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内的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在为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喜极而泣。

  但又在一个瞬间,严汐文忽然猛地推开自己,把头别过去,冷声道:“别误会,这是当地人打招呼的方式,我也是入乡随俗罢了。”

  辛禹微微一怔,半晌,苦笑道:“没误会,我懂。”

  “我可没有撬傅御斯墙角的意思。”严汐文又道。

  “嗯?傅御斯?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谁管你。”丢下这么一句话,严汐文便转身就走。

  只是没走两步,他又停住了脚步:“这周五有空么。”

  辛禹一听,内心都跟着雀跃起来:“有空有空。”

  “那,我妹妹学校有亲子运动会,你就代我去参加吧,我那天要见个广告商,可能赶不过去。”

  有空……个锤子!

  本来以为这厮是要邀请自己共渡美好一天,结果是陪谁?陪那个混世女魔头参加亲子运动会?这要是一趟陪下来还不得要自己老命?

  “不是有保姆么……”

  “阿姨那么大年纪了不能跑不能跳的,你就当做好事,陪她去一趟吧。”

  这怎么着,还开始道德绑架了?

  “好吧,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尽量抽出时间的。”

  严汐文点点头,抬手看了眼腕表,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和主办方一起参加宴会。”

  辛禹点点头,刚要回酒店,却又被严汐文喊住。

  “怎么了。”辛禹诧异回头。

  “这个。”

  严汐文说着,将手中的物品抛了过来。

  辛禹忙抬手接住,展开掌心,就见是一只外涂用的创伤膏。

  “一日两次,记得涂。”

  辛禹愣愣地看着那只药膏,半晌,才抬头望向严汐文离去的背影。

  浅尝辄止的吻,精心准备的药膏,那些不会被轻易发现的伤痕,却全部被他看在眼里。

  以前喜欢温柔的人,觉得他们贴心又懂得照顾人,所以理所当然会想要享受被爱的感觉;

  后来才发现,其实付出比享受更幸福,因为在付出的过程中会幻想着对方的回报,幻想着甜蜜的未来,只要陷入幻想,不管现实多么残忍都可以揣着那一点回报时带来的幸福感坚持下去。

  辛禹笑笑,攥紧了手中的药膏——

  ——————————

  翌日,辛禹起了个大早,出门做头发做美容,然后从行李箱中找出之前严汐文买给他的西装,在镜子前臭美一番后才匆匆赶往宴会现场。

  这种时尚圈的晚宴处处透露出高贵的气息,所有人都精心打扮一番,将最得体最华丽的衣服穿上身,女超模们绾着时尚的发型,一个个把自己打扮的如同奥黛丽赫本。

  而那些男模们,就像是一只只行走的巨大荷尔蒙,所到之处都透露出一股情.欲的气息。

  在这一堆雍容华贵的人中间,只有一个人稍显不同。

  严汐文。

  他似乎连头发都懒得吹,只穿一件简单的衬衫和西装裤,衬衫领子微微敞开,看起来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他就站在人群中举着高脚酒杯,显得有那么点格格不入。

  辛禹深吸一口气,紧张兮兮地走过去同他打招呼。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严汐文一回头,正对上一张怪里怪气的脸。

  之所以说怪里怪气,是因为辛禹从化妆师那里借了粉底液给自己的脸涂的白白的,甚至和脖子产生轻微色差。

  严汐文皱了皱眉头,抬手抹了把他的脸:“你这涂的什么,面粉?”

  “什么啊,说是什么黛的粉底液,很贵呢。”辛禹躲开他的手,生怕他给自己把脸抹花。

  “洗了。”严汐文不耐烦道。

  “不洗,一滴好几十块钱呢。”辛禹不从。

  严汐文也不和他多BB,直接从一边的湿巾盒里抽出湿巾,按着他的脑袋就在他脸上大力擦起来。

  辛禹开始奋力挣扎,但奈何严汐文那手就像蟹钳一样抓住自己无法挣脱,直到湿巾被粉底液浸染成淡肉色,严汐文这才作罢。

  “以后别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严汐文随手将手中的废湿巾丢进垃圾桶。

  辛禹闷闷不乐地摸着自己湿漉漉的小脸,心道自己可是求了化妆师半天人家才答应给自己用的,就这么被这小子轻易擦掉。

  这时候,音乐响起,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所有人都将手中的酒杯餐点放下,热情地对面前的人伸出自己的手,绅士问道:

  “愿意和我跳一支舞么?”

  灯光瞬间暗下来,柔和暧昧地灯光带着微微倦意打在舞池中央,那里多了一双双轻快的舞步,像是流连于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优雅、迷人。

  严汐文抬眼看了眼辛禹,就见他正望着舞池中跳双人舞的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艳羡。

  严汐文清了清嗓子,故作态势问道:“想跳么?”

  辛禹忙摆出笑脸,晃着小手:“不用,我不会跳舞。”

  “不会就学,没有谁是生下来就会的。”说罢,不等辛禹回绝,严汐文也不管他意见如何,直接拉着他的手将他推进舞池。

  严汐文搂着他细卓的腰身,另一只手穿过他的指缝,与他紧紧的十指相扣。

  音乐声很大,但辛禹还是听到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

  严汐文身上还是飘散着那种浓烈的香水味,让人有些头昏脑涨。

  “算,算了吧,两个男人一起跳舞,太奇怪了吧。”辛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顺势想挣脱他的手。

  “这有什么,你看,总负责人还在和公司的老总一起跳呢。”说着,严汐文用下巴点点一边。

  辛禹望过去,顿时惊讶的嘴都张成“O”型。

  两个年龄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男人,头发都没了,竟然还在搂着对方的腰于舞池中漫步摇曳,一副陶醉于此的表情,说实话,一点美感也没有,甚至还有点搞笑。

  “好了,集中注意力,要是踩到我的脚……”

  话没说完,严汐文的脚伤便被重重踩了一下。

  辛禹赶紧惶恐道歉,但那忍俊不禁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严汐文无奈地摇摇头,搂着他腰身的力道加重几分。

  音乐渐渐变得舒缓起来,像是绵长的轻哼,使得那一颗颗躁动的心也开始慢慢沉静下来。

  暖橘色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映照出一张张温柔的笑脸。

  看得出来,这样与严汐文面对面身贴身的辛禹非常紧张,眼睛也开始毫无焦点地乱瞟,就是不敢正视严汐文的目光。

  “你知道么。”严汐文忽然开口。

  辛禹愣了下,慌乱地问了句“什么”。

  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在到处乱瞅。

  “其实在见到荒哥的那一瞬间,对于荒哥的外形谈吐都非常满意,我当时在想,他那么优秀,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失落呢。”

  “谁知道你。”辛禹掩饰性地嘟哝两句,似是在嗔怪他的不懂满足。

  “大概是因为心里的幻想和现实不符,所以才会有点失落吧。”

  “荒哥已经很优秀了,你就别在这悲天悯人的,作精。”辛禹做了个鬼脸,笑骂道。

  “为什么骂我。”

  “谁让你成天考虑些没用的。”

  玩笑过后,冷静下来,辛禹看着心情还不错的严汐文,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羞于见光的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荒哥就是那种一无是处,个子又不高,家庭条件也一般般,没出息,什么也做不好的人,你还会喜欢他么……”

  “不会。”严汐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没人会喜欢这种人吧,除非脑子有病。”

  辛禹愣了下,接着他强颜欢笑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从严汐文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累了,我去趟卫生间。”

  严汐文摆摆手,接着随手拿起一旁长桌上的水果点心,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望着一旁舞池里的人发呆。

  一出宴会厅大门,辛禹便犹如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头一样扶着墙,脸上写着大大的“丧”字。

  是啊,问题的答案太简单了,自己简直就像个白痴会问那种问题。

  幸好当初没有冲动下向严汐文表明身份,不然现在岂不是连朋友也没得做。

  想着,他讪讪地走到卫生间门口,手刚摸上卫生间的门,却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摩擦声,伴随着激烈的争执声。

  但当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以及谈话的内容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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