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酷寒, 积雪及膝,在几乎要凝成冰的空气中,即便是烧得沸腾得热水也撑不过几分钟, 转眼便成了温水,更别说还要倒入大桶中。

  故而大部分人都是烧了热水后, 用毛巾沾湿, 全身擦一擦就算洗过澡了。

  军中众人都对此习以为常,反正大冷天也出不了什么汗, 若是费力去折腾,且不说浪费柴火,最要命的是意外着凉后的感冒, 平日里的小病, 在此刻都是能要命的麻烦。

  江辞卿平常也是如此, 可如今不同往日, 站在许浮生面前,她觉得自己身上又是汗臭又有酒味,甚至带着股篝火的焦味,总之哪哪都不得劲, 故而命人抗了特制的大木桶过来。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总有人灵光一动,想出些稀奇古怪的法子。

  比如在木桶外套上一层铁皮,下头点着柴火, 木桶里的热水自然就不会冷却。

  不过这事废柴又废力, 即便是江辞卿这个大将军也很少用,若不是许浮生来了, 她也不会大晚上如此折腾人。

  人来人走, 特地在角落里又多添了两盆炭盆, 其余铁盆中也加新碳,将整个帐篷都烧得暖洋洋的。

  略小的木桶盛满了水,湿热的白雾往外涌出,用砖石搭起来的火炕中塞满了柴火,是足足能烧一个时辰的分量。

  刚刚还板着脸的大将军,眼下犹犹豫豫地转身回头,试探喊道:“陛下……”

  依旧坐在案牍前的女人挑了挑眉,明知对方的羞怯,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疑惑地瞧着她。

  江辞卿许久未体会对方到恶趣味,还以为许浮生真的不懂,嘴唇碾磨,片刻才憋出一句:“我要洗澡了。”

  “洗呗,”

  许浮生装得正经,掩藏很好的笑意,只在眼尾轻轻滑过滑过,露出很是疑惑的表情,道:“怎么?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话音才落,小Alpha就急忙出言拒绝,耳垂被热气熏得通红,十分难为情地开口:“你转过去就行了。”

  “哦~就这样就行了吗?”拖长的语调,上挑的尾音,是那个人专属的说话方式。

  视线落在不断消耗的柴火上,这一次的许浮生格外听话,不等江辞卿再央求就直接转过身去。

  让江辞卿都忍不住诧异了一瞬,不过眼前的事更要紧,她转过身就开始扯绳结。

  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即便是再身强体壮的人,也恨不得把所有衣服往身上套。

  江辞卿虽不至于如此,但也穿的极其厚实,外头披着毛领大氅,里头是为打猎穿上的轻便甲胄,再里面是许浮生专门派人给她带来的鸭绒里衣,一层层脱下,直接压弯了旁边衣架。

  水声哗啦响起,已及蝴蝶骨的黑发/漂浮在水中,摇晃的水面一下下地拍向瘦削肩颈,越过平直锁骨,在三角凹陷处聚出一摊浅浅水洼。

  江辞卿舒适地叹了声,往日不觉得泡澡有什么稀奇,经历边境酷寒才知珍贵,几乎要沁到骨头里去的寒气散去,冷得青白的骨节染上薄红,周身多了几分暖意。

  只是此刻不是该享受的时候,怕身后人等得烦闷,江辞卿没敢磨蹭太久,水声又一次响起,帐篷被浓郁碳火味笼罩,粗糙指尖用力搓过皮肤,留下或深或浅的红。

  外头依旧吵闹,不知是谁高亢的歌声引来远处的狼嚎,呼啸着请求回应,众人大笑着让他再来一首。

  如鸦羽的睫毛扑扇,将刚刚无意沾染的水珠晃落,低垂的眼眸很是认真,直到听到后头的脚步声……

  对方毫无遮掩之意,半点未放轻脚步,一下、一下地往这边踏。

  本就挺直如青竹的脊背绷紧,发丝遮掩下的背肌线条流畅,不算过分突出,却带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感,但放到此情此景中,却有些格格不入,有些过分暴露了她的紧张。

  脚步停顿,熟悉的衣袍掉落声响起。

  江辞卿不敢回头,低垂的眼眸映在水面上,声音微颤:“陛下?”

  “朕刚才想起来,之前在路上被风吹了些雪花飘进衣领,融化在里衬,有些不舒服,”

  过分坦然的回答,好似提前准备好说辞。

  “这又是冰天雪地的,又是大年三十的,还是不要再劳烦旁人重新烧水换柴火了,”

  很是贴心的理由,让江辞卿想不到拒绝的话,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熟悉的龙舌兰袭来,江辞卿急急忙忙紧闭上眼。

  水声再次响动,有人如游鱼般落入她的怀中。

  许是柴火的缘故,这热水越来越烫,将被风雪刮过的粗糙皮囊烫得通红。

  小Alpha有些紧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方才还在责怪狄长杰故意瞒着自己,让自己喝了不少酒,现在又怪对方没让自己继续喝下去,随着酒精消散后,越发清醒的头脑绷紧了弦。

  想要抬起又急忙放下的手,在水中掀起层层波澜。

  随着某人的加入,水面被迫又一次上涨,淹没至锁骨位置,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江辞卿越发抿住嘴角,紧闭的眼帘微颤。

  白日里还是个冷面白袍、人见人惧的大将军,夜晚被妖精钻到怀里,就变成了面红羞赧的小尼姑。

  “陛下……”有人哑声开口,字句拖沓拉长,好似被雾气堵住了嗓子,好半天才彻底说出口。

  对方没有回应,只响起了哗啦的水声,还有温凉的触感。

  银发与黑发在水中交缠,在水波中飘荡。

  江辞卿不敢动,由着指尖从眉眼滑落。

  如红宝石的眼眸水光微漾,搅动里头的粼粼波光,揉乱其中唯一的倒影。

  “阿辞……”许浮生终于开口,不知道为何,竟在短短两字中听出颤声,好似有些心疼。

  听的江辞卿有些慌乱,想睁眼却被覆过来的掌心蒙住,一片黑暗。

  于是她只能抬手拢住对方腰肢,微微用力便将距离拉近,熟悉的龙舌兰涌来,温声解释:“没事的。”

  她不是没看过自己满身伤痕的模样,即便抹了去疤的药粉,也依旧留下大片大片的狰狞,确实有些难看。

  “只是看起来害怕,没多疼的,”她微微低头,即便只瞧得见下半张脸,也显得温训极了。

  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更何况是许浮生,她没搭话,指尖从高挺鼻梁划过,泛起一股痒麻的感受。

  曾经那个青涩干净的小Alpha,终究在边境的风雪中砺炼成出鞘的凌厉长刀,如同常挂在腰间的含光横刀,看似如玉温润,却无人再敢怀疑它的锋利。

  指尖落在肩颈,即入了战场,又怎么可能只受过那么一回伤,即便江辞卿极力隐瞒,在信中一字不提。

  可她们是标记过的伴侣,哪怕相隔万里、不能切切实实的感同身受,但也能让Omega午夜惊醒,拂过没伤口却泛起刺疼的肩颈、腰腹、手脚。

  水珠在泛红的眼角凝聚,最后滴落水面,掀起圈圈涟漪。

  “没事的,”江辞卿掀开眼帘,将艳妩的风景收入眼中,慌张躲闪,又落入一双含着水光的桃花眼。

  怎么能没有事,

  江辞卿虽不算是娇生惯养长大,但也出生名门世家,是顶级世家江家唯一的继承人,是矜贵清朗的小家主,外头万人吹捧的天才锻刀师。

  外人不敢得罪,身边的人个个护着她,就连外热内冷的李知乐,都肯为江辞卿,选择放弃强掳回来、执念颇重的林清淮。

  故而江辞卿这辈子就受几回苦,回回都与她有关。

  曾经在背着她在魔兽纵横的林中逃兵,替她挡下致命一刀,后面又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躲过她派来的追兵逃出蛮荒之地,还有三年后冒着迷路冻死的风险,踏雪入城寻她,更别说酒醉坟地、如今的带兵征战,次次都因为她差点丢掉性命。

  本该是在都城中风光霁月、清风入怀的温润世家子,却在她这儿跌跌撞撞,吃尽了苦头。

  “哭什么啊……”江辞卿有些不知所措,因水波泛起的旖旎消失殆尽,她急忙起身,用指腹擦过对方眼角,炙热且烫手的眼泪,四散在粗糙指纹中。

  “不疼的,不过就是些普通小伤,最多在床上躺两日就好了,”她笨拙地安慰。

  “我正好还嫌自己白白净净,看起来柔弱不堪,不像个Alpha,眼下好了,终于有几分Alpha的样子。”

  “带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前些日子长杰被人在腰腹划了道大口子,都能瞧见里头的肠子,当真是骇人至极,我这都算好的了。”

  小Alpha拙劣至极的安慰,不仅没有让对方止住眼泪,反倒又越演越烈的趋势。

  许浮生银发披散,眼帘低垂,明艳贵气的面容里氤氲出桃花粉的雾气,一双桃花眼里水雾弥漫,带着破碎的美感,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低泣声:“让你瞒着我。”

  若是在信中说了,她有了心理准备,也不会如此心疼,甚至落下眼泪。

  “我错了,是我错了,”江辞卿也不管到底错没错,急忙道歉。

  “是我不该瞒着你,我错了”

  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自己一哭,对方就会顿时软了脾气,柔声哄自己。

  哪有人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哭泣,自己却冷着心肠、辩解所谓的对与错。

  现在哪怕是天大的黑锅,江辞卿也愿意背,甚至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扛,只要对方不哭就行。

  “姐姐,”江辞卿声音柔了又柔,甚至带着颤,比自己挨刀还要心疼,她将对方揽紧在怀,微微低头贴住那带着湿咸的唇瓣。

  “姐姐,我错了,”她撬不开紧闭的唇齿,只好贴着一声声哄:“不哭了姐姐,我心疼。”

  “我心疼,姐姐。”

  覆在腰窝处的掌心微微用力,将尽存的缝隙粘合,相贴处泛起温热。

  低头看着平日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在她怀里落泪,江辞卿心里头又不知所措又心疼,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欣喜。

  “姐姐,别哭了,”微曲的背,凸起的蝴蝶骨,覆着伤痕的节节脊骨,这是小将军坚硬盔甲底下的狼狈。

  “我看你哭,比被他们砍两刀还难受,”江辞卿一下又一下地贴向对方嘴角。

  “你再哭,我还不如再被他们砍几刀。”

  “胡说……唔……”许浮生立马抬眼瞪她,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某个抓住机会的Alpha堵在唇齿。

  江辞卿收紧手臂,一副要将对方揉紧骨血的凶蛮做派,摇晃的水波冲破桶沿,将冒出头的火苗打湿。

  “姐姐若是真心疼我,就哄哄我罢,”

  江辞卿一点点顺着往上,将咸涩的眼泪含去,落在那一双被水雾覆盖的桃花眼上:“哄哄我就不疼了。”

  温和的竹香逐渐扩散开,将不大的帐篷填满,故意落在Omega的后颈。

  许浮生下意识想抬眼睨她,斥句这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无赖家伙,可对方似乎提前预料到,又一次堵住她没说出口的话。

  甜腻的竹蜜夹杂着龙舌兰的气息,烈酒加了咸涩,不仅没有削弱刺激的口感,反倒添了层次,越发回味无穷。

  外头风雪依旧,那烤肉终于熟透,众人载歌载舞,庆幸自己迎来了新的一年。

  帐篷里泛着浓郁的竹酒香,闻着心醉,地上水迹不断蔓延,转眼就凝结成薄冰,不过很快就有新的水花拍来。

  粗糙掌心在细腻皮肤上摩擦过,不同于之前的温柔,略带些许急促,在纤薄如花茎的腰肢上擦出掌纹,许浮生微微后仰,指间在黑发中穿梭,将对方往自己身前压。

  许久未开过荤的狗儿,张嘴就往心心念念的柔软上咬,许久都不肯放松,非要含出点什么东西来不可。

  牛皮帐篷上的影子重叠,好似变成了一道浓黑的影,分不出彼此,只有一边颤动时,另一侧还在往旁边压时才能察觉到不同。

  盛大篝火边,有人突然想起什么,醉醺醺地开口:“狄副将,你不是要派人给将军送烤肉吗?这肉都没一半了……”

  狄长杰半躺在干草里,神色莫名地瞥了对方一眼:“送?她怕是没有时间吃。”

  “啥?”那人莫名其妙。

  狄长杰却不解释,只摆了摆手:“去去去,给你心心念念的将军切两块好肉放厨房去,说不定半夜累饿了,刚好用的上。”

  “啊?”这士兵更加迷茫,却被狄长杰一脚踹过去,骂骂咧咧道:“让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

  “哦,”那人只能闷闷答应。

  更沉闷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有人低声央求:“姐姐别压,我喘不过气了。”

  许浮生微微低头,不知是热的还是潮红,处处都染上艳丽的嫣红,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戏谑着开口:“小将军这就不行了?”

  哪个Alpha能听到这话。

  江辞卿眼眸微眯,露出幽深之色,不气反笑:“姐姐别喊不行就是。”

  许浮生不仅不害怕,还挑起对方下颚,额头与额头相抵,一双桃花眼落在晦涩深潭里,颇有几分教诲之意:“小将军经验不足啊,这行军打仗最考验的就是应变能力,山地能藏,雪地抗冻,这水里嘛……”

  她眉眼舒展,顿时笑起来,上挑的尾调撩/拨着人:“得会憋气。”

  “姐姐嫌我不够会憋气咯?”江辞卿挑了挑眉。

  “会不会试了才知道,”许浮生掌心滑落,指腹捻上这人的耳垂,好似鼓励。

  “那姐姐替我报数?”江辞卿讨好似的又一次贴上对方唇角。

  Omega还没有开口答应,就听见一阵水声响起,牛皮帐篷上的影子就真正只剩下了一道。

  拽住木盆边缘的指节发白,在木块上留下浅浅的月牙痕迹,漂浮在水面的银发起伏不定,低低喘息声混杂在水声里。

  “欸?今天巡逻的人呢?将军营帐外怎么没有人守着?”有人高喊了句,语气带着责怪。

  虽说这大冷天的,应该没有敌方会费尽心思越过严密防守,跑过来偷袭,但是将军营帐还是得有人守着才像话。

  旁边的人听见了,不由辩解了句:“将军嘱咐的,让守卫营帐的士兵都退到二十米外,不许任何人接近。”

  “啊?”这人挠了挠头,觉得今天晚上奇怪极了。

  拽着桶沿的手突然绷紧,薄皮下的青筋微凸,好似在承受什么极其难耐的痛苦,水波剧烈晃动,继而一下子归于平静,许浮生突然失了力,差点就往桶里面倒。

  幸好有人及时冒出水面,直接将她揽住,声音带笑,如同个得意洋洋的孩童在讨赏:“姐姐报数了吗?若是不满意,我还能再憋会。”

  早来的春风停留在眉眼,方才还说她受苦之后长大不少,现在就又摆出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讨打的很。

  被抱在怀中的许浮生抬眼睨她,却被厚脸皮的家伙憨笑接过,丝毫不以为然。

  “木柴要燃尽了,等会水凉容易感冒,我抱姐姐起来,”江辞卿哑着声音解释,唇边还带着不同寻常的水迹。

  话音落下就被用力抱紧起身,刺骨的凉一下子涌来,许浮生忍不住回抱住对方,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下一丝丝暖意。

  宽大毛巾覆住两人,拭去残留的水迹。

  许浮生不怎么耐寒,一直往对方怀里缩,看得江辞卿又心疼起来,一边擦拭一边贴着对方额头。

  不知道那么怕冷的人,一路上受了多少苦头,即便时时刻刻闷在点燃碳盆的马车里,也是一种难熬的折磨。

  许浮生又累又冷,躺在对方怀里一根指头都懒得抬起,凌乱无序的气息趋于平缓,刚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擦拭的手骤然停了下来。

  她有些疑惑地抬眼,却瞧见某个人的视线停在某平坦处,紧致薄软的肌理印着杂乱的红印,再往下……

  她抬手就揪住某个Alpha的耳朵,语气带了几分威胁:“好看吗?”

  再看就把你的耳朵揪掉。

  可惜呆愣的大狗听不出言外之意,反倒很诚实的点头:“好看。”

  气得许浮生说不出话来,直接往揪着她耳朵想要扭,却被莫名的触感击破,一下子没了力气。

  那白色毛巾遮掩着之前的风景,把红梅遮掩。

  江辞卿俯身,很是体贴的开口:“要擦干些,才不容易感冒。”

  被横抱在怀里的Omega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坏狗。”

  坏狗眨了眨眼,很是委屈,咬住对方耳垂以作惩戒,抗议道:“我很乖的,姐姐。”

  “我只是怕擦不干,容易着凉。”

  “边境寒冷,感冒可是要命的事情。”

  既然姐姐不懂,她便耐心地解释,一遍遍擦拭的毛巾染上水迹,在粗糙的表面晕染开。

  手臂勾上脖颈,被捞出水的许浮生却好似还在水中,用力拽住岸上的浮木,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

  屋外的声响逐渐归于平静,这次篝火晚会终于迎来了末章,酒醉的士兵四散着离开,只余下依旧旺盛的篝火。

  黑沉沉的云层往下压,将天边山际都压弯,变成模模糊糊、瞧不出轮廓的一团黑。

  近处的枯树被寒风刮得瘦小,树皮被积雪铲落,跌落在雪中,发出哗啦的一声巨响。

  醉醺醺的狄长杰拿着烤肉往厨房走,先将烤肉放在锅里,再盖上盖子,还特意往土灶里又加了许多碳,确保江辞卿过来时还是热的。

  走过来的伙夫还以为他没吃饱,在厨房里找吃的,笑着说:“副将若是饿了,我给你熬个汤。”

  狄长杰刚刚摆手想说不用,却又突然停顿住,反问道:“拿什么熬汤?”

  “刚刚猎来的野鹿啊,鹿肉拿去烤了,剩下的可都是好东西,只是气血太重,军中又没有Omega,我怕他们吃了闹得睡不着,不敢给他们拿过去,”伙夫理所应当道。

  狄长杰面色一喜,连忙道:“快煮快煮,对了!再加点枸杞当归什么的。”

  “啥?”那伙夫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狄长杰却催促道:“让你煮就煮,快点快点。”

  “行吧……”伙夫紧紧皱着眉头,却不敢违抗命令,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凌乱的被褥,银发与黑发又一次交缠在一块。

  江辞卿不知又冒出什么鬼点子,一声声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姐姐,我疼,疼的很。”

  累极的许浮生别开眼,懒得理会这个无赖,却又被对方压着耳边央求:“真的疼,你看腰上这刀疤,连医师都担忧了好久,说是这伤口太严重,愈合得太慢。”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狗狗眼里全是委屈。

  许浮生果然被吸引,抬眼望去,确实是很长的一道刀痕,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舍得砍下去的,她顿时紧紧皱起眉头。

  得逞的江辞卿轻笑,则低头抚平眉心,低声呢喃着:“姐姐亲两口就不疼了。”

  许浮生自然是如她所愿。

  营帐外的风继续刮,好似鬼哭狼嚎般吵个不停,地上的积雪闪着银白的光。

  厨房里头的两人席地而坐,齐刷刷对着面前冒着烟的火灶,药香与肉香抵着铁盖子往外涌出。

  伙夫挨不住困意,打着哈欠扭头看去,才发现狄长杰早已经闭上眼睛,开始打鼾。

  他咬紧了后槽牙,却不敢做出什么,只能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继续气鼓鼓地盯着灶台。

  早知道就不提什么鹿肉了!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篝火不歇,边境的冬夜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黎猛1为我日六提出的,牺牲自我的巨大赌约

  所以有人报数了吗?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默咆哮者、皕伍W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凉墨迹 20瓶;夜染、皕伍WK 10瓶;milkyway 5瓶;4590347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