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归似乎早已料到胡凡会说这个，而他只是复杂的撇开视线，并不说话。
胡凡知道他不愿意谈，但还是好声好气的和他分析：“村里人不是说你爸的师父有一百五十多岁吗？这一听就像吸血鬼，他收了你爸做徒弟以后就感染了你爸，你爸再和林姨结婚，遗传给了你。”
“那他还是人吗？”萧望归忍不住骂了出来：“知道自己是吸血鬼还娶妻生子？娶了也就算了，如果他能像个男人一样担起责任，照顾我和我妈，我也不至于讨厌他，结果他在我妈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跑了，这算什么？”
萧望归眉头紧皱，一脸阴沉：“我妈还给我取名‘望归’，她真是傻，我都不想要这种爸。”
胡凡忧郁的看着他：“我知道你讨厌，但现在最大的嫌疑就是他，不管怎样，你得主动去了解。”
萧望归便又不说话了，而胡凡轻叹说道：“我爷爷虽然也熟悉你爸，但他毕竟不是你们萧家的人，肯定没你家那边的亲戚了解的多，所以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多少。”
萧望归看了胡凡一眼，见他认真看着自己，才无奈的软下态度：“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开始联系我那些亲戚问问的。”
胡凡点了点头，又问了萧望归有没有从网络上获取什么消息，萧望归摇头，表示毫无所获，胡凡也不意外，便躺下要睡了。
明天要上学，他们六点就得醒。
“你睡吧，我关灯。”萧望归坐在床上说道。
“你不睡的话开着台灯吧。”胡凡说道，窝在被子里惴惴不安，但没敢表现出来，怕伤了萧望归：“不影响我睡觉。”
其实是他自个想留着灯，昨晚在黑暗中对上那双眼睛的场面太可怕，胡凡现在回想都能起一身冷汗。
他第一次害怕起黑暗。
萧望归也不知看没看出胡凡真正的心思，但他还是听了胡凡的话，把小台灯留着了。
胡凡闭上了眼睛，然而睡不着，心里害怕，总是想睁开眼睛看一眼情况，感觉自己就跟和一头野兽呆在一间屋里一样，怕自己睡着了会遭到啃咬。
他便真睁开眼看了好几眼，有几次看到萧望归在床上看手机，有几次则直接与萧望归对上了视线。
对上视线之后，两人都默默无言，胡凡有些心虚的重新闭上，而萧望归不知是继续看手机还是继续盯着胡凡。
胡凡不清楚自己这样心惊胆战了多久，他最后实在困的不行，就给睡过去了，等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才猛地惊醒，然后霍然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作很快，就跟神经反射一样，大睁着眼睛心突突直跳，看着就在他地铺旁边的萧望归。
正想从他身边绕过去的萧望归脚步一顿，然后低头看他，脸色有些难看，那是熬了一夜的后果，但神色看着很正常，也平静。
“六点半了。”萧望归对胡凡说道：“你昨晚四点才睡着，今天就不要去上学了，我帮你请假。”
胡凡盯着他直看，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然后挣扎着从地铺上起身：“不行，今天有数学小考。”
“你的成绩漏考一次没什么。”萧望归劝道：“你脸色很难看。”
胡凡也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的缘故，不仅头疼，连五脏六腑都隐隐的不舒服，但他还是坚持套上了校服。
“你脸色也不好看。”胡凡快手快脚的穿着，并说道：“你现在的状况，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学校。”
萧望归拗不过胡凡，只好和他一起出门了，两人还在门口碰上了林惠珍。
“今天怎么这么晚？”林惠珍看了眼时间，“都五十分了。”
平时他们六点起，六点半洗涑完准时走。
“睡过头了。”胡凡快速应了一句，然后和萧望归“哒哒哒”的跑下了楼，留下一脸忧色的林惠珍。
学校离他们家不算很远，开电动车二十多分钟，萧望归把马力开到最足，但两人还是迟到了。
班上的人倒没有什么反应，走读生偶尔迟到一次是正常的，见他们脸色不好就更没在意了，高三生活水深火热，没猝死就不错了。
胡凡在座位上坐下以后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端着英语书在那儿频繁点头，被老师敲了一下桌子醒来，便回头去看萧望归的情况，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翻书，眼皮微微磕着，下面是淡淡的黑眼圈。
胡凡才发现萧望归起黑眼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色发白唇色浅淡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了死气，还真像起了电影里的那些吸血鬼。
还是俊美的那一种。这人只要长得够帅，就是脸色差都能体现出别样的美感来。
胡凡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现在的他又是什么模样。
熬过了上午，还经历了长达两个课时的数学模拟考，两人中午直接瘫厕所里了。
“你还能坚持吗？”胡凡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泼脸，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
萧望归靠着厕所的白瓷墙坐着，都顾不上脏了。
“我想在隔间里睡一会。”萧望归说道，声音有些虚弱。
他们学校刚搬到这新校区还不到五年，厕所装修不错，有蹲厕也有马桶，经常有学生偷懒跑到是马桶的隔间里睡觉，导致老师课间巡逻还得来厕所瞧一瞧看一看。
“睡吧。”胡凡拿纸巾沾了水，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给他轻轻擦了擦脸：“我去小卖部给你买午饭，你要吃什么？”
“肉松面包吧。”萧望归说道，乖乖坐那让胡凡给他擦脸，眼睛不由瞥过胡凡露在黑毛衣外的那截脖颈，又细又白。
还很香。
萧望归垂下了眼眸，拳头细微的握了握，带着忍耐。
胡凡看出了萧望归的异样，虽然萧望归低头垂眸的速度很快，但他还是透过那层纤长的睫毛看到了一抹血色，胡凡于是默默起身退开了。
“我去买饭了。”胡凡低声说道：“你在这等我，出什么状况了就立即给我打电话。”
萧望归点头，胡凡便去学校食堂了，花十分钟快速吃了饭，然后给萧望归买了肉松面包和纯牛奶。
回到厕所，里头安安静静的，胡凡轻轻打开隔间的门看了看，萧望归坐在瓷白的马桶盖上闭眼睡的正香。
胡凡浅浅一笑，也不打扰他，抱着面包和纯牛奶去了萧望归隔壁，也闭眼睡觉了。
醒来，不是被手机定的闹钟惊醒，而是被一只手摸醒，胡凡猛地睁开眼睛，反射性的抬头去看，只见萧望归挂在隔间的厚木板上，探出脑袋和手，一边俯视他一边用指尖撩拨他的头发。
他红着一双眼，面无表情，还散发着一股子阴森之气。
胡凡心一抽，又被自己的竹马吓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