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钧在明天其实没有任何安排。
陆永乐嘎嘣嚼着一块脆骨，有点疑惑：“真的？你生日是五一劳动节哎，不是放假……哦对，你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不能按照其他上班族的时间来看。那，下班的时候不一起聚餐一下吗？”
“如果没有案件需要处理，也可以按照一般法定节假日放假。只是需要有人值班，而且所有人二十四小时都要开机随叫随到。”闫钧淡定回道，“也不聚餐，我们一般都没什么活动。”
“那你往年就是在食堂吃吗？”青年咽下嘴里的食物，“还是回家？闫哥平时好像也有时回家吃饭？所以生日应该是要回家的吧？”
“偶尔回，生日也是。”闫钧回道，“不太在意这个。”
“要在意的！”陆永乐理直气壮道，“你要是不在意，我怎么堂而皇之地吃蛋糕嘛！”
“……”面对这个角度清奇的论调，闫钧怔了一下，随后失笑，“好，以后在意了。你买蛋糕了？”
“定啦，明天到。”青年眨眨眼，“你今年不回家吃饭吗？”
“不回。”闫钧没把自己今天已经回过家的事说出来，只是道，“已经和他们说过了。”
“没有别的安排？比如和你组里其他人一起吃一顿？”
“没。”
“……那你不上班，不回家，不聚餐？”青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所以，就剩下和我玩啦？我没算错吧？”
“嗯。”
“噫——”青年感叹道，“要是你的亲朋好友知道是我霸占你了，那我可真是要被‘口诛笔伐’了。”
闫钧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不会。”
“哎，闫哥，你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总是没人给你过生日似的，好可怜啊。”青年站起来，溜达到男人身后，从背后抱住他，然后用抑扬顿挫的戏剧腔说道，“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生日，让你生日这天可以回家、有人帮你庆祝、还和你吹蜡烛吃蛋糕。然后你也每年都陪我过生日，好不好？”
青年的语气像哄孩子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承诺的意味。闫钧有点无奈，又有点甜蜜的感觉，外加青年还轻轻晃着他，他只能先应下了：“好，你先坐下吃饭。”
“另外，你明天要记得给你妈妈打电话。”青年得了承诺，不晃人了，但还扒在他身上没动，“闫哥出生的时候，你妈妈肯定受苦啦，要记得说声谢谢。”
“……嗯。”
青年趴在男人耳边一乐：“嘿嘿，老师真听话。”
闫钧偏头瞥了他一眼。
陆永乐现在胆肥得很，根本不怕男人这种带着意味的眼神，甚至还敢把油腻腻的唇印往男人脸上一摁，“mua”了一声。
闫钧碰了一下自己的脸，正想要伸手把人捞下来“报复”一下，青年就先一步快速松开人。他抄起自己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隔开对方：“为了庆祝我们达成‘生日互助协议’，干杯？”
闫钧看着躲在杯子后面的青年，沉默了几秒，还是先举杯，和青年碰了碰。
大概还是有点怂，陆永乐碰完杯之后，当真把杯子里的酒都干了。好在这只是葡萄酒，而且只倒了不到半杯，不然这一下可真是有的受了。
闫钧看了他两秒，这才跟着一起干了。
男人起步晚，所以先喝完的还是陆永乐。他看着闫钧还在仰头喝酒，不知怎么恶作剧的心思又冒出来了，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喉结：“闫哥太慢啦，你这样是不行的。”
闫钧最后一口酒送进嘴里，喉结没动，只是放下杯子，抬手将人捞到怀里。
一点小小的“报复”，一点小小的冲动，一点小小的忍不住的亲近。
双唇相接，酒液相送。
***
这餐迟来的“灯光晚餐”，从十点多吃到了十一点多。
葡萄酒的度数不算高，但陆永乐依旧喝得有些上头，属于精神亢奋加一点点恍惚的程度，还没倒下去。闫钧看他非要抢着收拾桌子和洗碗，赶紧把他抱到浴室里脱光了，要求他洗澡，然后才关上门出来收拾。
看似一大桌残羹冷炙，对于闫钧来说却不算什么。他比陆永乐喝得还多点，但精神状态还不错，能够动作麻利地将菜分门别类地收拾到一起，进冰箱。然后剩下的盘子碗筷，就收进洗碗槽里，热水、一点洗洁精，直接快速清洗。
整个过程弄完，也就二十来分钟。
闫钧将餐具放进消毒柜，开了消毒，这才返回客厅。浴室已经空了，闫钧进了卧室，发现那个刚刚给塞进浴室的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蜷成一团，只露出个发顶。
——这是……醉了？
洗完澡后血液循环加快，醉酒状态会更明显，这一点闫钧还是知道的。男人走过去，摸了摸青年的头发：“困了？头发完全吹干没？”
陆永乐探头出来，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洗澡熏的，总之小脸红扑扑的：“吹了吹了，闫哥快去洗澡。”
“什么……？”闫钧搞不懂这句话前后是怎么挨着的，但他手指摩挲了一下青年的发丝，确定青年的头发确实基本干了，还是点头应了，“行，那我去洗澡了。你困了就先睡，别等我了。”
“嗯嗯，快去快去。”青年顿了顿，又伸手出来看了一下手机道，“还有十三分钟到十二点，闫哥早点出来，我要说生日快乐的！”
刚“嗯嗯嗯”地答应了，下一句又说要等着说“生日快乐”。闫钧看着那双好似闪着光的桃花眼，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轻叹一声：“好，我尽快。”
男人附身吻了一下青年的额头，这就转身去找了自己换洗的衣服，快步出了卧室。
陆永乐眨眨眼，埋头进被子，继续鼓捣自己的“未竟事业”。
***
闫钧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距离晚上零点只有三分钟了。
为了配合上青年的时间，闫钧拿出了洗战斗澡的速度，顺便还洗了贴身衣物，吹了头发。可以说是在十分钟内，解决一切只等上床睡觉。
闫钧快步去晒了衣物，一路关灯过来，进了卧室，正正看到青年唰地一下转头看向自己。
那双桃花眼眨了眨：“还有一分钟！”
“嗯，赶上了。”闫钧笑了笑，看到青年已经留了床头灯，男人就关了大灯，走到了自己睡的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青年一骨碌就翻到了男人身上。
闫钧已经对他的各种亲近非常习惯了，顺手就往青年的后腰上扶了一下，以免他掉下去。然而这么上手一碰，男人就怔住了。
——等等，这是……没穿？！
手底下是温暖光滑的触感，闫钧无意识地摸了摸，还发现了一条丝绸或者是缎带手感的东西，缠在青年的腰上。
闫钧：！！！
就算再没实际经验，只要是个男人，碰到全裸的恋人身上缠着缎带，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刚刚躲在被子里，居然是在弄这些……？！
男人陷入短暂呆滞的时候，陆永乐拿着手机，趴在男人身上开始倒数：“十、九、八……”
带着笑意的磁性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他却觉得这声音像是飘在空中。结实而带着温度的身体压在他身上，像是都压在了他的心口上。之前那些没什么作用的酒精，似乎忽然起效了，令他的血液奔涌。他的心底像是有把火，随着青年的倒数，一路向身体各处燃烧。
“三，二，一——！
“生日快乐！！！”
青年牢牢占据了第一个说祝福的位置，然后扔开手机，凑上去亲吻依旧出神的男人。
闫钧这会儿终于回神了。
他抬手扣住青年的后脑，专心回应对方的亲近。
其实两人都洗漱了，但纠缠之间，那些酒气似乎还在鼻尖缭绕。他们贴在一起，一些细微的动作，即便隔着布料，触感也令人浑身发烫。
好一会儿后，青年才轻喘着，稍微退开。他咬了一口男人的下唇，低声笑道：“我的伤，没问题啦……这个生日礼物你收吗？”
“……”闫钧抬手摸了摸青年肩膀上的结痂，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乐乐……”
“虽然不知道闫哥有没有学习过，但我已经研究好了哦，我可以现场‘授课’！还有，我准备了要用的东西，就在枕头底下。”青年轻笑几声，眨眨眼道，“你不会说不要这份礼物吧，那我可太丢脸了……”
闫钧抬头碰了碰他的唇瓣，阻止了青年的话语。
男人看着那双桃花眼，一直犹豫的心情在此时忽然平静下来，低声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送礼物还有考试啊？”青年愤愤扯了一下对方的脸，“好吧，谁让你生日呢？你说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男人顿了顿，而后缓缓道，“要是有办法，让你只喝我的血就能活下去，你愿意吗？”
“……哎？”陆永乐一眨眼，“是之前子爵提到过的那个吗？但是我半个月就要喝一次血，总喝闫哥的，对闫哥身体不好啊。”
“要是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呢？我可以供得起呢？”
“唔……”青年趴在男人身上，颇为认真地想了想。
闫钧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陆永乐看向他，和那双印着灯光的黑色眼睛对视，感受着对方的眼神。青年知道，闫钧少言寡语，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内心也是完全冷感。至少从现在对方凝视自己的眼眸中，青年能看到明显的情绪波动。
这都因自己而起。
“其实，理智上来说，我不该轻易答应你这件事。你的寿命比我短太多啦，你百年之后我怎么办啊……”青年长叹一声，埋头在男人的肩颈之间，轻咬那里的肌肤，“但谁让我被你迷住了呢？”
闫钧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无意识地抚摸着他的后颈，心如擂鼓。
偏偏青年还要继续道：“好吧，我答应你啦。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想想理由，我还挺高兴的，哈哈哈哈……哎？！”
男人带着身上的青年，翻了过去，将他压在下方。
“我不会辜负你。”背光之下，男人的眼睛黑沉沉的，语气极其慎重，“我会……永远守着你。”
小血族的桃花眼眨了眨，然后弯起来，再缓缓闭上。
接受落下的亲吻。
【作者有话说：上车补票你们懂的550616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