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狭窄的浴室让刚刚栗栖警官的这句话都有了些微的回音,雾气蒸腾之中两个人的脸红理所当然,就连对方的身形都被模糊了。

  不知道是热气蒸腾还是酒意上头,两个人的眼里几乎要黏腻的拉丝。

  很快就顾不得许多,滚做一团。

  “嘶……好凉。”

  “瓷砖就是这样的……别分心。”

  ……

  第二天一大早,萩原研二神清气爽的按时起床,比闹铃还要早起一分钟。

  太好了,他昨天什么也没有听见,论坛上面也没有奇奇怪怪的言论……当然本来就有的那些言论的确奇怪,他也是习惯了。

  不过要是让小琉生和小阵平再来看一次的话,现在的他们说不定会考虑要不要试一试那些花样。

  萩原研二:“……”

  那还是饶了他吧,就让他这么闭嘴,不要再提了。

  在他按时出门去找两位同期的时候——他很淡定的直接敲了小琉生的房门,压根没去考虑敲小阵平的房间门——小琉生也很自然的给他开门,顺便递给他一份三明治当早饭。

  只是……

  中长发警官的目光追随着他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又见卷发青年出了门,他看了一眼小阵平没有系完的衬衣扣子,嗯,看上去……战况激烈啊。

  刚开了荤的小阵平和小琉生真了不得。

  萩原研二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的吃起了自己的三明治。

  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最近总是三明治?”

  栗栖琉生端着他那份出来:“因为三明治最好做。”

  松田阵平已经坐下来了:“很明显,因为某人过于胡闹,导致没有做别的早饭的时间。”

  栗栖琉生:“那也比直接买早点要好吧?”

  萩原研二:“……”

  啊,第一次,他插不进话题。

  不如说这种话题,他能插得进去才奇怪吧?!

  在这里吃饭都好像是在战场,比和十个女生同时说话并且端水端平还要困难,他宁可现在在绞尽脑汁的写报告。

  萩原研二:“小阵平,小琉生~快吃饭吧,小心要迟到了哦?”

  松田阵平:“不会的。”

  栗栖琉生:“大不了跑着去,就当锻炼了。”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卷发警官加快速度吃饭,大大咧咧道:“那还是敬谢不敏了,我锻炼够了,总觉得继续下去我说不定会瘦。”

  深棕发的警官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

  萩原研二:“闭嘴吃饭!纯洁的研二酱才不要听这种东西!”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Hagi你是嫉妒么,真的很爽呢。”

  萩原研二拖长声音:“研二酱投降——”

  松田阵平见捉弄成功,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结果被呛到,一旁的栗栖琉生连忙给他顺了顺后背,还把牛奶杯放到他手边:“喝一口。”

  也顾不得这是牛奶了,卷发青年赶紧喝了一大口顺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活过来了。”

  萩原研二抱怨:“小阵平真是吓了我一跳诶!”

  说话一下就变得这么开放,哪怕是他也会惊呆的啊,尤其是他其实是一个很纯情的家伙……

  明明是一副花花公子的脸和做派,但是实际上却恋爱经验为0!

  松田阵平:“还不是看你一脸的好奇……”

  “研二酱哪有,不过就是多看了亿眼——”

  “两位幼驯染,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是再不吃饭,真的快来不及了。”最后是栗栖琉生敲了敲桌子终止了话题。

  不过说起迟到这个问题,栗栖琉生在考虑买车了,可他现在才刚入职警部补两个月,停职又不是带薪停职,哪怕有奖金也不足以让他买一辆车。

  还是尽快与公安透露赏金猎人身份……不,上层一定会觉得他这算是外快,说不定会重新审核他,还是等降谷零那边成功卧底成‘波本’的时候吧。

  再等最多十个月就够了。

  结果因为各方考虑,最后还是要一年之后买车,多少有一点不甘心,但是他的收入又不能完全摆在明面上。

  如果现在接头的话,之后绝对会直接给他发任务,让他少了一份赏金猎人的工资,也只是多了一份公安线人的工资而已。

  但是有降谷零作为缓冲的话,可能就会好一些,况且降谷零肯定不会让他们那么坑他的。

  “……真的要迟到了。”

  “看来还是得跑两分钟。”

  “快快!报告、钥匙、手机、烟、打火机、纸巾都带了吗?!”

  “都说了不要提到纸巾这种东西啊!话说手帕倒是带了。”

  “我!说!烟和打火机也不是必备的吧?!”

  *

  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五天过去了之后,大家终于解放了。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一年一度的新年到了!

  正常来说,至少也要放新一年的1号到3号作为节假日,12月31日晚上他们要看红白歌会,还要守岁,这天晚上电车是不停运的,可以去神社进行参拜。

  一年中第一次去神社或寺院参拜,祈求平安,被称作初诣,哪怕是松田阵平这样对规则并不在意的家伙,也会去参拜的。

  在东京都涩谷区的明/治/神/宫作为神社,因为附近有体育馆之类的,人流量异常的大,不过东京区内还有一个浅草寺,会相对来说少一点人参拜。

  对这三个爆处组的家伙来说,在哪里参拜都一样。按照松田阵平的想法,如果不是参拜是必要的,他根本都不想去。

  所以什么浴衣之类的……松田阵平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栗栖琉生也就没提,毕竟泡温泉的时候还能够看见阵平穿浴衣的样子。

  反正参拜的话,对服装也没有硬性要求。

  而且那是明天的事情了。

  今天是12月31日晚上五点十五,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萩原千速大概是直接请了下午的半天假期,等他们出门的时候这个金色长发蓝色眼睛的女警官已经成为了警视厅门口的焦点。

  更别说,她还有一辆摩托车耶!

  萩原千速,24岁,身高165cm左右,所属神奈川县警察本部交通部第三交通机动队。

  本来身材高挑的萩原千速在萩原研二他们三个一出来站在她前面的时候,顿时就显得小鸟依人了。

  要不是这是在警视厅门口,恐怕其他人都得上前来制止他们不要欺负人了。

  只不过这样还是很显眼。

  萩原千速:“晚上好,几位刚下班的警察先生们。”

  她说话毫无扭捏之态,只让人觉得她落落大方,是个干净利落的性格,哪怕是没见过她的栗栖琉生也忍不住心生好感。

  几位互相打了招呼,萩原研二就和萩原千速一起回去了,而栗栖琉生和松田阵平……他们对视一眼,决定先冲回宿舍取东西。

  松田阵平可以无所谓,毕竟那是他家,但是栗栖琉生可不行,上门拜访总不能空手而去吧,让青叶看到了也会训斥他的!

  但是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就选了一瓶昂贵的酒,又带了个礼盒,还拎了一点水果。

  松田阵平的意思是干脆别带什么东西就是了,反正他老爸也不会在意。

  栗栖琉生:那可不行!

  他甚至不满意自己穿来工作的西装,非要换成三件套的西装,外面就算冷也只套了一层黑色的羽绒服,然后戴上了灰色围巾。

  顺便一提,松田阵平觉得要见青叶,穿太休闲也不好,所以和栗栖琉生一样穿了正装,只不过他那条灰色围巾是栗栖琉生送的新年礼物。

  嗯,手织的。

  松田阵平要栗栖琉生别太郑重,栗栖琉生让松田阵平回自己家也不用那么郑重,结果两个人都穿了西装三件套,套上了羽绒服和围巾。

  临出门前,两个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太好笑,顿时笑出声一起嘲笑对方。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他们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紧张有被缓解。

  “走?”

  “快走!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松田阵平也顾不上了,检查了下钥匙还在就急匆匆出门打车,栗栖琉生紧跟其后。

  ……

  松田宅门口。

  两个看起来人模狗样(不是)的男人站在这里,提着一大堆的东西,看上去很有礼貌,但是一直杵在这里不动弹,感觉又很没有礼貌。

  他们已经惹得过路的人看了他们好几次。

  栗栖琉生深吸一口气:“我、我要按门铃了。”

  松田阵平:“……快点。”

  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要不是顾忌栗栖琉生的心情,他就自己按了。

  “……QAQ!”,深棕发的警官在这种小事上倒是十分紧张了起来,“阵平……”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扒拉下他的围巾,踮脚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快!按!门!铃!”

  栗栖琉生一激灵,生怕被揍,手一抖就按下去了。

  悄无声息来到他们身后的栗栖青叶:“啊啦,居然当街就这么亲热了。”

  “嗷!”因为是熟悉的气息,而且完全没有脚步声,没触发栗栖琉生的雷达,他被吓了一跳。

  松田阵平:“啊,栗栖警部。”

  栗栖青叶:“嗷?”

  栗栖琉生:“……”

  栗栖青叶:“原来你还会发出这样可爱的声音。”

  “请进吧。”按过门铃后,看过了门镜,门就

  被打开了,里面和松田阵平一样是卷发的中年男人说。

  他的下巴上还带着点青色,应该是今天刚剃了胡茬,身上难得的没有酒味,同样纯黑的眼眸今天看起来格外清醒。

  他浑身上下写满了‘重视’,能看得出他有在精心准备,哪怕松田阵平的另一半是位男性,还是位身份很麻烦的男性。

  但是就像松田阵平所说的那样,他差不多十几年前就一蹶不振天天酗酒,没怎么管过孩子,现在也就没有脸这么要求阵平了。

  况且都被冤枉过导致事业最重要的比赛完了,现在的他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哪怕孩子的另一半是男的。

  “初次见面,我是松田丈太郎。”中年男人没有穿西装,但身上衣服很干净,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在屋子里扫一眼,也发现什么酒瓶酒罐都没有,干净到松田阵平都诧异了。

  松田阵平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爸,差点都不认识松田丈太郎了。不过这样的话,他去当警察,原来在他爸的眼里,也不是毫无涟漪的事情。

  原来他也有好好被重视着啊。

  松田阵平骤然低头,把下半张脸埋入围巾,试图掩盖着什么,然后他就感觉他身前站了另一个人。

  琉生还在身边,所以是栗栖警部……琉生的胳膊也怼了他一下……

  啊,这两个人可真是敏锐。

  松田阵平把脸埋入围巾后想。

  很快,他就抬起头让脸解放了。

  高挑的女人说:“初次见面,我是栗栖青叶,这是我不成器的儿子栗栖琉生。”

  栗栖琉生压住抽搐的嘴角,微微欠身鞠躬:“我是栗栖琉生,以后还请松田先生多多关照。”

  身旁就有一位‘松田先生’,甚至还在他说话的时候手指蜷缩起来,这让弯腰鞠躬的栗栖琉生正好看个正着。

  原来如此。

  原来‘松田先生’会让阵平也兴奋起来。

  栗栖琉生暗自把这点记下来。

  松田丈太郎让开门口的位置:“请进吧。”

  栗栖琉生&栗栖青叶抬起手:“一点薄礼。”

  刚刚有些紧张的松田丈太郎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的手上提了不少东西,一边接过一边不好意思:“你们过来不用带礼物的。”

  然后他摸了摸头发,就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看上去居然还有点局促。

  松田阵平大大咧咧的进屋换了鞋:“老爸,快点进去啊。”

  看松田丈太郎似乎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一边解围巾一边说道:“又不是次次来都带,这点礼物收着呗,下次再还就是了。”

  也不怪松田丈太郎如此震惊,因为松田阵平已经很多年没正经叫过他‘老爸’了,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惊喜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看上去还有几分傻兮兮的。

  栗栖琉生和栗栖青叶已经进了屋换好拖鞋了,他们可不打算穿袜子到处走。

  栗栖琉生看了看松田阵平,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顺手挂上衣架,这才开始解自己的围巾。

  直到松田阵平往沙发里一坐,松田丈太郎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有些笨拙的放下手里东西,去厨房端晚饭:“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不太会做饭,所以是提前买好了的。”这样虽然不会太好吃,但也绝不会难吃,况且寿司这种也是可以提前订的,送来的时候也是客人少的下午。

  已经可以开饭了。

  栗栖青叶拿着酒瓶:“哟,以后就算是家人了啊丈太郎,喝酒吗?”

  “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能叫名字的地步吧。”,松田丈太郎看上去胃疼不已,“……喝。”

  酒是不可辜负的!

  栗栖青叶:“哈哈哈哈,来喝吧!满上!”

  松田阵平:“……我就知道。”

  装的就是装的,过一会儿就故态复萌了。

  栗栖琉生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吃饭。”反正他妈酒量很行,还有他们看着,喝去吧!

  松田阵平夹起一块寿司‘啊呜’的塞进嘴里,嚼嚼嚼:“好吃。”

  栗栖琉生看得目瞪狗呆:“你刚才发出了什么很可爱的声音。”

  松田阵平:“?”

  看着恋人不明所以的目光,栗栖琉生的心都要蠢蠢欲动了,不过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阵平刚才明显是无意识发出来的声音。

  栗栖琉生:“没什么,吃饭吧。”

  吃过晚饭,栗栖琉生和松田阵平先下桌了,那两个长辈……完全喝高兴了。

  栗栖琉生&松田阵平:懒得管。

  栗栖琉生:“要看看红白歌会吗?”

  今天是年末,是大晦日,会有《NHK红白歌合战》播出,也就是红白歌会。女歌手红队,男歌手白队,一起进行对抗赛,这就是红白歌会。

  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好像好久没正经看过了,看看?”

  反正也闲着没事,还要守岁,不过今年应该是没有年玉了,他们早都成年了。

  “嗯……”,两个人看着看着歌会,栗栖琉生却想到其他地方,“供奉的镜饼,明天做成杂煮吧。”

  不吃杂煮,都没有过年的气氛了!

  松田阵平无所谓:“好啊。”

  反正他不怎么会做饭,只是调整汤料应该……应该可以的……吧?

  栗栖琉生随口问道:“今天晚上要去参拜吗?”

  松田阵平:“会变成沙丁鱼罐头的,我才不去。”

  栗栖琉生:“……”

  他把一堆头冲上的沙丁鱼的鱼头其中一个换成阵平的脸,差点笑出声。

  连忙挥散头顶的小气泡,他说:“好吧,那就明天去。”

  松田阵平狐疑的看了看他的头顶,眯起眼睛。

  栗栖琉生心虚:“怎么了?”

  松田阵平迟疑:“总觉得你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栗栖琉生:“怎么可能?是不是你看错了。”

  淦!这是何等敏锐啊!脑子里的气泡都能被捕捉到存在吗?!太二次元太柯学了吧?!

  卷发警官在他头顶空挥一下,这才收回手,随口回答:“哦,可能是错觉吧。”

  深棕发的警官这下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凑过来的卷发警官的脸:“你真的没有瞒我什么事情吗?你怎么会这么紧张?”

  栗栖琉生:“……”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真的没有。”

  见松田阵

  平还是怀疑,他就着这个距离,一下就亲到了松田阵平的嘴角:“真的,没骗你。”

  只是一个想象而已,当然算不上欺骗了,每个人都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的!

  栗栖琉生理直气壮的想。

  松田阵平连忙推开距离,低声呵斥他:“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栗栖琉生:“……我今天很可能会留宿诶。”

  言下之意是,他都留宿了,还在意什么被发现这种事情吗?很显然更加亲昵的事情都做过了啊!

  松田阵平捂住脸:“你别说话,我冷静一下。”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让他一说出口,松田阵平就觉得事情好像向什么深渊划过去,并且一去不复返了!

  栗栖琉生:“你不会以为丈太郎叔叔不知道吧?”

  “你刚才还叫他松田先生,现在就改口了。”,松田阵平低声,“我当然知道他知道,但是谁也不会像你一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太直白了啊,混蛋!

  栗栖琉生叹了口气:“谁叫我的松田先生看起来很在意这个称呼呢?”

  ‘我的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如遭雷劈,脸都红透了:“你、你在说什么啊?!白痴!”

  喝得脸微红的栗栖青叶:“孩子们看上去真有精神呢。”

  酒量也很好的松田丈太郎:“是的……不过你要是头晕就不要喝了。”

  栗栖青叶:“区区这点酒,完全没问题的!”

  她看上去元气满满,而且他们也不再年轻了,会有所分寸是很正常的事情,松田丈太郎就不再多说,多管闲事了。

  不过他的目光经常会无意识的定在两个刚当上警察没多久的青年身上,看他们脸上满足的笑容,总会让人恍惚。

  这是他自从被误抓之后,最为热闹的一次新年了,他敢打赌。

  松田丈太郎:“现在的生活好像没什么不好。”

  栗栖青叶:“就是说啊,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

  说着说着,她激动了起来:“人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毕竟她最想要活下来的人已经死去了,所以无论是什么样子,对她来说,只要活下来就好了。

  现在,她也只有琉生了。

  不过松田丈太郎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其实就在他不知

  道的世界里,他的独子已经停滞在了二十六岁这样年轻的年纪,是为所谓的公众的利益牺牲的。

  松田阵平死之时,他不在身边,没有目睹,留给他的也不过是一张黑白的照片,而松田阵平的下属和上司都说他是英雄。

  可是英雄不该没有归途。

  松田丈太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活着就好。”

  这样颓废的他也太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