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CM我看到的未来没有你>第64章 第 64 章

  “弗洛伊德在研究达芬奇的时候曾写到,意识不能感知的东西常常能被潜意识感知,然后通过梦的方式向我们显露启示要旨。” Dr.Reagan低头喝了一口黑咖,缓缓的说,“那些所谓的唯物主义者常说,所有的一切存在着一定的因果关系,比如,弗洛伊德认为达芬奇对于鸟类飞行的兴趣是来自于幼年时看见的那一只秃鹫。在唯物世界里,只要你想,所有的结论都可以找得到最初的开始。”

  坐在桌子另一端的Reid说:“但是,Ronald,这并不能解释我的疑问。事实就是,的确存在能够预知未来的人。他的这种能力甚至超出了唯物主义的范畴。说真的,我甚至一度想要把他定义为某种心理疾病,可是现实证明我是错的。”

  这并不能说明Jacques心理是完全健康的,相反,Reid苦恼的是,即使是当代那些最为先进的理论都无法解释Jacques所面临或者即将面临的问题。

  Dr.Reagan了然的笑了笑,显然对面年轻的博士陷入了难得的纠结,他轻轻的问道,“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Reid抬起头看着年长自己几十岁的好友,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Dr.Reagan笑的更开心了,下巴上修剪整齐的花白胡须一颤一颤,如果不是他身上修整的黑色西装和口袋上露出小角的银色娟帕,Reid也许只会把他当成邻家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说起来,Ronald的年龄和Rossi差不多,但是看起来要更加英俊倜傥,铁灰色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用某种有着熟悉香味的发胶固定,全身肌肉线条清晰柔美,西装笔挺,白色旧衬衫带着浓烈的阳光的味道,会让人误认为从某个男装杂志走下来的模特。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Ronald的双眸,深邃的如同加勒比的深海,也许是经历沧桑,时光让这个老男人看上去无比淡定从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大惊小怪,全身上下都带着无所谓的慵懒感。

  有时候,Reid会想,也许几十年过后,Jacques就会是另一个Ronald。

  Dr.Reagan说:“这也许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案例。Spencer,这样说吧,一个正常普通的社会人,出于生物本能,为了心理健康,潜意识和意识必须完整的连接在一起。如果一旦,处于某种原因,分崩离析,那么这个人将会面临巨大的心理失调或者错乱,也就是说……”

  “他,会变成一个,疯子?”

  “对。”Dr.Reagan点了点头,继续说,“可是如果,就像是你说的那样,真的存在这样的一个人,会不会是这样,他的潜意识和意识完美分割开来并且本人没有受到影响,他做出的预见是来自生物的本能,他的本能。但是,这种能力极有可能超出了唯物主义的范畴。”

  Reid陷入了沉思,Dr.Reagan的观点还是带着浓厚的弗洛伊德的色彩,他的关注点永远都在个人欲望、个体内在驱动或者冲动,然而当代最新流行趋势却是转变到客体与自体关系,核心概念在于依恋。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都无法解释Jacques的能力,但是现在看来Dr.Reagan的观点更加接近一些。

  可是自小的教育告诉Reid,就像是Jacques说的那样,一切偏离科学研究方法的理论都是假科学。

  “如果可以,”Dr.Reagan替Reid重新倒了一杯清水,漫不经心的提起,“多给我讲讲那个人,那个可以预见未来的人,他的一些事情,也许,当然,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我能想到什么来解释这个特殊的……能力。”

  Reid脑袋里还在飞快的浏览大学时期看过的有关弗洛伊德的书籍,听了Ronald的话,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并不在乎这种能力的来源,我只是,只是担心这种能力会给他的心理造成什么影响……”

  “好了,你这样,让我担心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的另外一个爱人了……”Dr.Reagan悠闲的翘起二郎腿,说,“来给我讲讲你那个小男朋友吧,怎么样,他喜欢我的菜谱吗?”

  Reid无奈的摊摊手,说:“抱歉,我不小心烧过头了,整个酱料都变成了黑炭,还好有个朋友愿意请我们吃个晚饭。”

  “哦?这听起来可不像是Dr.Reid会犯的错误,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嗯?”

  “其实,说起来,还是因为上次,我提到的问题……”Reid缓缓的说着自己的困惑和心结,他的目光从Dr.Reagan的脸上转移到窗外澄澈如洗的天空,又回到室内Dr.Reagan背后巨大的酒柜上,缅甸木泛着铁一般的光泽,里面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翡翠、红木、田黄之类的东亚风格的小玩意,唯一一个专业的酒架底座却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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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cques缓缓睁开眼睛,满身都是汗水,好像刚刚做完一场噩梦,但是他记不清那个梦是关于什么。

  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节律声响,他起身掀开白色的被子,摘掉贴在胸膛上的电极片,监护仪瞬间发出尖锐刺耳的长鸣,下一刻病室的大门“啪”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

  “吓死我了!” Campbell看着一脸迷茫但是还有呼吸的组长,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着挤在门外进不来的白大褂们摆了摆手,说,“没事啦,没事啦,他醒了而已。”

  从旁边一侧挤进来的Trace白了一眼Campbell这个二货,然后将手臂上挂着的那件考究的黑色西装外套递给青年,说:“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Jacques有些头痛,他揉了揉眼睛,沙哑着问道:“我怎么在这里?”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想起来今天早上是Reid将他拉到医院里做全身检查的,因为化验结果要等很久,当然也可能是做心电图的床太舒适了,自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他穿上外套,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又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会吧,Jacques,” Campbell无语,说,“我们过来看Chris,刚刚还在大厅和你,哦,还有Dr.Reid打过招呼好吧,你忘得也太快了!”

  “对了,Spencer呢?”说起这个,Jacques拉开门往外望了望,走廊里静悄悄的,没看见一个人影,只有几个小护士一脸羞涩的望着这边,Jacques冲着她们笑了笑,毫不意外的收到几声低低的尖叫声,才满意的回到病房。

  Trace说:“他去一个朋友那里拿什么东西了,说十分钟……”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说:“哦,再过三分钟就回来,拜托我们在这里等一下你。”

  “朋友?什么朋友?”Jacques垂下眼,闷闷不乐的嘟囔着,一边打开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结果屏幕刚亮起来瞬间被数十条短信和未接来电挤爆了。

  他哀叹了一声,说:“我们有案子了。”

  “现在?”Campbell不敢置信的尖叫出来,毕竟说好的假期才过了一半不到。

  Trace面无表情的拍了一下二货的脑袋,Campbell焉儿了下来,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说:“可Chris还不能出院,Estrada去新西兰看他的外婆去了……”

  “抱歉,Campbell,我也不想的,”Jacques皱着眉按下Reid的手机号码,一边说,“Chris先让她在医院里呆着,先叫Estrada赶回来。”

  “哦,得了吧,你的表情看上去可不是抱歉的意思……”Campbell和Trace一前一后走出病室,嘟囔着,“我的假期才开始三天都不到啊!”

  “如果这样说你能高兴点的话,”Jacques说,“我的假期今天才刚刚开始。”

  Campbell楞了一下,想说这样看起来还是老大你比较可怜啊,正巧Jacques的电话接通了,话都没出口,就看着刚刚还面无表情的组长一脸荡漾的笑着走开了。

  “是那个博士吧?” Campbell小声的对着Trace说,“我猜肯定是那个博士。”

  Trace白了他一眼,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作为小组里的信息技术人员,你现在不应该抓紧时间收集案件资料,还有去通知队友的么?”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八卦!

  Campbell瞥了一脸正经的Trace一眼,耸了耸肩,说:“好吧,我去和小Chris打个招呼,然后去叫那个傻大个回来。放心,等你坐到分析室的椅子上的时候,我保证,所有东西都是备全的。”

  Trace简直懒得理他,他转身看了一眼还在通话的青年,然后转了个弯,按下电梯按钮,从这里在往上两楼,就是Chris的病室,自从在化工厂被那群暴徒打穿小腿肌腱之后,她就一直在这里修养。

  **

  今天的阳光很好,细细小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浮动着,暖洋洋的熏风吹动了爬满外墙的常春藤,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常春藤和爬山虎下还有一个鱼池,鱼池边上长着郁郁葱葱的松柏,松柏旁是女贞植物。

  户外泳池的玻璃顶和回文砖让整个宅子充满了法国色彩,走廊边上还有一个马的雕塑,让人不断回想起路易十四时期华丽的凡尔赛宫。

  Rossi坐在落地窗前,一眨不眨的看着旁边的玻璃小圆桌上那个精致的小花篮,里面那些鸢尾花失去了太多的水分,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蓝紫色的花瓣,被花朵包围的那瓶价值连城的红酒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心中隐约有些惋惜,如果他是这瓶酒的主人,怎么也要把它放进恒温的酒柜里珍藏,而不是就这么粗暴的放在烈阳下,只可惜它真正的主人是个不懂欣赏好酒只懂的牛饮的大老粗。

  “怎么,在替这瓶酒吐槽我这个主人吗?”Mueller将一个黑色天鹅绒长方形盒子放在Rossi面前,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

  “我想你得知道,侧写师就讨厌侧写了。”Rossi瞥了他一眼,打开盒子,里面安放着两根古巴雪茄,他笑了笑,从中拿出一根,然后对着桌面轻轻的敲了一下,紧了紧烟丝。

  银色的打火机在Mueller的手中亮起一小簇浅蓝色的火苗,两个老男人指间冒出了淡淡的烟草味道,袅袅的雪茄青烟飞腾而上。

  “可惜,我不是这酒的主人。”Mueller缓缓呼出一口白烟,说,“我听说最近有人在调查BAU,还模仿你们以前做过的案子?”

  Rossi皱着眉头看向他,问:“怎么了?是,关于Jacques?”

  “没什么。”Mueller说。

  Rossi假笑了一下,满脸的不相信,其实关于Mueller,他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这个大龄单身汉的生活重心只有政治和Jacques,当然,在某些时候,Jacques的地位远远超于一切。

  沉默了一会,Mueller缓缓吐出口中的青烟,指了指篮子中的90年的帕图斯,说:“这瓶酒,是一个人匿名通过UPS直接送到FBI指明给Jacques的,我的人查了两天,没查到任何信息。”

  Rossi挺直了脊背,他拿起酒瓶,上面泛黄的标签详细的标注了产地、年份和酒厂,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是一瓶真货,而一瓶90年的帕图斯,早就是有市无价,拥有的人屈指可数,那么查到来源应该不算困难。

  更何况Mueller手下的人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这样都不能查出什么,这本身就说明这瓶酒的来源十分可疑了。

  Mueller说:“所以我想问你,那个案子现在调查的怎么样了,听说后来你们去了那个模仿犯最新的现场?”

  Rossi想了想,说:“我们并没有抓到那个人,不过,我们找到了他的……一个房间。”

  “哦?”

  “他在跟踪我们,”Rossi紧接着说,“那个房间几乎都是BAU的照片,不论是工作还是私生活,从Hotch到Garcia,甚至我们新来的两个同事都在那个墙上,但是……”

  “但是什么?”

  Rossi看着手里的红酒,嗓子有些干涩,他说:“没有Jacques。”

  这当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Reid坐在那个小小的昏暗的房间找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青年的一点点信息,即使在他模仿的几个案件中Jacques的推论是破案的关键。

  那些一箱箱的照片中,Jacques的部分总是被人故意的剪掉,他和Reid的合照也只是剩下孤零零的一半,更别说BAU聚会时的照片,总会有个小小的空洞,但是大家都是那是属于Jacques的位置。

  “他知道吗?”Mueller问道。

  Rossi摇了摇头,说:“Reid不希望他知道,按照我们手里的消息,那个人只是想要激怒我们而已,从我们这里找到什么东西,如果Jacques加入调查,也许会坏了整个节奏。对了,Jacques知道这瓶酒是谁送的吗?”

  Mueller叹了一口气,抱怨:“他怎么可能知道!还和笑嘻嘻的和我说也许是哪个仰慕者送的,他现在脑子里都是那个小博士,还能想的到这些?”

  “这不是很好吗?”Rossi不解的问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Mueller看到Rossi眼中不赞同的目光,低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过了很久,才说,“好吧,你还记得那个爱尔兰共和军的头目吗,就是绑了你们一个队员的那个。”

  “当然。”

  “他知道Jacques是因为原来的通讯员泄密,但是我始终有个疑问,他通过什么途径找到Jacques?”Mueller说,“后来审讯的时候,我的人推测出他的背后一直存在一个影子,包括提供主意抓住你们那个女队员。Doyle 曾经无意透露说,在抓住Jacques之后有一个人和JAcques单独相处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那个影子就是和Jacques单独相处的那个人。”

  “可是Jacques,Jacques没有提起过……”

  “我知道,”Mueller皱着眉头说,“医生说他那时候可能已经陷入昏迷对周围刺激失去了感知和记忆,他的大脑在那场车祸中受的伤一直没有好全。我心中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手里还没什么证据。如果,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能不能……”

  让着手握重权的家伙说一些帮忙的话似乎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Rossi体贴的点点头,说:“我会的,我会好好看着他的,再说了,他身边还有Reid。”

  “哦,那个Dr.Reid。”Mueller微微笑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忽的又沉默了下来,轻声感叹,“真好啊。”

  真好啊,那么点大的孩子长大成人,也有了能够携手走完一生的伴侣。

  Rossi看着他落寞的样子,知道这么多年,在心底深处,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遇见Louise的那一年,FBI局长或者Jacques养父的身份只是他闪光的铠甲,坚硬的铠甲里装着一颗普通人的心脏。

  他轻轻的说:“早就该放下了,你总不能永远为了别人而活着。”

  Mueller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能够简单的说出放下的人不会懂得自己的遗憾和苦楚。那么些年了,Jacques好像就这么变成了自己的一个执念,仿佛只有他能平平安安的成长,看着他找到真爱并幸福的生活下去,自己才能从午夜惊醒的噩梦中解脱。

  如果Louise还活着,Mueller也许会想,自己可能只会庸庸碌碌的活下去,有两三个喝酒的朋友,纠缠在Aidan和Louise之间,乱七八糟的爱着恨着……

  可是Louise剥夺他唯一一个庸庸碌碌活下去的机会,时隔这么些年,他仍然能够记起骤然失去爱人和朋友重新陷入孤独的痛苦,而唯一一个能够抚平这种痛苦的方法,就是Jacques。

  Mueller的表情木然,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Rossi突然明白过来,看似坚强的Mueller始终没有走出那个雨夜,他将自己所有美好的念想都锁在Jacques一个人身上,绝望的不行了,在从青年身上汲取些许的温暖,再往前走去。

  正如同这座精致美好的法式庄园,Rossi想,也许一开始,这里就是为了Louise而准备的。可他做了那么多,Louise还是和Aidan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直至死亡,她的墓碑上也写着Aidan之妻的头衔。

  然而最为绝望和不可承受的是,在Jacques找到Reid之后,这个孤独的老男人又该怎么办呢?无论前方是风是雨,是光是暗,他都得一个人走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UPS:美国联合包裹速递服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