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灯光里, 傅岁寒感觉到双眼被冰凉的手心覆盖上。
昏黑一片。短暂的不适后,傅岁寒却更能全身心的只关注宋识雪。
她的一举一动、她微弱的呼吸。
有些看见宋识雪时不好意思说的话,在看不见她后, 反倒更好说出口了。
“……你忘了,但我没有忘。”短暂沉默后,傅岁寒平声道, “我也不会忘。”
宋识雪停下了继续捉弄傅岁寒的动作。
只是问她:“你是谁?”
傅岁寒攥着她的手, 动作放轻了一点,没有犹豫:“傅岁寒。”
宋识雪又问:“我呢?”
傅岁寒早有预料宋识雪还会反问自己,她也早早预想好答案。
但真正要说出口时, 思考的时间比适才更漫长许多。
迟疑数秒,傅岁寒方才注视着宋识雪, 认真道:“宋识雪。”
“我很喜欢的……宋识雪。”
如若现在的宋识雪非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就是傅岁寒当下能给她的最多。
只要宋识雪愿意坦诚, 又或者不用告诉傅岁寒更多, 只需要她一句想或愿意, 傅岁寒不会拒绝她的任何想法。
但宋识雪神情却凝滞了下来。
好一会,她才说:“我也很喜欢你。”
月色如水, 铺陈一室冷色, 傅岁寒知晓, 这已经是宋识雪给出的回复。
但这不够。
她没有说话,仍耐心等待着。
数秒后, 女人语调平静而笃定:“你喝醉了, 这些当不了真。”
傅岁寒平静道:“你没有确定。”
宋识雪却不再回答她, 只说:“在要求别人交出筹码前, 你要先告诉我你有什么。”
“傅岁寒。”宋识雪抬头看她, 唇角是笑, “如果你是认真的,就不会反问我,而是在当晚就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傅岁寒觉得宋识雪像无赖。
规则由她制定,是否遵循也全看她心情,那自己呢?
她脸上的沉闷还没挂上多久,便因为宋识雪亲她的动作而骤然消解了。
Omega语气里包含亲昵,信息素也更偏向安抚,温和地拍打在傅岁寒肌肤,如同海浪一样:“好了,别想这些了。”
人生在世,不想这些想什么?
没等傅岁寒问出,宋识雪已经扬眉笑了笑。她眸光温柔,蕴含的情绪蜜糖一样让人沉醉。仿若她所注视的,便是世间绝无其二的珍宝。
“小傅。”她小声叫,“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吗?”
傅岁寒说不出“不想”,难免郁结。呼吸交缠间,但与上次不同,她这次动作很轻,更大程度地重视了宋识雪的感觉。
宋识雪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云一样:“狗一样,这么爱咬人。”
下一秒,声音被搅/开,混杂着压不住的叹息。
傅岁寒心中那点微弱的茫然也消失了。
除去活着,人最重要的似乎也就只有情爱一件事。如果宋识雪对她没有爱,她们也还有“情”。
谁说情/人的情不算情呢。
这天后,二人皆没再提及这件事。傅岁寒说是杀青,但齐鸢说她可以探班,她便每天雷打不动跟在宋识雪身后一齐到剧组,算起来还比之前更准时。
但比起之前还要分别一段时间才能见面,当下,傅岁寒每时每刻都站在镜头后,好让宋识雪随时一抬头便能看见她。
剧组众人第一次见傅岁寒还有些惊讶,杀青夜的“再见”说了像没说,但惊讶后,就是习以为常的“麻木”——毕竟宋识雪往日在剧组时也算不上遮掩。
秀恩爱嘛,她们懂。
迟秋杀青那天,盐城下了场小雨。宋识雪没有戏,就尽情地缠着傅岁寒。玩闹间,电话响起。她躺在傅岁寒怀里,看了眼名字,便毫不避讳地开了免提。
齐鸢周遭十分嘈杂,像仍在剧组,语气难得公事公办起来,说的是迟秋想正式做个告别。
这话简化点说就是请一顿饭,依照齐鸢那边环境的推测,大概也开了免提,正主还在身边。
傅岁寒垂眼看宋识雪,Omega唇角却勾起嘲弄弧度,声音懒散:“我有很多邀约。”
迟秋算哪位?
寂静一片里,齐鸢挂断电话。
这一回,宋识雪才算真正的面子里子都没给迟秋留,至少明面上算结了仇。
傅岁寒难免好奇,原作中唯一一个宋识雪的“死忠粉”因为她的到来人设扭曲成这样,傅清宁身边的人呢。
还没细思出结果,宋识雪杀青了。
故事结局仍旧是明珏登基。原剧情里,最后一幕本该是天上飘下初雪,新登基的女帝天真烂漫地与爱人一同赏雪,仿若世俗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但在宋识雪真正赋予明珏这一角色灵魂之后,明珏早已不属于任何剧情。她是明珏,是天下的新帝,何谈“天真”。
雪中,明珏身着冕服,头戴冠冕。流饰垂在她眼前,她冷然注视着眼前一幕,仿若随时要融入雪里。
有宫人提醒大臣觐见,明珏却毫不在意,静静看完雪落,忽而开口:“几时了?”
宫女小心翼翼答完,她便说:“明日便是渺渺生辰了。”
没有回应,也没人敢有回应。
明珏走回大殿,声音听不出喜怒:“宣吧。”
她早已不是往日行走都需要她人帮助的幼鸟,她的每一步也不悬在刀尖,而是走在明路上,每一步,都足以青史留名。但那些只属于女帝,而非明珏。
舄履踏在雪上发出轻响,她身影被巍峨的宫墙吞噬。
身前繁华江山,身后空无一人。
镜头定格在明珏看来的最后一眼。
平静,死板,一如明珏一样。
“女帝!就是要有这种风范!”
杀青宴上,齐鸢侃侃而谈,毫不掩饰对宋识雪的赞美。
霓虹灯光下,一众人听得耳朵起茧,却也不住嗯嗯啊啊应声,埋头狂塞菜。
《为皇》剧组看上去热搜连天,一众咖大的很,实际除去宋识雪,真愿意出钱特意办杀青宴的只有迟秋与男三张衡。张衡是个社恐,杀完青马上带着行李跑路。迟秋走的当天晚上还有好几场夜戏,响应者寥寥,终于挨到女主杀青,免不了胡吃海喝。
宋识雪听完恭维,举杯一笑。
齐鸢明眼注意到杯中橙黄的果汁:“……”
人家杯里是酒,她的杯里是橙汁,再讨厌酒也多少做做样子吧?
宋识雪却只温声笑了笑,看向傅岁寒。
结束拍摄后,Alpha便总这般无所事事地跟在她身边。目光跟随着她,眸光平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令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视线这般直白,傅岁寒自然不可能没注意。
“怎么了?”她走近数步,低声问。
明亮灯光下,Omega妆发精致,更显清冷气质。偏偏她只对傅岁寒笑,一勾起唇,那点冰霜又悄然融化了。
回酒店后,那点微不足道的水又变成了火,烧在二人肌肤相贴之间。
宋识雪吮着她的唇,傅岁寒搂着她,手指抵在她的下颌,眯了眯眼:“上次的问题——”
傅岁寒以为宋识雪还要逃避这一问题,Omega迷离的目光却恢复了短暂清明。她停下了动作,难得诚实道:“我还没有想好。”
“但我会给你一个好的答复。”
傅岁寒总算没再被敷衍,满意地刚要点头。宋识雪却伸手,在书桌书架上一众文件夹里翻找。
春光一片,傅岁寒目不斜视,只仰头看她,下一秒,便被文件拍了拍脸。
“为了我更快想明白,和我一起上综艺吧。”
宋识雪声音坦然,傅岁寒看向那合约里的综艺甲方——
《恋爱捕获中》。
傅岁寒:“…………”
见傅岁寒久久不答,宋识雪漫不经心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问:“想什么?”
傅岁寒舔了舔唇,面无表情:“在想综艺的事。”
“你是不是故意的?”
傅岁寒反看她:“故意什么?”
宋识雪盯着傅岁寒,想说,当然是故意用“综艺”做饵,钓着她开始“讨好”她。
见她不上激将法的当,宋识雪轻叹口气,默了默,又突然道:“你不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的合同已经签了。”宋识雪道,“如果你不和我一起,我会和别人搭档。”
“你知道恋综的流程吗?”宋识雪垂眼看她,发丝落在傅岁寒的眼角眉梢,尾巴一样勾着她的心为她跳动,“活动从肢体接触再到身体接触。”
言语间,宋识雪已经攥住了傅岁寒的手。像要将那些亲密活动复现给傅岁寒看一样,Omega半跪在傅岁寒腿间,用傅岁寒的手指自她的脖颈滑向紧实的腰线,在探往更禁忌之处前,她与傅岁寒十指紧扣。
宋识雪居高临下地俯视傅岁寒,像国王一样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神情冷艳,眼底却有褪不去的炽烈情绪。
那是浓重的占有欲,是说不尽道不明的渴望。
傅岁寒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身体愈发滚烫,灵魂都在发颤。
宋识雪声音更轻了,隐约还带着一点轻跃的笑意:“你希望我和别人有这种互动吗?嗯?”
作者有话说:
·⭐️ 红泥小火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