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盲圈>第28章 血祭11

  束辛将双手摊开平举在胸前, 尽可能地让雨水将他手心中的泥土冲刷干净。

  雨水顺着手掌蜿蜒淌下,好似薄而锐利的刀片反复刮过一般生痛,污泥和血丝混杂在一起变成了黑红色。

  可束辛根本顾不得这些,林齐已经在昏迷状态,他得赶紧到山下找人求助,而且刘梦和林木还在那群疯子手里。

  如此想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 在手旁随意找了一个木棍,狠狠咬在了嘴中。

  必须要先把刺进脚踝处的木刺□□!

  束辛深呼了几口气,用后牙冠死死咬住木棍, 右手猛地用力将木刺向外一拔。

  瞬间, 瞳孔快速收缩,撕心般的剧痛传递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口中的后牙似乎快要镶嵌进木棍中,眼角已经泛出了几滴泪花。

  束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喘了几口气后, 他迅速爬到了林齐的身旁, 两手拽住林齐的胳膊用力将他从泥潭中拖了出来。

  束辛拍了拍林齐的脸,可林齐一点反应都没有。无法,他强忍着脚上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次将林齐驼在了自己的背上。

  因为在来之前被装进了麻袋里,束辛根本记不得来时的路。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 原本就阴暗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沉,更是辨不清方向。

  束辛背着林齐在偌大空旷的山谷中跌跌撞撞,因为连续十几个小时不曾喝过一滴水的原因,他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脚踝处还在不断渗着血,还没跑几步,眼前的景象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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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然间,仿佛在百米之外看见了一座破庙。

  束辛心中一喜,说不定里面有人!

  他欣喜的拍了拍林齐的手,背上的林齐用模糊的鼻音应了一声随后又再无声响。

  无奈,他用手将林齐向上托了托,加快了步伐向破庙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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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季凉等人已经到达了九龙山底,警鸣胜响彻整个山谷,可在眼前却出现了三条分别通往不同方向的路,其中一条是当时林齐林木开车上山时的大路。

  另外两条则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均是由不规则的台阶和山石组成。

  大雨冲刷了路上的所有印记,根本无法判断谢婉到底是将人劫持去了哪里。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种可能姓,季凉迅速将带出的所有人兵分三路,李国强带了一组人继续驾车沿着大路前行,顺子带着胡飞等人上了其中一条小路,而季凉和华琛上了最为险峻狭窄的小道。

  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朝各自规定好的路线出发。

  自束辛失踪的那一刻开始,季凉就未曾合过眼,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上嘴唇覆着一层浓密的青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烟味。

  小路中的山石表面长着一层湿滑厚重的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滑的人仰马翻,而季凉丝毫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他健步如飞,一股气地向山顶的方向冲去,速度如离弦的箭一般,丝毫不愿耽误一分一秒。

  两年前,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为重要的恩师,束辛是他此生中仅剩的唯一一个最为挂念的人,他不能再让束辛有任何闪失,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是他现下心中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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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瞬间降临,暴雨却丝毫不减半分,束辛背着林齐终于跑到了破庙门口。

  眼前的这个庙宇虽然只有一间,但占地面积却不小,庙宇门前荒草丛生堆满了枯枝落叶,显然是许久未被人踏足过。

  “吱——”束辛推开了已腐坏了一半的木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厚重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咳了几下,眯了眯眼,借着微弱的亮光向寺庙内望去。

  只见一个等身高的石像被被供奉在了庙宇的最中央,定睛望去,那个被供奉的那尊石像并不是认知中的任何一尊神佛,而像是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原本被粉饰成的桃红色衣裳已经退了色,石像面前的香案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香炉上面还结着一层蛛网。

  “咚,咚,咚——”束辛扣了扣门,他伫立了片刻后见无人应答,便小心翼翼地迈了一只脚进去。

  霎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数只闪着幽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束辛心中一惊,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几只老鼠“嗖”地一下钻进了墙缝里。

  束辛长吁一口气,他观望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人了....

  林齐的身体越来越烫,得赶紧先处理一下他的伤口,在周围找点水源。

  他将林齐的身体靠在石像的边上,虽然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眼冒金星,但他却不愿多浪费一分钟的时间。

  他一手扶着石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准备在庙里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接水碗。

  香案上除了一个盛满灰尘的香炉外再无其他,束辛跛着脚绕到了石像后,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居然有数十口破木棺椁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石像后!

  一道惊雷响起,天空中电闪雷鸣,闪电照亮了整个庙宇又瞬间暗去,束辛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不信鬼神之说,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为诡异,还是乘早离开比较好。

  只见石像背后有一个之前用来盛放贡品的木盆和一把小刀,他快速拿起木盆与小刀小跑到了寺庙门口。

  束辛借着雨水将木盆大致冲洗了一番后,接了一些雨水回到了林齐的身边。

  他用手摇了摇林齐的身子,可林齐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腿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


  束辛用刀将自己衬衣下摆割破,将林齐受伤的部位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继尔,他撩起了自己的裤管,只见脚踝处已经血肉模糊,伤口已经和自己的袜子粘在了一起。

  束辛咬着牙,将袜子一点点从伤口处撕开,他强忍着痛意用撕扯下的衣料绑住了伤口。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梁墨大喊的声音:“哥——,这里有一个破庙!”

  坏了,他们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束辛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瞬间又开始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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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墨率先迈入了这所破庙,寺庙内难闻的气味让他不禁捂住鼻子,“草,这里好瘆人!”

  梁辉随后也跟了起来,他一眼就瞄到了摆在地上的破木盆,“他们来过这里!”

  梁墨走近一看,地上居然有一块白衬衣的残角,他双眼一亮,迅速将它拾了起来,拿到了鼻子前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衬衣上留下的血腥味传入鼻中瞬间让他兴奋不已,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

  “学长——,你流血了!”梁墨的嘴角颤抖,眼睛里闪着兽姓的光。

  “踢踏,踢踏——”梁辉的皮鞋声在破庙内响起。

  “束辛,我看见你了哦!”

  梁辉绕到了石像后,猛地蹲下身子向棺椁后一望,结果并没有人影!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口棺椁上,“你怎么能和你死人躺在一起呢?”

  “哐当!”一声,最外面的一口棺材盖被掀开,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梁辉眉头一皱,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他一脸嫌弃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手绢,捂住了鼻子。

  “哥,外面好像有动静!”梁墨在寺庙门口小声喊道。

  梁辉的目光在面前的数十口棺材上扫了一遍,他拿出匕首走向了其中一尊,对着棺材盖用力往里一刺,只见里面毫无动静。

  他侧耳聆听了片刻后,悻悻然拨出了匕首向梁墨一挥手,“走!”

  脚步声由近及远,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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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辛的唇瓣被咬出了一道血丝,他平躺在棺材里,望着眼前被刺破的棺材板一动都不敢动,双手还死死紧握着那把小刀。

  胸口快速地上下起伏,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惧让自己保持镇静。

  半响后,确保身边再无动静,他才缓缓推开了棺材盖,从来里面爬了出来。

  他走到放置在最里面的那口棺材里,移开了上面的盖板,将躺在里面的林齐拖了出来。

  林齐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他微睁着双眼,嘴里轻声呢喃,“星星.....”

  突然,身后一人迅速将他扑倒在地,手里的小刀掉落在了地上。

  “学长,我终于抓到你了!”

  梁墨的眼睛犹如个豺狼般闪着光,“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自打我上大一刚遇见你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自拔!你越是忽略我,我就越要得到你!”

  束辛愤怒地无声呐喊,他一拳挥在了梁墨的脸上。

  可就在此时,只见谢婉走到了石像后,她的手在束辛的脸上划过,顿时一种无色无味的水雾状气体被吸进了束辛的鼻腔内。

  束辛瞬间捕捉到谢婉细微的动作,她手腕上带着一块手表样的装饰,上面的方形表盘可以被卸下,谢婉一定是将这种制/幻/剂藏在这个方形表盘中。

  片刻后,眼前的景象开始越来越模糊.....思绪几近乱成一团,束辛只觉得整个庙宇都在旋转。

  躺在地上的林齐绝望的嘶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

  谢婉带着极其惨人的笑容走向林齐的身旁:“1月1日,3月3日,5月5日,7月7日,11月11日,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你们华国自己的哲学,你难道都不知道么!”

  谢婉狠狠扇了林齐一巴掌,“我此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渣男,能死在我的手上是你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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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辛浑身瘫软,他再次被人抗在了背上。

  他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幻想,几乎有种灵魂脱壳的感觉,眼前不断浮现出他已故的爷爷奶奶,似乎还有从未谋过面的母亲。

  或许,自己短暂的一生就要戛然而止了吧。

  但是,他不甘心。

  他从小到大比别人活得更为辛苦,他的继母对他万般冷落甚至还对他下尽毒手,自己的亲生父亲却熟视无睹。

  悲惨的童年生活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阴影,他甚至早就忘了该如何开口说话。

  为了摆脱炼狱般的生活,他比别人更加努力百倍千倍,终于快要到了苦尽甘来的一天却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遇见了霁月,季凉的出现给他的生命中带了一束光亮,他还没来得及与他促膝长谈,甚至还未与他分享过自己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