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子爵带着管家下飞机后，是蒋宣亲自带人来接的。
以方便体现重视，另一方面费尔南多可是有正儿八经的爵位的，让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来接并不算抬高。
蒋宣带着他们走在贵宾通道里，给他们介绍在华国负责给他们当司机的人——也来自特别行动部门，不过不是四组的，因为四组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英语不过关。
四组唯一英语过关的只有蒋宣，但蒋宣还要为案件忙碌，所以只能在来接人的时候现身一下，以示态度端正。
“哦，没关系，你忙你的事。反正我今天的行程是休息，不是吗？”
费尔南多听了蒋宣的道歉，“善解人意”道：“我自己可以安排行程，来，把我们要去的地方和出发时间发给这位司机先生。”
管家立刻上前，掏出手机和司机加了个好友，然后给他发了个定位。
蒋宣在旁边看着，皱了皱眉道：“你下午有别的安排？”
子爵笑道：“是啊。”
“去哪里？和什么人一起？”蒋宣说道，“抱歉，你的外出行程应该要提前申报，通过批准之后才能成行，不能说去就去。”
“你在开玩笑吗？”子爵轻笑一声，“要是我开始追踪那个人，就有可能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任何地方。难道他往东跑了之后，我还要先申请往东去，才能去追他？”
蒋宣噎了一下。
他最近真是诸事不顺，而且还不知道能怪谁——好吧，除了一开始背处分那次是怪他自己。
“那么，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你至少和我们说一声，你要去哪里吧？”蒋宣让步了，“你的身份特殊，我们有可能要随时和B国确认你的所在，所以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这不仅是华国的规定，也是为了两国的友谊……”
“好了，停一会儿。”费尔南多温和回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没什么。我今天下午想和麦克斯去喝下午茶，已经定好位置了，就是这样而已。”
“麦克斯？”蒋宣想了好一会儿，忽然从记忆里挖出了最近看的资料，“你是说，陆永乐？”
“哦，我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麦克斯的华国名？”费尔南多笑了笑，“总之，就是和我的血族小朋友小聚一下，没问题吧？”
“你怎么约了他？”蒋宣疑惑道，“我此前并未听说你们有交情。”
“你此前也没和我说过，麦克斯已经和那个杂种对上过了。”费尔南多的嘴角还是带着微笑，但语调听起来有点不那么亲切了，“我提醒你们，如果那个杂种反应过来了，陆永乐很可能被他视为猎物。”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蒋宣一惊，“难道他是有目的来到华国的……”
“我不清楚，但很显然，这个人有能力偷了我的血，就很可能有办法知道麦克斯的存在。毕竟，他已经出现在这个城市了。”费尔南多回道，“我已经来了，但在找到他之前，我不希望真正由血脉传承来的小朋友被他伤害。这是对我的挑衅，我想，也算是对你们这个部门的宣战。关于这点，希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多谢提醒。”蒋宣回道，“我们会想办法加强警戒。”
“另外，我还要小小‘提醒’一下。”子爵继续道，“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类似‘用麦克斯来当诱饵’这样的行为，这是出于同族保护的本能。如果出现了让我认定为这样的行动，我可能会不那么配合你们的工作，希望你能理解。”
其实这是撒谎。费尔南多和陆永乐的血脉源头不同，放在十个世纪以前，应该是相互厮杀的关系才对。不过现在世界上只有费尔南多一个完全血脉，他说血族是什么样的，那就是什么样的咯。
蒋宣知道这说是“提醒”，实际上是“警告”。
他心里五味杂陈，但面上还是冷静回道：“当然，子爵阁下。”
***
下午，费尔南多准时到达了陆永乐预定的店铺。
这个店的人均消费比较高，加上还是工作日的下午，因此这会儿基本没什么人，其实不用预定也能有位置。不过陆永乐专门问了最不易被人发现的位置，所以角落里的卡座就留了出来。
这里的卡座之间有摆放了盆栽的装饰矮墙间隔，所以当两人面对面坐下之后，店里的其他客人基本就看不到坐在这里的是谁了。
而这个卡座的另一边，就是四层楼高的落地观景窗。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喝华国的功夫茶。”
费尔南多看着服务员刚端到桌上的红茶，微微一笑：“毕竟华国的茶也是闻名世界、历史悠久。”
“我考虑过。”陆永乐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笑嘻嘻道，“但是我可不会泡功夫茶，要是我们去茶室，还会有个穿着旗袍的美丽女孩一直在现场帮我们泡。我们还要聊天呢，多一个人出来多没劲……”
桌上的红茶是被装在透明的玻璃壶里的，下面垫着一个带着造型的小电磁炉，随时保持红茶温度。陆永乐给费尔南多和自己都倒好茶之后，把一份奶精和砂糖包放在费尔南多面前，然后就自顾自地将另一份奶精和砂糖打开，倒了一部分进自己杯子里。
清澈的红茶瞬间变成了奶茶。
费尔南多失笑：“真是个小朋友。”
“嘿嘿，我喜欢喝奶茶嘛。”陆永乐笑道，“你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种搭配方法，还有很多种搭配，很多种口味，很多种地域特色……”
“我知道，你的微博上发了不少。”费尔南多笑道，“我看了翻译，怎么感觉你的粉丝都在让你快点喝？”
“哈哈哈哈，因为我以前有一段时间要控制体重，不能喝啊。”陆永乐笑道，“他们在开玩笑啦。”
费尔南多道：“那你今天还发吗？”
“啊，可以吗？”陆永乐道，“那我拍张照哦。”
“当然，随你喜欢，我的大明星。”
陆永乐手脚麻利地拍好了照片，却没马上琢磨发微博的事，而是先放下手机说正事：“对啦，你之前在电话里和我说要细说的事，是怎么回事啊？”
“哦，我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和你提起这个话题。”费尔南多笑道，“但在我和你说故事之前，你是不是该先和我坦白，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是因为碰到他导致的？”
不知为什么，费尔南多的语气明明很温柔，陆永乐就是有一种论文答辩时面对老师严肃提问时的紧张感。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的划伤其实已经用化妆品遮掩过了，但是偏偏镜头是可以，骗面对面坐着的费尔南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呃……”青年支吾了一下，老实回道，“是这么回事……”
***
陆永乐给费尔南多详细描述了他和那名血族——哦不，子爵坚持认为那是“杂种”——相遇的前因后果，作为交换，费尔南多说了自己知道的事。
据说，费尔南多醒来后，作为管理规则之一，他同意特殊部门采集自己的血，并且保存在“绝对保密”的地方。本来费尔南多是挺关注自己的血去哪了的，但是因为过了二十几年都没问题，他也就逐渐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直到前天晚上，B国的特殊部门上门找他“彻夜谈心”后，他才知道有些事已经发生了。
——来自他的部分血样失窃了。
其实已经失窃一阵子了，B国的特殊部门一直在找。他们有线索是自己的内部人员干的，相关嫌疑人也已经基本锁定。只是这个人太能藏，找到他并不容易。
这个人在特殊部门常年工作，已经非常了解B国的追踪手段，甚至还能针对军情处的手段进行反侦察。当搜过范围延伸至B国的国土边界，大家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或许已经偷换身份出了国。
这不是不可能，但这同时就说明，这个人是有预谋这么做的。
但他的同事、朋友、家人，都从未察觉他的异常。就像电视里经常出现的一幕，这些亲朋好友都认为嫌疑人平时就是个好人。
可实际上就是，他偷到了血样，并且不知从哪找到了方法，利用这些来自于完全血族的血液，想办法把自己也变成了黑夜一族。
只是，理论上是他“直系上级”兼“父亲”的费尔南多，并不承认他。
“只要不是我亲自给与的‘初拥’，就都是血族内部禁止使用的秘术。”子爵冷酷地评价道，“他不是真的血族，我必须清理门户。”
血族内部等级森严，只要你爸爸说你不是血族，你就不是，是也不是。
陆永乐问道：“那他来华国……”
“十有八九，为你而来。”费尔南多眯了眯眼，“我同意接下你的‘生存协助’之后，这条信息就会记录在特殊部门的系统里。那个人能拿到我的血样，就有可能看到我接受‘生存协助’的信息，从而知道你的存在。”
“……哎？”陆永乐懵了一下，“可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并没袭击我……等等，不对，他冲我笑了一下！我当时还以为是我眼花了，但那应该是笑了！”
“或许他不知道你的长相所以没认出你，或者是因为你旁边还有其他人。”费尔南多严肃道，“但就像你辨别出了他的气息一样，他很可能也辨别出了你的特别。你是公众人物，很容易被他找到，所以在我处理他之前，你尽量不要一个人待着。”
“噢，闫哥也这么和我说……”
陆永乐接了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手机来了新信息。因为特殊设置的铃音，他轻易分辨出了那是闫钧发来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因为闫钧有时候会说比较重要的事，所以陆永乐一般尽快查看他的消息。于是青年冲费尔南多抱歉地笑了笑，得到子爵的“请便”回应后，打开了信息。
闫钧：【今晚开始，晚上我去你家，直到嫌疑人落网。】
【作者有话说：子爵：哪个杂种敢动小朋友？
闫钧：谁敢来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