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前，陆永乐从未想到，自己还会遇到另一个血族。
一个完全的，真正的，基因淡化之前就已经存在的血族。
陆永乐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一双桃花眼有些好奇地望着费尔南多：“你好，先生，我是陆永乐。其实我不能算是完全的血族，我只是有返祖现象，除了需要定时喝血，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血族特点……”
“我是安德烈亚·D·费尔南多。”子爵松开陆永乐的手，坐到放在他床边的空椅子上，“你就是血族，亲爱的，不需要讨论完全不完全的问题。虽然我们的氏族不同，但我并不会否认你的血统。”
“呃……”陆永乐眨眨眼，“可我，其实不太清楚我是哪个……‘氏族’的？”
“没关系。”子爵把手杖递给自己的管家，“现在这个年代，血脉已经淡化到这个程度，记不记得、甚至有没有姓氏，都没关系。”
陆永乐看着他，用着那种一如既往的专注眼神：“费尔南多先生，我们之前好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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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台词太像是过时的搭讪，比如之前老劳伦斯就和陆永乐说过类似的话。但这次，陆永乐说的是实话，所以子爵也看着陆永乐的眼睛，冲他笑了笑：“对，我们见过。不过你见过我一次，我却见过你两次。”
“……哎？”陆永乐一愣，“我们不是在礼品店见过一次而已吗？”
闫钧在旁边淡淡道：“我把你从雪山上带回旅馆的时候，在旅馆门口碰到过他。”
“噢噢！”陆永乐看了一眼闫钧，然后视线又回到费尔南多脸上，“实话实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到了某种说不清的特别情感……”
子爵没露出意外的表情：“是吗？”
“嗯。只是我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陆永乐眨眨眼，“我还和闫哥说过呢。”
“好吧，那我也实话实说。”费尔南多微笑道，“其实我也感觉到了。而且我比你感觉得准确一点点。”
“准确？”
“对。”费尔南多回道，“知道你是个小血族，还知道你的先祖大概是谁。”
“哇哦……”陆永乐感叹道，“费尔南多先生好厉害！”
“这只是我这一辈血族的本能而已。”费尔南多轻笑道，“比如，这样。”
说着话，费尔南多的双眸中就忽地闪过一丝红光。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陆永乐就再次朝他伸出手，好像要再次和费尔南多握手。
陆永乐：“哎？”
“子爵。”闫钧忽然起身走过来，径直握住陆永乐的手，然后神色淡然地将青年的手放进他的被子里。做完这些，闫钧才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费尔南多：“注意一下你的行为。”
费尔南多笑了笑：“只是握一下手。”
“但你利用血族的等级压制，让他做了并非出于他主观意识的动作。”闫钧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看过特殊种族相关的限制文件，如果有必要，我会向B国申请给你增加相关课程。”
这话里已经明显带着警告了，费尔南多却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不要紧张，闫先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演示，小玩笑，仅此一次，我很清楚未经允许不能做。不过你看得可真严啊，之前我给的‘特效药’也不让喝，现在随便开个玩笑也要盯着。”
陆永乐茫然道：“‘特效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血，经过稀释的。”费尔南多回道，“因为我们氏族不同，所以你喝下去的时候多少会有点不适感。不过你喝了之后，会对你的身体恢复有所帮助，所以我才给了这位闫先生。”
陆永乐仰头看向闫钧：“可是我不仅没喝到，甚至完全没见过？”
“嗯，在我这。”闫钧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着血液的小瓶子，放到陆永乐手上，忽然用华文说道，“可以给你看看，但别喝。按照规定，来源不明的东西，我不能直接给你入口。”
子爵笑了笑：“虽然听不懂，但感觉你在说我的坏话。”
“因为他不仅是我的好朋友，更是我的老师，所以他在保护我哦。”陆永乐笑嘻嘻地帮了闫钧一句，然后把血液递回给闫钧，“对了，他刚刚叫你‘子爵’，所以你是有爵位的人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虽然理论上没取消，不过谁知道现在还是否作数呢？”子爵一句话带过，“只是我的管家习惯这么称呼我而已。”
“哦哦……”陆永乐顿了顿，又问道，“那么，费尔南多子爵，听说你想见我，是为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面对面地说说话，作为成为朋友的第一步。”
子爵一抬手，管家就上前，双手给陆永乐递了一张名片：“陆先生，这是子爵的名片。”
陆永乐也双手接了，认真地阅读了几秒。
“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联系我。”费尔南多缓缓道，“另外，对于你出生的时候曾经发出的生存协助需求，我没回应这件事，我也要和你说声抱歉。”
陆永乐根本没想到这层，忽的一抬头：“啊？什么？”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没沉睡的时候，跨越氏族影响别人的后代，可是会被严厉追责的事。”费尔南多解释道，“你出生的时候，我也才刚苏醒不久，所以没注意到世界已经改变了。”
“是吗？”陆永乐好奇道，“那么现在，这么做已经不要紧了吗？”
“没关系啊。”费尔南多伸出手，别了一下青年耳边的头发，指尖不经意碰到陆永乐的耳廓。
“反正世界上只剩我们俩了，不是吗？”
***
费尔南多这一趟，其实也不仅仅是来聊天的。
他询问了陆永乐进食血液的情况，对血液的各种反应，以及明显异于常人的地方。他的血脉等级高，对陆永乐就算是正常问话，陆永乐也会有种知无不答的冲动。于是青年在用眼神询问了闫钧和陆千峰之后，认真把费尔南多的问题都回答了。
偶尔陆家人也会进行补充。
闫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细节，于是也认真地听着，默默记下来。
“必须进食不同目标啊……”虽然陆永乐把大多数事情都说得很平静，但费尔南多很明白这其中的艰辛，“一般来说，新的血族诞生，他的父母……我是说赋予他血脉的上级，应该在一定程度上担任教导养育的责任。而辨认‘这个血族需要什么样的进食方式’‘进食间隔是多久’‘每次要喝多少’之类的问题，甚至忍耐力训练，都应该是高级血族来负责教导。你们都没有经验，要摸清这一套，应该很困难。”
陆千峰心说现在在这说好话，早干嘛去了。但陆影帝没在面上说出这句话，只是道：“上天保佑。”
他的意思是“上天保佑，一切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但费尔南多闻言，嗤笑一声：“我得说，虽然偶尔也会随口说类似的话……但血族，最不相信上天。”
陆千峰挑眉道：“也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们只有靠自己。”
“我知道你们对我没回应‘生存协助’依旧有心结。这很正常，你们是他的父母，对我有怨气是正常的。”费尔南多笑了笑，扭头瞥了陆家父母和闫钧一眼，“不过我既然已经出面，那就代表我决定对这件事负责。血族怎么活下去最好，我会一一教会这个小朋友。”
陆千峰眯了眯眼：“该知道的我们已经都知道了，除此之外，乐乐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就好。好像，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了。”
“是吗？”费尔南多垂眼一笑，“一个没有捕食技能、没办法诱惑猎物陷落、甚至不能立刻消除自己咬过的牙洞的小朋友，需要每个月都更换自己的‘猎物’……你觉得，这是永远都不会出问题的事，对吗？”
当然不是。
不说远的，陆永乐现在就在为“扩展进食目标范围”而发愁。
陆千峰问道：“你有办法？”
“通常来说，血族具备随机捕猎的技能。只要还在人群中，有小朋友这种‘必须换着食物来咬’的习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费尔南多缓缓道，“如果小朋友实在学不会这些技能，那或许我能找到别的解决办法。”
陆永乐问道：“什么办法？”
“好孩子，先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牙齿。”费尔南多抬起手，扶到青年的脸侧，拇指稍微按了按青年的下巴，“你的‘武器’，给我看看，嗯？”
小血族的尖牙亮了出来。
“噢，真是和你的先祖一模一样的牙齿，不过可比他的可爱多了。”费尔南多跟牙医似的，一边看一边评价，甚至还用拇指伸进青年的双唇，摸了摸那双明显异于常人的利齿。陆永乐想回话，嘴巴动了动，那尖牙一下就戳破了费尔南多的指尖。
鲜红色的血珠一下染红了牙齿顶端的一点点。
“别喝！张着嘴！”费尔南多立刻命令，把陆永乐下意识想舔的动作喝止得忽然一僵。费尔南多收回手，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拇指，然后又用手绢仔细把陆永乐尖牙上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
“好了，收回去。”费尔南多随手将手帕叠起来收回口袋，“你还不能喝我的纯血。想喝的话，得从稀释的开始尝试，不然氏族对抗的本能有你受的。”
陆永乐收回小尖牙，有点茫然道：“可我觉得好香。”
“当然香，但有可能也是致命毒药。小心点，活到这么大可不容易，小馋鬼。”费尔南多说道，“不过，我还真的想起了一个办法，让你不必总要寻找新的猎物。只是这办法我也只记得一点点，还得回去查一查，究竟怎么操作。”
陆永乐问道：“那我能问问，你记得的部分吗？”
“当然。”费尔南多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带着某种揶揄的意味。
“我记得，你这个毛病，只要和某个固定对象结下伴侣契约，就能只喝伴侣一个人的血活下去。
“而且，喝血的间隔也可以延长。”
【作者有话说：忘记我的存稿箱空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