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四年前的那天,姜薄暮快没有什么印象了。
只记得余霞成绮,格外绚烂,男男女女穿着精致的礼服在草地上往来穿梭,时光缓慢流淌着,乐曲悠扬。
那时她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前来搭讪的人不少,但是她不想多说话,含笑敷衍几句便算了,独自一人听歌吃蛋糕,看着人来人往,就这样坐到散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天是乔奶奶的生日,除此之外,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生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可是对顾予来说,那是最有意义的一天。
姜薄暮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先蹦出来的是诧异与惊喜,别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无法分辨,神色复杂地望着顾予。
她半晌没开口,不知该如何安放一个女孩四年的小心翼翼的喜欢,只想妥帖珍藏。
静了一会儿,她伸手拥住她,抱得紧紧的。
“薰薰,谢谢你的喜欢,”她声音微哑,“我很荣幸,你的青春有我的参与。”
顾予噗嗤一笑:“听到前半句话,我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以为你要给我发好人卡了。”
姜薄暮被她逗笑:“怎么可能。”
“所以姐姐不要多想,是我先喜欢上你的,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顾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窝,“你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星光永远不会黯淡,你会一直走花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不需要再说任何话,她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接吻变得和一日三餐一样重要。
“所以,你是不是早就和我告白过?”姜薄暮忽然想起一件事,气息不稳地继续说道,“你刚来的那几天,我们去散步的时候。”
小心思被揭穿,顾予羞赧了一下,又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可惜我演技太好,你根本没看出来。”
姜薄暮凉凉道:“演技确实不错,再练练台词就更好了。”
“姐姐教我,”顾予又贴上去,“先教我怎么才能吐字清晰,嗯?”
舌尖勾缠,呼吸灼热。
“你太好学了,”姜薄暮偏过脸,气喘吁吁地开口,“已经学会了。”
顾予轻笑:“是吗?那我来给老师交个作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十点,姜薄暮再次叫停:“该睡了。”
顾予意犹未尽地问:“为什么?”
“你明天还要来回奔波,要早睡。”看出她的不情愿,姜薄暮柔声哄劝,“薰薰听话,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这句话也是在对自己说的,她们还会有很多个今天,何必纠结于短暂的一晚。
顾予愣了下,这才想起她骗她说明天要走,做戏做全套,她立刻抱住姜薄暮哭唧唧:“可是我舍不得你。”
刚刚还攻气十足地扑倒她,转眼就变成了小哭包,姜薄暮笑着摸摸她的发顶。
“你还笑,”顾予气呼呼,开始造谣,“你在剧组里肯定有了新欢,路透里你还在和女二女三打情骂俏,脚踏两条船就算了,你一下子三条,到底喜欢哪个?”
姜薄暮被她的小脾气闹得没办法,笑着开口:“我喜欢我面前这个。”
顾予翘起唇角,却依然气哼哼地:“在她们俩面前肯定也这样说吧?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姜薄暮不说话了,用实际行动证明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好妹妹。
打打闹闹又过了半个小时,这次顾予闭上眼睛,主动开口:“睡觉。”
姜薄暮立刻答应,关掉开关,只留下一束微弱的灯光。
顾予已经很久没有开着灯睡觉了,有些不适应,小声抱怨:“姐姐,到底为什么不关完呢?”
姜薄暮的动作凝滞了一下,终于出声:“我说过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是今天太晚了,你要睡觉,明天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微颤,顾予下意识睁开眼睛,望着面前面色惨白的姜薄暮,直觉那并不是一件小事,或许是她心中最痛的伤疤,将这件事讲出来,无异于在伤疤上撒盐。
哪怕这道伤疤在经年累月中已经长好了,但想到的时候依然会疼得要命。
“不用啦,”顾予摸摸她的脸,认真开口,“等你完全不在意这件事的时候再讲给我听。”
“可能……会等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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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等,而且永远不会催促。”
冷静下来的这一个月里,顾予想了很多。
她一直都知道姜薄暮有很多心事,可是从前她太过焦急,总觉得把话都说开了才能好好相处,所以对每件事都迫不及待,如果不告诉她,她就会生气,却忘了姜薄暮同样也需要时间缓和。
一个太心急,一个太慢热,彼此都有错。
“谢谢你,”姜薄暮神色动容,亲了下她的额头,“睡吧。”
顾予乖乖闭上眼睛,累了一天,她早就困了,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声“晚安”,沉沉睡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薄暮却毫无睡意,拨开她凌乱的头发,凝视着她的眉眼,看了很久很久。
既然顾予问了,她便要回答,而且,总要面对从前的,不再纠结于过去,才能更好的面对未来。
想通之后,她一手拥着顾予,一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到手机,摁亮屏幕,被光线刺了下眼睛,逐渐适应之后,她打开备忘录,思索良久,敲下第一个字。
字斟句酌到凌晨两点,姜薄暮终于写好了,正要发给顾予,又觉得不够正式,至少得是亲笔书信,算算时间,顾予离开之前应该送不了了,只能等到国庆结束。
不过好歹将其中一件事告诉她了,只不过迟了几日而已。
放下一桩心事,姜薄暮松了口气,关掉手机准备睡觉,又想起忘了问顾予几点的车票。
怀里的人睡得香甜,均匀绵长的呼吸撒在锁骨上,像轻浅却热烫的烙印,姜薄暮不忍心喊醒她,或许她已经定好了闹钟也说不定。
当然,还有她的私心在作祟,希望顾予留得更久一点,再陪她更久一点。
姜薄暮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便坠入了梦乡。
梦里,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奔跑,心中惧怕的时候,手里忽然出现一盏由顾予化成的灯,带她走出黑暗重获光明,还没来得及感谢,那盏灯又变成了羽毛,轻飘飘地挠她的鼻子。
姜薄暮是被痒醒的,睁开眼睛便看见顾予的头发在自己脸上徘徊,人赃并获。
顾予轻咳一声,将长发挽至耳后,一本正经道:“已经中午了,姐姐该起床了。”
姜薄暮瞬间清醒,垂着眼睛问:“你要走了吗?”
“对呀,”顾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一会儿去陶桃那里拿一下我的行李箱,我就得走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还没吃饭,一会儿再走吧。”
“已经来不及了,我在路上买点吃的就行了。”
见她着急,姜薄暮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准备陪她去陶桃的房间。
“不用这么麻烦,”顾予蹭蹭她的脸,不断靠近,“还有一点时间,姐姐,我想亲亲你。”
姜薄暮望着她的眼睛,快要沉溺其中,却又猛然清醒,掀开被子起身,冷静道:“我去刷牙。”
顾予:“……”
她懒懒散散地跟着姜薄暮去卫生间,倚靠在玻璃门上抱臂盯着镜子里认真刷牙的人叹气。虽然口腔卫生很重要,但是都这个时候了,倒也不用这么注重口腔卫生。
幸好她不是真的要走,不然可能真的要赶不上了。
等姜薄暮刷完牙,顾予立刻上前圈住她的腰,语气暧昧:“让我尝尝,现在的姐姐是什么味道。”
浓郁的白桃气息在口腔中氤氲着,舌尖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甜,顾予反复品尝,终于确定地开口:“是白桃味的糯米饭。”
“……听着很难吃的样子。”
顾予笑得倒在她怀里,又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我真的要走了。”
姜薄暮把玩着她的长发,轻声道:“好。”
已经没有挽留的理由了,她该去享受和朋友们的假期了。
“记得想我哦,”顾予用力地抱了她一下,“下次见。”
“我送你去陶桃那里。”
“不要,你穿得太性感了,”顾予小心地遮住她半露的香肩,“你先换个衣服,我去拿行李箱。”
姜薄暮“嗯”了一声,看着她出门,环顾四周,怅然若失,再过一会儿,这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刚换好衣服,敲门声响起。
姜薄暮立刻去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顾予推着行李箱往房间里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我到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