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的高傲何等的冷漠,仿佛诸神俯视人间皇帝看向臣子,比侍者更高级更恐怖的权能在他眼中流出,裹挟着整个世界的恶意倾轧而下。

  臣子颤抖着松开手,与此同时酒德麻衣的子弹射进他的心脏。

  摩托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月般的刀锋斩向路明非的后背,可是路明非身后的空气忽然颤动起来,刀锋上有淋漓的黑色血迹,古铜色的骨骼从空中掉了下来,狰狞的生物裹挟在空气里高速滑动,它们割裂肌体吞食血液欣喜地尖叫。路明非释放了言灵……他下达的命令是——死亡!

  君主在与另一个足够顽强并且和他融合了一大半的人格争斗而没有使用更加危险的言灵,否则所有追击的人……必死无疑!

  不断有人从侧面的小巷里窜出来可是下一个瞬间就被飞舞的吸血镰撕碎吸食成干瘪的尸块,没有人能够接近那辆兰博基尼更没有人能够抓住猎物,幸运的人在兰博基尼离开的时候活了下来可是他也只能爬着走路,全身只有少数剩下的鲜血有机会滴落在地上又被倾盆而下的大雨冲洗干净,大雨不仅带走血液也带走了那些干瘪残缺的尸体和幸存者身上的温度。

  炼狱也莫过于此。

  绘梨衣蜷缩在路明非的怀里颤抖,路明非的眼睛里仍然满盈杀戮的喜悦血红色的瞳孔里是鲜血汩汩流淌,他身上的温度不断升高雨水击打他的身体化作白汽蒸腾,路明非握着方向盘第二重言灵叠加——言灵·剑御,所有追击者手里的长刀都不再是可以信赖的武器,它们浮在空中掉转刀口对向原本持有它们的人。

  空气里仿佛有魔鬼在地狱里的狂笑回荡,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血淋淋的喜悦。

  、Chapter 44 绘梨衣

  路明非其实“正在”醒来,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使用言灵,吸血镰仍然在周围高速转动就像是侍卫忠诚的守护着主人。

  可是下一秒,他眼睛里的赤色消散对杀戮的渴望被所谓的“人性”压制直至消失,言灵也不由自主一滞,这一下极其危险,路明非撤下了领域但是那些暴走族仍然跟在后面,他们发觉前进并没有之前的危险的时候保不齐就刺激到了绘梨衣……审判这种言灵用在人口密集的大街上实在是流血千里……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路明非心里还在思量这这事儿的好坏结果就见一根棒球棒砸向了绘梨衣!

  绘梨衣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这一棒直接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绘梨衣呓语一声转过头,她的眼睛瞬间变得灿烂如融金。

  坏了!

  路明非立刻狠打方向盘偏离原本的路进入一条无人的步行街,刚刚进去就被一辆丰田拦下。路明非已经没有心情去开车,因为在丰田的司机志得意满地下来的时候,绘梨衣开口,说话了。

  死亡。

  那是太古洪荒的语言,少女的嗓音清晰柔美,念起来更多是少了龙文中的厚重多了轻灵,但是它依旧是龙文,那种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属于那至高无上的种族的语言。

  那种语言刚刚出现,绘梨衣伸着手直直指向前面然后划开,她的动作那么幼稚就像是小姑娘随手挥舞手掌可是她那刹那间的的风骨就像是绝代的剑圣。

  下一刻。

  所有人都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他们笑着笑着身体就断成两截血液像是泉水一样飞溅,他们哀嚎惨叫可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粉碎。

  绘梨衣并没有亲手杀死他们,她下达了一个命令,死亡的命令,和那浓烈纯粹的斩切意志。

  她身上细白的鳞片生长逐一扣紧,头角狰狞的怪物穿着路明非给她买的蓝紫色公主裙白色高筒靴子在风里婷婷袅袅,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了,路明非转身看向绘梨衣的眼睛,恰好绘梨衣也转头看向了路明非。

  这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凝视,绘梨衣身上的鳞片逐一扣紧路明非的瞳孔里金色流淌,他们头顶着黑色的阴沉天空大雨泼盆而下,他们站在雨里身体周围是缥缈的白雾。

  许久,路明非向前了一步语:“面倒くさい。(真是麻烦)”

  他伸出手来白皙修长的手上青色的血管在雨里仍然清晰可见:“絵梨衣,来る。(绘梨衣,过来。)”

  那狰狞的怪物停顿了片刻便越过了兰博基尼抱住了路明非。

  你是不是也有过一些时候……只有抱住某个人才感觉自己存在?

  旅馆。

  路明非把浴缸里放满水,绘梨衣连衣服都没脱就扎了进去。路明非叹了口气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刺激绘梨衣,他把门口放衣服的矮凳拿进来坐在浴缸外面,天空树的光再一次被雷电点亮粉紫色的塔在凄风苦雨里温暖柔和。

  许久之后绘梨衣慢慢靠近路明非,慢慢搂住他的脖子,她还在颤抖却好像找到了依靠。电视里的动画片大概已经到了最后片尾曲响起,绘梨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是那么那么小就像是再说一个秘密:“私たちは小さな怪獣だ,いつか正義のウルトラマンに殺される。(我们都是小怪兽,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安心して、助けてあげます。(放心,我会帮你。)”

  怪物和怪物之间,怎么能不惺惺相惜呢,对吧。

  路明非和绘梨衣久久拥抱,他们的眼睛里都流淌着熔金般的金色。

  路明非忽然想起来绘梨衣身上的鳞片还没有消下去,可是绘梨衣已经睡着了,路明非沉默着把绘梨衣从浴缸里抱出来脱掉衣服用毛巾被吸干水分之后再塞进羽绒被然后坐在床边拿过一个玻璃杯划破了手腕,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接够半杯之后路明非拿了轻薄的织物蘸着那鲜红不详的血液涂抹那些没有褪下去的鳞片。

  许久之后那些鳞片消退路明非再把血迹洗掉,他看着绘梨衣眼睛里是沉沉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