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异度空间(穿越)>第50章 

  第二天,陈见楚和陈锦兴收拾了行李,坐上了车。

  熟悉的景物一一涌入视网膜,回忆在翻涌。

  陈见楚回到了这个小村庄,只是这一次,家里只剩他和陈锦兴。

  陈锦兴去学校给他报了名,让他重新去上学。

  这一年,陈见楚十岁。

  他上的是五年级,不是一年级。

  为了不落下别人太多,陈见楚凭借自身的努力跳级了。

  这件事情出来后,陈见楚迫不及待地向陈博实分享了。

  陈博实只是夸了他几句,没有其他的话说,因为这时候,舒雯倩生了个儿子。

  陈见楚只好怀揣着失落,挂断了电话。

  开学的第一天,陈锦兴送陈见楚去了学校。

  “要好好学习知道吗?不要贪玩。”

  “知道了。”

  陈见楚目送着陈锦兴的远去。

  陈见楚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没有人跟他坐一块,大家都有同桌,就他没有。

  当有个小孩被老师分配到跟陈见楚一起时,他不肯了,反抗:“我不要和他坐一起,他是神经病。”

  “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没有人教,大家都知道他是小神经病,他妈妈是大神经病啊。”

  “哈哈哈哈。”

  一班小孩都笑了起来,连老师都差点跟着他们笑了。

  陈见楚低着头,面红耳赤。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跟陈见楚坐在一起,恰好,全班六十五个人,注定有位同学没有同桌。

  而那个人无疑就是陈见楚。

  下课的时候,大家都在交朋友,一起玩闹,只有陈见楚坐在座位上看书。

  没人会和他玩的,他知道。

  下午放学的时候,陈见楚独自一人踏上回家的路。

  道上全是放学回家的人,陈见楚走进了小巷里。

  他的前后都有学生,他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喂。”

  陈见楚听见声音回头,是几个同龄人。

  “你就是陈见楚吗?”

  陈见楚犹豫了下,说:“嗯。”

  嘭——!

  “哈哈哈哈哈。”

  “大家快来看啊,神经病在喝脏水了!”

  “他是陈见楚吗?”

  “是啊!就是那个神经病的儿子!”

  “我操,他不是走了吗?”

  “又回来了呗。”

  “嘿嘿,我妈说是他爸跟女人跑了,不要他了,看来是真的,不然他怎么又回来了?”

  “要是我是他爸,我也跑啊!谁要一个脑子有病的儿子。”

  陈见楚瘫坐在臭水沟里,污水穿过他的手掌,沾染了他干净的脸颊。

  沟边上,全是看他笑话的人。

  陈见楚赶忙从臭水沟里爬了出来,奋力往前跑。

  “傻子,你要是敢回去告状,我就去把你爷爷种的菜全拔了!”

  “哈哈哈哈。”

  “我去,他好臭啊!”

  “他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好恶心,离他远点!”

  陈见楚回到家里的时候,陈锦兴恰好在家烧热水。

  他看到陈见楚这幅模样,很是吃惊。

  “你怎么回事?!”

  陈见楚委屈得想哭,但他看到了爷爷的白发,佝偻的背部,想起了那句话。

  他无法保证,那些人真的不会去拔菜。

  就算告状,他们也是不会放过他的,无论怎样,只要他在这里。

  他们就是盯紧肉的苍蝇,挥之不去。

  “我走路不小心,掉沟里了。”

  陈见楚说。

  陈锦兴看了他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便说:“怎么那么不小心,走路要看路啊,快点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好。”

  次日,陈见楚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一路上,他走得很小心,尽力避开人群。

  跟昨天一样,他一直坐在座位上,周遭是其他人在玩闹。

  有人玩着玩着撞到桌角了,刚好就是陈见楚的桌子。

  他很生气,一把推倒了陈见楚的书桌,指着他的鼻子骂:“操.你妈的神经病,敢用桌子撞我!”

  “我没有。”

  陈见楚弱声反驳着。

  “没有你妈!”

  这位同学想直接打上来,恰好有老师经过,制止了,否则陈见楚就要挨揍了。

  一放学,陈见楚就跑了,生怕会被抓住。

  陈见楚跑停了下来,这里没有人,他喘着气往家的方向走。

  “见楚同学。”

  身后突然有声音,陈见楚吓得拔腿就要跑,前面的路却被挡住了。

  是一个男孩,跟他一样的年纪。

  “不要害怕,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是来欺负你的。”

  男孩说。

  陈见楚疑惑地看着他。

  男孩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我叫柯恺杰。”

  陈见楚看着他的笑脸,犹豫了几秒,终究是伸手握住他的手。

  “我们一起回家吧!”

  柯恺杰顺势拉着陈见楚往前走。

  陈见楚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手。

  柯恺杰没有说什么,冲他笑了笑。

  陈见楚不好意思了,没敢看他。

  “他们太过分了,老是欺负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柯恺杰说。

  陈见楚低着头,走着路。

  柯恺杰就在他前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为他打抱不平。

  柯恺杰跟陈见楚不是班级的,一个501,一个502。

  做早操解散的时候,柯恺杰跑到陈见楚身边说:“见楚同学,要不要一起去玩呀?”

  陈见楚摇了摇头。

  “哎呀,走嘛,我看你天天坐在位置上看书,多无聊啊。”

  说着,他拉着陈见楚走到了一片空地,从口袋掏出两个陀螺,递了一个给陈见楚。

  “我们抽陀螺吧,看谁坚持的久。”

  说完,柯恺杰就自己抽起来了,陈见楚不好直接跑开,他只好动手抽动陀螺。

  小孩的友谊来得快,十分钟的游戏,就让他们成为了朋友。

  这是陈见楚的第一个朋友。

  柯恺杰不会因为他妈妈是精神病患者,而疏远他,厌恶他。

  他很有正义感,不会与那些人合流同污,有人来找陈见楚的茬时,他坚决不退让。

  因此他和陈见楚一样被孤立了。

  但他不会对此感到失落,他会带着陈见楚一起去寻找乐趣。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虽然很短暂却很快乐。

  时间短暂的原因是对方不想再装了。

  陈见楚赴约柯恺杰,来到公园。

  结果便是,十几个人围住了他,其中就有柯恺杰。

  陈见楚挨了一顿打,受尽了折辱,特意带来的零花钱,全被搜刮了。

  “你不会真以为有人会想跟你做朋友吧?”

  柯恺杰一脸嘲讽,看着他的目光轻蔑至极。

  人全部散尽后,陈见楚才脚步蹒跚地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年里,陈见楚再也没有见过陈博实和舒雯倩。

  最开始那段时间,陈见楚经常主动打电话给陈博实,但随着时间的发展,陈博实对他的来电是越来越应付,敷衍的意味尤为明显。渐渐的,他也就没再给陈博实打电话了。

  陈博实唯一做的事,就是每个月定时给陈锦兴赡养费。

  关于陈见楚,他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噗哈哈哈哈。”

  陈见楚一进教室就被泼了一身水,狼狈至极。

  班里的同学都看着他的糗样发笑。

  陈见楚早已习惯,几乎每天,他都会被整。

  他曾跟老师说过,但老师也只是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一下,之后该发生的事还是照样发生。

  没有人会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陈见楚明白。

  他们都看不起他,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

  或许,他本就不该出生。

  陈见楚随便拧干校服上的水,回到了座位。

  他想从桌肚里拿几张纸巾出来,指尖的触感却是毛茸茸的东西。

  俯身一看,原来是几只死老鼠。

  周遭的同学又在笑了。

  陈见楚没什么情绪,把几只死老鼠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这么淡定,同学们倍感无趣,开始想着新法子整他。

  陈见楚现在是初中生了,中学在镇上,他每天都要骑十几分钟自行车来上学。

  当然,他不是例外,所有人都是。

  放学时分,停自行车的地方很多学生,陈见楚循着记忆,来到自己的自行车的位置。

  当他一推自行车,就发现不对劲了。

  细看,原来他的轮胎漏气了,车链也被扯掉了。

  不用抬脸去看,陈见楚都知道他们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充满恶趣味,颇有成就感。

  陈见楚没有生气,他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陈见楚时常这么想。

  他的反抗,诉语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永远都记得,跟陈锦兴说了被欺压的那一天。

  陈锦兴很生气,带着他上门去找人理论,但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哪怕到了学校也是如此。

  “阿伯,你孙子这情况,到哪儿都是一样的,能忍就忍吧,没办法,实在不行就带他去城市里,找个离老家远点的地方。”

  校长把话挑明了说。

  那天回家后,陈锦兴打了电话给陈博实。

  陈见楚不知道陈博实是怎么说的,反正父子俩闹得很不愉快。

  大半夜的,陈锦兴还在坐在院落里抽烟。

  第二天白天,地里的农作物全被人用药弄没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气得直骂,他找不到是谁做的,他没有证据。

  所有的愤慨都只能往肚子里咽,耗费时间精力的成果就此覆没。

  从那以后,陈见楚对于自己所承受的压榨,都不会再说出来。

  陈见楚把自行车推到了学校不远处的维修店铺,花了些钱换了个轮胎。

  等他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七八点的事了。

  陈见楚没有手机,所以是联系不上的。

  陈锦兴等了他很久,很担心他是否在路上出什么事了。

  见他回来了,痛骂:“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鬼混了!”

  陈见楚说:“在学校写作业,忘记时间了。”

  陈锦兴骂骂咧咧了几句,说:“快进去吃饭,菜都凉了,热一下再吃。”

  “好。”陈见楚笑了下。

  虽然在学校的日子很压抑,但只要回到家里,陈见楚的心灵便得到了释放。

  因为他还有爷爷。

  还有人没有抛弃他,离他而去。

  陈见楚有空的时候,时常会和陈锦兴下地里干活。

  过年的时候,爷俩会一起吃年夜饭,看看烟花,看看电视。

  日子简单,却很充实。

  只是,不过三年而已。

  陈见楚十三岁的时候,也就是他上初中的这段时期,陈锦兴就不行了。

  劳作了一辈子的老人躺在床上,他的面容枯朽,生命正在走向倒计时。

  “见楚,哪里都不要去,陪我走完最后一程。”

  陈锦兴拉住了陈见楚,制止了他想去打电话的举动。

  “可是”

  “我没有什么遗言想跟他说。”

  陈锦兴知道,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你去衣柜最底下那里拿个盒子出来。”

  陈见楚闻言照做,去翻那个上世纪的老旧衣柜。

  在最隐秘的深处,有个木盒。

  “爷爷。”

  陈见楚把盒子拿了过来。

  “打开。”

  陈见楚打开了,里面是一大叠钱。

  “这是我和你奶奶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不多,几万块,爷爷不知道够不够你以后用。”陈锦兴握住了陈见楚的手,他的手皱巴巴且粗糙无比,“爷爷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但凡你爸还有点良知,就应该回来带走你。”

  谈到陈博实,陈锦兴的呼吸都不顺了。

  陈见楚连忙给他顺气,

  气喘匀后,陈锦兴又接着道。

  “见楚,不管怎么样,爷爷都希望你平安健康的长大,不要求你多成材,只希望你不要像你爸一样。”

  陈见楚握紧老人苍老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滑过脸颊,滚烫无比。

  “爷爷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陈见楚再怎么不舍,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逐渐失去所有生命特征。

  和几年前一样。

  陈锦兴的葬礼和徐六妹的葬礼没什么不同。

  葬礼一结束,陈博实就要离开了。

  陈见楚见到素未谋面,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他仿佛就是个局外人,旁观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相处。

  “见楚以后得一个人生活了,得多注意点,做事不要太莽撞了。”

  陈博实说。

  显然,他全然没有要带走陈见楚的意思。

  陈见楚没有回答他的话。

  舒雯倩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话也不应一声。”

  陈博实也是有些不满陈见楚没吭声,但他没有说出来。

  他说:“好了,我爸刚走,他还没缓过来。”

  陈见楚对他们的话,没什么反应,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你现在几年级了?”

  陈博实忽然问。

  “初中。”

  陈见楚没有具体回答他几年级。

  “成绩怎么样?”

  “一般。”

  常居年级第一。

  舒雯倩翻了个白眼:“问这个干嘛?他的成绩能好到哪里去,整天正事不干。”

  陈博实皱眉,说:“不要只顾着玩,这个年纪你不学习,以后你想干什么?”

  陈见楚就坐在那里,听着陈博实的训话。

  见他一幅了生无趣的模样,陈博实不由心软了。

  毕竟刚刚才送完爷爷走,想到这,陈博实也就没再骂他了,只是说。

  “你现在也都十几岁了,是时候独立一下了。”

  话落,陈博实从包里拿出了几叠钱,放在陈见楚面前。

  连钱都准备好了,他们早就商量好怎么处理他这个累赘了。

  “这里有五万,你先花着,我跟你妈,和你弟弟就先走了,有事再打电话。”

  说完,他们就驱车离开了,没有一刻的停留。

  陈见楚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拿桌上的五万块。

  啪嗒。

  泪珠砸在了手背上。

  陈见楚抹了下眼角,深呼吸几下,将泪水逼了回去。

  家里是前所未有的空旷,陈见楚调整好情绪,把钱收好,拿了个塑料袋,打算去地里摘点菜。

  当他来到地里时,震撼且愤怒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地里的所有农作物都遭到了破坏,看样子已经过去了几天,说明在他无心关注农作物,一心扑在爷爷逝世的事实上时,农作物就被毁没了。

  不用多想,陈见楚都知道是村里的人。

  他们就是想看他陷入窘境,绝望痛苦,再从中获取乐趣。

  他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对待他。

  陈见楚握紧了拳头,憎恨之意占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