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控制不住的奇怪念头,我很心虚也很尴尬,为了防止夜斗看出点什么,只能咳嗽一声,提前开口:

  【这件委托关乎世界异变,我当然知道。】

  “那就一起来啊。我和齐木君你一起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夜斗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几下。

  哦吼,有事儿齐木君,无事叫小楠。

  我翻了个白眼。

  黑子哲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如夜斗所言,确实是一个不请自来的良好突破口,但我却没有和这家伙一起处理这来龙去脉的想法。

  拯救地球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不下八百次,可谓是经验丰富,不差这一次。

  因而我果断拒绝了:

  【不要一起。】

  理由也十分充足:

  【多一个人显得十分碍手碍脚。】

  夜斗这假神因为接受不了如此冷酷无情的拒绝,脆弱的心灵受不了打击,一而再再而三感受到人心冷酷的他走上了贫困流浪,远走他乡的生活,一口气走到了大西洋的另一边海岸,这辈子都再也不会和我遇见。

  如果能够如愿以偿的话,恐怕我做梦都会笑出声。

  ——本来应该如此,但是聒噪的声音将我拉回来现实。

  “这里就是你居住的地方吗?看来得好好记下来才是,那么你还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上扬的嘴角光速垂落,而我此刻也已经从学校操场移动到了一个十分普通的普通街道,普通到走到哪里都会出现的小路。

  事实是我妥协了。

  然后夜斗就站在我的身边咬笔杆。

  而我二人的头上正顶着一个光线璀璨的“梳理时空二人小队”的显眼称号。

  黑子哲也正安静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感叹道:“在发光诶……”

  我:……

  知道隔壁xx教室里的月球炸成什么样了吗?

  我能炸个更漂亮的出来,这位擅作主张的作者,炸成心形怎么样?为单身女士明日的情人节讨个彩头?

  怕了?给你个机会把这去掉!

  黑子哲也发出一声惊叹,“欸,好像更亮了。”

  去掉!

  “还能回忆到什么觉得奇怪的东西吗?”夜斗一面敲着自己的脑袋,一面若有所思地问哲也君。他看起来很认真,但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在重复上一段的台词。

  【那只惨遭□□的笔是我的,是时候放过它了。】

  黑子哲也低头沉吟了片刻,站在我们从上一段夜斗说同样的台词时,就没有移动过的街道中央。

  他思索的模样看起来比夜斗靠谱又认真多了,同样是蓝色眼睛,这位就看起来很沉稳,看起来也确实能够想到一些举足轻重的情报。

  然后他动手了,指着……

  指着遛狗路过的路人脸?

  “好奇怪,那个人的头发颜色居然是虎斑纹的。”十分认真的扑克脸,甚至还有几分懵懂。黑子同学有点靠近无厘头搞笑,但很可惜我没有想笑的欲望。

  气氛凝住,冷漠。

  “……”连夜斗都冻住的冷笑话。

  “不要思想不集中啊!”清醒点你倒是清醒点啊!这可是神圣的大事啊!”夜斗气愤揪住黑子哲也的领子,把可怜的矮个子选手甩来甩去,大声吼道。

  【同样不清醒的你没有理由说这些,不过我很赞同就是了。】

  夜斗闻言松开黑子的领口,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

  但他好歹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性命因此免遭于难,“还有你也给我清醒点啊,你不是要梳理时空的吗!那就拿出些干劲啊!”

  【哈?】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根本就是外来世界的吧,你要做的难道不是拿出十足干劲让自己回到本来的世界吗?注意力全放在黑子哲也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语气说的很冲,夜斗一愣。

  我看着他面上狰狞的神色迅速褪去,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沉静的面容。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想要探看其内心,但我根本无法做到,因而在忽然迎接来一个沉默的时候,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喂,你还好吧?】我问他。

  生气了吗?

  夜斗看着我,目光却无法攒聚,他透着我像是在看别的什么。

  搞不懂的年轻普通人的迷离眼光。

  我不知为何有些没底,因为我知道这和往常的玩笑话不一样,礼貌又很没面子地多问了几遍。

  半晌,他才抽了抽鼻子,抬起面容来向我笑,声音稍显沙哑地回答我:“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啊,不会有人记住我的世界根本就无所谓吧。”

  “我会不回去,其实并不重要啊。”

  夜斗的存在感稀薄,几乎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他,而这些恰巧看见他的人中,又有一大部分人会立马忘记他。

  他抬着的眼睛中掉落几枚星尘。

  真挚且不可言说的痛。

  这回轮到我怔住了。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夜斗会忽然说这些,他看上去在笑,却是足以让人落泪的苦。

  表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人内心细腻到无可比拟,而他们总是在微笑着掩盖自己千疮百孔,被伤害的心,伤疤之下永远是创口。

  我突然很抱歉方才的那一番言论。

  夜斗阴鸷且神经质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在引起我内心巨大的不安后,又立马阴转晴,绕着我扭动起腰,贱兮兮地甩着胳膊道:“而且回去太无聊了,还是这里有趣啊!有齐木一直和我说话。”

  突如其来的转变猝不及防,我永远不可能预料到夜斗下一步会做什么。

  鉴于其蹭我如蹭树一般的贱兮兮的肢体动作,以及很享受的猥琐表情,抱歉感烟消云散。

  我捏了捏拳头,眉毛直跳,欲言又止。

  然而最后还是将攻击性强地将话头转向了黑子哲也。

  【还有什么吗?】

  既然是吐槽别人,就别摆一副扑克脸了。看上去嘲讽性十足,如果不是你旁边站着我,恐怕那位无辜路过却被称呼为奇怪的路人就会暴揍你一顿。

  不过与其说这里的虎斑纹发色奇怪,倒不如说你原本世界里的彩虹战队更加瞩目吧!

  虽说都是我的超能力造成的。

  就在黑子哲也思索之际,近处一道院门戛然打开。

  “哎呀,哲也。回来了?”突然闯入对话的女声听起来十分温和。来人灰色的头发,带着一副方正镜框,手中正提着两袋垃圾。

  她关上院门,同我们,不准确来说是同我打招呼,“这位是阿哲的同学吗?”

  “啊,卡桑。”黑子哲也低低地唤了一声。

  夜斗重复问号,“卡桑?”

  你不是燃堂,难道你是耳聋吗?说的是卡桑没错,那么你故意重复一遍干什么呢。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有问题吗?】

  夜斗小心翼翼地附到我耳边,“如果黑子哲也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话,他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还有家人的存在。难道说他的家人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吗?不觉得很奇怪?”

  不觉得。

  这很正常,退一万步来说,同一个世界中可能会有多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就好比黄濑凉太、赤司征十郎以前和黑子哲也并肩作战过一样,黑子哲也的家人未必不可能跟随来到这里。

  但不是必须如此,隔壁家死神小学生的空手道冠军女朋友就没有穿越,毕竟小学生早恋可是明文禁止的。

  你说谁规定的?是我。

  当然也有不退一万步的解释,眼前的这位不是黑子哲也的妈妈,我是说亲生妈妈,这位实际上是海藤瞬的母亲。

  而且由于世界线的变动,海藤妈妈并不认识我,对于她来说我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着听上去挺棒的,因为我讨厌社交。

  这么说来,黑子哲也正是和海藤瞬进行了替换。

  也就是说黑子哲也来到PK高中,那么就意味着海藤那家伙去了成凛?

  搞笑漫里的中二角色穿越到运动漫里打篮球?

  还让他担当类似小前锋的角色!

  开玩笑也要适度啊。凭借着将投掷球丢出远达两米的成绩,海藤可能更适合坐冷板凳。

  只有Dark Reunion才能拯救他。

  我霎时觉得事态复杂了起来,当黑子哲也在这个世界做着运动怪物的时候,可怜的中二幻想者可能在另外一边遭受毁灭性的挫折打击。

  严重到也许一蹶不振,回来后投掷球只能丢出远达一米的程度。

  体育白痴的名号可以封神了。

  我将情况或多或少地和夜斗说清楚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但是暂且可能还是看在咖啡果冻的面子上配合演出。

  作者说过的吧,我的演出工资可以增长之类的。

  年轻的女人微笑着颔首示意,“你好,我是黑子哲也的母亲,我家黑子性格内向,以后在同一班级共同学习,要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确实有,但不是您意义上的麻烦。

  另外,内向?

  有粉切黑一说(没有说自己切开是黑的意思),请问有蓝切黑一说吗?刚才突如其来的吐槽路人发色,让我对这位存在感较低的小年轻产生了一些别的理解。

  而且因为之前认识的关系,顶着张海藤母亲的脸说自己是黑子哲也的母亲,果然还是感觉违和感十足。

  “话说黑色头发真的可以可以生育出浅蓝色头发的孩子吗?不管孩子还是母亲,都从未为此怀疑过?”夜斗的关注点又开始与我不同。

  海藤母亲未曾与他结缘(夜斗本人这么解释过),因而看不到他,所以他可以随意瞪着那位的脸蛋上下打量。

  而黑子哲也居然也心照不宣地沉默,他的眼底有些好奇与惊讶,但并不急着拆穿。

  【当着人孩子的面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这算是蓄意挑起家庭矛盾了,破裂的家庭完全可以告你一个拆散原生家庭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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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奇妙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