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用什么恶毒的词汇形容这人好呢?

  是不要脸,还是死渣男。

  算了,自己也没那么小心眼儿,假装没看见走掉好了。

  以前辛禹就觉得他是个顶没眼力劲儿的,不成想一年过去了,还是那副德行,自己都已经假装没看见了,他怎么还就上赶着往这儿凑呢。

  那人一把拉住辛禹的胳膊,脸上是过于真诚以至于都他妈有点虚伪的笑了。

  “好久不见,小禹。”

  要是早两年听到他喊自己小禹,自己能感动的热泪盈眶,但现在听到他嘴里蹦出这两个字,讲真的只想吐。

  自己做直播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粉丝刷的小礼物着实不少,再加上还有严汐文这么一人傻钱多的,即使不签约也没什么,但自己还是一分钱没攒下,相反的,还欠了四万的卡债。

  说起来,全是拜面前这男人所赐。

  而这时候,为了避嫌而独自开车来公司的严汐文看到门口纠缠不清的二人,只是默默笑了下,没说什么,绕过两人驶向了地下停车场。

  辛禹其实真的很想问问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是不是又缺钱了,但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咄咄逼人,半晌,他只是淡淡说了句:

  “那你见到了,我还要上班,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我离婚了。”那男人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辛禹愣了下,但还是努力调动起脸上的肌肉,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看:“那我是该恭喜你还是同情你?”

  那男人也勉强扯出一丝笑:“其实,我是为了你才离婚的。”

  辛禹一听这话,立马翻了个白眼,很明显不信。

  “那你先去上班吧,我等你下班,就在对面的咖啡厅。”

  辛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扭头走进公司大楼。

  曾几何时,他也像严汐文一样,是自己年轻时的一场梦。

  可他和严汐文又稍有不同,自己对于严汐文的感情是纯粹的敬仰,而对于他的感情是触手可及的期待。

  真要算起来,从暗恋到表白,自己和他也算是共渡了五年,显然比起严汐文要长得多,和严汐文的无理取闹不同,他一直很温柔,会先一步替自己做好所有打算,哪怕是他说出那句:

  “对不起,我也要回归正常生活。”

  说出来的时候都特别温柔。

  直到当辛禹明白,原来自己的信用卡透支是被这男人拿去给别的女人买了名牌服装包包后,他才意识到温柔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冤大头。

  靠着打游戏麻痹自己妄图逃避这种没有价值的思念,就连严汐文问起自己的恋爱史也会习惯性撒谎说母胎solo单身26年。

  原本以为自己差不多已经忘干净了,但有时候,意外真是比未来更快。

  来到公司后,又是照惯例无休止地训练走秀,这对他一个真·萌新来说简直是地狱级别,一天走下来,辛禹真的就只剩趴在沙发上喘的份儿了。

  傅御斯那边也刚好结束了训练,贴心地替他打了热水来。

  “本来还担心你不敢上场,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傅御斯轻轻笑道。

  辛禹随手接过热水,气若游丝道:“多亏了严汐文教导有方。”

  傅御斯的表情顿时冷了几分:“明天就走了,今天该从他家搬出来了吧。”

  才七天,说实话,辛禹还觉得挺不舍的。

  “当然,不能再继续打扰他了。”

  “嗯,还有,意大利那边冷,记得多带厚衣服。”傅御斯关切提醒道。

  “知道了,怎么比我姐还啰嗦。”辛禹无力地摆摆手,“我先睡会儿,太困了。”

  “还不是因为你记吃不记打所以才要人重复个好多遍。”说着,傅御斯脱下外套盖在辛禹身上,“睡吧,今晚要是太累不想回去可以去我的休息室,那里有床。”

  辛禹迷迷糊糊“嗯”了两声,沉沉闭上了眼。

  傅御斯最后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阒寂的房间内,只有时钟的“嘀嗒”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不对啊,妈的,忽然想起来,那男人说要等自己下班!

  辛禹顿时清醒过来,一个咕噜从沙发上滚下来,匆匆穿好鞋子便往外跑。

  从上午九点到晚上八点,整整十二个小时,他不会还在那等着吧。

  应该不会,那小子可不是那种会吃亏的性格。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过去看一眼吧……

  等赶到对面咖啡厅的时候,才发现人家已经下班了,但门口,还坐着那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男人。

  辛禹觉得实在可笑,现在这人又在这边装什么可怜,自己当初苦苦哀求他别走的时候没见他这么积极。

  但他还是走到那男人身旁,睥睨着他,冷声问道:“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那男人愣了下,抱着双臂抬起头,于冷空气中打了个哆嗦,惨兮兮地笑了:“说了要等你,就会一直等。”

  不管过多少年,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狡猾的很。

  “那你赶紧回去吧,天挺冷的。”

  那男人站起身,跺跺已经麻木的双脚,伸出手颤巍巍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小酒馆:“我还没吃晚饭,能不能陪我吃点东西。”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吃晚饭,要保持身材。”

  “其实也不是非要吃饭,只是喝杯热水暖和下也可以,才十月份怎么就这么凉了。”那男人说着,还搓搓手。

  “廖轩宇,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和你坐一起心平气和地聊天,不要一次次拿我当傻子可以么?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辛禹面对他无休止的纠缠显然没了耐心,语气极差。

  廖轩宇用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请求道:“毕竟也相处了那么多年,不可能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所以,只是一起聊聊天,就这一次,你要是不想见我,我以后会躲得远远的。”

  听着这人说着如此卑微的话,辛禹觉得自己又开始泛起那该死的同情心。

  “那就半小时,我明天还要赶中午的飞机,要回去早点睡。”

  廖轩宇听了,顿时喜形于色,他忙慌不迭地点着头,甚至还想伸手去拉辛禹的手,但被他无情地躲开了。

  廖轩宇尴尬地笑笑,老老实实缩回了手。

  两人去了那间气氛安静的小酒馆,廖轩宇自己点了杯鸡尾酒小吃,又帮辛禹要了杯温水。

  刚坐下没多久,严汐文地电话打过来,问辛禹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在外面偷偷过嘴瘾,辛禹只好道:

  “遇见了个朋友,晚点回去。”

  挂断电话,回到酒馆,就见廖轩宇像个独自买醉的失意者。

  但不知为什么,辛禹反倒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点点的油腻。

  辛禹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口热水,问道:“你要说什么,说吧。”

  廖轩宇望着他,笑笑,但是没说话。

  辛禹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把人叫来又一句话不说,他只好猛灌温水来纾解心中的不痛快。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廖轩宇的笑容漫上一丝得意。

  辛禹诧异望着他:“什么没变。”

  “愚蠢,还是,一点,没变。”说罢,廖轩宇喝掉最后一口鸡尾酒,猛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辛禹的脸渐渐垮了下来:“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廖轩宇点燃一根烟,浑浊的烟气在空中一点点飘散开来,他笑得隐晦:“不然呢,对你,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哦也不能说没一点想说的,更多的,你可真恶心,学人搞什么同性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配么。”

  辛禹倏然睁大眼睛,瞳孔震颤,他望着这个男人,甚至有点理不清思绪。

  尽管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他说得话,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嗖嗖”的疼。

  头很痛,心也很痛,想逃,可全身如同被麻痹了一般,忽然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双腿也如同灌了铅一样沉的一步也走不动。

  辛禹突感一阵心悸,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勉强扶着桌子,眉头紧蹙:“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廖轩宇看着他,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我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愚蠢。”

  眼前的景象开始慢慢变得模糊,仿佛天地都在旋转,伴随着酒馆中叮叮当当令人烦躁的音乐,辛禹捂着心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逃出去,但走到半道,剧烈的头痛干袭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就这样,他捂着心口缓缓跪倒在地。

  是啊,自己真的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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