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便利店地处平湖市东边的“红灯区”，晚上生意时好时坏，卖得最好的是安全的小套套。
店里灯火通明，电视中播放著肥皂剧。秦重趴在柜台上，无精打采地值著夜班。
外头的夜，漆黑、寂静。
突然，便利店的日光灯忽明忽暗闪了几下。
货架一角的虚空，诡异地裂开一条缝隙，若有若无的灰色烟雾飘散出来，淡淡弥漫整个便利店。奇怪的裂缝持续三五秒钟，又自动消失了。
“真是无聊的人生啊！”秦重沉重地打了个呵欠，深深吸了一口气，迷蒙的抬起鼻子四处嗅嗅：“什么味道？”
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秦重睡眼惺忪趴在柜台上，朦胧中听到电视传来的声音：“现在是晚间新闻，今天的新闻内容主要有……”
模糊不清的新闻女主播脸上红唇蠕动：“今天早上，本市平湖湖畔草丛中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断是一起恶性凶杀事件，现在我们请本市的李督察，来为我们说明一下情况。”
萤幕无声闪过几个白大褂抬著担架的画面。
画面继续转动，出来一位满面红光、肥头大耳的员警：“我们怀疑，这是一起恶性凶杀案。初步判定死者是名年轻女性，行凶手法极其凶残，目前部分肢体还在搜索之中。不过，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实是他杀，也不排除本市出现大型野兽的可能。
“因此，我们提醒广大市民，晚上尽量不要外出。如果外出，最好成群结伴，尽量不要到偏僻的地方……”
秦重眼皮早耷拉下来，趴在柜台上发出轻微的鼾声，玻璃上的口水向远处流淌。
“喂，喂，哥们！”
秦重浑身一哆嗦，从睡梦中突然惊醒，一只手已经迅速摸到柜台脚侧的棒球棒上。
昏暗的柜台底下，原本的棒球棍被秦重特地找人镶了钢钉之后，简直是把杀人利器狼牙棒。
最近治安不太好，秦重这也是没办法的自保措施。
秦重脸上表情若睡若醒，迷迷糊糊的问：“干啥呢，大半夜不让人休息一会儿……”
“喂喂，秦重，不好好上班，小心我告诉你们老板，炒了你鱿鱼。”
柜台前是个年轻的小美女，学生打扮，清纯俏丽，两条白生生的嫩腿在超短裙下闪烁诱惑的光芒，笑嘻嘻的圆脸蛋上有个小酒窝。
秦重悄悄松口气，站起来摸摸后脑勺笑道：“原来是小夕啊，我还以为是谁呢。”看看墙壁上的时钟：“才九点多，怎么这么早就要去上班？”
李夕噘噘娇嫩的嘴唇：“今天有客人点名要我，哪里能不来。嗯，来两盒口香糖，要无糖的。”
秦重有些惆怅，嘴里调笑道：“就你那小身子骨，别折腾散了。”
李夕看起来清纯可人，乍看像高中生，其实是附近夜店新来的小妞，晚上经常光顾便利店买点零食什么的。
一来二去，秦重跟李夕混得熟悉，说话也就肆无忌惮。
“哥们，有空到金宵ＫＴＶ找我玩去，给你打八折！”李夕拿好东西转身出门，顺便抛给秦重一个水灵灵的媚眼。
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映入眼中留下诱惑的轨迹，秦重冲著背影大声嚷道：“不要钱行不行？”
“当然……不行。”
李夕背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娇脆的余声随风飘了进来。
秦重凝视店外夜色，摇头低声叹道：“这小妖女。”
随手拿起抹布胡乱抹了几下，秦重心头莫名涌起异样的感觉，突然有些发愣，他拿著抹布的手停了下来：“不晓得小夕是卖艺还是卖身……”
“算了，关我什么事，想这么多干什么！”秦重使劲晃晃脑袋，想再睡已然没了睡意。
夜晚的时间过得极快，墙上时钟的指标慢慢转向凌晨五点，随著轻微“喀嚓”一声，时钟响起缓慢的报时声。
此时，一坨胖乎乎的黑影闪进便利店，黎明的黑暗中看不清面孔。
“喜哥，今天还是一样准时。”秦重见怪不怪，拿起狼牙棒放进背包中的固定位置，冲著闪进来的胖子招招手笑道。
八喜便利店只有三名员工，秦重、胖子贵喜，还有一个叫方深。
方深长的高高瘦瘦，是最老的员工，秦重和贵喜都是他招收进来的。
贵喜开始工作还不到半个月。
至于老板，一直没有出现过。
贵喜胖嘟嘟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秦重随手把钥匙抛过去，摇晃脑袋小声嘀咕，背起背包快步走出去：“死胖子，每天都一副死人脸，老子又没欠你钱。”
胖子木然转身进了柜台，拿起抹布在柜台上抹来抹去，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直到秦重启动机车离开，胖子突然侧头露出满口白牙，僵硬的神情却宛如择人而噬的凶猛野兽：“欠钱，呵……呵……应该是所谓的笑话吧？”
一转眼工夫，胖子脸上又回复呆滞表情，勤快地四下清点货物，他走到货架旁边突然皱眉，在空中嗅了起来，从喉咙中发出怪异的低沉嘶吼：“妖气，是妖气的味道。”
胖子脸上登时显露出凶厉无比的表情，他警惕地四下张望，洁白的牙齿诡异狰狞，半晌又恢复呆板的样子：“是化妖池的妖气。”
胖子望向便利店门外，脸上浮现诡异的神色。
秦重骑著老式机车距离便利店已经十来米远，抬头看看不知道从哪飘来的大片乌云，还有阵阵阴冷的风吹得他浑身发凉，不由得缩缩脖子，嘴里咒骂了两声：“鬼天气！”
老掉牙的牡丹机车努力轰鸣著，慢腾腾经过一幢公寓大楼。
公寓大楼旁边昏暗的街灯下，虚空似乎被划了一刀，露出黑漆漆的裂缝，诡异地闪出一团拳头大小的肉团。
裂缝飞速消失，缓缓蠕动的肉团裹在淡淡的烟气之中，上头筋络错节，乍看有些像脑髓一般。
肉团上的许多小黑点就像眼睛，恶狠狠盯著秦重从楼前慢吞吞骑过去。
肉团飘浮在空中迟疑片刻，终究隐藏在黑暗里。
等到秦重消失在夜色中，肉团才飘飘悠悠顺著公寓楼的阴影浮了上去，从每个窗口前晃悠过去。
突然，肉团在一扇半开的窗户前停了下来，肉团外壳上许多细小的须状物来回舞动。
从窗户看进去，里头有个少年，正低头认真翻阅手上的杂志，一边还发出嘿嘿不良的笑声，浑然没有发觉从窗帘后飘出一块肉团，正是刚才那脑髓般的存在。
丝线般的触手，在烟雾里张牙舞爪，肉团似乎迟疑著计算什么，猛然迅疾无比“啪”地贴在少年脖颈后头，然后极其诡异地没入少年体内。
那少年向后抬起手要挠挠脖子：“怎么那么痒？”随即陷入茫茫黑暗之中。
“爬虫就是爬虫，真是脆弱的身体啊！”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充满死寂的气息，还有不屑。
一阵冷风卷动窗帘吹了进来，翻乱桌面上的作业本，露出封皮名字栏中潦草的两个字“吴浪”。
少年眼神不断闪动，飞速搜索侵占的记忆，半晌咧开嘴巴，露出牙齿：“太古？全世界唯一的虚拟实境游戏？愚蠢的爬虫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嘿嘿。”
诡异的肉团已经占据少年的大脑，控制少年的躯壳，包括所有的记忆。
他启动生物微机，发动进入太古的“玄武”模式，从手腕处逐一亮了起来，片片漆黑的龟甲迅速层叠蔓延，将少年周身包裹起来，形成椭圆形状。
类似龟甲的椭圆外壳，可以保护人们在进入太古的时候，不受外界的打扰和伤害。
秦重的机车刚刚驶到长街的尽头，公寓大楼旁边的阴影之中悄然落下一男一女。男子冷冷盯著秦重的方向，侧头低声和女子说了些什么。
秦重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抬头张望：“奇怪，好像有谁在附近偷窥。难道是最近新闻上报导的午夜暴露狂？难道那家伙不但对女人感兴趣，对男人也……”
秦重心头凉飕飕地猛踩油门，机车努力轰鸣。
秦重机车刚转弯，突然听到前方不远的拐角处传来尖锐的呼救声，似乎还有几声犬吠。
“呜，别过来！别过来！”
“小夕？”
秦重心头一跳，机车陡然加速，他嘴里大喊：“小夕别怕，我来了。”
老式机车轮胎快速旋转，摩擦地面迸出丝丝浓烟。
秦重迅速转个急弯冲过街角，果然看到李夕挥舞著小包包，她一边尖叫一边后退，身前赫然是只龇牙咧嘴的大黑狗。
“滚开！”秦重开著老式机车，朝黑狗撞了过去，一边挥舞著狼牙棒大喝。
黑狗猛然转过脑袋，血红色的眼珠子死死瞪著秦重，竟然从犬牙狰狞的大嘴里探出锯齿般的血色牙床，上头赫然还有颗红红的眼珠子。
对视之下，秦重太阳穴猛然跳动两下，一阵剧痛闪过，喉咙发出咕噜含糊的声音：“妖怪，死吧！”
他挥舞的狼牙棒结结实实落到大黑狗脑袋上，大片血花从黑狗的脑袋上迸裂开来，诡异的牙床也被狼牙棒顺势打断，掉在地上。
大黑狗发出嗷嗷惨叫，连连后退，嘴角猩红血水飞溅落到地面上。
秦重咧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显出几分凶悍的气息，脑海中有种他抓不住的东西，像是愤怒，又有些不屑，还有点暴戾。
机车发出“喀吱”近乎解体的声音，再次迅速拐回，秦重在空中舞动的狼牙棒，隐约流露出丝丝寒意。
大黑狗低头夹著尾巴呜呜惨叫后退，竟然像是害怕的样子。
黑狗突然悲鸣一声，从鲜血淋漓的嘴里喷出一股脓液，转身逃入黑暗之中。
秦重手疾眼快，猛地刹住机车，手里狼牙棒从脓液中扫过，似乎带出什么东西落到墙角的阴影里头。
老式机车停下来突突地响著，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的刺耳。
“我这是怎么了？”秦重用力晃晃脑袋，摸摸剧烈跳动的太阳穴，甩去晕眩的感觉，耳边传来李夕的抽泣。
“小夕，没事吧？”秦重赶忙摘下安全帽，朝李夕跑过去。
李夕惊魂未定扑进秦重怀里，她的声音里带著哭腔，漆黑的眼睛透著泪光，甚是惹人怜爱：“吓死我了。”
软玉温香，秦重大感享受，哈哈笑了两声，他迟疑地抛掉手中腥臭冒烟的狼牙棒，拍拍李夕的脑袋：“咱是英雄，你是美人，英雄救美人，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今天不是有客人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远处突然传来黑狗短促的惨叫声，瞬间又归于平静。秦重莫名闪过一个念头，莫非那头“异形”狗被干掉了？
听到那声凄厉的惨叫，让李夕娇小的身躯又是一颤，双臂用力紧紧地搂住秦重，她半晌才探头回道：“呸，被那大叔耍了，原来是个骗子，幸好没上当。”
秦重没来由高兴起来，嘿嘿笑了两声，他不敢乱动，心里头想著：“这么一直抱著也不错。”
李夕脑袋靠在秦重胸前，听著秦重胸口传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音，不由得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的脑海流淌过年初在城南天心寺卜得的卦词，心中默念：“郎君踏犬来，执手拭黑烟。千年幻如影，缤纷红雨中。”
那个解签的老和尚竟然只是摇头不给拆解，不知道什么意思，气得她当时钱都没给。
“难道第一句说的就是今晚的事情吗？”
李夕闭上眼睛，睫毛颤动，她的脑袋紧紧靠在秦重胸膛上。
李夕心中莫名暖意流淌，她抬头从秦重怀里出来，侧著脑袋凝视秦重，展颜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踮起脚，伸手温柔地替秦重擦去脸上的血迹：“秦重，你说我好看不？”
乌云散去，月色如水，寂静的夜色中有莫名的情愫弥漫。
“好看。”秦重手指微微颤抖了几下。
李夕月牙般的眼睛如烟如雾，娇媚流转，她突然侧头认真地问：“秦重，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秦重刹那间如遭雷击，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不假思索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真的？”
李夕漆黑的眼睛闪烁喜悦，洁白的脸上灵动万分。
“真的！”
秦重用力点头，双手略微迟疑，便紧紧抱住李夕。
清冷的月光悄悄地洒落在长街上拥抱的两人身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一辆计程车从身旁飞驰而过，司机促狭地鸣叫两声喇叭，李夕羞涩的低头轻轻推开秦重。
秦重挠挠后脑勺呵呵傻笑，眼角突然发现墙角阴影中有微微散发光芒的东西，他走过去捡了起来。
是本小册子，封面上是《无定天元经》几个古朴篆字，秦重随手扔进背包，心想：“难道会是什么内功心法。”
莫名阴风从长街呼啸而过，秦重心头暖意登时冰凉，他想起刚才的场面，不由得阵阵害怕，发动机车示意李夕：“上来，我送你回家。”
“嗯。”
李夕温顺地回了句，乖巧地蹭上了机车，柔软的双臂紧搂住秦重的腰。
秦重心情愉快地踏入家门，他把安全帽随手一扔昂头大叫：“我有女朋友啦！”
楼上立刻回应般传来“蓬蓬”用力跺脚的声音，隐约传来骂声：“三更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重翻了翻白眼，朝天花板竖起一根中指。
拿出《无定天元经》，秦重翻看一二页就有些失望，他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想道：“这玩意儿太玄，估计又是骗人的。网路上不也有什么九阴真经、三阴戮妖刀之类的法门，吹得神乎其神，也没见谁练成过！”
但一转念又拿起来翻了翻，秦重自言自语：“里面的字句神神叨叨的，拷贝一份到太古里头，说不定也能诈唬几个人，赚点闲钱……”
秦重用眼睛将《无定天元经》扫描储存，然后他启动玄武模式，浑身立刻被乌龟壳保护住，接驳进入太古游戏之中。
四周无限漆黑，秦重心中疑惑：“难道贪狼微机故障了？”以往都是一发动程式，立刻就进入太古世界之中，根本不会有延迟的情况发生。
秦重的念头才闪过，他发现眼前似乎出现散发光芒的洞口，其中隐约有个跟自己相似的人影，不由自主地投入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大唐帝国太湖郡的天下杂货铺之中了。
秦重从椭圆形的光芒中漫步走出，有些发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像有故障的模样……”
秦重神思恍惚，他似乎有种不同的感觉，但要仔细辨认又说不出来。
“掌柜的，您来了！”伙计阿福马上跑过来问安。
阿福是太古中的天工族人。天工族无法参悟天道，但天生具有一两项特别的能力，乃是极好的管家、经商人选。
太古游戏中人类分为太一族、古元族和天工族。玩家都是太一族，与原住民的古元族和天工族差别不大。
但在山海大陆原住民的理解中，太一族是传说中上古大神的后裔，只不过传到今日血脉稀薄，仅仅残留微小的神通，也就是玩家那种上下线的奇妙方式。
“今天的生意怎样？”秦重回神微笑点头，他伸手接过阿福快手快脚递过来的热茶。
“掌柜的，今天生意跟昨日相差无几。”阿福的特长是算数，待人接客也是他的强项：“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店里合计售出……”
“有东西卖么？”店口走进一个冷漠少年，他的脸上透出丝丝诡异，与红润的脸庞相互映衬，显得极不搭调。
“您老要什么东西？”阿福马上迎了上去，这等事情不用秦重出马。
“有没有修道的秘笈？”
“敝店可不是普通的杂货铺。”阿福眼睛笑咪咪的，转身马上掏出一本《金刚经》来：“您看，佛门大威能神通法诀《金刚经》，练到极致可召唤出不动明王，移山倒海，端的是厉害无比，所向披靡。”
“这种垃圾，不要。”少年瞄了一眼便冷冷的道，呛得阿福一阵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重已经笑嘻嘻地靠了上来：“不知客官怎么称呼？”
少年一阵警觉，眼神闪动半晌才冷冷道：“吴浪。”
“不知道这本《无定天元经》是否还入客官法眼？”秦重突发奇想，将那本小册子的内容转换了一半到空白经书之中，递了过去。
吴浪略一翻看，冷冷点头：“可以。”
“好极了。”
秦重有些出乎意料，当即显露出奸商的本质，他眯著眼睛笑得跟阿福一个德行：“承蒙惠顾，五百两金子。”五百两金子相当于现实之中的五万块钱。
突然，吴浪抬起鼻子在空气中嗅嗅，盯著秦重心想：“这人身上怎么有同类的气息？”
略一寻思，吴浪咧嘴诡异地笑了笑，转念沉声道：“找个寂静的地方说话，我用东西跟你换。”
秦重颇为犹豫，眼前这少年年纪不大，身上透出来的气息却有些惊心，又似乎有些熟悉。
想了想，秦重还是示意吴浪跟上，来到楼上书房当中：“请问客人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吴浪身形乱闪，他的双手迅速在墙壁四周划动，竟然出现数十个淡灰色的古朴符篆，旋即又没入虚空之中，然后点点头自言自语：“嘿，这就安全一些。”
在太古游戏中，仙术道法是正常的设定。
确切的说，太古是以东方神话故事为背景，秦重走的是商业路线，虽然自己并不修炼，也称得上见多识广，直觉这人修的不是正道，不过看吴浪有这样的身手又有些欣喜，寻思道：“莫非这厮真有什么好东西？”
吴浪缓缓伸出右掌，一颗平淡无奇花生米大小的蓝色小药丸，悬浮在吴浪手心上方：“我看你还差少许就能妖魂合一，这颗‘合神丹’刚好可以助你修行。”
他少有地露出笑容，以为秦重与自己来历相同，自然知道这“合神丹”的好处。
什么妖魂合一合二的，秦重莫名其妙：“我只开店，对修炼不感兴趣。
客人还是拿些有价值的东西来换。”
就算收购，太古里头愈好的丹药愈是极尽华丽，这种卖相只能说，这颗什么“合神丹”实在是垃圾得不能再垃圾了。
吴浪有些不悦，他以为秦重故意掩饰，脸上涌出转瞬即逝的凶厉神色：“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若非看在同类分上，哼……”
秦重干笑两声，这种客人没少见过，他的口气也硬了起来：“小店隔两条街就是衙门，我跟衙门孙捕头是老朋友了。
“客人要是没别的东西，我看还是等凑够了钱，您再来取如何。”
吴浪堵在门口，眼神渐趋凶狠。
“客人还嫌贵？那就四百两金子……”秦重眼珠转动，口风马上一转，不由向后退了退。
太古游戏运行至今数百年，各种法律法规已然完备，对游戏中死亡后的遗产继承皆有详尽周到的规定，但能不死当然还是不死的好。
吴浪懒得啰嗦，不等秦重分说，他鬼魅般出现在秦重眼前，双手重重掐住秦重的脖子。
“没见过这样的——”
秦重心中哀号，他只觉得嘴巴被两根手指撬开，塞进一颗什么东西，入口便化作暖流冲上泥丸，登时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交易完成。不知好歹，倒是便宜你了！”吴浪看秦重身体软软倒了下去，咧开嘴巴露出白牙，狰狞地笑了笑。
他拿著小册子扬长而去，却没注意到那只是残本。
“掌柜的，醒醒。”是阿福的声音。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秦重只觉得被一道热流席卷来回滚动，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终于，他看到虚空中垂手站立著另外一个自己，满心欣喜地扑上去合成一体，却是全然不由自主。
“报官，报官。”秦重睁开眼睛，直觉张口大叫，他的脑海里头还有些迷糊：“阿福，咱店被抢了——咦，孙捕头您来了！”
原来阿福看少年急匆匆离开，自家老板却久久没有出现，他上来发现秦重倒在地上，已经赶紧报官了。
孙捕头负责本郡治安，与秦重也是熟识：“秦掌柜的，案情阿福都已经跟我说了。”
摸著光滑的下巴，孙捕头上下打量秦重几眼，笑咪咪地道：“不过你这精神可真不错，看来改天我也得让人抢抢，哈哈。”
又咳嗽了下，正色道：“秦掌柜的，既然贵店报案，我身为本地捕头，理当维持治安，这就布置下去，将那个歹人追捕归案。”
“孙捕头费心了。”
秦重挥舞了几下胳膊，感觉耳清目明，浑身精力充沛，脸上登时阴晴不定，有些担心是否那疯子的药丸有什么古怪。
之后秦重闷闷不乐从太古中退了出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下楼散步去了。
此时天已大亮，他刚走出楼道就看到一个背著书包的少年，向社区门口走去，背影有些熟悉。
没休息几个小时的秦重，脑袋一时有些发热，竟跟了上去。
少年突然回过脑袋，斜睨了秦重一眼，他的眼神凶悍凄厉。
秦重骇得心头突突地跳动：“好凶的眼神，跟那个吴浪有的一拼。”
“为什么跟著我？”
少年稚嫩的脸庞和凶厉的眼神截然不协调。
“没，没。”
秦重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突然醒悟过来，心中有些丧气，他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吓住了，于是也板著脸：“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谁跟你了！”
少年微眯眼睛盯著秦重几秒钟，他不言语突然转身离去，心里冷笑：“原来是你。”
四周行人逐渐多了起来，秦重这才发现浑身已然惊出了冷汗：“真他妈的邪门，难道今天诸事不宜？”
愈想愈不对，秦重赶忙回家蒙头睡大觉，他晚上还要上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