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二十一层停下，宁久微推开苏憬澜脑袋，从她怀里出来，说了句“你先回家”走出了电梯。
“你不怕正好打断她们？”苏憬澜没上楼，跟在宁久微身后半步之遥。
宁久微笑而不语，按沈阑言家门铃。
门廊静谧，大平层独户设计保证安全和私密，苏憬澜从后抱住宁久微，修长的手指触碰门把手，唤醒智能门锁。
“直接进去吧。”苏憬澜侧脸贴在宁久微肩上，一下下按数字。
等待太浪费时间，早点让宁久微见到闻宛鸢，早点回家。
门锁解开，苏憬澜拧动门把手推门，屋内的声音少了隔离清晰的传到门外，宁久微神色微妙，按住苏憬澜合上门。
苏憬澜也听见了，这种声音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几乎每晚都会在卧室里发生，苏憬澜明知故问：“怎么不进去啊宁老师？”
“擅进别人家不礼貌。”相识二十多年，宁久微清楚闻宛鸢的为人，房里的声音听起来像在亲密，实际应该不是，宁久微正了正脸色，又按了下门铃。
苏憬澜笑着圈紧了宁久微，滚烫的呼吸轻洒她侧颈，揶揄她：“宁老师想进去亲自指导她们俩？”
宁久微想起了自己和苏憬澜的进展，从闻宛鸢的角度看自己和苏憬澜，同样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回家吧。”宁久微把一探究竟的心按了回去。
门突然开了。
闻宛鸢扶着门框气喘吁吁，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衣领口松垮歪斜，“你可终于来了。”
宁久微现在在她眼里就是救星。
喝醉酒的沈阑言浑身散发着魅力，绝色的面容绰约的身姿不断引诱闻宛鸢，宁久微再不来，她就要招架不住，沦陷在沈阑言的美色里。
光顾着远离沈阑言，说完话闻宛鸢才发现宁久微身后还有一个人，以亲密的姿势拥抱着她。
人家是夫妻，影形不离很正常，闻宛鸢直起身，把气喘匀，换了副镇定的脸色和宁久微说话，“沈阑言在沙发上，我一个人照顾不了。”
闻宛鸢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最多只能照顾自己。
苏憬澜轻捏了把宁久微的腰，宁久微回头看了她一眼，懂她的意思。
“天气不冷，让她在沙发上睡吧。”宁久微表明态度，“我有事，不能留在这里和你一起照顾她，你早点回家。”
这是要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啊，闻宛鸢硬起心肠，“我现在就回去。”
客厅里遥遥传来沈阑言的声音，她有一副好听的嗓子，染上醉意后更是迷人神魂，一声声叫着“小鸢”，叫得闻宛鸢心软。
宁久微看出了闻宛鸢的犹豫，给她找台阶下，“沈阑言照顾过你，你现在照顾她也算还人情。”
闻宛鸢点了点头，回到了沈阑言身边。
“小鸢。”沈阑言醉眼迷离，拉闻宛鸢的手，“阿骁呢？”
闻宛鸢：“……”
闻宛鸢扒拉开沈阑言的手，语气不善，“喝醉了，和你经纪人在一起，这会儿大概在自己家里。”
“这样啊。”沈阑言的声音轻轻的，宛若羽毛拂过闻宛鸢的耳廓，“本来想让她照顾我，你可以回去。”
沈阑言撑着沙发晃晃悠悠的起身，“不过没关系，我酒醒了一些，能照顾自己，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想走就走吧。时间不早了，路上小心。”
嘴上说着能照顾自己，脚步虚浮走得踉踉跄跄，眼看沈阑言要摔倒，闻宛鸢想也不想赶紧去扶她。
“谢谢。”沈阑言变得客气起来，她满身的酒气，却不难闻，靠在闻宛鸢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颈窝，闻宛鸢身子一僵，浑身上下觉得不对劲。
沈阑言不止一个助理，但值得信赖的只有阿骁，眼下阿骁醉了，找不到第二个助理来家里。
“我不送你了。”沈阑言贴着闻宛鸢的肌肤，嗅着她身上的香水醉言醉语，“我知道你讨厌我，讨厌艺人。”
闻宛鸢这一刻没把沈阑言当明星，她单手抱住沈阑言，用温柔小心翼翼的动作抚开她耳鬓的乱发，近距离凝视这张倾国倾城蛊惑千万人心的脸，心咚咚跳。
沈阑言睁开眼眸，闻宛鸢扭开头躲避她勾魂夺魄的妖冶眼神，清了清嗓子，说：“卧室在哪儿，我送你到床上再走。”
“那边。”沈阑言指了指主卧的方向。
闻宛鸢搂扶着沈阑言去卧室，到了门口，她又犹豫了，卧室是私人领地，以她们现在的关系，不方便进去。
“我就送到这里了，剩下几步路你自己走。”闻宛鸢把沈阑言靠墙上，连卧室门都不帮她开。
沈阑言撑着墙壁稳住自己的身体，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隔壁是客房。”
闻宛鸢没接话，沈阑言阖上眼眸笑着对她说：“路上小心，闻设计师。”
好不容易听习惯了亲昵的称呼，突然听到这声“闻设计师”，闻宛鸢心里闷闷的疼了一下，说不上来的难受。
沈阑言打开卧室门，闻宛鸢转身背对，没看一眼卧室内的样子。
脚步声进卧室，闻宛鸢屏住呼吸听身后的动静，沈阑言在门内看她，缓缓合上房门。
迟迟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闻宛鸢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有个细微的远去的脚步声，闻宛鸢试探着回头，卧室房门虚掩，不知道是沈阑言忘了还是故意留着门。
闻宛鸢握住门把手，数秒之后，关紧了房门。
沈阑言轻叹了口气，倒在了床上，意识沉入无尽的虚空。
走到玄关的闻宛鸢又回到了卧室门口，她背负着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有种一旦离开就是对不起沈阑言的错觉。
无论对身还是对心，家都是最安全的地方，沈阑言在自己家里不会出意外。
可万一呢？
万一自己走了之后，沈阑言不小心磕桌角上破了相甚至不小心磕到后脑勺身故，作为最后一个见沈阑言的人，将要承担多大的罪？
闻宛鸢让自己不要乱想，可越是不让自己乱想，大脑就越喜欢想象，在她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幅可能的景象。
闻宛鸢去厨房中岛台接了杯水，冰冷的直饮水不适合给沈阑言，她倒掉水找到烧水壶烧了一壶。
趁着烧水，去楼上找宁久微。
这是她第一次来宁久微的新家，想到房子的业主是苏憬澜，心里有些不安。
“闻小姐。”来开门的是苏憬澜，闻宛鸢往里瞟了瞟，家太大，完全看不见宁久微的身影，她正想开口，苏憬澜说：“久微在洗澡。”
“你们不一起洗吗？”脱口而出的疑惑让闻宛鸢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苏憬澜轻笑了一声，问她，“你找她有事？”
“找你也行。”闻宛鸢赶紧道明来意，“你这儿有解酒药吗？没有的话我叫外卖。”
“有。”苏憬澜言简意赅，拿了一整盒醒酒药给闻宛鸢。
等人走了，苏憬澜反锁好门回到客厅沙发上坐着。
墙壁上超大尺寸的电视播放着新闻，苏憬澜的心思全在浴室里，对面前的画面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缓慢，会所包厢里发生的一幕幕印刻在苏憬澜脑海里，她忍不住去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宁久微还在洗澡，苏憬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目光落在琥珀色液体上，渐渐失去焦距。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敛眉沉思的苏憬澜回过神来，过去拿手机。
林风眠联系到了精神科专家，随时随地可以对个人的精神状况进行评估。
苏憬澜回了一个嗯，随即删掉聊天记录。
宁久微终于洗完澡出来，外面裹着真丝睡袍，里面一件同样质地的真丝吊带睡裙，散乱的发丝弥散着淡雅好闻的蓝风铃香。
是苏憬澜喜欢的香氛。
“喝酒了？”宁久微被苏憬澜揽入怀中，敏锐的闻到了她呼吸里夹杂着的酒精气味。
苏憬澜按着她后腰，微仰着头凝视，“要尝尝吗？”
宁久微浅尝了一口，抚苏憬澜唇瓣，“很淡，喝了酒之后又喝了水。去洗澡吧。”
她从苏憬澜身上起来，苏憬澜按了一把，让她坐回到腿上，“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以最亲密的姿势面对着面，任何细小的反应都逃不过彼此的眼睛，宁久微扬起唇温和浅笑，指尖沿着眉骨轻轻滑到耳鬓，捧住苏憬澜的脸。
灯光从上落下，苏憬澜深邃的眼眸里涌动着浅显可见的情愫，宁久微问她，“你只能接受现在的我吗？”
苏憬澜没回答，眼里的温柔褪去了几分。
宁久微低下头贴到苏憬澜耳边，冷声道：“被你看出来了。”
刚刚只是怀疑，现在宁久微的话问出口，苏憬澜心里一个咯噔，立时推开了宁久微，如惊弓之鸟，一点异常的动静就害怕。
“我没办法动手。”见苏憬澜警惕地看着自己，宁久微只能坦诚回答，“当时站在你身后，我想你既然要玩，不如装作换了一个人，说是人格分裂也行，被人夺舍也行，以截然不同的态度对待你。”
苏憬澜思索宁久微的话，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改变的样子很明显，你会第一时间察觉，这时候做出企图隐瞒的样子，试探你我的关系，以苏总缜密多虑的性格，就更加相信我不是我。”宁久微抚托苏憬澜后脑勺，指尖揉入发丝，温声细语，“憬澜，即使那鞭子是特制的，打在你身上不会很疼，但我还是没办法对你动手。”
“捏我下巴不算动手吗？”苏憬澜记得当时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力道都重，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为了让你相信我变了个人，不得不这样。”和鞭子抽相比，用手捏下巴堪称温柔，宁久微直视苏憬澜的眼睛，“刚刚也是故意逗你的，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苏憬澜张开手臂索要拥抱，把宁久微抱回怀里，“你演得太好，我真的相信了。”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苏憬澜收紧臂弯，汲取宁久微的温度，“我很害怕，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我更害怕你被其他人格占据，不再喜欢我，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
宁久微抚她后背，“即使换一个人格，也会喜欢上你。”
她本意是安抚苏憬澜，苏憬澜听了，又怀疑起来，惴惴不安。
宁久微意识到，苏憬澜的心理存在问题，想起之前苏憬澜找自己心理疏导，宁久微托起苏憬澜脸让她看着自己，“憬澜，你喜欢的样子，我都可以有。不喜欢冷漠的，那我给你展示一个妩媚妖娆的？”
苏憬澜眸光绽亮，“宁老师会妖娆？”
“不会。”宁久微勾起苏憬澜下巴，“但我可以任苏总摆布操纵，苏总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