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双面菜鸟和别扭老刑警的破案日常>第71章 自首的女人

  这一嗓子够豁亮的,把在场的人都吓得原地一蹦。那个本来要开口的男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咯儿一声憋晕过去。

  袁彻瞬间把笑脸拉下来,绕过队长,推开正在两个人火力范围内的同事,暴力锤了一下桌子:

  “你们想毙人?好啊!”袁彻从口袋里拿出那把枪拍在桌子上:“这儿有一把枪,你现在去把人毙了。”

  袁彻阴恻恻地笑了笑,声音从厉声变成长绵的低语:“我提醒你们,毙人的时候离得远一点,离得太近了,她的血啊,脑浆啊,内脏啊就喷到身上,那血腥味儿好几天都洗不掉。”袁彻把枪拿起来递给女人,女人闪躲开,递给男人,男人把手背后,被这把黑色塑料枪吓得偃旗息鼓。

  “去啊,刚才不是还嚷嚷毙人吗?不过我提醒你们,你们前脚把人毙了,我们后脚就把你们拷上。你说下一个被毙的是?是你,还是你?”袁彻用枪托轮流在两个人身上指点着。

  两个人见了瘟神一样左躲右闪躲避着袁彻的指点。

  女人咬牙切齿地开口,声调明显低了不止一个八度:

  “杀人偿命,她杀了人,国法不容,不该毙了她吗?”

  袁彻把□□收到口袋里:“你们还知道有国法。那还在这儿嚷嚷?你知道不知道耽搁我们多少查证的时间。”

  女人不依不饶:“还查证什么?她不是来自首了?直接送法院,判刑!”


  “你以为法院是你家开的,到那儿是讲证据的,少一项都不能定罪。送她之前,我们先要送你们进去。你们刚才的行为就是袭警,造成警员受伤。这袭警是重罪。现在认证物证都齐了,要不要直接送法院判刑?”

  队长在旁边打圆场:“算了,家属的心情我们理解,我们就不告了。不过,您二位先平心静气坐下来。如果嫌犯有罪,我们一定让她受法律制裁。来来,把水倒上。”

  两个人被袁彻一顿连蒙带骗,连吼带吓气焰顿时憋了下去。

  袁彻知道队长只是被“和谐警民关系”这六个字套牢了不敢随便说话。这套镇乎人的办法还是队长当年亲自示范过的。他袁彻可不是顶着高高的官帽子的,合理范围的坑骗有时候也是必要的。

  袁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您二位要是真想帮忙,来,把你们知道的关于你女儿的事儿说来听听,看对案子有没有帮助。”

  一提女儿两个字,女人眼泪就倾泻而出,接着开始嚎啕起来。

  袁彻翻了一个白眼,刚自我感觉良好,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个词儿提的太不是时候。

  他懒得再听女人哭上个把小时,那边还有一个嫌疑犯等着审,屁股刚沾到椅子上又站起来:

  “队长,我先去审人了,等他们哭完了麻烦找人告诉我一声。”

  “别,我说。你们问什么,我说还不行吗?”女人嚎啕戛然而止,吸着鼻涕,憋着嘴说着。

  袁彻撑着桌子:“好,说说看,最后一次联系左玲是什么时候。憋回去,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看女人马上又要泄洪,袁彻马上给堵了回去。

  女人抽泣了两声才喘匀了气:“我是大前天打电话给玲玲的。她说要给我买一套真丝裙,限量版的。我就打电话给问她什么时候给我邮过来。本来都说好了,下午快递来了就寄。可不到一个小时就变卦了,她说临时有事,等忙完了再寄。你说,寄个快递功夫都没了。”女人一脸惋惜,不知道是惋惜自己女儿薄命,还是惋惜那条限量版的真丝裙。

  袁彻不相信自己这么好运,大前天就是他们离开家的那一天,正问道点子上了。他又坐回到椅子上摆出倾听的样子:

  “你在电话里听出来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没有?”

  “情绪?没有啊。开始说的时候挺开心的。后来她又打电话来的时候还怪不高兴的。不过也没什么情绪。她这孩子从小就爱使小姓子,脾气大。”说着又低声嘤嘤地哭了起来。

  袁彻这次没拦着,这是真伤心,憋也憋不回去,他等女人哭了一气儿才又问:

  “那钱大志呢?你这两天有联系他没有?”

  老太太带着不满:“他就算了。有这个女婿和没有他没什么差别。就是钱供得上,其他的都别指望。”

  “左玲有没有跟你提过除了钱大志以外的人?”

  “谁?你说男人?你怎么能污蔑我家玲玲?她可是个称职的好太太。”女人瞪着红眼睛,搜索了一圈落在队长身上:

  “你是领导吧?你们这个小同志说话太不严谨,你们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她说到教育两字,想起刚才那把枪,声音就瘪了回去。

  旁边刚才一直没机会发声的男人用胳膊肘捅咕了一下女人:“也许人家小警察不是这个意思。你想,那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怎么可能杀得了两个人。一定有同伙。说起来,你忘了那次我们离远了看见玲玲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个男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说这大晚上的,还戴着一顶帽子遮遮掩掩的,我看搞不好是威胁玲玲的。”

  戴帽子的男人,是不是何凤奇遇到的那个“情敌”?袁彻忙打断左玲爸爸的猜测:“你们在哪儿看见的?看见脸没有?”

  左玲爸爸抓着腮帮子想了想:“在,好像在鸿运楼,那天我们去吃酒席,遇到的。你还说不是玲玲。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我看就是。”

  “你看错了,那哪是玲玲。”女人推搡着男人,用带着泪的眼睛剜了她老公一眼。

  袁彻品着这一个眼神,似乎,这个妈妈知道的比她说得多得多,不过既然人家要瞒着老公,说不定有什么隐情,等找机会单独问问。袁彻这边说:“还记不记得是哪一天?我们去查查就知道了。”同时仔细看着女人的表情。

  果然听到能查证,女人显得有些不自在。

  左玲爸爸粗心大意地没发现老婆表情的变化,捏了捏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在上个月十五号,我们老同学过生日请客。”

  队长马上安排人去查这个时间这家酒楼的监控。

  他听袁彻汇报过,左玲在案发当晚像是被人约出去了。

  一个能让左玲在被威胁的情况下还敢离开洗浴中心独自赴约的,一定是曾经和她有亲密关系的。凶手对钱大志家的了解很可能也是从左玲那里听来的。所以那戴帽子的男人,也许就是新的线索。

  袁彻又问了几个关于左玲习惯的问题,女人一边抽泣,一边回忆,把女儿所有行为都贴上了优良品质的烙印,就连花钱大手大脚,喜欢买奢侈品等等也成了她懂得生活的佐证。

  等问到最后发现真的没什么可问的了。袁彻这才摆出迷人的笑脸安抚了两个人的情绪,保证两天内抓到凶手,夫妇两个才算满意。

  然后稍微表现出一点刚才对警察无理施暴的歉意。

  出了会客室,队长推了袁彻一把:“你怎么回事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两天,你当你是神探福尔摩斯吗?”

  袁彻无奈地指了指柯然:“你问他,他亲口向局长保证,两天破案。”

  柯然被指着鼻子,一脸委屈:“我,我没有说。”

  袁彻哼了一声:“我说你有,你就有。好啦,少废话,队长一起审审这个嫌犯?”

  柯然低着头,像是想起自己经常脱壳,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记得,哪里还有什么发言权?


  队长揉揉耳朵根子,刚才一直处于高分贝噪音下,都耳鸣了。

  他想了想,点点头:“这个老太太刚才被那一对奇葩推来搡去的,从头到尾一声没吭。就是太平静了,有点瘆得慌。”

  询问室里,老太太余淑兰静静地坐在嫌犯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空空的桌子和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袁彻在旁边房间看着这个几面之缘的女人,从她身上丝毫看不出戾气,怨愤,甚至看不到生气。

  她今天依旧穿着素色的套装,那种麻布的白色上衣配上米色的裙子。她头发搭理得很精心,脸上身上没有伤,看样子被袭击的时候被队长他们保护的挺好。

  余淑兰的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袁彻把这两天偶遇余淑兰的情况和自己知道的情况简单和队长共享了一下,然后交代柯然,让他在外面学着点。

  柯然曾经和老太太接触过,关键现在的柯然什么都不记得。袁彻怕他进去,被老太太发现,当着队长的面,就真的是纸里包不住火了。

  询问室是个只要有人进来,就会弥漫紧张气氛的地方。这里也是嫌疑犯最后挣扎的地方。

  除了自首的嫌疑人,那些不甘心就这么身陷囹圄的心存侥幸的嫌疑犯,会无所不用地挑战警察的底线。

  就算在铁证面前,嫌疑犯也会想尽办法推脱责任,给自己犯下的罪责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自首的也不例外。

  袁彻却有一种预感,这次可能会有所不同。

  每次审讯例行的开场白后,袁彻照例询问了姓名,年龄,职业,老太太一一回答。

  这些都是之前调查过的,例行公事而已。

  问完套话,袁彻开门直击:

  “你说你杀了钱朗、左玲和钱大志。目前我们只发现钱朗和左玲的尸体,钱大志的尸体没有找到。你把他放在哪儿了?”

  余淑兰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疑惑,然后马上掩饰着说:

  “我把他烧了,烧成灰了。”

  队长和袁彻交换了一下眼神,难道那个爆炸现场的尸体就是钱大志?队长问:“烧了也会有骨头。没有设备,就用普通的火根本达不到烧成灰的温度。”

  余淑兰回答的很干脆:“烧了,然后埋了。埋哪儿了,我忘了,年纪大了记不住。”

  队长露出失望的神情。那具尸体不是钱大志。而眼前声称自首的人在撒谎。

  这个余淑兰是来做替罪羊的。

  袁彻拍了拍队长的胳膊,挑了挑眉毛。队长点点头,身体靠在椅子上,把问话的活交给袁彻。

  坐在对面的老太太的目光不躲不闪,直直地盯着队长。挺直的脊背从他们进来就没有放松过,她把紧张表现得不着痕迹,从容淡定。

  大概慷慨就义的人就是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