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浮生离开在一个难得出太阳的冬日里, 江辞卿站在营帐外,望着那车队远去,怔然许久才离开。
同年, 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之时, 尘封的刀终于又一次尝到血的滋味。
战争再起。
被东夏好生伺候着、又有高城石墙庇佑, 稳稳当当熬过一个冬日的旧梁士兵鼓足干劲,第一次主动进攻向尚未从冬天缓过来、相对疲倦的大楚军, 结果斐然,楚军大败,梁军士气顿时高涨。
一个星期内连着出兵几次, 甚至连一直不露面的梁安楷都亲自领了一次兵。
不过江辞卿等人并非坐以待毙之人, 连忙改变策略, 不再坚持固守营地, 反倒退回城邦中,既是休整也是诱敌深入。
几次胜仗和有东夏做依靠的底气,让梁军开始起兵深入,打起再攻城的主意。
连着大败几次, 导致士气大减的楚军确实没了去年的威势, 但奈何梁军中有大楚内应。
旧南梁的户部尚书柳思文曾与江辞卿求刀,送给隐姓埋名跟随大皇子赶往边境的小儿子。
既是户部尚书寄予众望的继承人,自然不会差不到哪里去, 即便没有家族庇佑, 也能在大皇子阵营中争到一个不低的官职。
眼下柳家上上下下仍在都城中,甚至柳思文已效力于大楚, 被许浮生任命了个不低于前朝的官职。
那柳家小儿子自然没了选择,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 都得老老实实当内应,将梁军计划尽数交代。
有此人帮助,大楚军连连取胜,甚至把大皇子的老丈人夏家家主给俘虏。
于是南梁再生怯意,躲回边城中。
开春的劣势又变成了势均力敌的焦灼。
“将军,梁安楷派人递话过来,说是想赎回夏家家主和王妃,”走过来的阿福俯身行礼道。
“条件?”坐在主位上的江辞卿扯了扯嘴角,漆黑如寒潭的眼眸随之看过去。
“黄金……”
阿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直接打断,江辞卿直接沉道:“让他重新想一想。”
“他的妻子和老丈人到底能值些什么。”
上次许浮生来营地时,将郑家女,也就是之前大皇子正妃也一并带来,眼下囚在城中,也算和自己的父亲团聚了。
阿福应了声,又道:“长杰已带兵赶到洵城,击退一波敌军后在城中守着了。”
江辞卿微微点头。
“庄副将那边无事,敌军绕过他那,直接往季副将那边打过去了,不过季副将那易守难攻,一时无需担心。”
“让庄云起注意些,一旦有事,立马往季欢那边支援,”
“是,”
房间里寂静一声,江辞卿犹豫了会,才问道:“都城中可有信递来?”
“没有,”阿福立马回道。
她面色顿时沉了下去,距离许浮生离开边境已有两个多月,寄来的信寥寥无几,比之前与大雪封山后的十天一封更少,若不是再三询问信使,又派人探子回去,确实都城中无事发生,江辞卿早已收兵冲回去了。
“那北狄那边……”
“报!!!”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士兵直接冲进去,单膝跪地,大喊道:“梁王梁安楷领兵在城外扎营。”
江辞卿一怔,继而冷笑:“不愧是梁家人。”
即便是妻子、岳父在敌军手上,也敢主动出兵,怕是拿黄金换人只是安抚人心的幌子,实际根本就没想赎人。
梁家人的凉薄可谓一脉相承。
“他们有多少人?”江辞卿随即问道。
那士兵停顿了一下,脸上出现几分恐惧之色,略踌躇道:“四、五万吧。”
阿福诧异不已,这么多人集兵打来,而那柳家子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他连忙看向江辞卿。
江辞卿皱眉,要知道旧梁军与大楚军眼下都将兵力分散开,一攻一守,实际对上的兵力相差不大。
可这四、五万之数……
“梁安楷是生怕他妻子、岳父死得太慢,”江辞卿厉声道,眼神却深沉下来。
眼下她城中只有一万兵马,且城墙不若边城坚固,地形也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易攻难守,也是因为此,江辞卿才带兵守在这里,没想到梁安楷竟看上了她的项上人头,暗暗聚兵冲向这。
“他想擒贼先擒王?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江辞卿讽笑一声,直接拿起旁边长刀,率先大步跨向门口。
晴空无云,柳条抽芽,春风掠过冷冽眉眼,吹不起身上银甲。
刚踏上城墙就听见远处传来的大喊声:“无耻江家,叛主求荣,杀我手足,囚我妻子、岳父,此恨此仇难消……”
许是专门训练过,对面喊声极齐,镇得城墙发颤。
城墙上的士兵不知听了多久,见到江辞卿等人连忙退开,让出空位。
对面的士兵见到正主,吼声越发大起来,而在层层包围下的梁安楷对这边微微一笑,好似挑衅。
“多久了?”江辞卿表情很是平淡,扭头看向旁边的人。
那士兵连忙答道:“已经十几分钟了,从他们过来开始就一直在那处叫骂,连营帐都没来得及搭起。
江辞卿微微皱眉。
反倒是旁边的阿福气红了脸,旁人不清楚,他们这些江家人不能知道吗?
老皇帝忌惮他们江家,明面和蔼可亲,暗地里多少刺杀,那些个皇子皇女也没少掺和在里头!
结果梁安楷还要倒打一耙!
“无耻!”他怒骂一声,差点就跳下城墙,要与梁安楷决一死战。
江辞卿却将他拉住,抬眼看向远处露出笑意的梁安楷,呵了一声道:“既然他要如此,我们也无需客气。”
“啊?”阿福扭头。
“叫几个嗓门大点的过来,和他们对骂,”江辞卿扭头看他。
阿福这人哪都好,就是没有狄长杰无赖,若是狄长杰在,早拉着一群人站在城墙对骂了。
“对了,再把王妃和夏大人请上来,”江辞卿突然想到什么,又着重强调:“是请上来,再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本将要在这好好款待他们。”
阿福一怔,下一秒就想清楚了江辞卿的打算,立马称是,连忙往下走。
梁安楷此举意在议论,他已不想管城中妻子岳父,可是又不能不管,要知道他军中还有不少夏家兵,若是真摆出要放弃这两人的姿态,怕是军中要议论纷纷,对他的统治不利。
故而出此下策,想将江辞卿置于叛主求荣、拿家人威胁他的小人地位,也想赌江辞卿是否会在气恼之下杀了这两人,这样他就没了顾虑,还占得一个情深义重的名头。
可他想法虽美,江辞卿又岂会如他所愿。
不仅派人将皇室忌惮旧朝君臣、想尽办法残害他们的事尽数骂出,还骂他狼心狗肺之徒,妻子在敌军那么久,却不闻不问,只有今日才派人递话过来,说要拿一点点黄金赎人。
骂的梁安楷在对面破口大骂,说江辞卿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可是当江辞卿将这两人请上来时,那边的声音明显减弱。
梁王明明说的是江辞卿虐待他妻子、岳父,用他们来威胁自己,但看他们衣着相貌处处精致不减,丝毫看不出被虐待的样子。
倒是不是江辞卿故意让他们换了衣服,而是江辞卿、许浮生两人根本做不出那种虐待人质的事情,虽不会给他们曾经的贵族待遇,但也不会苛责他们,故而气色颇好。
再看城墙的酒席丰富,还是江辞卿先尝过,郑家父女才动筷,给足了他们面子。
再看梁安楷的表情一变再变,几乎扭曲,大吼道:“江辞卿你拿我妻子、岳父威胁我,算什么Alpha!”
江辞卿默默给夏家女夹了一筷子菜。
“你少假惺惺作态!不要威胁我的家人!”
江辞卿与夏家家主对饮一杯。
不是他们想公然背叛梁安楷,而是他们想活,望不见的暗处,冰凉刀刃递在腰上,若当真是什么不怕死的英勇之辈,早就在此之前找刀一抹,自尽了事,而不是期盼着梁安楷救出他们。
“江辞卿你个无耻小人!枉费我父皇对你那么好!”
旁边人连忙喊道:“江家历代家主皆早逝,将军先天不足之症是有人下毒,忌惮江家势大。”
江辞卿皮笑肉不笑,再一次对着夏家主抬起酒杯。
对面的中年男人颤颤巍巍地举杯。
风吹垂柳,卷起城墙上的战旗,鼓皮颤动,发出不同于往日的细碎声响,酒杯在半空中碰撞,散着葡萄香气的殷红酒液摇晃掉落。
“江辞卿你胡说八道,我梁家待你如何,皆是有目共睹的事!”
“旧梁皇室送来的药材都是含毒的!还在将军家中安插细作,逼迫将军服毒!”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对骂了半天。
梁军那边的声势逐渐变小,梁安楷声音干哑,明显低弱很多,越发显得自己心虚。
两军对骂,实际也辩不出什么真假,只是吼着给在场士兵、城中百姓一听,打个议论先机,但江辞卿先将梁安楷的岳父、妻子,一下子就戳破了对方所言中的重要批判,其他话也就显得虚假起来。
再加上江家历任家主确实早逝,加之以往对江辞卿的各种传言,众人自然便更相信江辞卿。
“殿下,喝点……”
“滚开,有什么好喝的!江辞卿你颠倒黑白!”
梁安楷旁边的仆从递着水杯过来,却被一把推开,继续朝着上头大吼。
木筷落在桌上,江辞卿微微偏头一瞧,便觉得到时机了。
“你若真善待我岳父、妻子,就应该把他们换给我……”
“好啊,”清冽如泉水的声音响起。
空气一滞。
梁安楷僵住脸,嘴巴张着一时忘记合上:“什……什么?”
白袍银甲小将站在高墙上,略长被扎成小辫,束在脑后,露出略硬朗的五官,眉眼沉静,一双如黑曜石的眼眸定定看着下头,语气随意:“本将说可以。”
梁安楷满脸诧异,若是他俘虏了人质,恨不得将其在阵前折磨,让江辞卿付出极大的代价赎回,但对方怎么……
“但是夏大人与王妃在本将这儿吃好喝好,若是轻易去了别处,又被旁人掳去,万一受了点什么苦痛,本将恐怕心有不安啊,”江辞卿笑着开口。
梁安楷心头疑惑加剧,面上却强忍着,高喊道:“他们都是本王的亲人,本王自然会好好待他们,怎么可能再受苦!”
“是吗?这夏大人是如何来到本将这里的?”
梁安楷顿时哑口无言,表情扭曲又极力恢复正常:“江将军想什么就快说!何必扯这些弯弯绕绕。”
江辞卿扬眉,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继续:“本将只是想看看梁王殿下是否有实力,保护妻子和岳父罢了,”
一个Alpha竟被人怀疑是否有能力保护亲人?
不知是谁笑了声,继而零零碎碎的憋不住地笑声响起,极为讽刺。
心高气傲的梁安楷怎么可能忍,只觉得上面的人越发面目可憎,涨红了脸,吼道:“江辞卿你要什么就说!别在这里侮辱人!”
“辞卿只是好心罢了,梁王殿下怎么会这样想?”
江辞卿笑了笑,话锋一转终于说出自己铺垫许久的预谋,道:“梁王殿下可敢与辞卿一战?梁王赢一场,辞卿还一个人如何?”
身后白袍猎猎作响,那坐着木凳上的两人眼睛一亮,特别是那王妃木筷直接碰到瓷碗上,无意发出脆响。
大皇子的实力他们最清楚,虽然先天条件不如当年的A级Alpha梁安穆,可日日勤练,又有郑家帮忙辅导,那春猎一战就是确确实实的证明,梁安楷这腿脚功夫确实远超常人。
而江辞卿在去年征战中,确实传出些许名声,可大部分都是关于带兵的传闻,极少听见她单打独斗的事。
于是两人便觉得梁安楷胜算极大。
城墙下的梁安楷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他不禁露出几分喜色,朗声道:“既然辞卿想和孤比划比划,那孤自然奉陪,只是这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辞卿,可不能拿孤亲人撒气。”
“殿下多虑了,”江辞卿扯了扯嘴角:“本将倒是担心殿下军马靠近城门,若是趁本将出城门而攻上来……”
“孤自然不会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等会孤会他们会退到五十米外,”眼看能够如此轻易的解决掉这个麻烦,梁安楷那还忍得住,立马就保证道,也没想到江辞卿会做些什么,毕竟江家守礼之名,依旧深入人心。
“行,”江辞卿点头。
日光下的刀刃闪过银白的光,树叶作响,无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隔着一米距离面对面而站的两人沉默不语。
一人身穿龙头金甲,手中长刀近五尺,刀柄足够三只手合握之,刀刃微弯,血槽深陷,一看便知这是一把饮过无数人血的好刀。
而江辞卿这边则拿出了自己亲手打制的、许浮生的六阶魔核佩刀,形式类似于唐式横刀,三尺刀身漆黑如墨玉,极深的血槽却瞧不出凹痕,甚至觉得刀身十分平整,但却透出时有时无的凌厉杀气。
两人并不着急开大,梁安楷甚至有一种已赢了之后的嚣张神色,笑道:“辞卿这刀不错,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用过?”
“本将倒是见过殿下手中的刀,”江辞卿随意回道。
“辞卿还记得?那可是数十年前江老家主亲自打制的,”梁安楷笑意更浓,显然是故意拿出这刀的。
“本将突然想起殿下还没说自己的赌注,不如就这把刀吧,”江辞卿却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梁安楷一怔又笑道:“那就听将军的。”
日光下的长刀相对,两人脸上笑意收敛,隐隐露出浅淡杀气。
一人是想付出极少的条件救回亲人。
而另一人是想拖延时间……
区区一万人要与四五万对抗,傻子才会想着自己会赢,江辞卿赶来之时就在思索对策,步步设计才换来如今局面。
眼神扫过城墙上,阿福已没了身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哪怕狄长杰等人紧赶慢赶,也必须要三天才能赶来,这三日……
两军战鼓敲响,轰隆隆如急促心跳,握在刀柄上的手收紧,漆黑眼眸森寒。
下一秒,梁安楷率先出击,双手握于刀柄之上,连试探都不曾,就直接劈砍而来。
江辞卿不紧不慢,不与之硬抗,后撤一步躲开,又往撤身躲避,带着繁琐花纹的利刃划过肩侧,喧杂的破风声响起,看似狠厉,却未伤江辞卿分毫。
城墙上的将士纷纷叫好,被士兵看守的夏家父女捏紧石砖,与对面的士兵一样不言不语。
场中大部分人是经过无数厮杀、从尸山血海挣扎出来的士兵,怎么看不出场中局面,看似是梁安楷占上风,实际却因为过于急躁,导致被江辞卿带着走。
又一刀刺而来,刀尖指向江辞卿面门要害,在巨力下,刀身微颤,上头花纹越发炫目。
同时,空气中清雅的竹香与辛辣皮质信息素相对,疯狂争夺着这一片方寸空间所有权。
江辞卿直接偏头躲过,脑后发鞭甩出半圆弧,转身时带起劲风,手中长刀一直未动。
梁安楷看似温和,却极为自负,毕竟是从小养尊处优、被捧着哄着长大的皇子殿下。
之前的事都被他归结于许浮生等人用计逼他离开都城,又有那两个急功近利的傻子弟、妹中了他们圈套,导致梁国落入他人之上,心里头仍想着若是自己在的话,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故而他心里头仍瞧不起江辞卿等人,之前的应战一是为了救妻子岳父,二是为了心里头这口恶气。
打心眼底瞧不起许浮生和江辞卿,若当年他在,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故而他既恨极了江辞卿,又想证明自己。
一刀比一刀狠厉,处处往致命处去,完全忽视了若是江辞卿死在这里,城上的妻子、岳父会如何。
见刀刀都劈砍不中,他越发浮躁,面容上的温和不在,因晃动导致金发垂落,蓝瞳里露出疯狂之色。
“江辞卿你只会躲吗?!”他怒喝一声,顿时暴跳而起,一个凌空旋扭,双手执长刀劈向脖颈,动作灵便厉辣。
江辞卿气定神闲,后撤一步,终于抬手起刀,反剑急撩,人向侧方旋开,白袍猎猎作响。
只听见刀刃相撞的一声,被拦在半空中的梁安楷使尽全身力气,拼命往下压,手背青筋暴起,指间连个厚茧都没有,显然失去大皇子地位的这一年,他依旧养尊处优,没受过半点苦。
承受巨大压力的江辞卿,突然一震脚,顿时被压下去半截,正当梁安楷惊喜之时,她猛喝了声,用力拉扯手中长刀。
相接的长刀撕拉出火光,发出刺耳声响,江辞卿旋身,用四两拨千斤法子避开正面碰撞。
再看没了支撑的梁安楷,直接跌落而下,因是猝不及防间被甩下,落下时在地上跟跄几步。
竹香袭来!
他努力站稳身形,再抬眼却看见那似墨玉的长刀止在眼前,寒光凝在刀尖之上,好似下一秒就要穿过他眼眶。
他咽了咽唾沫,冷汗骤然落下。
“梁王殿下,你输了,”对面的江辞卿淡淡开口,面色冷淡,好似这胜利不值一提,丝毫提不起喜悦。
确实不值一提,从现在到方才只用两招,一守一攻变将气势汹汹的人击败。
城墙上爆出巨大欢呼声,战鼓也轻快起来,江辞卿这一赢,让上头因敌众我寡而消沉的士兵一震。
“将军!将军!”大喊声涌向对面,对面军队则无声沉默。
蓝色眼眸染上血丝,梁安楷咬牙低吼:“不可能!不可能!”
他对自己的实力极为有自信,当年春猎扬名,他又是自得又是理所当然,十几年的苦练怎么可能输给旁人,可是眼下……
“是孤轻敌了!再来!再来一场!”他大喊出声,再抬刀指向对方,散落的金发垂落,莫名显得癫狂。
江辞卿退后一步,刀仍指着对方,微微摇头。
梁安楷已陷入失败的崩溃中,当时就破口大骂道:“你是什么意思?!说好一战换一人,现在还有一次!”
漆黑眼眸如寒潭,丝毫未因对方掀起波澜,淡声道:“殿下忘了我们的赌注吗?”
梁安楷一愣,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江家长刀难得,他手中也只有一把,若是现在给了江辞卿,自己拿其他长刀……
他咬紧后槽牙,很是犹豫。
毕竟他那么多年只用这一把刀,若是突然换了把差的,实力必然大减。
“殿下不愿?”江辞卿笑了笑,分明没有嘲讽之意,却让梁安楷有些脸疼。
结果江辞卿话音一转,却说道:“也行。”
梁安楷面色一喜,看对方也顺眼了些。
“但是我今天累了,下一站要等到明天。”
梁安楷这才清醒几分,明白江辞卿是想要拖延时间。
可是他不得不同意,城墙上的妻子岳父、身后的士兵、手中的长刀……
江辞卿用的是明谋,他却不得不接下。
他眼中出现挣扎之色。
一天罢了,一天碍不了什么事,反正他们那么多人,攻下城墙也很快,大不了就用人堆上去!
“孤答应你!”他大喝答应,说完后就大喘气,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江辞卿顿时笑起来,眉眼舒展,如同当年那个稚嫩干净的世家小公子:“明日此时,辞卿在此等候殿下。”
“一言为定,”梁安楷死死地盯着她。
江辞卿不以为然,笑了笑就转身向城门,竟丝毫不在意梁安楷会不会偷袭。
梁安楷捏紧刀柄,隐隐尝到口中的铁锈味。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今天过完剧情的,明天一定过完,然后让小江风风光光去娶媳妇π_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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