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羽推着轮椅上的杨言笙, 慢悠悠的走在小区中。
此时的阳光正好，正是夕阳西下, 太阳晒得人不会感觉热, 而是有着一股惬意。
杨言笙沉默的坐在轮椅上，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不开心么？”肖羽走着，突然主动问道。
“没有呢。”杨言笙摇摇头, 看了看自己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可能是因为常年待在家, 原本是有些苍白的，可如今在阳光下, 它显得有些黄, 带着阳光。
“……真的？”肖羽沉默一下, 开始分析这只人类到底怎么了。
是她刚刚的举动太粗鲁, 让这只人类感觉害怕, 还是自己擅作主张将人用轮椅带了出来, 这只人类不愿意？
肖羽是想不到的, 所以她只能开口问。
“我只是很开心……”杨言笙一改之前的微妙, 笑了起来。
阳光, 藏在她的眼眸里。
肖羽沉默。
原来有时候, 人类开心看起来会像很伤心的样子。
“谢谢你。”杨言笙直直的坐在轮椅上，她没办法动太大的幅度, 不过她还是极其努力的僵硬的转头。
肖羽低头，与杨言笙对视，这一瞬或许是阳光的效果, 肖羽的眼眸看起来不似平常那般冰冷。
第一次她见到她时，她的眸中中满是不失礼貌的疏离，之后变成不温不火的义务关心，而现在，她看她时，竟有些柔和了。
“嗯。”肖羽应了一声，推车的速度更加慢了起来。
肖羽空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杨言笙的脸颊，示意她转过头。
因为这样对视的角度，还真是有些……奇怪，而且这样子，杨言笙看起来很艰难的样子。
杨言笙连忙转过头，脸颊上还残留着肖羽的温度。
肖羽的体温比平常人要低一些，惹得杨言笙的脸颊的一小部分有些冰冰的，在这有些燥热的夏天，显得舒服极了。
肖羽的温度，像极了她的为人——清清冷冷的，但是不会寒到她人。
肖羽继续推着杨言笙走在小道上，说实话，她并不明白杨言笙为什么要与她道谢。
不过应下就对了。
肖羽这样推着杨言笙漫无目的的走在，便有些无聊了，不过好在杨言笙又与她扯起了话题。
“你厌我吗？”杨言笙坐在轮椅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突然这样问道。
肖羽一愣，下意识的摇摇头，然后发现杨言笙看不到便简洁的开口，“并不。”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杨言笙小声说了起来，她有些心虚，“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的，可我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个麻烦。”
“所以我怕你厌我。”她直白的说道。
肖羽张了张嘴，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厌是真的，但是有时候嫌弃这只人类麻烦也是真的。不过或许是因为习惯了，肖羽现在觉得这只人类看起来还是蛮顺眼的，于是她再也没有嫌弃这只人类麻烦了。
“阿羽……我很在乎你。”杨言笙不安的用食指用力的按压着扶手，她喃喃开口，似乎要倾述到底，“那日我所做的噩梦……”
她开始描述起来，肖羽静静地听着。
一句话总结，便是她梦到肖羽厌她，弃她而去。
肖羽听完杨言笙的梦，沉默起来。
她在世百年，除了自己的父母，她竟然没想到会有其他人在乎她。
杨言笙呼出一口气，拉回了肖羽的思绪。
“我还在。”肖羽低声说道。
她自己也害怕孤独，她知道人类也是一样的，所以她觉得，她应该给这只人类一些安慰。
我还在。
肖羽她告诉杨言笙的不仅仅是“我不厌你”这件事，还包含着她的承诺——
或许你会太麻烦，但我不会弃你的。
肖羽自然是知道自己这句话中所包含的含义，所以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她自己似乎有些疯了。
承诺，过于沉重了。
想到这的肖羽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推着杨言笙走，她低头看着杨言笙。
这只人类有些可爱，对她做出这种承诺，似乎也不是很亏。
她继续想着，在杨言笙看不到的角度淡淡的笑了起来。
“谢谢你，阿羽。”杨言笙又想转头，结果还没转到一半，便被肖羽推回去。
“坐好就行。”肖羽收拾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再次摆出她的扑克脸，淡淡的道。
“好。”杨言笙笑了起来。
其实她并不知道肖羽那句“我还在”是一句承诺，她只知道了肖羽的字面意思就很满足了。
毫无疑问的说，“我还在”这句话给了杨言笙无尽的安全感。
……
两人继续在楼下溜达着，在这期间自然有遭受过一些异样的目光的。
一个漂亮萌萌哒的妹子坐上了轮椅，在傍晚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惋惜起来，甚至有些多事的还探究起来。
不过探究终究是探究，身为一个经历人生过半的大人，大妈们自然是不敢当面议论人家怎么样的。
不过熊孩子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哈！小强，快看她！”熊孩子a小明指着轮椅上的杨言笙，毫无顾忌的笑出声，“她居然是个废人诶，居然坐轮椅。”
杨言笙的面色突然变得很不友好起来，肖羽也立刻沉下脸来。
未等小明口中的小强说话，肖羽便松开自己推着轮椅的手，然后冷着一张脸走到小明面前。
阴影将小明笼罩起来。
“干嘛？！”小明凶巴巴的，他极力的抬起头与肖羽对视。
“道歉。”肖羽冷冷的说道。
那么多年以来，肖羽是极少发怒的。
而今天，她生气了。
“哼。”小明撇了撇嘴，内心虽然很害怕，但面子还是要维护的，“凭什么啊。”
肖羽笑了。
小明感到不妙，想拔腿就跑，却不想他慢了一步。
“你说凭什么？”肖羽伸出手抓住小明的衣领，轻松将他提了起来。
“啊啊……你干嘛！呜呜！”小明立刻哭了起来。
他很明白，他是自己跑出来与小强玩的，所以他的父母不会出现，因此他只能装哭，等待一个挺（多）身（管）而（闲）出（事）的大人出现。
小明哭着，却没有人理他。
周围的大妈们都默默转身，不仅是因为肖羽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更是因为小明早就引起她们的愤怒，而小明的好朋友小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明被放在杨言笙面前，一双带泪的眼与杨言笙对视。
杨言笙面无表情的看着小明，看起来凶极了。
小明觉得这两位看起来好像好像，都一样的可怕呜呜。
“道歉。”肖羽重复到，语气淡淡的，却吓得小明浑身一阵。
小明倔强的杵在那，不动。
“道歉。”肖羽将手压在小明的头上。
不痛，但是足以让小明感觉到危险。
于是小明立刻怂了，他心里面不情不愿的道歉，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却是很好。
“对不起，对不起。”只想道歉的小明被迫弯腰。
杨言笙冷漠的点头。
她的软萌，只属于肖羽——其他时候她都是之前那般冷淡，更别说这个时候小明的话得罪了她。
小明既然道歉了，肖羽也就没压着他，她松了手，当着小明的面开始仔仔细细的擦自己的手。
小明：我不就三天没洗头么？！
不过这个时候小明不敢bb，只能一溜烟的跑掉。
“别放在心上。”肖羽擦好手，走在杨言笙面前蹲着。
她抬头与杨言笙对视。
从来都是她俯视别人，如今她觉得这只人类需要真诚的安慰，也就放下了自己平常高高在上的样子。
“谢谢你。”杨言笙认真的说道，脸上还是肖羽所熟悉的笑。
肖羽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变得有些奇怪，百年以来，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嗯。”肖羽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也不想去探究，她只是再一次冷淡的应下杨言笙的话，然后站起身推着杨言笙继续散步。
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两人安静的相处着，一路无言。
刚刚肖羽在想什么，杨言笙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她知道，肖羽还在抗拒着，她还是没有想得太明白。
之前肖羽认为她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现下已经好了很多。
之前肖羽不愿与任何人有什么接触，现在也好了很多。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肖羽不能完全的与谁敞开心扉，她能接受与人接触了，但她在无声的抗拒着更深入的接触。
这也是杨言笙追肖羽最大的困难，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这需要一个突破口，或者需要漫长的时光。
杨言笙呆呆的看着周围，连肖羽跟她说话也没听到。
“杨言笙。”肖羽再次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杨言笙回过神来，柔柔的回道。
“回去么？”
杨言笙看了看周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有路灯的地方黑乎乎的。
“好。”杨言笙弯了弯眼眉，应下。
于是肖羽将杨言笙带到她的窗口下，有些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
“这样方便点。”肖羽主动解释道，然后将杨言笙连人带车抱了起来。
杨言笙微笑：肖羽真的男友力max呢。
系统吃瓜：肖羽好像有些直女的样子。
毫不知情的肖羽毫不犹豫的将杨言笙塞进她的家中，然后又开始了每天晚上的必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