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半个地球,兰堂的故国。

  马拉美看着手上的信息,暗影在瞳孔之中流转。

  “你先退下吧。”马拉美示意站在一边的侍从离开,脸上恢复成了之前的浅浅笑意,“让你见笑了,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对着马拉美点头示意,“不过是一些必须要做的工作而已,你无需因为此事而感到抱歉。”

  马拉美将手上的信封迭起,“手下的人实在是愚笨,看人都看不好,被人摆了一道,还以为是自己倒霉,实在是……”

  阿尔伯特摇头,“比起这个,不妨先看看他们造成的失误该如何处理。倒是我在这里影响了您的工作,这样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让客人无法尽兴而归,实在是愧疚,等以后再补偿您一场愉快的宴会如何?”

  “您的宴会可是贵族之间的盛事,那我就期待着了。”

  阿尔伯特起身,对着马拉美告别。

  片刻之后,阿尔伯特已经被他送出了庄园,马拉美这才快步的回到庄园里,查看那上面的信息。

  纪德没有按照他的指示去意大利,导致安排好的戏码只上演了一半就被迫中止,他和那方谈妥的条件也因此而无法施行。

  什么时候,纪德也开始不听话了?

  废了一年心血,如果不能成为合用又听话的下属,那他之前的心血就算是白费,只能尽快处理掉了。

  马拉美的面色严肃。

  另外一边。

  阿尔伯特和出来送行的侍从点头示意,坐上了自己的车。

  他的对面,金发红眼的青年对着他微微一笑。

  “如何?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面上的笑意转淡,眼神之中却是一片真实的温柔。他摩挲着手杖的顶端,片刻之后抬头。

  “陷害纪德的人并不是他,但是,他似乎准备成为成为最后的黄雀。你那边的消息如何?”

  阿尔伯特对面,长相与他没有半分相似的二弟威廉平静开口,“之前在阿尔奇.费希尔的产业那里发现的那些人说是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想要帮助兰波暂时脱离他们的监视。而在很快之后,马拉美的人就出现了,但是阿尔奇和马拉美并没有直接的关

  联。”

  “兰波?三年前已经宣告亡故的超越者?”

  “是他。他还活着。”

  “要联系他吗?”

  “不必,他那边现在恐怕没有让我们接触他的空隙。等以后再说不迟。”

  “这些圣殿骑士,隐藏的太深了。”

  “静观其变吧,我不是异能力者,无法融入他们的圈子,就只能靠你了,阿尔伯特。”

  “放心吧。我们的目标,总会实现。”

  马车之中,长相并不相似的两个兄弟交谈声音停止,加长的黑色车辆缓缓驶离了马拉美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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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兰堂沐浴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兰堂带着一身腾腾的热气,取出一瓶红酒,准备在酒精的作用下迎来一个安稳的睡眠。

  不论是多大的事情,都要一步步解决,现在结束的不过是第一阶段,要趁着这个机会养精蓄锐,才有足够的头脑思考接下来的步骤。

  不过说起来,事情解决了,也该和森鸥外说一声。

  毕竟森鸥外还在调查欧洲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目前情况如何。

  兰堂的刚刚拿起手机,笑容就凝滞在了脸上。

  或许该说是心有灵犀,在他刚刚拿起手机的时候,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那上面,一封来自森鸥外的邮件正等待他的打开。

  原本只是寻常的邮件往来,但是看着那手机,莫名的危险预感就已经蒸腾起来,仿佛这是什么危险的预兆一般。

  但是,比起危险,还是森鸥外比较重要。

  拇指落下,点开的邮件之中是如同预料一般的内容。

  TO:兰堂

  我被盯上了,小心,最近不要出现在我身边。

  BY:可靠的黑医先生

  兰堂睫毛垂下,他看着手上的信息。

  虽然只是一点预感,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不把森鸥外遇到的危险和自己联系起来。

  毕竟,森鸥外虽然偶尔也会做出一些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事情,但是他正常情况是不会告知他的。

  特意警告,这后面代表的含义大概还有,如果他插手,危险也会蔓延到他身上来的意思。

  即便如此,作为朋友,什么都不问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森鸥外可以发邮件,就代表他的手机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兰堂刚准备回拨,一个

  陌生的号码已经先一步打了进来。

  视线在那上面凝了片刻,兰堂接通了电话。

  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安静的倾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那边一片平静,隐约可以听到厚重而沉稳的声音。

  哒,哒,哒。

  清洗而悦耳。

  那是座钟的声音。

  对面的人先一步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谈话,兰波。”

  “随便说些什么。”兰波的声音平静,就好像接到的不是什么奇怪的陌生来电,而是熟悉的老友来访。

  “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情况如何,你现在还安全吗?”对面的人声音柔和婉转,带着些奇妙的韵律。

  像是歌剧的唱腔。

  “自然,我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会不安全?”兰堂也和对方的打着太极,明明在交流,但是彼此之间并不泄露自己的信息。

  这个人,在展示自己的友好,同时,也在探查他是否发现了身边的威胁。

  “我只是担心你。”那边传来了一声笑声,带着明显的无奈情绪。

  “我相信你。”兰堂如同对方所愿一般开口,然而,他的面上一片警惕与平静,“毕竟你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自己不好解决的办法,一定要告诉我,兰波,我不希望你消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婉。

  试探……友好展示完毕,果然还是要询问他的情况了。

  那么,按照那些雇佣兵说的药物情况,他应当是记不清这个人的存在,也记不清上一次是否联系过对方,什么时候联系的。

  适时展示符合对方已知情况的状态,可以让对方放松,露出更多马脚。

  “我们上次是什么时候联络的?”兰堂忽然开口。

  “上个月,怎么了?”

  对面那人回应的平静而自然,仿佛上个月真的发生了这件事情一般。

  “我忘了。”兰堂回应。

  “你的病情又严重了吗?对不起,我或许不该提醒你的。”对面的人柔声安抚。

  “我知道了,但是……你叫什么来着?”兰堂询问,就好像真的只是想要知道被自己遗忘的朋友名字一般。

  “马拉美,斯特凡·马拉美。你居然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吗

  。”即便无需见面,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忧伤。

  “我知道了,马拉美,我会记录下来的。”兰堂说。

  “好,如果遇到了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好。我要睡了,下次再聊。”兰堂的声音柔和,仿佛真的是在和朋友说着离情。

  “那,晚安。”马拉美道别,等待了片刻,兰堂挂断了电话。

  兰堂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滑动。

  斯特凡·马拉美。

  他之前确实有记忆混乱的情况,如果不是某日在自己的地毯上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痕迹,他也不会意识到,一直有人在默默的入侵他的居所,在给他投以会让人记忆错乱的药物。

  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从爆炸之中逃生的代价之一。

  这个马拉美,以他的朋友身份自居,故意用言语误导他,让他以为两人之间一直在有所联络……

  他知道一直有人在给自己投放药物,却还故意加重他记忆错乱的病情,试图从他这里打探消息。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的状态,与他有关吗?

  安静的客厅之中,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兰堂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安德烈·纪德居住的客房门。

  “请进。”

  客房的门打开,纪德走了出来。

  他看着兰堂,眉头蹙起,“刚刚和你联络的是马拉美?斯特凡·马拉美?”

  兰堂转头,看向了纪德。

  他,难道也和马拉美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他本来也是马拉美安排过来,查探他情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