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2 前世·我的公主09】
那晚发生的事情虚幻得像童话故事。
在那片从未造访过的风景之中，贝亚特牵着美洛蒂的手，犯下了教廷绝不赦免之罪。
她们都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事情，尽管额头贴着额头，脸贴着脸，即便欲.火快要将这片草烧干净，动作依旧十分生涩。
分明是美洛蒂图谋了已久的事情，却又在临到关头时罕见停顿了。
她低声问：“现在还来得及后悔。”
贝亚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美洛蒂悬而未决的手，而后。
对自己毫不怜惜，狠狠地——
闷哼与呜咽都消失在这片能将整个世界都吞没的紫色里，美洛蒂低下头，将所有情绪都要发泄出来一样地吻住了她。
遮掩了很久的爱意，在此刻破土而出，化作柔韧的藤蔓缠住贝亚特，像是永远都不想要放开。
美洛蒂彻底得到了她。
… …
说要在外面度过一整夜，就真的没有回去，直到天光微亮的时候，都还躺在彼此的身旁，望着太阳一点点从天边钻出来。
贝亚特盯着那不断前行的云彩：“美洛蒂是人类吗？”
她对这种事情了解得不多，回想平时教廷灌输给他们的内容，只能隐约想起几个词。什么“魔鬼”、“邪恶的化身”……
“我也不知道。”美洛蒂说，“从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倒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七八岁的时候才突然产生了变化。不过，具体是经历了什么机缘巧合才获得了这样的力量，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总之误打误撞，眼睛就变成了紫色。
美洛蒂出身于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开了个小药馆，卖些从山上采的草药为生。进入王宫之前，她就在家里的药店帮帮忙，偶尔跟着父母一起去采药。
她本可以用这种能力轻而易举地让家里富裕起来，可是教廷视女巫为蛇蝎，即便是普通女性，稍有什么苗头就会被施以水刑，所以美洛蒂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
他们两个老实巴交的普通公民，藏不住事，一旦传出去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美洛蒂想了想，道：“我没怎么去过教堂，也不知道他们到处在抓的‘女巫’到底是什么。或许，就是我这样的人吧。”
而自己紫色的双眼，也来源于“魔法”。
魔法，魔鬼赐下的法术。
贝亚特听完，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进王宫来？”
美洛蒂的唇畔绽出一抹浅浅笑意。
“因为我在街上见到了您。”
没有人未曾听闻过贝亚特公主的美貌之名，也有不少人见过公主的马车从街道上驶过，去往某个贵族的家里，去集市游玩，又或是跟随教廷一起游街布道。
她第一次见到公主，其实没有发生什么戏剧性的事情。
只是马车驶来，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随着人群一起退让在街边，向王室成员行礼。只是风恰好吹过，掀起了公主的车帘，在她悄悄抬起眼的时候，将那张漂亮的脸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美洛蒂并不是唯一一个愣住的。
身边其他的人也是同样的反应，只是脸上浮现出的神情略有区别。有震惊，有敬畏，还有爱慕。
那天游街的后半程下起了雨，雨水落不到王室成员身上，只是顺着一把把伞的边缘往下滴，聚成一股水流，带着公主的倒影，流进了美洛蒂的心里。
她再也没能忘记那天映入眼帘的容颜。
贝亚特公主一直是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的对象。譬如首饰店里只要宣称“和公主同样款式”的劣质饰品，就能卖上数倍多的金币，再譬如公主所读的书、所留下的只言片语……都被少女们奉若圣典。
美洛蒂以前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那个时候，却将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饰品全部买下。
据说是公主所读过的书，她也逐字看过。
美洛蒂以为这样就可以缓解自己突如其来悸动的心情，可最后，她只觉还不够。
还想要离得更近一些，想要再次见到那张脸。
“所以，我就想办法进了王宫。”
其实美洛蒂并不太符合王宫侍女的标准。侍女是要伺候主人或是干活儿的，遇到危险时还要挺身而出，保护贵族，当然是高大强壮些为好。
而她则很是清瘦，年纪也小，看起来不像是聪明伶俐会做事的模样。能顺利被选进来，自然还是用了别的手段。
“那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用‘魔法’……”回忆起来，美洛蒂莞尔一笑，“心里很是紧张，不过幸好没有人发现。有了这次经验，后面我的胆子就大了许多。”
教廷的人如果在场，或许会发现端倪，可他们才不会花时间来关注一个小小的厨娘呢。
“他们没让我去做体力活，平时只负责烧烧饭。后来，我看每天都会有人给各个宫殿送饭，就私下帮别人承担了这件事。”
“每天，公主的侍女会在门口等着拿饭，我没有进去的机会。所以我用魔法迷惑了她，让她带我来到您的身边。”
“我不敢让您注意到我，只混在其他侍女中，远远地在窗外看您一眼，观察您的表情，看那天做的菜色是否符合您的心情。时间久了，我也就对您的口味大概有了数。”
“于是我变着花样地做您爱吃的东西，希望您可以在某一天察觉到——厨房里有个人，非常用心地为您准备了这些。”
“可我想得太天真了。您是公主，迎合您是其他人的本分，您本来就不该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后来邻国的王子来访，向国王陛下求娶您。虽然陛下拒绝了他，您却并没有露出笑脸，反倒是郁郁寡欢。”
“那天您向上帝许了愿，大概是因为您的意志太过虔诚，所以我有幸听到了您的心声。”
“您说，走了一位王子，还会有下一位，国王陛下也只是在权衡而已。您说，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在您身边，用我的能力帮助您，或许就能解开您的烦恼。”
“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我使了些手段，成为了您的侍女。我见杰瑞米神父为难您，就自作主张杀了他，又随便嫁祸给了个跟他有矛盾的神父。”
“之前没有说出来，是害怕您觉得我肮脏又邪恶。但我也该想到，您这么聪明，我又怎么瞒得过去呢。”
“您说我忠心又单纯，其实不是那样的。我替她们值夜，只为了满足私心而已。”
“我想看着您入睡，幻想身旁的人是我。”
而美洛蒂的愿望成真了。
刚才拿走了公主贞洁，现在还在公主身旁安然躺着的人，的确是她美洛蒂没错。
“国王陛下大概是真的想要把您嫁给这个雷蒙德王子，才会公然让您在宴会上带他出来游玩。”
“您美丽的眉头为此而皱。”
“公主的才智并非我这个普通人可以相比。我不敢用我粗劣的想法脏了您的耳朵，冒昧为您出主意，只想说——”
“我的能力，便是殿下的能力。”
声音很轻，却足够把每个字都送到贝亚特的耳朵里。是什么意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美洛蒂的魔法，随时为她效劳。
贝亚特沉默片刻，问：“我不明白，美洛蒂。你这样不求回报地帮我，只是因为那天游街时见了我一面？”
美洛蒂紫色的眼睛中，同样充盈着某种复杂又矛盾的情绪。
“我也不明白，殿下。”她说，“我问过自己很多次，可还是看不懂自己的心。”
“我只知道，我愿意为了您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