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录完诸伏高明的电话之后, 打算回警校再和他联系。

  仔细想想, 最后该不该把这个答案交给委托人诸伏景光不是我该忧虑的问题。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他家哥哥,让他哥去处理不是更简单吗?诸伏景光总会听他哥的话吧。

  我把手机放在口袋里面后,正想问小兰是不是去上补习班了。毛利大叔奇怪地看着我,说道:“你不现在打电话吗?”

  我脑袋里面冒出个疑惑, 也不用那么急。自从知道嫌疑人就在眼皮底下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件事瞒到诸伏景光毕业为止。这样起码来上课的时候不会想着那人在周围转悠而糟心。

  毛利大叔顺便泡了茶,拿了一盘仙贝出来, 悠哉地说道:“反正你现在也闲着,把事情早点解决掉不好吗?而且, 诸伏刑警早就在我去长野的时候, 就想认识你了。现在打电话呗。”

  那好吧。

  我按了电话号码, 电话连线的声音“嘟嘟”响了许久。其实在响了两三秒的时候, 我就希望对方没有空, 那我不用急着和警校同期的哥哥聊天。

  天啊,一个月前,我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局面。

  就在我以为对方接不了的时候,电话连通了, 我下意识看向毛利大叔,他正在旁边看赌马, 咬着仙贝可开心了。

  “……”

  “这里是诸伏高明。”电话另一边传来成年男性沉稳有度的声线。

  我单手插着腰,走到安静的角落, 说道:“你好, 诸伏先生, 我是榎本弘一。其实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刚好听毛利大叔说你也在找我。所以是你先说, 还是我先说。”

  对方沉默了一秒, 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地说道:“榎本君,你很急吗?”

  我其实也不是没有见过警校同期的家属,也可以自然地说上几句话。不过,我不太擅长应对像诸伏高明这类冷肃不言苟笑的人。这种人会直接无视我的插诨打科,用严肃的态度时刻提醒我得认真地对待事情。

  我整理了一下状态,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道:“毛利大叔已经查到了外守一的的所在地,他家的洗衣店就在负责着警校学生们的衣服,对方离诸伏同学很近。我见过他几次,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对诸伏同学的追踪行为。当然,说这种话也不代表说他就无害。我平常没有关注那么多事情。”

  “现在我的想法是,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能置喙。我就是做个传声筒,诸伏先生可以和诸伏同学好好讨论一下。”

  我“叭叭叭”说了那么多,另一边的诸伏高明慢条斯理地说道:“榎本君,你多虑了。”

  “?”

  “我相信你。”

  “???”

  “我想和你取得联系,只是想传达这句话而已。”

  “抱歉,我不太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其实脑袋里面已经有一些想象了,但是我的大脑正在大力的排斥着我隐隐出现的预感。

  “我指的是,我愿意把我的弟弟托付给你。”

  啊,不是。

  啥?!

  “关于外守一的事情,无论是否要告诉景光,这个决定交给你。”诸伏高明的声音露出一些欣慰,“我很高兴,我弟弟在东京能遇到像你愿意为他这样默默付出,全力以赴的朋友。所以,我相信你。”

  “等等,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才刚认识诸伏同学一个月多,我跟他关系没那么熟。你不会误会我是降谷零吧?”

  “我知道你是谁,没误会。”

  我真的希望你能多说点,解释给多一点。

  诸伏高明说道:“榎本君,你品质优秀,性情高洁,我弟弟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是他的荣幸。”

  我都能感觉到后背鸡皮疙瘩带起的颗粒感。

  你说这话,都还敢说没误会?

  “先生,你误会太多了……”

  我急了。

  我真的急了。

  “请听我说。”

  诸伏高明打断我的话。

  “……”

  “在我和毛利先生见面之前,景光曾经和我联系过,说你介绍了一位优秀的侦探给他。当时我曾经质疑过你,我不认为平常不怎么联系的同学会愿意真心帮我弟弟解决这么麻烦的案件。抱歉,在这里,容许我先和你道歉。见证过毛利先生过来查案的态度以及专业的能力后,我发现我误会你了,你是认真的。”

  大叔优秀,到底关我什么事!

  “再来,我才知道,原来他调查这件事是因为他收到了我弟弟的委托费八十万。这虽然不是非常高的委托费,但据我所知,我弟弟才刚大学毕业不久,并没有那么多存款,亲戚也不会帮衬那么多。结果问过之后,我才知道,这钱是通过你的手转给毛利先生的。我推论,这八十万是你的对吧?”

  “额……”

  我哑口无言。

  我当时的想法只是想给毛利大叔赚笔钱。要是被他知道我用这种手段给他钱,一定会被他骂死的。我这种想法不能往外传,尤其是我人现在就在毛利侦探社里面。

  “我听毛利先生在案件调查上经常和你交流,确保你知道进度,说明你一直很上心。但我从我弟弟那边听说,你从来没有在他面前不断地表现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少心血。他不知道你的默默付出,但我不能假装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我甚至为了避过和毛利大叔见面,还去参加了联谊。

  我好想挂电话。

  “所以,我只想说,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品格,也愿意把这件事的所有决定权交给你。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现在脑袋都要爆炸了,哪有什么问题?我只会一句“你误会了,你误会太多了!”我才正在整理思绪,突然想起诸伏景光之前参加了什么粉丝互助大会,难道是因为他以为我为他垫付了八十万的事情吗?这误会可太深了!!

  “那个,诸伏同学知道那钱的事情吗?”

  “你是说,你想让他知道?”

  “不不不,不用不用。”

  太好了,这个世界少了一个误会的人。

  我的声音落下来之后,原本诸伏高明古井无波的声线泛起了轻笑的弧度。我都觉得我脑袋里面都可以想象出声线起伏具象化的画面。



  “你果然是个品性高洁的人,连这种事情也不愿意告诉他。我一定会让景光珍惜你这个朋友的。”

  “不用,不用,请不要这么做,诸伏先生。我和诸伏同学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朋友关系,我做的事情真的是随手,也没有花我很多心力。你这样会给我很大的压力。而且,毛利大叔说,那案子不查了,钱也全数退回来了。所以,一切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诸伏高明沉吟一声:“我明白了。”

  我松了一口气,在脑袋里面回顾,我们刚才打电话的目的。我已经忘了我为什么要打电话了。

  这个时候,诸伏高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作为景光的兄长,却没有做到兄长的责任,长期与景光异地分离,没有能够及时关怀他的情绪和烦恼,但是因为你愿意帮忙,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景光这些日子要比过往要开朗很多。我还是想再次感谢你。”

  “…不用谢。”

  “所以,在此请允许我将我弟弟委托给你,而我会连同我和我弟弟不知道的恩情一起报答你。”

  “……”

  我、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榎本君时间有限,我就不再叨扰了。祝万事安好,期待我们见面的一天。”

  我还想追问,结果他挂了!他把电话挂了!

  毛利大叔还在吃仙贝,看我挂了电话后,问道:“诸伏刑警怎么说?”

  “他说让我做决定就好,还想感谢我。”

  “哦哦哦,挺好的。你过来吃仙贝不?”

  毛利大叔,你不懂我的心情!

  “吃!”

  ※

  我在侦探事务所跟毛利大叔吃了好多仙贝,才恢复心情。我也想开了。

  我直接摆烂,我就不告诉诸伏景光案件的情况!

  等诸伏景光怀疑我的信用的时候,诸伏高明对我的印象自然就会变了,更不会说什么要感谢我的话。所有的误会都会不攻自破。

  我根本不需要焦虑有什么解释不清的误会。

  直接沉默是金。

  话说,毛利大叔给的东西还真的多。

  我拿了一手的袋子出了侦探事务所的门。才刚出侦探门,就看到松田阵平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一手拿着冰美式,一边单手按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我本来想喊他一声,但看到路边有女生要跟他搭讪,便站在楼梯口观摩他的情况。

  话说仔细看松田阵平手长腿长,不说话的话,也算是在男生群里面五官算是漂亮的,但大概是因为性格和高大的身材,他也不会有所谓的阴柔气息。

  我本身很讨厌那种长得漂亮又娇弱的男生,但凡这种属性套在女孩子身上,我能忍。可如果男人还总是怯怯的,举止中还透出一些故作坚强的脆弱,我能甩两个白眼给他。

  我在楼梯口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们对话的片段。

  几个女生还挺可爱的,就跑过去问松田阵平某某地方怎么走。松田阵平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于是她们又殷勤地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松田阵平又说他们又不熟,为什么要给。就他这种态度,我觉得他想要在以后联谊里面牵手成功,绝对是痴心妄想。

  “松田,可以走了。”

  我见松田阵平的说话方式越来越不耐烦,便抬声说道。

  松田阵平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死了,不是说二十分钟吗?”

  我在楼上喝了一点茶,吃了一点仙贝,顺便和毛利大叔追了一会星。

  他最近很喜欢一个叫地球淑女队的偶像团体,有四个美少女组成的,年均十五,最小的才十三岁。毛利大叔很看好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冲野洋子,说她一定会爆火。

  老实说,我觉得毛利阿姨漂亮多了,聪明,有钱,还很能赚钱。

  日本偶像工资很低的,而且偶像吃的是年轻饭,到一定年龄还不能转型的话,就跟童星一样会成为时代的淘汰品。而且他们本身在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只靠阅历和经验积累下来的智慧知识也是有限的,也不会养成学习的习惯。

  总觉得要是不能火下去,她们的人生就只像烟花一样的,只有片刻的绚烂。

  ……

  “就晚了十分钟而已。你又不是第一次等,每次都要抱怨一下吗?”

  “你要是有一点进步,我就不会每次都说了。”松田阵平见我两阶当作一阶跨步走了下来后,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口袋里面,朝着我伸出另一只手,“给我。”

  女生们见我们是认识的,来回看了好几眼后,就自觉地离开了。

  “什么?”我可不觉得他那么好心又自觉地想要帮我拎袋子。

  “当然是咖啡钱,450日元,含消费税。”

  我把他的手拍开,“我连车钱都没有,否则怎么会叫你接送……”

  啊,等等。

  “我直接给你80万日元怎么样?”

  “哈?”

  我从袋子里面掏出信封,直接把一沓钱递给他,“以后的车费就从里面抽取吧?”

  “你是接了什么零工吗?”松田阵平完全不动,根本不要,“没钱的时候就穷得连电车都坐不起,有钱的时候直接拿出80万。你在为这个什么毛利侦探事务所打工吗?”他说到最后的时候,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

  “你对我这么好奇吗?”

  “一点都不。”

  “所以怎么说?”

  “有零钱的时候再给,别把麻烦丢给我。”松田阵平说道,“我们接下去是去那个犯人的住处?还是先把钱存起来,要是弄丢了就麻烦了。”

  毛利事务所是临街门面,也有小银行。

  我其实很不想要这钱。光是想它的存在,就有种很碍事的感觉。我虽说很想要富婆养我,但主要是富婆管吃管喝,照顾我对她来说没有经济压力。我可以满足她,她也可以满足我——双赢。

  我对赚钱不是很感兴趣,我对钱也不是很感兴趣。

  要不这八十万找个地方捐了算了。

  感觉经历了诸伏景光的事情之后,它就像是万恶之源一样,绝对不能拿在手上。

  在我把钱存进银行后,松田阵平在银行门外问我说,等警校毕业之后,也不会立刻就上岗工作,有两个星期的休假,有打算去哪里旅游一下吗?像是毕业旅行那样。

  我大学毕业连典礼都没参加,哪有精力去做毕业旅行。

  不过真要去一个地方的话,我歪头一想,“那我想去南极看企鹅。”

  “上野动物园不就有企鹅了吗?”松田阵平想了想,说道,“连北极熊都有,跑那么远,那边又那么冷。真要去动物园的话,北海道不是有个很有名的动物园吗?”

  “想想就累,要不是必要的话,我连家门都不愿意迈出去。”

  松田阵平完全不理解我的想法。

  我这个愿望就像是我要富婆养我一样,想想就够了的事。我连付出努力的想法也没有,只想坐享其成而已。

  讲真,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是一只猫。

  当人太累了,又要思想,又要有理想,大家都希望别人努力,而自己又是别人口中的别人。

  松田阵平说,那你再想想吧。

  我耸耸肩,不理他,喝了一口冰美式,“这挺好喝的。”

  我回头把毛利大叔楼下的店记住了。

  “我们去下个目的地吧。”

  ※

  原本应该去看婴儿失踪案的案发地,但是我觉得有点远。所以我选择了犯人A的居住地。

  他就住在低层公寓里面,正门面朝东升的太阳,一排排紧闭的门像是钢琴紧排的黑键。

  犯人A的房子太好发现了。

  他的房门现在都还贴着显眼的封条。

  我拆了封条,直接拿出一根准备好的发卡对准锁着的锁孔。

  电影电视剧小说漫画里面会经常出现这样的情节——并非为警察的主人公为了单独破案进入了被警察封锁的房屋时,那些门锁都是对外开放的,经常不锁。主人公和他的团队们出入自由。

  真实情况是会锁紧的。

  拜托,不锁是让人进来破坏现场的吗?

  我才刚开始做的时候,旁边的松田阵平眼睛跟着睁大。

  “你怎么什么都能做?”

  “不不不,你想说的是「你怎么什么都会」吧?”我纠正他的话。我话音刚落,门就应声开了。

  “用发夹开锁有什么难的?我也会。”松田阵平颇为不屑。

  “哦哦哦,那还真是失敬失敬!是大前辈。”我把发夹别回头发,“抢了您的表现机会。我现在把门重新锁上,您来一次。”

  “你很会气人,你发现没有?”

  “真的吗?我都没看你生气。”

  “……”

  直到我看他眼里都要冒出火星了,才笑着开门。

  开心!

  屋子里面没有其他的异味,只有紧闭着门窗后带出来的灰尘味,阳台前摆着一排小盆栽,但估计是因为这一两个月都没有人浇水照顾,大部分都已经枯死了,看不出是什么植物了,只有小部分还在坚持着的。那是多肉植物,但情况看起来也不太好。

  我在房子里面打开好几个橱柜的门了,松田阵平还站在房间中央,因为吊灯线过长,显得他人虚假地增高了。

  他现在是故意要和我对着干。

  我猜他还在生气,就故意逗他:“你连动都不动,是想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吗?”

  松田阵平不为所动地回击,“你自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似乎也想看我不舒服,气得跳脚。

  不幸的是,我呢,是不会被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给刺激到的。

  话说,有未来想当警察的人进入凶犯住宅,站在屋子中央,什么都不好奇的吗?虽然这里基本空得一目了然了。

  这个时候,我脑袋里面闪过一片灵光,说道:“你以后不当查案的刑警吗?”

  松田阵平插着口袋说道:“我想去**处理班,对那个比较感兴趣。”

  “诶——”

  松田阵平侧头看我,说道:“想不到吗?”

  “不是,我只是单纯感慨我们还真不是一路子的。”

  我干脆自己察看了,橱柜里面基本的私人用品都被清空,剩下的都是不好移动的大件家具。虽然说案子早就结了,但因为还有一个婴儿失踪案薛定谔地挂在他身上,所以警察还继续封着这个屋子。

  这犯人A,该怎么说他呢?

  没有强迫症般的洁癖,也不是生活能力九级残废。屋子里面能直接看到的地方都还挺干净的,乱也不会乱到叫人烦躁。估计是因为是外卖员过着不稳定的生活,小屋子里面虽然有厨房,但只有基本的料理工具,冰箱看得出是常年空置的,大部分的空间都是用饮料和啤酒填补。

  我见松田阵平闷得很,随手拿出一瓶,“要喝吗?免费的。”

  松田阵平眼皮一跳,开口直接拒绝:“你开玩笑吗?”

  “又没有过期。”

  我又不介意这个,便顺势打开了一瓶可乐,还没有来得及喝,松田阵平就抢了过去。他用劲太大,把松开的瓶盖豆挤了出去,一水瓶的泡沫淋得他满手都是。

  松田阵平:“……”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摇了摇头,从他手上拿过可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自己快洗洗手,顺便把地板擦一下吧。”

  “不要喝凶犯屋子里面的东西,你稍微讲究点。”

  屋子里面已经断水了,松田阵平只能拿旁边抽纸盒的纸巾擦手,擦地板。

  松田阵平继续说道:“你可以说你为什么进来找什么了吗?作业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吧?”

  “哦。”我突然想起我确实什么都没和他说,“你求求我,我就跟你说。”

  松田阵平瞪了我一眼,“你真的很欠扁。”说着,他开始到处找垃圾袋。

  我则坐在旁边的懒人沙包上说道:“那人不是还有一件婴儿失踪案挂在他身上吗?”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懒洋洋地开始看松田阵平在翻洗碗池洗碗精、洗手液填充液、厨用清洁剂、洗衣粉、打理阳台植物的除虫剂,一些春夏季的花种和多余闲置的内胆盆。

  “……”

  …似乎少了一个东西。

  “携带受害者离开第一现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有额外的风险。你认为,他有理由要藏起了婴儿吗?”松田阵平反问道。

  我回应道,“这确实不符合连环杀人犯的惯用手法,而且以他挑选的目标来说,小孩也不是他下手的对象,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

  我两手轮流敲敲自己的手背。

  单亲母亲死亡的现场却没有婴儿的任何痕迹,理所应当地会想,犯人A哪怕没有杀死那个婴儿,也是最后的目击者。偏巧在这个问题,他反而讳莫如深。

  “所以,你是赞同根本没有婴儿存在这种假说吗?”我问道。

  “那位单亲母亲不是从来不和别人接触,虽然也有推着孩子出去逛,但是就调查而言,也没有人见过孩子的样子。而且生活垃圾也刚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屋子里面只是设置了婴儿房而已。这并不能排除「孩子不是真实存在的」。”

  松田阵平找不到垃圾袋,干脆丢在桌子上,打算之后一起带走。

  “不是也有可能存在妄想症吗?”

  我继续敲着手背说道:“那她真的没有那个孩子的话,她定期买的奶粉和纸尿裤要怎么处理?”

  “自然是做个样子,然后倒了就可以,也没有人检查她的垃圾袋。”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说奶粉买了之后,她自己冲着喝处理掉呢?”

  “也可能自己冲着喝,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不不,婴儿奶粉对成人来说,难喝,又有腥味,她不可能会喝。”

  “你这话说起来,好像是喝过一样。”

  “我喝过。”

  “不对,我指的是婴儿时期之外……”

  我打断他的话,再次点头,“我真的喝过,巨难喝。”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年少不懂事。

  我不管他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我还是觉得婴儿失踪案和那个犯人有关。带走婴儿和他杀人目标并没有冲突,甚至对他的犯罪手法有升级的作用。”

  “他可并不是无组织力的犯人,不是见到哪家弱小就瞄准了对方而已。一个快递员要在派送物件过程中立刻了解对方家庭结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单身的城市女性也有自己的对应方法。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是独居,会在玄关上摆着男性的鞋子,或者晾晒衣物时也注意挂上男式的衣服混淆视听,可这样谨慎的人也被下了毒手,说明犯人下手时可不是随便能碰碰运气的。”

  “而且,他啊,他不老实。我跟他玩牌的时候,他为了赢,他偷偷把牌贴着放出去的牌一起扔出去了。”

  “综上,我认为他有故意戏耍他人的恶趣味在。所以他故意不回应这件事,就是想要耍查案的警察。而他也很喜欢自作聪明。”

  松田阵平听到这句话后,朝着我瞟了一眼,才继续问:“那他把婴儿抛尸在哪了?”

  一岁的婴儿体型小,且只有7到12公斤重,任何场地都有可能。

  “所以要来他的住处看一下他真实的性格和住宅环境。”

  松田阵平两手撑着料理台看我,又扫视了一圈,“你故意问他小时候的事情刺探他的习惯吗?”

  我打了一个响指,“说得对。”

  “我记得那会他说喜欢把东西放在壁缝里面,但这种公寓墙体薄,想要藏在木制地板和墙间缝隙里面应该不太可能吧?放在橱柜的话早就被人发现了。”

  他这话一落,我就抬头看他,“你偷听的内容还不少呢?”

  “那个会面室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为什么要偷听?”松田阵平说道,“你要是这么一直挑刺,别怪我不客气。”

  “别那么暴躁,请你喝可乐?虽然不冰就是了。”

  “啧。”

  “好吧,回到原点。他当时重点其实不在壁缝那里。你想到了吗?”

  “什么?”

  我敲了敲手背,打算从懒人沙发里面站起身,说道:“走吧,反正你也不当刑警,待着也没有意思。”

  “你破案了?”

  “这种时候谈破不破案没什么意思。”我离开的时候有注意把门重新锁上,“怎么对付已经判刑的人更重要。”

  松田阵平盯着我,也没有多说,“那你接下来去哪?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跟我去摩托车店一趟?”

  “嗯?做什么?”

  “你不也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我也不告诉你。你自己猜。”

  “那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才不和他玩。

  “自己拎着一大袋子吗?”

  我望了一眼手上沉甸甸的袋子,“好吧,给你一个带我去摩托车店的机会。”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我明白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个福利送给你。”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从现场拿来的可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