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大宋广告商(穿越)>第105章 车舆醉酒

  罗月止带去宴席的这副彩选格,同升官图一样,也是画做一格一格。

  但格子并非代表各级官职,而是一片一片的地皮。其余道具还有筹码、骰子、五色棋子,雕着图画的木牌……零零碎碎装了一整盒。

  游戏的玩法也不是走棋升官,而是手里拿着比作金银的纸筹码,买地造铺子。每位玩家开局时手中有一万钱的筹码,模拟购土开荒的富商,比谁能将生意经营得好,赚取的筹码最多。

  若玩家购买土地格子,在上面造铺子开张,则此后路过此格的玩家,都要按照规则给地主交租,铺子造的等级越高,交租就要交更多。

  有些格子并非空地,而是匪徒集聚的山庄寨子,若不慎摇入了匪寨格,就得破财免灾,将手中的筹码交出去一部分,交出多少,要投骰子来决定,全看天命。

  倘若玩家不想继续受匪寨的勒索,可以给朝廷投钱剿匪,虽花费的筹数多些,但剿灭匪徒后地皮顶着官府的名头,收租子能多收上三成。

  除此之外还有瓦子格、寺庙格、苑囿格,各有各的特殊规则。花样频出,步步有玄机。

  哪位玩家先攒够两万筹数,谁就是赢家。

  每局面对的情形都不一样,上一局经常踩的格子,兴许下一局便无人问津,左一局被匪徒勒索到底裤都赔掉了,右一局清剿匪徒便能扬眉吐气,飞龙在天。

  罗月止说,这叫做“大富翁图”。

  李敬符本就爱玩彩选格,本以为甚么升官图、升仙图已经足够奇思妙想,没想到在罗月止这儿还见着了如此新鲜的东西,故事性更强,出乎意料的情形层出不穷,不走到最后一步便胜负难料。

  他自弄懂了规则便玩入了迷,拉着赵宗楠和罗月止,三人席地而坐摇了半宿的骰子。

  更是与罗月止一见如故,不一会儿就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直到外头已经梆梆梆梆打四更,李敬符才意犹未尽,松口要放他们离席。

  李敬符随性箕坐,连连赞叹:“月止兄弟真乃奇才也,这‘大富翁图’可比升官图还有意思!薄薄一张纸,几步之间,好像真的经营了一生!”

  罗月止顺水推舟:“都虞侯若喜欢,这一副棋就送给您了。”

  李敬符扬起眉毛,喜意都挂在脸上,说话却是敛着性子:“这怎么使得。”

  赵宗楠同他相识多年,并不跟他客气,仰头饮下一杯温酒:“叫你收就收下,装什么像。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赵宗楠这话说得好生直接,或许是有些醉了,措辞还有些肖似武人的粗鲁。罗月止第一次见他这样子,不由觉得好奇,静静观察他好久。

  赵宗楠看起来是真醉了,他往常对罗月止的目光敏感的很,这次却若无所觉,只顾着与李敬符互相揭短,零零散散说些几年前的旧事。

  直到两人共上马车,独处车舆,赵宗楠突然一把攥住罗月止的手臂。

  如今天还没亮,车舆里头黑黢黢的,两人身上都有淡淡的酒气。

  赵宗楠也不知是醉意更多,还是清醒更多:“你今天晚上一直在偷看我。我未曾揭穿你,你便一直看……胆子怎么这样大呢?”

  罗月止也有些醉酒,又很困,靠在车壁上一时忘记要挣扎,喃喃说道:“你同那武官人可真亲近,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好奇看看都不成么?”

  赵宗楠好像在马车的颠簸中凑他更近。罗月止虽看不清,但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酒香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药草清香。

  赵宗楠也靠在了车壁上,两人额头都快挨在一起:“曾教习我骑射的李教头,便是敬符的亲叔叔,我们曾一起在射场上跑马,张弓搭箭,我比他……比他准头还要好。”

  罗月止笑着反驳他:“听你瞎说。人家是武状元,现在又是堂堂殿前都虞侯呢……”

  赵宗楠似是生气了,执拗地辩驳:“真的,我说真的……月止为何不信?”

  “信。我信。”罗月止半眯着眼睛,昏昏沉沉敷衍他,“官人自是厉害的。若叫你也去武举,你也能拿个状元回来。”

  谁知赵宗楠却好半天没说话,很久后才出声:“宗室既封爵,便只能做恩荫官,头上顶个百无一用的虚职,亦不能去参加科举的……我还以为月止知道。”

  罗月止含含糊糊回答:“我自是知道。仲辅……仲辅给我补过课的。”

  赵宗楠攥着他手臂的力气陡然一重。

  罗月止疼得闷哼一声,猝不及防被他推到了车壁上按住。

  赵宗楠语气有些冷:“你知道……还这样说……”

  罗月止后脑勺“咚”地磕在木头壁上,把酒都磕醒了,赶紧伸手去挡他:“官人这是做什么,若觉得我说错话了,你就好好同我解……”

  赵宗楠却仍不甚清醒,不乐意听他开口说话,便用自己的嘴唇去堵。

  罗月止头回见着撒酒疯便搂着人亲的,而且这人醉了就不知道收着力气,箍着他手臂不说,整个人都挤过来,差点把他给按进墙里去。

  半醉半醒之间,纠缠得乱七八糟。

  罗月止被他弄的头晕脸热,推也推不开,酒气蒸得人意志松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能任由他闹腾。

  “于朝堂上不能直抒胸臆,私下里筹谋盘算,尔虞我诈,此般种种皆非我乐意,你不喜欢、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若我能像敬符似的,就算是要做个武官,堂堂正正去做事……”

  赵宗楠将头埋在罗月止颈窝里,说话间的热气全打在他皮肤上。

  不知外头经过什么地界,马车晃荡得厉害,罗月止环抱着他肩膀,不敢叫这尊贵的醉鬼磕了碰了。

  他头回听赵宗楠说起这些,将他搂得更紧些,暂且没言语。

  “我当真……当真比他学得好……”赵宗楠没听见他说话,又重复起来,好似生怕罗月止不信,非要他夸一句不可,“官家之前考子侄们的功课,我也从没被人比下去过……”

  罗月止哭笑不得,又听出些难以言喻的惆怅,拍拍他后背:“官人有怎样的才情,我怎会不知道?早就惊讶过几百回了。”

  “我若真是个寻常官宦家的小衙内……”赵宗楠抱着他,含混问道,“你会答应我么?”

  罗月止酒也吃多了,情绪起伏得厉害,轻声回答:“你若是个小衙内,若你还能看上我,我便是顶着两家父母反对,就算偷偷摸摸将你拐出京城去,也要……”

  赵宗楠却没声音了,呼吸均匀扑在他颈侧。

  罗月止轻声叫他:“官人?”

  真是个没耳福的人。

  他已然醉的睡着了。

  ……

  马车在回程路上途经保康门。

  倪四本说叫罗月止陪赵宗楠一同回延国公府去,罗月止却摇头拒绝了,说要回自己家。

  赵宗楠此时正在舆中昏睡着。

  未得他首肯,倪四自然不敢拦着,叫车夫将马车停在罗家所在的巷子口。

  方才一路上,倪四听马车里踢里哐啷,不知道这俩人在闹什么,到底也没敢问,决心将沉默坚持到底。

  只是目送罗月止孤身一人回了家。

  如今大概有卯时三刻,日光已经明亮了些,他见罗月止走得慢吞吞还扶着腰,不由觉得有些困惑。心道,兴许是俩人都喝醉了,在后头打了一架呢。

  倪四想不明白,只能带着全然醉倒的国公爷打道回府,自己则继续靠在车架上闭目养神。

  罗家夫妇此时还没醒,年幼的三郎君也安眠,只有场哥儿和青萝醒着,正在帮厨娘制备早饭。青萝本以为罗月止又去通宵加班了,抬眼见他进院子,颇为意外,连忙迎上来。

  “郎君在外头跌着了?”青萝仰头问。

  罗月止扶着腰:“不打紧,去给我拿个跌打损伤的药水来。”

  罗月止觉得青萝现在是大姑娘了,就不叫她伺候,让场哥儿进东厢房给他擦了药。青萝在外头等着,见场哥儿出来便问他情况。

  “像、像是撞了。”场哥儿回答。

  “撞了?严重不?擦药管用吗,要不去医馆看看,可别伤了骨头。”

  “不重。”场哥儿闷闷地蹦出俩字。

  这孩子最近倒仓,声音沙哑低沉,比之前还不爱说话。

  “那就行。去择菜吧。”青萝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她仍是个头小小的一只,但看着比前些日子稳重,怪唬人的。

  场哥儿脾气好,老实得很,她说什么就去做什么。青萝得了空闲,便去伺候李春秋起床。

  罗月止是下了马车才发觉后腰磕着了。

  赵宗楠这人吃醉了酒就喜怒无常的,凶得厉害,在马车里想把他生吃了似的。罗月止不敢细想,在心里颠三倒四默背《太上清静经》。

  罗月止捂着腰歇了半个多时辰,出屋来同家人用早饭。之后就回去躺着醒酒,结果睁眼看着房顶,又记起马车上的事儿,越想越燥得慌。

  罗月止沉默半天,一骨碌从床上蹦起来,几步跑到门口把房门锁了,转头又钻回被窝里,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大概一炷香过后,他才从被褥里钻出来,恹恹躺在床上发呆,脸色通红。

  “真是个祸害。”罗郎君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