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1 渌波】
宽阔的会议室内，桌上摆的茶水已经被喝得差不多快要见底。
甲方是外地的公司，这是他们第一次派人来帝都这边亲自开会，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今天这个汇报只是走个形式过场罢了，只要不出大差错就没问题。
所有人都到齐了，唯有给褚素素预留的位置上，空空荡荡。
会议室外，Rebecca皱起了眉头。
就在不久之前，她刚刚接到一通来自警察的电话，说是褚素素临时出了意外，现在在医院里呆着，没办法过来了。
天可怜见的，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准备PlanB，所有资料和ppt都在褚素素那儿，这可怎么办是好？
Rebecca看向一旁端着电脑的Jack：“你能上吗？”
实在不行，她临场发挥也可以。
“当然！”Jack难掩激动地吞了口口水，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ppt放在她眼前，“您过目。”
Rebecca草草地翻了一下，沉吟不语。虽然准备得没有褚素素那份精致，但看起来还过得去。
见她半晌无言，Jack的心忐忑不安：“您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不妥，我马上抓紧改一下。”
“算了。”
离开始仅剩5分钟，再怎么改也来不及了。Rebecca深吸口气：“你准备一下，喝口水，上吧。”
“真的？”
Jack心中的狂喜溢于言表：“太好了，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好了。”Rebecca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好的，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
还没说完，便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恐怕得辜负了。”
Jack惊疑地回头，只见身后的走廊传来鞋跟敲地的声音，他看到了一个完全没想到会在此刻看见的人——
褚素素。
她衣着整齐，头发束成一个高马尾，没有戴多余的首饰，显得简洁而又专业。
“你……”Jack拿着电脑的手都抖了，“你不是在医院里吗？”
可面前人的脸色竟然看不出一丝端倪，褚素素甚至有空化了个淡淡的妆容，精致又得体。
“我来汇报啊。”她似笑非笑，“这不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么。”
Rebecca关切地问：“素素，你真的没事么？警察在电话里说得很严重，如果你身体吃不消，还是休息一下吧。”
“就、就是！”Jack如梦初醒，赶忙接道。
他费了这么大的劲，不惜铤而走险，眼看心愿即将达成，却怎料褚素素又重新杀了回来，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你不是都住院了吗？”Jack的嘴唇失控般地颤抖着，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这个机会应该给我才对啊！”
褚素素微微一笑：“谢你关怀，我好得很。”
她从容地转了个圈，证明自己此刻身体并无异样：“别担心，Rebecca，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么？”
“真的？”
“嗯，打电话的是我姐，她是担心我才那么说的。”
“可你的电脑不是被抢了么！”Jack脱口而出，“你的资料、幻灯片，全都没有了！你怎么讲？”
“是吗？”Rebecca再次忧虑地看来，“是这样吗？素素？你的电脑丢了？”
褚素素瞥了Jack一眼，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忽然将手伸向Jack手中的电脑，对方一时不察，竟然就被她这么拿了过去。
“是呀，但Jack不是做了一份备用的么？虽然看起来有点粗糙，但也勉强能用。”
褚素素笑意盈盈。
Jack如遭雷击。
“这是我做的。”他低低地吼道，想要夺回来，“你怎么能用？！”
尽管这里隔音很好，但Rebecca仍生怕里面的甲方听见这番争执，连忙制止道：“嘘！安静！”
在她拦住Jack的时候，褚素素已经转身，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在开门之前，朝着两人回眸一笑：
“谢谢你，Jack，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她的话像是在往Jack的肉里扎，每说一个字，他的眼睛就红一分。
“在我电脑丢了的时候，上天就为我准备了这份礼物。我还挺幸运的，不是吗？”
褚素素轻声道。
“还有，警察明明是打电话给Rebecca的，你，又怎么知道我电脑丢了？”
说完这句话，她径自走了进去，没再回头看一眼。
汇报的稿子，褚素素提前好几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此刻只不过换了个PPT，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讲话的节奏也合适，让甲方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提出几个细节问题，她也早就准备，一一完美回答。
整体表现，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
会议室外，Jack整个人死死地扒在门上，眼珠子要凸出来一般，不肯乖乖听话。
他身后，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轻声喝道：“陈杰！你赖着不走做什么？还不赶紧跟我们去趟警察局。”
Rebecca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警察同志，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他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人高马大的警察见Jack不配合，只能采取措施，将他强行从门边托拽了过来。
可他视若无物，目光依旧死死地黏在一门之隔的褚素素身上，闪动着令人心惊的嫉妒。
凭什么？
就差一点，Rebecca都点头了，她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如果他从没有得到过，或许还不会这样肖想。
可事实是，就在他唾手可得之际，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却被褚素素抢走了。
就差那么一点啊！
为什么同样是被抢劫，他就伤势严重得在医院休息了好几天，而她就没有一点事，甚至还款款而来，用他做的资料演讲？
那本该是他的机会！是他的！
“陈杰！”警察重复道，“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很快，他们就押着Jack离开了这里。
“本系统的供应商资质……”
里面，褚素素瞥见这一幕，连贯的解说一顿，随即又顺畅地接上。
“活该”大概是最适合形容这一幕的词语。
Jack自己能力不足，非要靠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等待他的，自然是法律的制裁。这能怪谁？
自作自受罢了。
而这一场汇报，也已然进入尾声。
褚素素一口气说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甲方的人摇了摇头，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没有任何要指摘的地方。
“好，那咱们今天的汇报……”
话一出口，褚素素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清爽的感觉渐渐褪去，后脑阵阵钝痛又重新袭来，而且比之前的更加强劲。
她骤然想起了韩璇说的话：“结束之后，会承受三倍疼痛。”
但也别来得这么快啊！至少等她送走甲方吧！
褚素素的耳朵里像有一辆摩托车在嗡嗡发动，她使劲咬着嘴唇：“汇报……到此……”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走了！
眼看就要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甲方的人正期待着，却见台上落落大方的女人忽然露出些痛苦的神情，而后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有人问：“怎么了这事？你不舒服吗？”
女人勉力微笑摇头，继续往下说，只是眼神愈发涣散：“到此……结……”
在说出最后一个字之前，她眼睛一翻，从台上一头栽了下去，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片刻的沉默后，众人哗然，被这突发状况惊呆了，纷纷起身帮忙：“卧槽，快打120！”
有人上去将她扶起来：“不会是心脏病发了吧！”
“年纪轻轻的，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过劳哮喘了吧？”
“贵司的员工真是太拼了……”
褚素素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她尚余一丝意识，却无法再回答他们的问题。
如果她能张嘴的话，一定会说——
别咒我，我！没！病！
还有……
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三倍疼真tm不是人受的。
等褚素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过后。
根据医生诊断，原本她只是轻微脑震荡，在汇报完之后，不知为何严重了不少，找不到原因，只能认为是坚持工作而引发的病症加重，让她昏迷了这么久。
这次褚素素从病床上睁开眼，看到的就不只是褚晴漾了，还有方辰、她爷爷奶奶、甚至还有后妈李燕和两个弟弟妹妹……
“我苦命的素素啊！”奶奶八十多岁的人了，在病房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爷爷也是涕泪纵横，让褚素素难受得心头一抽一抽，赶忙安慰他们，说自己没事。
然而还是免不了被褚晴漾揪着耳朵斥责：“我让你好好歇着，你非不听，是不是真要闹出人命才满意？！”
褚素素自知理亏，心虚地任她骂，然后开心地玩起了方辰给她买的新手机。
号码已经给补办回来了，她一打开微信，全是来自好友的慰问。
李乐儿：“大小姐，我明天早上就来看你！”
周晓莹：“想吃什么，明天我让我家阿姨做了给你带过来。”
一列划下去，唯独不见韩璇，上一次的消息还静静地停留在好几天前。
她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点开对话框——
褚素素：“等我出院后，我们谈谈？”
【作话】
素素：我们谈谈
韩璇：好的，谈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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