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迟早会见的。”
别有深意的瞥她一眼,老狐狸转开视线,又自顾自的聊别的去了。
有点莫名其妙。
鞠景皱了皱眉, 装没听懂。
小时候和什么人做朋友,和哪家的公子哥大小姐走的近些, 这些老狐狸都摸的透透的。
至于提及沈家的大小姐, 无非是怕自己实力不够, 输给了她, 丢了乘风集团的颜面。
这个年纪考博的大小姐听着是有些能力的, 双方又是竞争关系, 老狐狸有所担心是正常的。
不过鞠景对她实在没什么印象。
为数不多的记忆,大概就是被爸妈送到沈家小住几天的时候, 沈氏父母的市侩小人模样。
没多久沈家大小姐就出国念书了, 自然断了联系。
烦躁的咬了咬唇,鞠景心不在焉。
长辈们再念叨什么建设、投资的问题,她也听不进去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趁着没人注意, 谌之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提醒她,这种时候不能胡思乱想。
手心温热,鞠景下意识的去抓。
谌之双松的快, 见她有反应便抽回了手,丝毫没给机会。
分寸拿捏的一如既往。
委屈的抿抿唇,鞠景幽怨的转向她,没等说点什么,就被长辈给叫住了。
他们聊的差不多了, 该考考小辈了。
鞠景没什么准备, 好在专业对口又天资聪颖, 稍作思考基本能答个轮廓,没被难住。
大学的理论知识学的大差不差,平时又爱玩基金股票,问到点了也能侃侃而谈,不怯场不做作,落落大方的被注视。
谌之双看着她,由衷的扬起一抹笑。
她真的被培养的很好,在学校的时候可能和普通家庭的小孩没什么区别,可到了这种场合,就能很轻易的瞧出她的不同处。
这种自信和明媚,是一般人没有的。
见难不倒她,没人再继续问询问业务的问题,悄悄的转了风向。
“看来小景对乘风集团是有些了解的,不知道初次进公司有没有什么计划,比如打算从哪儿做起?”
问到这儿,连鞠成周的目光都转过来了。
他倒是没问过女儿,想要做什么。
乘风集团的业务涉及广,还有不少正在接触的领域,需要慢慢触及。
如果鞠景有感兴趣的,直接分给她做是没问题的。
挑挑眉,鞠景不按常理出牌。
“我啊,对体育蛮有兴趣的。”
鞠成周不由得眉头一紧。
乘风集团从未接触过体育行业,不赚钱是真的,没人懂也是真的。
Z城体育行业发展的一般,没培养出多少有能力的运动员,推广不到大范围去。
这种情况下,没有企业会愿意做领头羊的。
风险太大。
果然,她话一出,就引来了嗤笑,和长辈的“关爱”。
“小景还是年轻了点啊,有想法是好事,不过也得多做点市场调研啊。体育行业可没什么发展的余地,若是要从这儿做起,何年何月能把本金赚回来?”
“怎么没有发展的余地了?”
鞠景不愿意让着,据理力争。
“Z城在大力发展体育行业,难道你们看不到吗?秋大的体育系培养了多少送往国家队的运动员,高中部还专门设立了体院,有国外的投资商鼎力支持。即便是简单的体育用品,体院也是非常需要的。”
“乘风集团是做商品百货起步的,加大体育用品的生产,如果能和秋大或者体院达成合作的话,怎么赚不回来?”
“何况乘风集团又不是仅仅在Z城发展,商品推广是面向世界的,以我们的知名度,就算和一些知名的运动队伍合作也不是难事吧?”
她说的不假,可惜知道的太片面。
公司高层的老员工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可他们分析的,不仅仅优势,也有弊端。
“确实,能和体育队或者学校达成合作的话,是一笔不错的资金来源。可你知道,体育用品虽然是消耗品,但乘风集团一直是保证质量的,产品不会消耗太快,他们的需求量也远远达不到我们标准。”
“再者,秋大为什么要找国外的投资商,就是国内没人愿意做这冤大头。投资体育行业,可以算是公益事业了,那他们图什么呢?为什么Z城有秋大,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出现几个能为国争光的运动员?”
“因为但凡有点水准的,都会为了钱和国外的投资机构达成合作,秋大等于是在为别的国家培养运动员。”
没考虑到这一层,鞠景微怔,来来回回的思考其中的关系。
他说的没错,秋大的体育系百花齐放,可真的能为国争光的没几个。
任何运动都耗钱,如果没有优良的家世,很能撑下去。
鞠景不甘心,指骨攥的发白。
“如果我们愿意开先例,国内的体育行业未必不会好转。”
“乔子衿不就是鲜明的例子吗?她在跆拳道界可是不败女神,如果她有足够的支持,不就能为国家赢更多的荣誉吗?你知道还有多少像乔子衿这样的人吗?一旦我们赌赢了,乘风集团在体育界就没有任何企业可以匹敌了。”
“乔子衿?”
听到这个名字,几位高层颇为不屑的笑了笑。
“巅峰时期退赛,她现在可是Z城的领军人物,不知道多少运动员学她,就Z城现在的情况,你可以去体院看看,看看愿意学跆拳道的还有多少。”
“不说跆拳道,哪怕是别的有可能夺冠的项目,体院的运动员少说也有上千人,你是赌一个项目还是赌一个人?概率太低了。”
“好了。”
为了防止鞠景和高层吵架,鞠成周及时打断了对话。
“时间差不多了,就聊到这儿吧,我们简单的开个会议,谈一下下个季度的重点。”
鞠成周发话,鞠景不能不听,不情不愿的打住了。
听完会议,她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来,闷闷不乐的趴在天台的栏杆上。
不高兴就不管不顾了,也不会藏着,说走就走。
谌之双做不到她这样任性,整理完会议要点才匆匆找来。
见着她,安抚般的扬起一抹笑,“叔叔说你可能在这儿,没想到是真的,发脾气就往高处跑,生怕别人看不到啊?”
“哪儿有……”
声音恹恹的,没什么兴致。
谌之双顺她的长发,轻轻揉着。
“没必要一来就告诉他们你的想法嘛,也不用因为我非得做公益事业的,既然乘风集团迟早要交给你,你也得为了公司考虑,像他们一样分析利弊,做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我不是因为你和乔子衿的关系才要做这件事的。”
鞠景看着她,有点难过,“你也觉得我看问题没有他们全面,做的选择很任性吗?”
“当然不会。”
没有半点犹豫,谌之双扬了扬唇角,靠近她。
“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啊。”
天台没有外人,鞠景想牵她的手,指尖触及时犹豫了片刻,改为摊手。
“牵手再告诉你。”
骨子里是任性的。
可重视承诺,尊重谌之双。
无奈笑笑,谌之双主动牵她,食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
又柔又撩。
“说吧。”
鞠景攥的很紧,占有的抱到怀里。
“乔子衿告诉我你的家乡在野云村的那天,我看到了她肩膀的伤。”
乔子衿瘦到脱相,冬天的棉袄架不住她,稍微动弹衣领就往下掉。
肩膀处的有针线缝合过的痕迹,还有些旧伤,一看就是长年累月积的。
这样拿命拼的运动员,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鞠景相信,如果有足够的支持,会有无数和乔子衿一样的人,站在领奖台上熠熠生辉。
他们都应该和自己一样,有做喜欢的事情的资本。
“还有阿晨。”
吸了吸鼻子,鞠景眺望远方,眼中是无限宽广的未来。
“我去过残疾人机构,见过他们上课的样子,阿晨表现的很活泼,和平时在酒吧的时候不一样。可能在普通人眼里,残疾人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可是在他们的世界,能够聚集在一起,又能够有接受教育的机会,他们和我们没什么不同。”
“如果企业做慈善仅仅是为了保持形象,赚更多的钱,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想做基金项目,就是为了扩大黎济和成景同他们原有的拳击馆规模。他们在家里眼中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实际上,他们偷偷帮助了很多慈善机构。”
“这是我一直都希望做的事。”
家庭给鞠景带来的,不单单是热情活泼的性子,还有远高于常人的眼界。
对别人来说吃饱饭最重要,但对于她,太触手可及了。
她有余力,想法自然就不同。
听着她说话,谌之双歪头瞧她,视线仿佛定格,再也挪不开了。
“鞠景。”
“嗯?”
收回目光,鞠景看向她。
不由分说的垫脚,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落在了鞠景的唇角。
谌之双轻笑,“你要一直这样下去。”
鞠景还没缓过神。
“什么?”
“我说你要一直这样。”
谌之双放大声音,“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