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后, 两人直接回了家。

  将整整两大袋东西放到冰箱旁,南奚取出瓶酸奶递给纪浠忱,还不忘叮嘱道:“有点冰, 一次不要喝太多。”

  纪浠忱拧开酸奶,浅浅地抿了一口, 然后就靠在门框边,看着南奚耐心将买的东西分好类,依次放进冰箱和客厅旁的零食柜。

  她动作很快,有条不紊的,来回两趟就将所有东西收拾好了。

  弄完这些, 南奚在水池边洗了个手,又洗了点新买的葡萄, 问向纪浠忱:“晚上想吃点什么?”

  纪浠忱不紧不慢地将含着的酸奶咽下, 伸出纤纤食指指向冰箱, “炖点排骨?”

  南奚蹙眉,不是很赞同地问:“你能吃吗?”

  纪浠忱又喝了一口酸奶, 伸出舌尖轻轻将上唇沾染到的酸奶渍舔去, “可以尝试着吃一点。”

  “不要太油腻就行。”

  她本身是可以吃荤,也没有什么忌口的,但这具身体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原因, 对荤类和偏油腻的东西很抵抗,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吃, 只能循序渐进地慢慢适应着吃一点。

  南奚想了想, 说:“不然我叫厨师过来弄?”

  南奚有点怕自己弄不好, 毕竟她才学下厨没多久, 会弄的也就那几样, 再复杂点的, 她就只能跟着菜谱一步步来了。

  纪浠忱轻“嗯”了声,将喝了小半的酸奶递给南奚,“你上次那个大富翁游戏还在吗?”

  “在的,除了大富翁还有很多其他游戏。”南奚说着,将洗好的葡萄往纪浠忱面前推了推,“这个还不错。”

  纪浠忱直接把玻璃碗端上,眉梢微扬,“那走吧。”

  “昂。”南奚连忙将嘴里的酸奶咽下,微含糊地说,“我先给厨师打个电话。”

  在南奚拨电话间隙,纪浠忱轻轻捻下一颗饱满滚圆带着莹莹水珠的葡萄。

  “喂,陈叔,唔——”

  趁南奚开口说话,纪浠忱不容拒绝地将葡萄喂进了她嘴里,瞬间,她的声音更含糊了。

  南奚凤眼微嗔,呼吸声也紧了几分。

  听筒里,陈叔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纪浠忱唇角勾起抹恶劣的笑,指尖稍用力一压,指腹不轻不重地刮过柔软的湿润,才慢悠悠地将手收回。

  “……”南奚眼角泛红,就连睨人也带上了说不出的风情,她匆忙将葡萄咽下,往旁边挪了两步,离纪浠忱远了点,“是这样的,陈叔你等会……”

  一丝晦暗快速从灰眸中滑过,纪浠忱垂眸,重重地碾了两下黏润的指腹,再次抬眸时,眼底神色早已恢复清明。

  陈叔做饭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不到,丰盛的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但这一把大富翁还没有结束。

  纪浠忱捏着骰子,浅笑盈盈地问:“最后投一次,比大小?”

  南奚自然没有异议,手腕一抬,示意纪浠忱先投。

  纪浠忱随意摇了摇骰子,松手间,点数停在了五和二。

  “七点。”纪浠忱拾起骰子递给南奚,见她准备投,不慌不忙地补了句,“点数最高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

  南奚松手,骰子落下,但稳定后,点数为四和二。

  纪浠忱摇头,故作遗憾地说:“可惜了,就差个一。”

  手腕往后一撑,纪浠忱笑得狡黠:“明天陪我去看银杏树吧。”

  “好。”

  纪浠忱又提了个要求:“不能坐车,陪我走上去。”

  感觉到纪浠忱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南奚迟疑了下,缓声应下:“好。”

  纪浠忱站起身,拍平衣服上的褶皱,“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而且这么多次了,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南奚耳尖一烫,没有接腔。

  纪浠忱轻笑出声,然而下一秒一股针刺感就从脑海深处传出,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晕眩,视物一跳一跳的黑曚,像极了久蹲后突然站起来时的脑供血不足,除此之外纪浠忱还能明显感觉到脑海里有种磁带卡壳的电流声,又卡又哑,偏偏还有种形容不出来的亢奋。

  亢奋?!

  纪浠忱脚一软,险些滑倒在地。

  南奚手疾眼快,捞过纪浠忱的腰,让她将全身重量靠在了自己肩上。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纪浠忱咬紧牙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特么在干嘛?”

  这句话她并不是在心里说的,而是实打实的说了出来。

  南奚自然也听见了,用口型不确定地问:“是……它?”

  纪浠忱疲倦地点了点头,揉着太阳穴缓缓站稳。

  几秒后,系统小声小气地说:【宿主,人家这不是听了你的建议,去插主系统的数据线了嘛。】

  “……”纪浠忱太阳穴狂跳,差点又没站稳,“我的建议?你特么真会给我扣高帽。”

  系统“哼”了声,语气莫名娇羞:【不过老实说,那种感觉真的好奇妙,这就是所谓的神交吗?】

  重重呼出口气 ,纪浠忱已经做好举报加屏蔽系统的准备。

  系统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难怪你这么喜欢和她神交,找机会我也要多找几个系统插一下。】

  不再犹豫,纪浠忱快速将系统举报,一点都不犹豫地捅到了主系统那里去。

  见纪浠忱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南奚好奇问道:“它……是干了什么吗?”

  “它……”纪浠忱欲言又止,“没干什么,也就,嗯,这段时间都出不来了。”

  “那挺好的。”南奚不好深问,便说,“走吧,下楼吃饭了。”

  三菜一汤,素菜占大半,荤菜也不油腻,特别是炖的那锅排骨汤,浓郁又清爽,特别符合纪浠忱的口味,在放筷子前她还添了小半碗排骨汤。

  陈叔是等她们吃完收拾好厨房才离开的,走之前他还切了个精致的果盘出来。

  南奚将果盘端出来的时候,纪浠忱正在调客厅的电视,她捏着遥控调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一档记录自然风景的频道上。

  南奚用叉子叉起一块脆的甜瓜喂给纪浠忱,“小忱,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喜欢花?”

  电视里介绍的正是A市那片漫山梨园。

  咀嚼的动作微顿,纪浠忱很平淡地说:“我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后院那棵桃树陪了我十多年。”

  “每一年花期,我都会在桃树下呆很久。”

  南奚似懂非懂地问:“是那棵桃树吗?”

  纪浠忱笑笑,模棱两可地回答:“或许,是的吧。”

  这么多年,她关注的是那棵桃树吗?她关注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个站在漫天花瓣下,仅一个笑就让她一眼万年的人……

  第二天纪浠忱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起床同时,还把南奚从床上闹了起来。

  两人就像角色互换了一样,南奚裹着被子,还想赖会床:“去这么早啊?我们晚一点去好不好?”

  纪浠忱坐在床边,伸手扯了扯被角,“去晚了人多,容易被认出来。”

  闻言,南奚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问:“现在几点了?”

  纪浠忱撇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快到七点了。”

  南奚伸手揪住纪浠忱的衣摆,随着缓缓起身的动作,被子从腰迹滑落,堆叠到了床上。

  她从后面拥住纪浠忱,睡衣的领口有点溜肩,露出大片泛着粉意的肌肤,“那边八点才开门,我们过去只要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收拾出门,时间差不多。”

  南奚启唇在纪浠忱肩上咬了一口,“不要,我十分钟就能收拾好。”

  “还有二十分钟,陪我再睡会~”

  很显然二十分钟睡个回笼觉明显是不够的,而且这个回笼觉睡得差点让今天上午的计划打了水漂。

  重新收拾好出发已经是九点过的事情了。

  南奚慢慢将车倒进停车场里,下车前还仔细检查了番仪容,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拉开车门下车。

  纪浠忱走上前帮她拢了下围巾,唇角晕着浅浅笑意:“突然有点期待明年梨花开满山的盛景。”

  心底莫名一紧,南奚抓住纪浠忱手腕,“明年花期的时候我们又来看。”

  纪浠忱没回应,只是说:“那你要先陪我去看桃花。”

  “是纪家后院那棵吗?”

  纪浠忱轻应道:“是……”

  因为是周六,上午来打卡的游客很多,但多数都是选择坐观光车上去,走路上山的寥寥无几。

  纪浠忱打着把遮阳伞,慢悠悠地和南奚沿着上山的公路走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随着路程一点点缩短,目光所及,能见到的金黄是越来越多,游客也渐渐变多了起来。

  人多怕会被认出来,纪浠忱将遮阳伞往下压了点,也尽量挑人少的路走。

  纪浠忱选了块视野较好的树下平坡,适逢风起,金黄簌簌落下,一些叶片随风晃悠着飘远。

  伸手接住一片飘过来的黄叶,纪浠忱捏起叶梗递到南奚面前,“这片很适合做书签。”

  南奚定定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说:“很好看。”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这片适合做成书签的黄叶。

  “嗯。”然而下一秒,纪浠忱却松开了手,树叶顺势飘落,荡到小斜坡下面,落在草地上,和之前落下的叶子混在一起,再难寻找踪迹。

  “卿卿,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是最讨厌承诺的。”

  “可有时候我又很希望你能对我多说点承诺。”

  纪浠忱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感觉这里很踏实。”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缕阳光透过层层障碍,照进了黑暗里。

  而南奚更像是那个在暴雨中为她撑起把伞,不仅一直陪她到雨停,还陪着她见到了雨后彩虹的人。

  “小忱……”南奚嘴唇翕动,“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