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正在准备早餐, 就看到自己手机里弹出警报，韦恩庄园的监控悄无声息的被匀速的，有规律的一个一个被破坏掉。
他放下手上的食材，又从抽屉了抽出一把□□收在了口袋里, 又将平板抽出来, 悄无声息的启动了隐匿的备用监控, 却没想到备用监控也失效了。
阿福挑眉，看来这个来的这么早的“访客”是熟人。
这么想着，他猛的转身对象窗口, 刚好看到带着红头罩的年轻人从窗口跳进来。
“红头罩？”阿福并没有放下枪。
杰森拿掉自己的头盔，冲管家笑了笑：“阿福，是我。”
“杰森少爷？”阿福看着这个熟悉的轮廓，再次确认道。
“我可不是什么少爷。”杰森忍住想要走过去拥抱老管家的冲动, 站在原地笑着跟他说话。
但是阿福已经向他张开了双臂，他的表情变的慈祥有温和：“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杰森抬手蹭了蹭鼻子, 然后走上去狠狠拥抱了在韦恩庄园照顾了他近三年的老者。
“阿福, 我也很想你,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十分钟后, 杰森已经坐在料理台上品尝起阿福牌小蛋糕。
“杰森少爷, 多年未见, 当初教你的礼仪课你仿佛全部还给了我。”阿福纵容的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孩子, 可是嘴上却毫不留情的嫌弃。
杰森哈哈一笑，故意似的将一枚小蛋糕往天空一抛，仰头张口接住。在阿福无奈的眼神下问道：“我去酒店找尼莫, 他的助手说布鲁斯把他带到韦恩庄园了, 他是病了吗？我等会儿过去看看他。”
阿福斟酌了一下才说：“恐怕不方便, 布鲁斯老爷正跟他在一起。”
杰森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脸色顿时变的有点一言难尽。
他们两个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到他和布鲁斯之间的矛盾。不过杰森也没有纠结太久，只说：“算了，那我等他明天夜巡的时候再来。”
阿福笑道：“你如果相见尼莫少爷的话，随时可以来，只是需要用杰森·陶德的身份，而不是别的什么，老爷不会阻止你见他的。”
杰森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的说：“他不会阻止我见尼莫，但他也不会想见到我。说实话，我也清楚从我回到哥谭，杀掉第一个罪犯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法和平共处了。他不是我期待的那个父亲，我也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孩子。也许很多年之前，我来到韦恩庄园，就是一个错误。布鲁斯可能很后悔吧，后悔他训练过我，教导过我。”
阿福摇了摇头：“杰森，老爷从未后悔过带你回来。”
杰森不大相信的嗤笑一声。
阿福继续说：“把你从埃塞俄比亚带回来，一直到你再一次出现在哥谭，这五年里，他从未开怀过。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你的死亡自责和内疚。他打击罪犯的手段越来越偏激，甚至多次和戈登局长产生冲突。”
杰森心里有些难受，觉得面前的小蛋糕都不好吃了。只能低声说：“不用安慰我了阿福，我知道的，他很快就有了新的罗宾，又怎么会在乎死去的那个。”
阿福笑着叹了口气：“提姆小少爷是自己找来的，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那时布鲁斯老爷的状态真的很差，有几次甚至差点把罪犯打死。戈登局长对他发出了最后的通牒，他们甚至砸掉了蝙蝠灯，勒令他不许再夜巡。詹姆斯说再这样下去，蝙蝠侠就会变成哥谭最危险的罪犯。哥谭所有藏在暗处的势力都发现了蝙蝠侠的变化，他们都在等待蝙蝠侠彻底疯掉，等待蝙蝠侠加入他们或者毁灭自己。提姆少爷就是那时出现的，他很早就推理出了最早的罗宾是迪克，也猜出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但他一直都在做一个沉默的守密人。他知道蝙蝠侠的所有变化都是因为他第二个罗宾的死亡——也就是他的第二个养子，杰森·陶德。他去布鲁的海文找迪克，希望迪克能重新做回罗宾，但是迪克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城市，他可以来帮蝙蝠侠，但不是以罗宾的身份。布鲁斯对再有一个罗宾这个建议非常抗拒，一度到只要提起，他马上就会发怒的程度，是我和迪克执意让布鲁斯接受提姆成为新的罗宾的。”
阿福停顿了一下，呼出一口气继续说：“你的死对布鲁斯老爷的打击真的太大了，他一开始根本不同意提姆少爷跟他一起去夜巡，无休止的训练和考验，但提姆少爷从未抱怨过，他尽善尽美的达成布鲁斯每一个苛刻的要求，就是希望通过这种顺从，让布鲁斯从上一次惨烈的情感创伤中尽快走出来。提姆少爷是最近一年才被允许去夜巡的。杰森少爷，在你眼里，布鲁斯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真的尽力了。他从八岁开始就失去了父亲，这么多年，他没有榜样，更没有人教他怎样去当一个好父亲，但他已经在尝试了。”
杰森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阿福抬手制止，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怨恨他没有亲手杀小丑，但是杰森，不是每个人都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杀戮欲。哥谭不是杀一个小丑就能变好的。杀掉小丑无法让你活过来，更不能平息他的愤怒。人们总倾向于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当他知道哭闹能得到想要的糖果，那么他下一次再想得到什么时，就会故技重施；一个从未动过手的丈夫第一次打了他的妻子，以后每一次冲突，他都会通过殴打妻子来发泄愤怒。如果蝙蝠侠杀了一个小丑，他也许就会杀掉阿卡姆全部的精神病犯人，然后呢，再去杀谁？杀掉那些罪犯。可是伤害会停止吗？不会的。那么继续杀掉那些让罪犯成为罪犯的人。杀戮是最简单的终止罪恶的方式，也是罪恶永远无法结束的方式。最后，蝙蝠侠不再是蝙蝠侠，而是真正的蝙蝠怪物。”
这一次，阿福停下来很久，杰森都没有再说话。
他隐约想到了很早很早的从前，威利斯还有一份微薄但足以支撑家庭生活的工作，他们虽然贫穷，但确实幸福过。一切噩梦从威利斯失去工作开始，他第一次打凯瑟琳之后，跪下来请求凯瑟琳的原谅。再后来，他再也不会为伤害凯瑟琳和他而感到抱歉，甚至每天不伤害他们，就会觉得少了些什么。他们的生活一路滑向深渊。
他吃掉了盘子里的最后一个蛋糕，然后再一次跳出了窗户。
“你总是偏袒布鲁斯的。”
阿福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一声：“总要有个人去偏袒他的。”
杰森心里闷闷的，就在他要离开韦恩庄园的时候，在小路尽头的花圃旁边看到了尼莫。
他脚下打了个弯，走到了尼莫的面前。杰森同样一眼看到了他比之前更浅的发色。
他同样伸出手，撩起了尼莫的头发放在手里摩挲了两下，随后才低声说：“听说你生病了，为什么要来韦恩庄园啊？什么病是一定要在这里治的？”
尼莫笑了一声：“这你可就错怪我了，我是睡着的时候被人偷走的。”
杰森被他的形容弄的笑了一声，又堪堪忍住，他说：“尼莫，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自私了？只在意自己的感受？”
尼莫摇头：“你很好。”
杰森忍不住走近尼莫，然后拥抱了他，他将自己的头埋在尼莫的颈窝里，声音里带着些哑意：“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小丑活蹦乱跳的时候，我每天祈祷，宁愿付出一切代价，也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现在他已经伏法，我又后悔了，我想付出一切，让你好起来。”
尼莫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我一直都很好。”
杰森的眼泪氤湿了尼莫的皮肤，他说：“你骗人。”
尼莫静静的站着，他说：“杰森，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如果你已经选好了要走的路，那就去走，不要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也不要害怕辜负任何人，你唯一需要对得起的，只有你自己。”
杰森没有抬起脸：“太难了，这真的太难了。”
尼莫笑了笑：“有比做蝙蝠侠更难的事情吗？”
杰森抬起了脸，他的眼睛红红的。
“哥谭这种城市，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它邪恶，混乱，疯狂。小丑就像是这座城市孕育出的城市意志。现在小丑“死”了，但哥谭不会死，它仍旧会继续伤害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可是即便是这样，布鲁斯也没放弃过拯救它。那么你呢？你要放弃了吗？”尼莫问他。
杰森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重新变的坚定起来：“我在这里长大，我也不会放弃的。我还要向他证明，我是对的。”
尼莫摸了摸他硬邦邦的黑发：“这才乖嘛。”
杰森揉了揉鼻子，才说：“医生，你跟我上飞船吧，我们那里有非常先进的治疗技术，可以帮你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尼莫翻了个白眼：“用不着，我很好。”
杰森拉住他的胳膊：“可是……”
尼莫抽回自己的胳膊：“没有可是。你们不要都觉得我命不久矣的样子，我像是那么舍己为人的人吗？你烦死了，赶紧走。”
杰森又冲他的背影大喊：“你要在韦恩庄园住多久啊？我想见你了怎么办，能趁他不在的时候来看你吗？”
尼莫转过头，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二十岁了，不是两岁，这么黏糊干什么？要吃奶吗？我没有啊！还有，不要在凌晨打扰我睡觉，这只会让我恨不得再把你按回棺材里！”
杰森被他不讲究的形容弄的脸色通红，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个通讯器给他：“这个给你。”
尼莫把玩着手里这个小巧的，带着一个红色蝙蝠标志的东西问：“这什么？”
杰森说：“既然你不想让我来烦你，那你来烦我吧。我有时不在地球，你想找我也找不到，有了这个，只要你呼叫我，我就会来的。”
尼莫看着手里的东西，想起很多年前似乎从蝙蝠侠那里收到过一个差不多的。只是后来被他踩碎了，也不知道这个通讯器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他抬眼看了看杰森，杰森凶巴巴的说：“干嘛，不想要？”
他将东西装进口袋：“没有，就觉得你和布鲁斯还挺像的。”
杰森牙酸的倒抽一口气：“不许骂人！”
尼莫已经转身离开，顺便扬手挥了挥以示赶紧滚。
……
尼莫双手插兜走回客厅时，管家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摆了非常多种类的餐点。
“早上好，尼莫少爷，布鲁斯老爷应该会晚些起，您不用等他，先用餐吧。”
尼莫想了想他布鲁斯睡着前还说要跟他一起吃早餐，不由的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后坐下来先拿起一杯橙汁，又夹了两块心心念念的小甜饼到盘子里。然后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半个小时候，他差不多有些半饱了，于是礼貌的像阿尔弗雷德道了谢，随后准备离开。
阿尔弗雷德挑眉道：“您不等布鲁斯老爷醒了再走吗？”
尼莫摇头：“不了，我那边还有一堆事儿呢，再说，达米安见到我的话可能也会不太开心，我还是不在这里影响他们父子感情了。”
阿尔弗雷德也不好强留他，于是点头道：“好吧，您稍等。”
说着他转身再次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饼干盒递给他。
尼莫接过透明的饼干盒，惊喜道：“您不是说小甜饼只在韦恩庄园供应，不接受外带？”
阿尔弗雷德和蔼的笑了笑：“那只是我希望您能经常来韦恩庄园做客的借口。”
尼莫总是会被这些诚恳又朴素的感情打动，于是认真的对他道了谢。
在离开前，尼莫发现达米安一直没露面，不由猜测道，难道这孩子真的懂事到为了不让父亲为难而勉强自己不来挑衅自己吗？应该不会吧。
于是他顺口问道：“对了，怎么一直没见到达米安？”
阿尔弗雷德回答道：“他说学校有个数学竞赛的集训，这两天留在学校和同学一起参加集训。”
尼莫意外的挑眉，真没想到那个永远拿鼻孔看人的小孩竟然有一天会参加这种集体活动，看来他是真的非常尊敬和喜爱布鲁斯了。
然而韦恩庄园的主人和客人们都没有料到塔利亚来到了哥谭，向来不屑于撒谎的达米安会为了母亲的要求而隐瞒自己真正的去向。
达米安坐在沙发上，塔利亚则坐在另外一边。
“这两年你好像长高了些。”塔利亚口吻非常温和的和他闲话。
但是达米安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他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母亲的，更何况跟在布鲁斯身边的这两年，他看待刺客联盟和母亲的角度不再单一，即使父亲从来没有正面和他聊过这些，他心里也清楚，蝙蝠侠和刺客联盟是不可能坐下来谈判的那种关系。
那么现在塔利亚的态度就很可疑。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见他，父亲虽然会警惕，但绝不会阻止。除非母亲有什么绝对需要隐瞒的秘密。
这个时候他不禁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确实太冲动了。
主要是母亲对他的态度也太奇怪，在刺客联盟八年，母亲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超过一小时的毫无目的的闲聊和关怀。这种反常并不会让达米安感到温情，反而升起了越来越高的警惕心。
“母亲，您想见我的话，随时可以来韦恩庄园看我，或者在学校也行，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达米安非常确定他们现在不在哥谭。他清楚的记得塔利亚的车驶过了三门大桥。
“听说尼莫·尤利西斯现在和你父亲在一起？”塔利亚并没有回答达米安的话，转而说起了布鲁斯的感情生活。
达米安皱了皱眉：“大概吧。我不知道。”
塔利亚叹了口气，对达米安说：“本来我不想说的，毕竟你们有一段时间的师生情谊，我不想让你伤心。”
达米安立马问：“什么意思？”
“你的外公，其实是被尤利西斯害死的。”塔利亚看着达米安，语调低落的说。
如果这个消息是他今天刚刚得知的，那他一定会非常激动，甚至会当场回去找机会杀了他。可他最激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于是达米安就开始迅速思索，既然母亲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告诉他？
“外公是怎么死的？”达米安站起来，瞪着塔利亚大声的问。
塔利亚一直在观察达米安的反应，看到他这样激动，才继续说道：“尼莫利用魔法损毁了萨拉路池，让你的外公失去了复生的机会，包括使你外公重伤的那次突袭，是他雇用了丧钟，而丧钟也承认了。”
“什么？”达米安这次是真的诧异了。他可了解雇佣兵的那套规矩，如果丧钟是最好的，那他绝对不会出卖雇主。
塔利亚击掌两下，一身银橙双色涂装护甲的雇佣兵从房间的另一个门里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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