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卡斯基因为当选新一任的元帅,战后事务堆积如山,因此一出院连家都没回奔往本部大楼坐镇。听副官和中将们说,他每天都很忙,甚至是睡在办公室的。

  我本来还埋怨他下手过重,听到这些又不禁对他抱起深切的同情,但萨卡斯基本人好像很享受这种忙碌感。

  这些年来,萨卡斯基一直把自己淹在公事里,我总是有种他在努力让自己不要闲下来的感觉。一想到萨卡斯基每周让保姆去打扫一次的家宅,以及他一个人在诺大的房屋里时可能是无所事事的,我就有些想叹息——

  如果不是蒂格丽缇表姐曾经记在手账上的、在萨卡斯基家喝茶的下午时光,我很难想象萨卡斯基会悠闲享受歇班时间。

  曾经蒂格丽缇表姐和萨卡斯基的暧昧好像已经离得很远。在我刻意避开伤心事的这些年里,他们相处过的故事逐渐沉灰。

  那些不经意间的对视,被我打扰气氛时不自在的脸色,犹豫许久才送出去的礼物……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再一次清晰。

  这是马林梵多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夕阳把天染成粉橙色,得知库赞递交了辞职函的我匆匆跑到马林梵多。

  我来时库赞刚好从三楼的窗口一跃而下。这个姿势过于嚣张,他做出来却带着一股洒脱。

  “你这样会被萨卡斯基骂的。”我停住往前走的脚步,站到旁边。

  库赞拍了拍衣袖:“他可没空找我。”

  他的左肩背了一个背包。

  我的眼睛下意识盯着那里:“你要去哪?”

  他挠了挠他的头发,这是他思考时最常做的动作。

  “去外面看看。”

  库赞的声音很平静,我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为什么不当海军了?”我固执地站在原地不想接近他:“因为不是元帅就不能继续做下去了吗?”

  我自知这样问一定有些咄咄逼人,但我想到他要离开海军、离开马林梵多、离开玛丽乔亚,就觉得控制不住想哭的心情了。

  库赞放下了抓着头发的手,他往我这走了几步,又停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

  “小小姐。”他的眼神无奈又柔软,好像在说“你不要哭。”

  “你得给我个解释,库赞。”我意外于自己此刻仍然能保持平静的语气。

  来之前我还在翻看蒂格丽缇表姐的故事,艾斯离开后我才有种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忧郁,然而我仅仅颓丧了不久,就被库赞他们的操作拉出了缅怀过去的情绪。

  我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也没有怎么拾捣自己,加上现在眼睛泛酸,自以为十分狼狈。

  我一边盯着库赞,一边在心里想好像我大部分出糗都是因为他。

  我好不容易才明白我想要什么,明明他也答应要和我在一起。我做好了很多应对政府和家族的准备,唯独没想过他要先走。

  “你要抛下我?”我憋出这句话,等着他给回答。

  库赞很高,在我面前站着时挡住了所有的余光。

  “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小小姐。”

  他把我抱在怀里,用力但小心。

  “因为我永远爱你。”

  我的心又雀跃起来。他们说恋爱使人患得患失确实没错,这样高低起伏的情绪统统都被一人牵扯。

  库赞亲了亲我的耳朵,我有些敏感地缩了下脑袋,听到他轻笑一声,温热的蒸汽从耳朵里钻进来,让我浑身一抖。

  “小小姐。”他放开我,往后退了一步,我微微睁大眼睛。

  “你是尊贵的天龙人,即使我知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我爱你并不因为你的身份,只因为你是我的小小姐。”

  “我和萨卡斯基很早就产生了分歧,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共事的——只要其中一个人掌握主导权,另一个人就必定会退出。”

  “我必须要走,这就是我要走的路。我将要在这片宽阔的世界寻找我自己的正义,不,准确来说是靠我自己去实现它。”

  库赞半蹲着身子咧嘴一笑,倒难得让我觉得有些憨憨的感觉。

  但他很快沉下了脸,神色认真:“做出这个决定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不能够保证这是否是正确的,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完全确保你的安全、”

  “小小姐,这个选择简单又复杂,我只问这一次,也许违背我从前的正义,但我想自私这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