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静的可怕,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他走得早,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没有选在他的隔壁。

  两人聊了一会,陆危行坚持说自己没事,便各自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

  睡得床铺是普通的木板床,压着两层棉絮,铺一层素色的被单,身上盖的则是一层薄棉被。

  陆危行躺在楚龄的身边,皮肤白皙,柔软的黑发顺从的贴在脸颊两侧,那张过度完美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不少。

  楚龄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撩起他额前的发丝,把手贴了上去,入手一片冰凉。

  陆危行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怎么了?”

  楚龄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看着身后的黑暗,小声道:“还是有点担心你......”

  屋子内陷入一片沉默,过了半晌,在楚龄以为陆危行不会回话的时候,一个低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别想太多,有我在。”

  陆危行把贴在额头上的那只手拿下来,紧紧的攥在手心:“一起睡吧。”

  楚龄应了一声,把眼闭上,乖巧的躺在陆危行的身侧,没过多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危行把人往怀里拉了拉,一只手搂着楚龄的腰身,看着怀中人清秀的眉眼,嘴角慢慢溢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过了一会儿,也安心的闭上眼睛。

  一夜无事,第二天八个人准时出现在了主屋的大堂,大堂里已经摆满了鲜香扑鼻的各色米粉,有原味米粉,酸汤鱼米粉,三鲜粉等等。

  楚龄要了一碗酸汤鱼米粉,陆危行是一碗原味米粉,不得不说这米粉味道真的很不错,米粉滑嫩有嚼劲,汤底浓郁,鱼肉还很鲜嫩。

  楚龄说:“这米粉做的不错啊,还挺好吃的。”

  陆危行夹起一片青菜:“你喜欢,我出去做给你吃。”

  楚龄欢欢喜喜的应下。

  旁边桌上两个男人也在讨论米粉,楚龄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这米粉不错,有嚼劲,味道很正宗。”

  “味道很正宗?”

  那人吸溜了一大口米粉,含糊不清道:“是啊,小林你没去过湖南啊?这是正宗的湘西米粉。”

  被叫做小林的男人摇摇头:“没有,不过确实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辣。”

  小文:“害,我就是湖南的,川渝一带都喜欢吃辣椒,没有辣椒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没想到这副本里还能吃到这么正宗的米粉。”

  楚龄收回心思,抬眼看着陆危行道:“湖南?这副本会和湖南有关吗?”

  陆危行撑着下巴:“湘西的确有很多神秘的文化,不过看这个地方的建筑有些不太像,那边更多的是干阑式建筑,一水的木质吊家楼,而不是像这种土房子。”

  楚龄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小说和玩过的游戏:“湘西......不就是苗疆吗?会不会有什么蛊之类的啊?”

  陆危行笑了一下,打趣道:“那女主人就不会说祭神了,苗疆玩蛊拜得应该是巫。”

  吃完饭后,楚龄和陆危行跟女主人说想出去逛逛,那女主人点点头,也没有阻拦,只是笑着嘱咐道:“记得回来吃饭,别玩太晚了。”

  院子里有不少佣人,这些佣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男性,一天过去了,除了女主人之外,没见过一个女性,楚龄琢磨着,大概搬花盆这种事,男的来干也很合理。

  他们怀里都抱着的花盆,和那些街上的空花盆不一样,这些人怀里的花盆都开满了花,晶莹剔透犹如一片片水晶的兰花,漂亮极了。

  “好漂亮啊,在腐烂的土里也能长出这么漂亮的花,也算出淤泥而不染了。”

  陆危行看着那一盆盆洁白的花,低声道:“这是死亡之花。”

  楚龄微怔:“什么?”

  陆危行继续道:“水晶兰,又叫幽灵草,腐生植物,通常只有海拔800——3200米阴凉潮湿的山林才有,虽然湘西也是分布地区之一,但并不适合人工栽培,这里怎么会种出水晶兰?”

  还是这么多盆水晶兰。

  陆危行上前拦住一个人,问了一下。

  佣人们说,他们不知道叫水晶兰,这是神赐的花,是神赐予他们的。

  楚龄:“神?神是谁?”

  “神就是神。”佣人们

  这话和女主人昨天说的,花就是花,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个女人也提到过这里有多花,很多漂亮的花让他们欣赏。看来这次的副本和花有很大关系。

  陆危行道:“神在哪儿?”

  佣人指了指西边:“在西边的庙里,神庙里就有神,不过你们没有花可去不了。”

  楚龄皱眉道:“什么样的花?你们手里这种花吗?”

  “是的。”

  院子里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些美丽的小白花,听到佣人这么说,有人立马道:“那你们的花可以给我们一盆吗?”

  佣人戒备的退后一步,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花盆:“不行的,这是主人的花,丢了花我们就完了。”

  似乎是怕被抢,他又指了指外面,“你们去外面买吧,商铺都有。”

  说完后,就匆匆离开,生怕慢一点手里的花不保。

  小林道:“看来那花有大线索,我们去看看?”

  “好啊,走。”

  其他人也在思量着要不要出去,时不时的有队伍溜出院子,最后大半的人都陆陆续续跟着涌出门外,还有一些害怕的则留在院子里。

  楚龄看着陆危行的侧脸:“要去吗?”

  陆危行:“去,我们先去商铺看看。”

  白天的小镇要比他们来时有人气儿多了,虽然大多数还是紧闭房门,但街上多了不少行人。

  “咚!咚!咚!”

  “平安无事,咚!”

  楚龄抬眼望去,只见南边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才看清楚,这应该是个打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马褂,身上斜挎着一个布包,手里拎个锣,那铜锣上还滑稽的系了一朵大红花。

  左手拿个梆子,走十步,敲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白色的纸花撒向天空。

  可打更不一般是在晚上吗?大白天的打什么更?

  楚龄:“大白天也要打更吗?”

  陆危行捡起一片飘落的纸花,从样子来看应该是一朵菊花,而菊花一般是用来祭奠死人的。

  这个小镇处处透着诡异。

  一阵风呼啸而来,把地上的纸钱卷到空中,又簌簌落下,街道边的商铺上挂的布幡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他们选了一家看起来大一点的花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深蓝色的布衣,看起来非常精明能干的样子。

  楚龄开门见山:“大爷,我们想买一盆花。”

  那老板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楚龄:“花?来花铺的都是要买花的,你们要什么花?”

  楚龄:“就是那种白色的花,拜神的花。”

  老板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你们是外乡人,外乡人也信我们的神吗?”

  陆危行似笑非笑:“还没看过,谈什么信不信。”

  老板抿着嘴唇不说话,拿着抹布的手轻轻擦拭着门框,过了一会,才抬起头道:“两百一盆,不二价。”

  他们进来的时候打听过,一盆水晶兰一百,不过想着也就是多一百块钱的事,便爽快道:“好好好,没问题,我们要两盆!”

  楚龄有随身在口袋里放钱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他掏出四百块钱放在柜台上,笑道:“麻烦老板了。”

  没想到那老板看了一眼就气冲冲的推过来:“我要的是钱,你给我这种东西干嘛!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还想骗我一个老人家,没钱买什么花!”

  “滚,给我滚出去!”

  楚龄愣了,这明明就是钱啊,他在外面刚取的:“不是,老板这就是钱啊?”

  陆危行右手抵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开账号卡,划到积分页面,看向老板道:“老板你说的钱是这个吗?”

  “对对,就是这个。”

  陆危行划了五百积分过去,两盆水晶兰加两个专属布袋。

  他们从商铺里出来的时候,刚好还看到另外几个人也抱着水晶兰从别的铺子里出来。

  别的队伍基本上一个队一盆花,像楚龄他们这种队员人手一盆,外加还买了一看就没什么卵用的布袋,实在是奢侈到可耻。

  还有些人是连花都买不起,双手空空的站在街边,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

  毕竟一两百积分一盆花,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没想到这花竟然要花积分买,一百积分花的我心里都在滴血。”

  “你们也买花了?”

  一个蓝衣服男人点点头:“是啊,我们是凑钱买的,虽然一个人买不起,但是凑一凑就有了,我们打算让队长一个人进去,反正有线索出来也可以告诉我们。”

  他们的队长叫曹金,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算得上英俊,只是那双细长的眼,让人看起来有些难受。

  “哎,要能出副本拿到奖励也算值啦。”

  “这些副本真是稀奇古怪......”

  楚龄感觉有些不妙,这富好像炫大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有个没买花的上前道:“你们这花......”

  没等人说完,曹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开口道:“只说了拜神需要花,不过也没说没花的就不能拜神。”

  “再说了,没钱的也有很多路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那人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看了看曹金,又看了看比起大家捉襟见肘凑钱买花,人手一盆,明显富贵的楚龄队伍,眼里瞬间划过一丝狠毒。

  陆危行捧着花,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撑死还是饿死,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