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汐文和傅御斯两人一路开车绕着市区找,逮到路人就问,一直找到凌晨两点多,无果,只好又回到公司碰头。

  但意外的,却在公司门口看到了不少记者,正围着公司高层一通连珠炮似的发问。

  严汐文从车中探出头看了眼,顿时明了。

  “怎么围了那么多记者。”

  “还能为什么,嗅到了腐臭味一路寻过来的呗。”严汐文关上车窗,倚在靠背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不然还是报警。”傅御斯等不下去了。

  距离辛禹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七个小时,他觉得要是再继续这样盲目地找下去,很可能就是最差的结果。

  “报警。”严汐文冷笑一声,扭头看着傅御斯,“还不明显么,除了你我谁都不知道辛禹失踪的事,却引来了这么多记者,你觉得这事和公司脱得了干系么。”

  傅御斯望着门口那群记者,愣了下,接着他缓缓回过头,望着严汐文的侧脸,轻声问道:

  “你知道他特别怕黑么。”

  严汐文奇怪地看了傅御斯一眼,没说话。

  “小时候和他去爬山,他被守山的老头误锁在瞭望亭里一整夜,找到他时他哭的身子都在抖个不停,紧紧抱着姐姐不松手。”

  “那个时候我就在心中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

  说着,傅御斯的眼眶渐渐发红,他苦笑一声,问道:“我对他的感情,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严汐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但还要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他现在长大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应该不至于再哭鼻子吧。”

  傅御斯单手托腮扭头假装看风景,但却是为了用手遮住快要哭出来而微微瘪下去的嘴。

  “我再去找找。”说着,傅御斯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吸吸鼻子,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坚强,不能先崩溃,因为他还在等着自己找到他。

  只是一抬头,视线中却多了一个狼狈不堪的小伙子。

  傅御斯一愣,大踏步跑过去,一把将那小子拉过来揽在怀中,只手护住他的后脑,轻声问道:

  “你去哪里了。”

  小伙子勉强笑笑:“碰到点小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

  辛禹望着房间里的摆设,最终目光直直落在那条方格床单上。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床单撕成一条一条,撕的手上全是伤,接着将布条接起来绑好,一端拴住楼外壁上的排水管道,接着顺着这布条缓缓爬了下去。

  布条系的不结实,到最后一节的时候结扣猛然滑脱,辛禹就这么屁股朝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也顾不得疼,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当辛禹见到第一个人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现在几点了,确定没有错过航班后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有点想哭,但在外人面前,要忍住,对吧。

  他拖着伤腿沿着主城大道一路走下去,路上拦了几次车,但大多数都是视而不见,加速通过不予理睬。

  只有一个夜归的好心大叔看他这惨兮兮的样子才答应载他一程。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回公司拿了手机和钱包后回严汐文家收拾行李赶明天中午的飞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不需要被任何人知道的——

  但意外的,却在公司门口看到了严汐文的车,以及从车上下来后默默擦着眼睛的傅御斯。

  而严汐文在见到辛禹第一眼时,只是略有不满的嘟哝了句“这么大人了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便再无下文。

  关于今晚的遭遇,辛禹不想说,傅御斯也贴心地不去过多追问。

  把他送到严汐文家中,本打算在楼下等他收拾好行李再载他回家休息,结果全程冷漠脸的严汐文低声道了句:

  “这么晚了,别折腾,会吵醒我妹妹,再说,都住了这么多天,还在乎这一晚么。”

  辛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热乎乎的,在傅御斯失落的目光中乖乖跟着严汐文进了家门。

  洗过澡出来,双手被沐浴乳刺激的火辣辣的疼,辛禹吹着手,顺势望了眼还在沙发上看手机的严汐文。

  “怎么不去睡。”他好奇问了句。

  “今晚去哪了。”严汐文放下手机,抬头,语气淡然。

  辛禹不着痕迹地将双手藏在身后:“见了个朋友,聊到太晚了。”

  严汐文赫然起身,径直走到辛禹面前一把将他的手从背后扯过来,质问道:“这就是你去见的朋友?怎么着,还打了一架?”

  “都过去了,不必再拿出来提了吧。”辛禹抽回手,倔强的就是死活不肯开口。

  “为什么不提,你和前男友出去喝酒,然后被他监.禁到这个点,为了逃出去落了一身伤,这些事为什么不能提。”严汐文的语气冷了几分。

  他看着辛禹,胸膛因为怒气而微微起伏。

  辛禹没说话了。

  确实是,这一句“前男友”足够把他打下十八层地狱先蒸后煮。

  看着辛禹微妙的表情,严汐文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我是说,就算出门也该检查下手机电量吧。”

  辛禹的嘴角已经有微微下撇的趋势,但因为固执,所以一直强忍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严汐文一直这样看着他,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渐渐变得柔和。

  半晌,他忽然抬手掰过辛禹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小声道:

  “肩膀借你,想哭就哭吧。”

  “不哭。”辛禹依然倔强。

  “为什么。”

  “因为男人不可以哭。”

  严汐文按住他的头,手上力道加大几分:“给我哭。”

  话音刚落,微弱的啜泣声传过来,慢慢的,严汐文觉得自己肩膀处的睡衣沾湿了温热的触感。

  “为什么一定要我哭呢……”辛禹抽噎道,说着,他还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紧紧抓住严汐文的睡衣衣角。

  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野兽,但庆幸的是,他不需要自己舔.舐伤口。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发泄。”严汐文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呢,为什么就能这么轻描淡写揭开别人的伤口呢。”

  哭声悲恸,盘旋于偌大的客厅之中。

  “伤疤并不是藏起来就会消失,揭开它,疼过那一时,之后才会完全愈合。”

  想起那无缘无故背负的十几万外债,想起自己再一次轻信了那个人而致使伤痕累累,也想起这些年无数次于黑夜中的迷茫,辛禹确定,他是真的需要一个发泄的途经。

  不然会憋坏的。

  感受着这人在自己怀中哭得一颤一颤,羸弱瘦削的身子仿佛不堪一击,严汐文心中就像忽然被小人狠狠地扎了一下。

  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抱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身,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轻声哄道:

  “乖哦,没事,都过去了。”

  “你拍的怪没节奏的。”抽泣中,辛禹忽然大煞风景地来了这么一句。

  严汐文叹口气,使劲拍了他两下:“我也是第一次哄人,稍微理解一下吧。”

  嘴上嫌他事多,还特别不让人省心,可到了半夜,就在辛禹抱着杯子熟睡之际,严汐文轻轻推开了他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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