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怀疑自己遭受了梦中丑八怪的精神暴击, 以至于码字的激情都消失了,但凡构思一个故事或者一个角色,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家伙。

  果然是太久没看到养眼的美人了吗?

  为了寻找灵感, 也为了躲避编辑老父亲般各种上门送温暖的花式催稿, 这天早上苏晚晚难得起了个大早,抱着个素描本就出了门。

  她准备去大学城附近多看看美人,洗洗眼睛,掰正自己大脑对人物角色的构建脑回路。

  可惜苏晚晚到现在依旧是典型的华国人审美观, 对女生的美很容易get到,多样且包容,轮到男生, 苏晚晚就忍不住各种挑刺儿。

  “果然,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永远都是二次元纸片人!”收起素描本, 苏晚晚沮丧地感慨,“要是有支神笔就好了,我一定要画出世界上最完美的角色。”

  刚从木椅上站起来准备离开,忽然发现脚下不知何时躺着一朵鲜艳娇嫩的红玫瑰, 花瓣上甚至还有碎钻般反射着阳光的小水珠。

  “嗯?谁掉的?”左右张望, 没看见抱着玫瑰花的人。看来应该是在之前她没注意到的时候有人路过这里不小心掉的。

  苏晚晚心情忽然变好,弯腰把它捡起来,翻转着确定它花瓣枝叶上都幸运的没有损伤也没有沾染到灰尘, 便低头深吸一口。

  嗯,很纯正的, 不像被萃取过香氛的鲜花, 很香!

  素描本夹在手臂下, 苏晚晚拿着这支意外获得的红玫瑰脚步轻快地往家的方向离开, 心里琢磨着要去某家餐厅吃上一顿美味的午餐。

  说来也奇怪, 才刚走了没多远,苏晚晚又在地上发现了一支被主人遗落在地的红玫瑰。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丢失玫瑰的其实不是买花人,而是卖花人?

  苏晚晚有些迟疑了,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可这会儿附近并没有什么行人,只有远处能看见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

  这也不奇怪,大学城为了拥有一个清幽的环境,附近很大一片区域内都是没有居民区的,商业街也没有。

  中午时,学生基本上要么上完课早就回家了,要么下午还有课的留在学校里正在食堂吃饭,没事也没人会像苏晚晚这样闲到在外溜达。

  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苏晚晚狐疑不决地还是弯腰捡起了花。

  两支玫瑰拿在手里比对,都是很完美的品相。

  “难道是什么电视台整蛊节目?”好像也没听说最近哪个电视台新搞了这样的节目吧。

  再往前走,苏晚晚脚步没了刚才的情况,而是因为各种怀疑猜测,有些踌躇不决了。

  思来想去,苏晚晚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去成为街头整蛊节目的路人嘉宾,所以在走到一处三岔路口时果断选择了换一条路回家。

  然而就是换方向以后,没走几步,地上又躺着一支同样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苏晚晚:“???”

  满头问号挂着,苏晚晚谨慎地绕开,选择了放弃红玫瑰,回头再换回家之路。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

  不远处地上,熟悉的红玫瑰安静地躺在地上,明明不应该多起眼,偏偏又拥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这t还不依不饶了?

  苏晚晚这个人,平时性子算不得多暴躁,有时候甚至还有点软。比如说刚才,遇到事她首先选择的是回避。

  可这是要在不踩到她爆炸点的前提下。

  比如说不要在她构思美好事物的时候突然冒出个超出人类极限的丑八怪破坏她的世界。

  比如说不要打扰她睡眠。

  也比如说,不要挑衅她。

  现在苏晚晚感受到了一种若有似无的隔空的挑衅。

  该死的胜负欲说来就来,苏晚晚一口热气往头顶冲,刚才充斥着大脑的各种胡思乱想反而瞬间清空,只剩下一个想法: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捣鬼!

  果断捡起红玫瑰,苏晚晚也不左右张望徘徊犹豫了,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往前走,看见地上躺着的红玫瑰就捡起来,一路走一路捡,连午饭都没想去吃了。

  就这么走走捡捡,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在榆树街的家大门外。

  又捡起一支红玫瑰,苏晚晚怀里已经抱着一大束了。

  不过她都很谨慎地把花枝扎在一起,是随时可以拎起来抽人的状态。

  捡完话站起身,一抬眸间,一道黑色的修长身影倏然闯入她的眼帘。

  显然,对方明显就是为她而来,因为对方不仅刚好站在她家大门外,此时此刻,也正用一双碧蓝的眼眸默默注视着她。

  那双本该充斥着清冷的眼眸中,仿佛压抑着某种极度深沉且浓郁的情绪。

  两人视线相对,看清对方长相的苏晚晚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冰寒感从后腰处猛如闪电般导入骨髓蹿至头顶。

  苏晚晚:!!!!

  这、这怎么可能?!!

  金发碧眼,集清冷与热烈于一体的年轻男人转过身,微微皱着眉,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情绪一步步向呆站在原地的苏晚晚走来。

  对方修长的手指上还捏着一支红玫瑰。

  说起来,塔纳托斯其实已经过来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了。

  托上个世界恶魔奥丁的福,他最后确实从那个a提炼萃取出了特殊的标记方式,又经过几十年小心翼翼地标记浸染,已经顺利在老婆的灵魂里烙印上他熟悉的特殊标记。

  在苏晚晚又一次穿过世界壁垒抵达这个世界后,因为灵魂需要缓慢稳定下来,加上塔纳托斯也需要费些力气顺着标记追过来,大概在半个月前,塔纳托斯来到这里,并且找到了重新变成二十岁美少女的老婆。

  塔纳托斯当然是恨不得第一时间立刻马上当即就去找自己亲亲甜心老婆。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很为难。

  为难的同时,又不得不去做。

  一切的缘由,都要追溯到上个世界了。

  那时候苏晚晚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在某一次夜晚亲热之后,苏晚晚突发奇想,问他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他还会不会去找她。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多余,塔纳托斯从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移情别恋。哪怕有时候没能及时去找她,也必定是因为他遇到了自己一时半刻无能为力的情况。

  可那时候塔纳托斯已经找到了标记方法,所以确定最后一种特殊情况也绝不可能出现了。

  于是他回答得很果断:“当然会去找你!”

  苏晚晚满足地笑了,然后提出了一个让塔纳托斯十分为难的要求:“那等我离开后你再找到我,可以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向我求婚吗?”

  当时苏晚晚只当自己死后去了灵魂应该去的阴间世界。除了大概没有阳间世界这么温暖,大概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所以再见面,一辈子老夫老妻的,见面第一眼就求婚什么的,也算是一种老夫妻梦回青涩时光的浪漫。

  塔纳托斯无法告诉她,她的“离开这个世界”很可能是真的离开当个世界位面,并且很大可能性伴随着连他也无法预估的丢失记忆现象。

  因而就造成了现在这样让塔纳托斯进退维谷的局面。

  ——想要第一时间去找老婆,可见面就要遵守承诺立刻求婚,在失忆老婆眼里,这绝对是瞬间被打成脑壳有病的精神失常行为。

  ——不去找老婆,这种事对塔纳托斯来说又实在不可能完成。

  思来想去,每天还痴汉一般偷偷藏在附近偷窥甜心老婆,塔纳托斯犹豫了许久,今天终于硬着头皮出场了。

  在华国生活了几十年,塔纳托斯还是学会了许多大道理的。

  比如说“来都来了”。

  咳,来都来了,花也送了,面也见了,下一步就理所应当就是遵守“见面第一时间就求婚”的承诺。

  内心思绪万千中,塔纳托斯再一次做足了心理准备,本人也已经走到了再度变年轻的甜心老婆面前。

  他鼓起勇气,抬眸,用一双蕴藏着一汪深情的碧蓝色眼眸深深凝视着她,白玉似的手指稍稍将手中的玫瑰递出去,因为之前一直很紧张所以抿得殷红的薄唇微微开启

  “跟我来!”在他克制住尴尬情绪将求婚的话语说出口前,终于回过神来的苏晚晚神色古怪而又机警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发现他们,立刻拽着塔纳托斯的手臂将人拉着就往院子里冲。

  塔纳托斯一头雾水。

  可是他会拒绝老婆大人的要求吗?

  他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人高马大的一位男士,就这样轻而易举被苏晚晚拉进了大门。

  啪!

  雕花铁艺大门被紧紧关上。

  这还不保险,苏晚晚一口气将人拉进了屋子里,又把门关上,确定不会有人看见里面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把怀里抱着的一大捧玫瑰花随手放在旁边的圆桌上,苏晚晚拽着突然从她书里跑出来的“儿子”来到沙发前。

  塔纳托斯被按着肩膀安置在双人沙发上,而苏晚晚自己则坐在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苏晚晚皱着眉头一边上下打量“儿子”,一边严肃认真地开口问:“你是塔纳托斯?”

  这种事太离奇了,哪怕对方全身上下,就连手指甲盖儿都跟她书里描述的一毛一样,苏晚晚还是决定再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来历。

  塔纳托斯更疑惑了,不过显然这个世界里老婆似乎没忘记他的名字。

  有亿点点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老婆换世界也不会忘了他的光明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

  怀揣着这样高兴的心情,塔纳托斯果断点头。

  苏晚晚双手合十,顶着下巴,又问:“你的真实身份是死神?”

  塔纳托斯更开心了:“对!”用力点头!

  老婆,再继续努力记起更多吧!

  苏晚晚双掌分开,揉脸,叹了口气:“行吧,我知道了。既然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塔纳托斯:果然记得好多跟他有关的事!

  苏晚晚继续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管好大儿到底是为什么会从她写的书里来到现实世界,到底是自己费尽心思日思夜想才创作出来的,苏晚晚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现实,开始思考起首先要如何给好大儿办理一个合法的人类身份户籍。

  塔纳托斯抿唇笑了出来。因为知道老婆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所以这一次求婚,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只见他从沙发上滑下来,单膝跪地,将手里那支红玫瑰双手递到苏晚晚面前,冷峻的面容上是温柔的浅笑,一双碧蓝眸子更是荡漾着无限的爱意,声音低沉且认真:“安琪拉,我爱你胜过爱世界诸天神灵,想要与你看遍亿万万年沧海桑田、日落月升的心是如此的坚定,它指引我追随你跨过时间的长河,穿过世界的壁垒也从未有片刻的迟疑安琪拉,你愿意嫁给我吗?”

  满心喜当娘的苏晚晚:“???”

  太过震惊,以至于内心无数草泥马迅速汇聚成一句话,且脱口而出:“可我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