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冷吐出一口鲜血, 竟然笑了出来,“所以…你是认识谢利…”

  叶鞘钳住他的手微微用力,临冷便感觉到下颚传来一股巨大的疼痛。他咬紧牙关, 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是谢利的雌子….”

  “不可能。”叶鞘眼神一冷, 寒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临冷讽刺地笑道,“怎么不可能。”

  “一只王族的雄虫,被流放到厄里斯, 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咳….”

  又是一拳轰向他的腹部, 临冷不堪重负,痛得蜷起身体。

  叶鞘强迫地抬起临冷的头, 脸庞逼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认识谢利可不是你今天能够活下来的借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临冷哈哈大笑起来, 丝毫不在乎下颚传来的力量。他看向叶鞘,一双白目充满了叶鞘读不懂的情绪,“不愧同为斯图亚特, 你和他的脾性真是一摸一样....”

  “别开玩笑了。”叶鞘嫌恶地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在不爽临冷将他和谢利放在一起, 还是不爽斯图亚特。

  他松开手,慢慢地揉着手腕, “所以,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 临冷手指一颤, 闭上双眼。他喉结滚动, 似乎说出这话对他来说十分困难。

  半响, 他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声音干涩, “谢利他....为什么选择叛出斯图亚特?”

  叶鞘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不过片刻后便消失,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哦?”

  他凉薄道:“与你何干?”

  临冷早就料到般,他仰头靠在墙壁上,天色月色早就被乌云遮住,没有一丝光亮落在他的脸上,一双白目看不清楚情绪。

  临冷缓慢从肺里呼出一口白气,\"要听我讲讲吗?\"

  他和之前一样面无表情,寒风鼓起了他的衣袖,半响低头,身体单薄。

  临冷没有等叶鞘回话,而是自顾自地讲下去,他语气淡然,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厄里斯之星之前并不是一个流放星,最开始的时候,它是一颗位于虫族和阿瑞斯联邦领土边界的偏远行星。

  这里充满了复杂的地形,凶恶的星兽无处不在,生活在这里的最早期的原住民与外界的联系非常少,他们依靠捕猎星兽为生。

  后来,虫族和阿瑞斯联邦爆发了战争,厄里斯之星在这场战争中被划到了虫族的领域。但是它地理位置偏僻,没有星源石,正好加上战争之时俘虏的罪犯急剧增多,虫族监狱爆满。

  这种情况下,便生一计,把厄里斯之星改造成了一颗流放之星。

  罪犯通过捕猎星兽还可以为虫族做出一笔贡献,正所谓一举多得。

  厄里斯之星由第五军区全权掌管,但是,留在厄里斯之星上的原住民便成了一个问题,怎么安顿他们?

  在第五军区看来,这是一群野蛮的原住民,他们只会通过暴力的方式解决所有问题。

  在虫族眼里,厄里斯之星上的原住民并不是他们自己的种族,排异严重,安顿他们太过于费力不讨好。

  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便产生了,他们直接将罪犯放进厄里斯之星,原住民平静的生活突然出现了一群罪犯。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生活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冲突。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罪犯的数量逐渐增多,被流放在这儿的,全是穷凶恶极之人。他们精神海混沌不堪,长期得不到疏导让他们情绪越来越暴怒。

  最开始成立的厄里斯之星设备相当简陋,连内城都没有修缮完善,更别提交换大厅。

  罪犯们的物质生活得不到保障,便把觊觎得目光放在了原住民身上。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群穷乡僻野的野蛮人,他们打从心眼里看不上。

  双方的状态便从最开始的和平相处变成了矛盾冲突。

  彼时虫族战争还没有结束,越来越多的罪犯被投放到了厄里斯之星。原住民怎么比得过这些恶贯满盈之人,被他们不断压榨,欺辱。

  后来,罪犯们发现,原住民虽然在外貌上和他们有些许差异,但是其它却和虫族的构成相差无几。

  比如,他们也分雌性和雄性。

  雄性非常稀少,帮助雌性缓解压力,而雌性则外出打猎。

  这一发现顿时让罪犯们兴奋起来,原本只是抢夺原住民的领土和物资,现在直接变成了抢夺原住民中的雄性用来调节自己的精神海。

  原住民拼死反抗,仍是不敌,最终选择退出半厄城,来到了巨木之森的山洞之中。

  但是,即使这样,罪犯们也仍不肯放过他们。在这些罪犯心中,这些雄性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雄虫。更何况在这流放之星,道德伦理和法律早就已经不能约束他们,被抢夺而走的雄性下场十分凄惨。

  临冷就是由一名罪犯和原住民的雄性所生,他的到来完全是意外,罪犯的精神海已经狂乱,在抢夺了一名雄性后,采取了强制的方式和雄□□配。

  他在精神海狂乱的情况下,下手非常重,那名雄性在过度惊吓和伤势中不过三日便离了世。

  罪犯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在发现几次都没有流掉这个孩子之后,干脆直接生了下来。他把临冷当狗养,快饿死的时候给口饭吃,罪犯对临冷这双和雄性一样的白目非常厌恶,时常对他非打即骂。

  后来,他被其它罪犯杀死在草原上,等临冷发现的时候,他的身体被啃得只剩半边了。他死的极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于这样的罪犯来说,生存和死亡并没有什么差别。

  临冷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替他合上了双眼。

  罪犯的眸子是黑色,黑曜石一样,此刻暗淡无光。

  临冷跑遍了整个半厄城,终于找到了一个时机杀死了凶手。

  他把凶手的脑袋放在罪犯被啃得只剩骨架的身体旁边,算是报答了他的养育之恩。

  临冷伤的很重,几岁的孩子杀掉一个罪犯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他躺倒在罪犯的尸体旁边,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星兽,临冷就这样闭上了眼。

  等他再度醒来,就看见了一双黑亮黑亮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微笑着看向他,声音温柔地说他叫谢利。

  他看着像头小狼一样浑身是刺的临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雌虫小的时候都一个德行。”

  临冷就这样被谢利收养,在和谢利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他发现谢利是一个雄虫,来自斯图亚特。但是此时的临冷并不知道斯图塔特意味着什么。

  但是谢利经常掩藏自己的身份,他总会去一些地方,然后带着一些伤回来。

  临冷后来才发现原来谢利总是前往巨木之森给原住民之中的雌性治疗精神海,对于这儿的原住民,谢利总是很愧疚,因为在他看来,是因为虫族这儿才变成了原住民的地狱。

  他提取了自己的信息素,放进瓶子里,给原住民送过去。原住民之中的雄性早就因为罪犯的肆意抢夺而所剩无几,雌性因此也陷入了精神海困境之中。

  在谢利的帮助下,一切都有了好转。

  谢利对临冷也是极好,不仅教导他能力的使用,还给他讲述外面的世界。

  在这样的温暖的攻势之下,即使冷漠如临冷也会被打动,他并不认同谢利的所作所为,毕竟在这样的地方,自私才是最能活下去的方式。

  但是这是谢利的选择,即使再不认同,临冷也会暗中帮助谢利。

  他曾问过,像谢利这种雄虫为什么会被流放到厄里斯之星。

  谢利没有回答,而是垂下了眸子,笑了一笑,扯开了话题。

  这段时期,是临冷回忆之中唯一仅有的温暖。

  可是,这一点温暖也被残忍地剥夺而去。

  罪犯们发现了原住民手中的信息素,在原住民看来,谢利是和罪犯一样的存在,他们对谢利并没有存在多少感恩的情绪。

  罪犯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知了谢利的存在。

  这一天,临冷不在,他去捕杀星兽作为他和谢利接下来一周的食物,这只星兽非常难缠,临冷和他争斗了好久,受了不少伤,在天黑之前,终于拖着星兽的尸体回了家。

  但是迎接他的,并不是谢利温暖的笑,而是满屋的冰冷黑暗。

  谢利被抓走了,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罪犯们便以为他只是一个弱小的亚雌。他们对他拳脚相向,暴力逼问他的信息素来自于哪儿,谢利没有说出真相。

  因为一只雄虫在流放之星的下场会比亚雌更惨,他吐出一口鲜血,闭上了眼。直到死亡,他也没有开口对罪犯说他来自斯图亚特,是斯图亚特的雄虫,哪怕这样可能会挽救他的生命。

  最后的最后,临冷再见到谢利时,雄虫已经变成了绞刑架上的一具尸体。

  他被吊在绞刑架上,身体单薄,仿佛被风一吹就走。温暖的笑容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脸上,那双黑曜石般漂亮的双眼,和临冷记忆中死去的罪犯一样,再也亮不起来,永远暗淡下去。

  其余罪犯看起来并不在意,对他们来说,生命无足轻重。

  临冷手脚冰凉,双目通红,他杀光了周围的所有罪犯,抱走了谢利。

  他把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因为厄里斯之星不配留下谢利的尸体。

  讲到这儿,临冷的情绪也并没有多大起伏,他语气平淡,接着说,“后来,第五军区知道了这件事,唯恐王族降罪,便赶紧在半厄城修建了内城。还有黑市。如此一来,信息素兑换液便可以用贡献点来兑换了,罪犯们的精神海就可以得到救治。”

  “至于原住民....”临冷低下头,有些讽刺地笑了笑,“黑市就成为了他们的家,如此下来,倒真恢复到以前的相安无事。”

  王族降罪了吗,临冷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半厄城的原住民不断减少,直至现在,已经稀少到没剩几只的情况了。

  至于原有的那些罪犯,也是死的死,散的散。

  听完临冷的话,叶鞘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眼眸垂下,不可避免想起了黑市大门内侧的标志,那个绞刑架上的雄虫。

  叶鞘对谢利的印象并不算很深,毕竟谢利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幼虫期,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不过缘由....

  叶鞘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此刻月亮已经从乌云之后出来,月辉清亮。

  叶鞘双手张开,却不是想要接住这漂亮的月辉,而是旁边暗淡的星光。

  身为王族,斯图亚特一族中,能力决定一切,无论你是雄虫还是雌虫。这是残酷的规则,也是历来所有斯图亚特所遵从的生存法则。

  E级的雄虫,已经不能算是斯图亚特了,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王族已经抛弃了他。

  他成了一个累赘,无论再怎么努力,等级成了不可逾越的高峰,其它斯图亚特的人超越了他,前进的更远。

  有一天,他带上了一条饰品,漂亮的饰品。

  谢利捧着它,却发现这么漂亮的、易碎的饰品来自罪恶之地,厄里斯之星。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帝都,独自来到厄里斯,没有人阻拦他。这一刻,他彻底脱离了王族,只是一名普通的雄虫。

  他按照自己的心意,不再为王族而活,不再困惑挣扎于他的等级。

  即使最后绞刑架是他的宿命,他也没有后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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