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炮灰进行时(快穿)>第35章 伪种田文(九)

  赵忻来过一趟之后, 安然很过了两天太平日子……安允儿再没来打扰过他。

  从小桃杏儿的话里,安然知道赵忻这两天待安允儿越发亲近, 安允儿白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赵忻房里, 也难怪没空来“请安”。

  第三天,风雪还在肆虐,刘恒一行人却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周长宇等人不随他们一同上路。

  读书人原本就身体孱弱,前两日在暴风雪中受了一场大罪, 加上陈若涵之死的冲击, 四个举子直接病倒了两个……因春闱还在四五月份, 他们准备在这里养好了病, 再从容赴京。

  刘恒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赠了他们些盘缠, 待风雪小些, 便自启程。

  又走了十天,终于赶到京城。

  在安然的要求下,他没跟着一起进城,而是直接去了郊外的庄子……终于不用再受冻了。

  然后是清清静静的三个月。

  三个月来,赵忻仿佛忘了当初的约定,各种好东西被源源不断的送来庄子,却始终没有提起过“正事”。

  安然也乐得清静, 不用干活就有人养,何乐而不为?

  大冷的天, 坐在温暖如春的水阁中,煮一壶茶,赏落雪飞花, 何等逍遥快活,理他那么多做什么?

  冬去春来。

  刘恒来的时候, 安然正一个人坐在水榭,朝湖里丢石头,丢一颗,等涟漪散了,再丢一颗,很无聊又很专注的模样。

  刘恒不知怎的,下意识放缓了步伐,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生怕惊扰了他。

  却见少年将剩下的石子随手丢进水里,拍拍手上的泥沙,笑吟道:“玉泉南山榭,长作经时别。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侧头看来:“国公爷别来无恙?”

  刘恒对他时不时吟几句歪诗的毛病已经习以为常,讶然道:“你知道我来了?”

  这小子又不会武功,他都刻意放轻脚步了,居然还能察觉得到?

  安然道:“水里有你的倒影呢!”

  刘恒想揍人——又胡说八道,又胡说八道!

  他离水面隔着好几丈呢,什么水能把他的倒影映进去?

  叹气道:“我来接你回京。”

  安然道:“公主殿下快生了?”

  刘恒颔首:“就这几天了。”

  安然“哦”了一声。

  这几天生产,然后再坐一个月的月子,大约就到了他出场的时候了。

  作为高级神棍,绝不是找个人最多的地方,摆个摊儿,生意火爆,就算名满京城了,得藏的越深越好,谱摆的越大越好。

  道:“那就回吧!”

  反正现在天气暖和了,去哪儿都一样。

  伸手指指亭外的轮椅,道:“扶我一把。”

  刘恒皱眉:“怎么还没好?”

  赵忻那盒断续膏用完之后,他又去寻了一盒来,两盒断续膏下来,安然腿上的骨头经脉早就愈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能走路?

  安然用手指比划出小小的一段距离,道:“还需要点时间。”

  可能是断腿的时候实在太疼吧,他一站起来,一使劲,心里就发虚,两腿就发软……说白了,就是某个人又懒又怕疼,不肯做复建。

  反正稍微扶着点东西就能走,加上有轮椅有下人,没什么不方便的,他还是慢慢来吧。

  而且坐轮椅有坐轮椅的好处,比如说现在,他就不用给这位皇子殿下磕头请安不是?

  谁知道以后还会遇见多少“贵人”?

  庄子离京城并不远,坐马车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骑马的话更快。

  还没靠近京城,安然就看见许多一袭单薄春衫,出城踏青的少男少女,欢声笑语,朝气十足。

  安然拉拉身上披着的狐裘,再看看挽着袖子坐在一旁的刘恒,叹气:原来就他一个这么怕冷……他是不是提前老了啊?

  看一眼已经显出宏伟轮廓的城门,安然道:“当今皇上是不是很喜欢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这种事,除非宅出一定境界,肯定会有的,否则当皇帝和当囚犯有什么区别?



  刘恒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安然异想天开道:“如果他喜欢微服私访,或者我们可以来一场‘巧遇’。”

  刘恒“委婉”道:“作为朋友提醒你一句,父皇他很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以前就有人和他‘巧遇’过,现在还在山洞里挖石头。”

  安然托着下巴沉吟:“那一定是他长的太丑。”

  刘恒正色道:“阿然,我劝你不要玩火。”

  安然忽然靠近,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会让我去挖石头吗?”

  被这样一双眼睛近距离看着,简直是要命,刘恒不自在的动了动,生硬道:“不会。”

  安然靠回去,懒洋洋道:“那不就得了。如果皇上果然觉得我自作聪明,想让我去山洞里挖石头,你就去帮我求情好了。”

  刘恒无力道:“阿然,我不是在和你说笑,欺君之罪一点都不好玩。”

  安然认真道:“国公大人,你知不知道如果儿子太懂事、太能干、太独立,对做父亲的来说也是一种苦恼?偶尔求他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甚至惹他生生气,你们父子之间相处的一定会比现在愉快的多。”

  刘恒神色略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复杂,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吗?”

  父子之间,非要如此算计?

  安然从旁边捞了个抱软抱在怀里,没骨头似的靠在车厢上,道:“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好吧?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一样。怎么,你觉得让家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轻松愉悦,是一件错误的事?”

  刘恒哑口无言,好一阵才道:“我说不过你。”

  忽然不想理这个人。

  怎么什么话一到他嘴里,就变了味儿呢!

  安然却没安静下来的意思,道:“国公大人,回头帮我弄只猫吧,漂亮、干净、粘人的。”

  刘恒没好气道:“你要猫做什么?”

  安然抱怨道:“抱了几个月的暖炉,都抱成习惯了,怀里不抱点东西,总觉得少了点东西……而且你不觉得,怀里抱着一只猫,比较有高人风范吗?”

  刘恒硬邦邦道:“不觉得。”

  进城的人很多,在城门外排成长龙,等待进城。他们的马车长驱直入,门口的兵将别说拦下检查,连问都没敢问一声。

  安然掀开帘子向外看,道:“皇上微服私访的话,喜欢去什么地方?”

  刘恒叹道:“你能不能放弃你那个馊主意?你要见父皇的话,过一阵子我领你去见驾就是了。”

  安然不吓他了,道:“你放心,我就远远看一眼,没准备凑上去。”

  他可不想见驾,远远看一眼,观察下皇帝老儿的面相和气运,就够了。

  他如今绑在刘恒这条船上,为了日后不翻船,还是有必要知道那个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人性情如何、寿命几载的。

  至于认识……伴君如伴虎,他又不想要荣华富贵,把日子过得那么累做什么?

  刘恒无语,停了一阵,道:“小一点的时候,他带我去吃过油条豆腐脑,买过风筝和糖葫芦,去戏园子看过戏,茶馆里听过书……”

  安然讶然道:“皇上蛮疼你的嘛!”

  听了赵忻的话,他还以为这两个是地里黄的“小白菜”呢,原来不是。

  刘恒“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安然却不让他清净:“顺路去看看吧。”

  刘恒冷冷道:“不顺路。”

  “喂!”安然不满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我第一次来京城,你让人兜一圈,让我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怎么了?”

  刘恒瞪了他一眼,一掀帘子出去了。

  亏他一段时间不见,还挺想这小子的,怎么一见面就这么烦!

  车夫见他下车,忙停下:“爷?”

  刘恒坐上他的位置,道:“我带先生四处转转,你和他们先回去。”

  ……

  即便是安然所在的年代,大多数城市里,也都有一个类似于“瞎子巷”的地方,全城一半算命卜卦的摊子都在这里,里面的摊主看着一个比一个仙风道骨,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玄奥难懂。

  堂堂一国之都,自然也少不了这么一个地方。

  如今这些卦摊边上,忽然多出来一个棋摊。

  因为位置实在太偏,且来这里都是算命的,没什么心思下棋,是以棋摊的生意很一般,但不管光不光顾他的生意,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原因很简单,摆摊的那位少年书生——姑且算是书生吧,长的实在太好看了。

  可好看归好看,却又让人完全生不起别的念头。

  平日里那些五光十色的欲1望,一遇见这少年的眼睛,就仿佛消散的无影无踪,唯惊叹几声,多看几眼,便又各去奔忙了。

  棋摊开业第三天,“瞎子巷”里来了一位“稀客”。

  一个有些年纪、衣着普通的青袍儒生,带着一个看着像是管家的中年人,从街那头慢慢逛了过来。

  瞎子巷里的先生们,甭管真有本事还是混口饭吃的,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这儒生看着衣着普通,但在这群人眼睛里,却像灯塔似的醒目。

  就好像安然前世看过的某个,明星到市民家里蹭饭吃的节目一样,里面的明星,哪怕表现的再亲切随和,也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微服私访的味道。

  随着儒生经过,巷子里的高人们说话越发高妙,神态越发出尘:肥羊来了!有肥羊!

  儒生慢慢逛着,看着那些神色迷茫的百姓,向那些比自己还要落魄的人问姻缘、问前程、问子女……

  这些人对相士的话,又有几分信?不过是想听几句好话,图个心安罢了。

  儒生微微摇头,忽然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某个角落。

  挂摊里多出个棋摊,原本就稀罕,何况摆摊的少年,还长得那么好看……好看到竟隐隐将他的三宫六院都比下去了。

  少年一身白衣,黑发如瀑,正姿态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和人下棋。

  他下的并不专心,显然将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隔壁的卦摊上,听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为一位妇人讲她的前世今生。

  少年听到有趣的地方,会下意识的笑笑,摸摸腿上那只白猫,笑容明媚宛若春光,若是听到太入神,那只猫会伸出爪子勾他的手,提醒自己的存在。

  然后少年就会低头,揉揉它的脑袋,随手拈起一颗白子,按在棋盘上。

  似乎是注意到儒生的目光,少年放下棋子后,侧头看了过来,只一眼就挪开目光,注意力重新回到白猫和相士身上,似乎那个盯着他看的儒生,并不值得他关注。

  儒生却失神了。

  好一双眼睛!

  灿若星河,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摄进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单纯因为一件事物的美丽,感到动容甚至震撼了。

  “老爷?”

  管家轻轻提醒了一句:他们在这里站了有一会了。

  儒生转身走向棋摊,少年诧异的瞥了他一眼,依旧只看了一眼。

  若他记得不错,雍帝今年应该是四十四岁。

  外貌和年龄很一致,并没有因为生活优渥而显得年轻,脸上的川字纹和法令纹很深,眼尾几乎看不见鱼尾纹——严肃,压力大,笑容很少。

  安然得出结论,低头落子。

  儒生负手站在一旁,耐心看他下棋。

  少年的棋艺很高,高到他面前的对手完全无法体现他水平的地步,没多久,和他对弈的中年人懊恼的弃子认输,从袖子里摸出一文钱放在棋盘上。

  安然将那一文钱收进荷包,开始收子,儒生在他对面坐下,道:“我和你下一盘。”

  安然头也不抬,继续收他的子,道:“不下。”

  儒生诧异道:“为何?”

  安然道:“你输不起。”

  管家斥道:“怎么说话呢?我们老爷输不起你那几文钱?”

  儒生亦道:“你放心,老夫虽然缺钱,却不缺这几文。”

  安然道:“输不输得起,和钱多钱少不相干。输得起的人,无论输赢,一笑而过,潇洒来去。输不起的人,或者掀摊子骂人,或者一局方了还要一局……麻烦。”

  儒生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输不起的人?”

  安然语气平平,道:“我要收摊了。”

  这句话一出口,安然便感觉有人向他靠近了一步。

  儒生抬手,止住某种隐秘的骚动,道:“来一局。老夫答应你,不管输赢,只下这一盘,而且绝不掀你的摊子。”

  安然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最后几颗棋子放回瓷罐,道:“赌金二两,我输了,双倍奉还。”

  儒生不悦的皱眉:“方才那个不是一文吗?怎么,坐地起价?”

  安然笑笑,挑眉道:“我问你要一文,你有吗?”

  儒生唤道:“福贵!”

  叫福贵的管事忙掏钱袋,翻了片刻,最后索性直接倒在手上,而后愕然并骇然:钱袋里一个铜板没有,都是碎银子,最小的一个,正好是二两。

  这也太巧了。

  可若真是巧合,这少年又怎么知道他手里没有铜钱的?

  儒生看了安然一眼,面不改色,道:“二两就二两。”

  于是开始下棋。

  安然下的很轻松。

  他学的相术,和其他人全然不同,没有那么多现成的公式可套,根源全在一个算字,他这几个月,脑子就没闲过。

  下棋嘛,无非也是个算,不过他算得不是棋路,而是输赢。

  若连一盘棋都算不了,他还算什么天,算什么命?

  儒生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少年的棋路很怪,几乎完全没有章法,仿佛东一颗西一颗随手乱放,却偏偏每到关健时候,他就发现,某一颗先前随手乱放的棋子,正落在最让他难受的地方……

  仿佛无论他怎么落子,都在这少年的算中一样。

  安然也不催他,继续心不在焉的撸他的猫,偷学隔壁前辈的忽悠秘技。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显然不是落子的声音,安然一回头,就看见桌子上多了一枚玉佩。

  明黄色,雕龙佩。

  安然看着玉佩,好一阵不想说话:犯规啊大爷,微服私访不是这么玩的!

  儒生平静道:“我赌我们这一局,是平局。”

  安然想掀桌:平你妹啊平!还说自己输的起?

  围棋平局的几率小的可怜,在他那个世界,因为规则变动,甚至根本就没有平局。

  这种赌局,随便来个三岁小孩就能赢,但问题是,赢不得。

  明黄色的龙文佩……谁敢拿?

  果然伴君如伴虎,甚至连远远看一眼都有危险。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跪下来,五体投地,磕头请罪?

  安然安静了好一阵,默默扯下腰上的玉佩,放在桌上,默默落下一子。

  局面瞬间翻转。

  安然动作越来越慢,儒生神色越来越轻松。

  棋盘上黑白子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埋头落子。

  “公子!”一个小厮打扮的半大少年冲过来:“公子,不好了!夫人坐的马车翻了,动了胎气,见了红。”

  安然看向棋局,暗暗起卦,末了道:“有惊无险,不妨事。”

  小厮大大松了口气,道:“公子我们回吧,马车在外面。”

  安然点头,还未说话,就听中年管家不满道:“哎,棋还没下完呢!”

  见过尿遁死遁,没见过早产遁的!他家主子正在兴头上,扫了他老人家的兴致算谁的?

  安然看了他一眼,从瓷罐里抓出三颗白子,两颗黑子,逐一落下,道:“你赢了……我们走!”

  后一句自然是对小厮说的,小厮应了一声,到他身后推了轮椅便走。

  管家诧异道:“竟然是个……可惜了。”

  残废两个字,到底没有出口。

  见儒生一直看着棋局出神,便也去看了眼,顿时骇然:“连环劫!竟然被他做成了!这这……”

  这还是人吗?

  儒生叹道:“是啊,竟然真的被他做成了。”

  围棋数百局也未必能和一局,这少年却硬是在他故意使坏的情况下,做成了和局。

  京城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物?

  管家拾起两个玉佩,道:“主子?”

  儒生将“赢”来的羊脂玉配拿在手里把完,道:“雕工不错。”

  揣进怀里。

  又一指棋盘,道:“带回去。”

  一名青衣汉子迅速靠近,在管家耳边低语几句,管家神色大变,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安国公主出事了!公主的马车惊了马,狂奔数十丈后侧翻落水,公主动了胎气,已经见了红,怕是要早产……”

  说着说着,忽然一愣。

  这话他怎么自己听着,都有点耳熟?

  刚刚那个少年说什么来着?

  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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