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暗着,夜灯的光照亮一小片天地,影影绰绰地映亮少女脸上的红晕。
顾予呆呆地望着不断靠近她的姜薄暮,发丝交缠在一起,鼻尖碰鼻尖,呼吸火热,随时准备交换一个湿热的吻。
“姐姐……”她情不自禁地呢喃,像情人之间的唇语依偎。
“薰薰,告诉我,”姜薄暮目光柔和地望着她,“那天你也脸红了吗?”
哄孩子似的语气,偏偏又带点诱哄的意味,让顾予欲罢不能,她只得轻声承认:“嗯。”
姜薄暮便笑:“薰薰是个乖孩子呢。”
她的语气又变得缱绻,调情似的。
顾予有点招架不住了,今天的姜薄暮怎么这么奇怪?
可是她又好喜欢。
“姐姐,”她亲昵地喊,“所以这次有没有对乖孩子的奖励?”
上次她说她的女神就是姜薄暮,姜薄暮很高兴,允许她睡在怀里,这次呢?这次会是什么?
顾予期待地望着她。
“这次啊——”姜薄暮拖着长音,慵懒地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似乎只要她说出来,就可以实现。
顾予抿紧了唇,想要她的吻,想要她的身体。
最想要的,是她的爱。
可惜现在全都不能实现。
她故作苦恼地开口:“还没想好。”
“那就先欠着,”姜薄暮道,“等想好了,再告诉我。”
说话的同时,她还在摸顾予的头发,从发顶到发尾,似有若无地抚着后背,酥酥麻麻的震颤感,顾予情不自禁地躬身,埋进她怀里。
每到这时,顾予便觉得软玉温香这四个字就是为姜薄暮量身定做的,字字珠玑。
“要睡觉吗?”
顾予早已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闻言哼唧了一声,像是在撒娇。
“对了,还有一件事。”
这种暧昧的氛围让顾予满含期待地开口:“你说。”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顾予:“……”
她睁开眼睛,略有些无语,姜薄暮真的很会破坏气氛!
不过她确实没问过爸妈,倒不是忘了,而是怕她问了之后,爸妈以为她想他们了,第二天就飞回来,那她就再也不能和姜薄暮睡在一起了。
精心筹谋的同床共枕的机会,还没好好享受几天,不能被爸妈的归来破坏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很少和爸妈聊天,每次都是他们发了游客照之后她吹一波彩虹屁,让他们好好玩,并且表示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好,把姜薄暮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让他们放一百个心。
“没问,”顾予道,“让他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薄暮不赞同道:“薰薰,你该问一下的。”
顾予糊弄道:“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姜薄暮淡淡嗯了一声,眉间笼着几抹清愁,可以朝夕相处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还剩几天,不然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她便催促她询问具体时间。
顾予依然不想问,拿时差做借口:“瑞士现在是凌晨,我爸妈睡觉的时候手机不静音,我怕打扰他们。”
姜薄暮顿了下,也发现自己太过急切了,没再开口。
吃过早饭,姜薄暮继续看剧本。
九月中旬电影《难眠》开机,她从拍完花魁之后就开始认真做准备,以前读过两遍的剧本,这次再看又有新的感悟,剧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顾予自然不会打扰她,画画画累了就去陪晚安玩,偶尔看一眼剧本,总觉得触目惊心。
《难眠》是关于性侵的,由真实案例改编,台词字字泣血,她不忍多看,总觉得难受,以前看《素媛》的时候,她花了好几天才断断续续地看完,就是因为哭得太厉害,无法继续。
“姐姐,你演的时候会不会从头哭到尾啊,”顾予看了几眼,眸中又泛了泪,“这可怎么办呢?”
“入戏没什么不好,”姜薄暮从情绪中抽离,笑着安慰她,“薰薰,你怎么会担心这个?”
顾予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低声解释:“我一想到那些场景就觉得心痛,你又容易入戏,万一你一个想不开和女主角一样……”
顾予悄悄看过结尾,《难眠》和《素媛》一样是开放式结局,有人认为素媛最后和父母、弟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顾予倾向于素媛最后自杀了,“你能出生真的太好了”,这句话分明就是告别。
这部电影也是如此,顾予很担心姜薄暮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结局已经改了,”姜薄暮道出实情,“女主会好好生活,最后还养了一只猫。”
顾予惊讶:“真的?”
可是她前段时间看的剧本明明不是那样的。
“最终的剧本还有发过来,但是已经确定是这个结局了,你别担心。”
顾予立刻松了一大口气,笑道:“那就好。”
虽然现实中或许不会这么圆满,但是经历过绝望之后涅槃重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结局,或许可以给正陷在绝望中的女孩们些许慰藉。
又在家里蹉跎了一天,眼看着冰箱空了,两人不得不去超市采购。
愉宁刚下过几场雨,这两天又是阴天,处处都潮湿着,柏油路变成深色,斑马线愈发清晰,像电影大片的质感,焕然一新。
顾予呼吸着新鲜好闻的空气,忽然听姜薄暮旧事重提:“薰薰,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顾予抿唇,第三次了。
她硬邦邦地回答:“不知道。”
“还没问吗?”姜薄暮怅然,“薰薰,你为什么不问呢?”
她迫切地想知道具体的时间,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然总会胡思乱想。
顾予叹气,她真的不明白吗,当然是舍不得她,可是她却总是催促。
顾予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姐姐,你是不是烦我了?为什么这么着急赶我走?”
姜薄暮愣住,这才知道她想多了,急切道:“当然不是!”
“可是你问了好多次,”顾予低头盯着鞋尖,失落道,“不就是想让我回家吗?”
“怎么可能……”姜薄暮哭笑不得地解释,“我只是问一下,好安排这几天的行程。”
顾予抬眼望着她,目光炯炯:“所以,你也舍不得我离开吗?”
“当然舍不得,”姜薄暮靠近她一步,轻声道,“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怎么像告白似的,顾予微微脸红,幸好戴了口罩看不出来,她躲闪着姜薄暮的视线,怕羞怯与喜欢从眼睛里泄露出来。
顾予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我一直没有问爸妈,就是怕他们以为我想他们了,万一明天就飞回来怎么办?”
“姐姐,我也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盛夏的晚风微热,吹来隐晦的情话,缠绕着彼此的发丝,两颗心悄悄靠近。
走进超市,顾予先去扫荡零食区。
自从做了小助理,她都没什么机会吃零食,闲下来才觉得嘴巴寂寞了,奈何前两天下大雨没什么机会买,现在终于可以尽情吃了,短短五分钟,塞了二分之一购物车。
姜薄暮不得不拦着她:“薰薰,明天不是世界末日。”
顾予:“……”
好冷的笑话。
依依不舍地离开零食区,两人去买菜。
姜薄暮望着新鲜的鱼问:“还想吃鱼吗?”
“想!”顾予已经选好了口味,“吃糖醋鱼!”
“你可真会难为我,什么不会做就想吃什么。”姜薄暮叹气,不过还是满足了她,挑了一条鲈鱼。
买好了鱼,顾予催促她离开。
姜薄暮不解:“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鱼有点腥,”顾予扫眼不远处的虾,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但是姜薄暮还是看到了,莞尔问:“你想吃虾吗?”
顾予拼命摇头,她不想让姜薄暮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总要面对的,”姜薄暮拉着她往那边走去,“我不会为了一件小事放弃那么多美食,这不值得。”
姜薄暮想得通透,买虾的时候也泰然自若地朝她笑:“回去之后给你做油焖大虾。”
“好。”
顾予弯起眼睛,这一次,她一定会让姜薄暮以后吃虾的时候想起的全是快乐,忘掉那一日的烦恼。
买完东西回到家,姜薄暮和顾予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顾予无比满足地想,一个家是否有生活气息,就是要看冰箱,冰箱越满,人间烟火气越重,随之而来的便是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都是你爱吃的,”姜薄暮宠溺地望着她,“明天想吃什么,我来做。”
顾予盯着一堆膨化食品咂咂嘴,想也不想便道:“想吃垃圾食品。”
姜薄暮:“……好,明天不做饭了。”
“不做就不做吧,”顾予满脑子都是零食,笑眯眯道,“让姜大厨好好休息一天。”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顾予又反悔了:“姐姐,不然明天你做饭吧?”
姜薄暮正在敷面膜,闻言面无表情道:“不是说让我好好休息吗?”
“明天得吃饱,不然没力气。”
“怎么了?”
刚刚去卫生间,顾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也不怪姜薄暮忘记了,所以耐心解释:“我说过的呀,明天要做快乐的事情。”
姜薄暮揭面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揭下来,轻轻拍着脸颊。
好半晌,她终于出声,坦白道:“薰薰,我还没准备好。”
她们还没确定关系,为时过早。
“你不用准备啊,只要享受过程就好,”顾予打开美团,“别的我来安排。”
姜薄暮将劝阻的话咽回肚子里。
今晚先好好睡觉吧,明天她一定会义正词严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