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晚的猜想是真的, 左千寻是真的对崔勋有感觉。而且明显是有往那方面发展的意思，不然她绝对不会答应他去吃饭。
余牧心里堵着一口气，原本打算下楼的, 结果她又折身回了房间。
左千寻还在睡觉，余牧只能坐在床边上看着她。
越看越心酸, 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情绪已经随着左千寻而波动, 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先有董凡，后有崔勋。就算没了他们，以后还会有张三李四王五，余牧终于意识到，喜欢左千寻注定是一件痛苦的事。
就这样在床边上坐了半小时，左千寻终于翻了个身。
长长的胳膊一搭，直接搭在了余牧的腿上。
触感不同，左千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身旁坐了个余牧。
“嗯？怎么坐这儿？”刚睡醒，带着一点鼻音。
“等你。”
左千寻直起身来, 头发别到耳后，满脸疲惫显现，明显睡眠不足, 还处于懵逼状态。她看余牧眼睛有点红, 想看清她的表情，结果余牧别过脸。
于是左千寻也收回了目光，问她：“吃早饭没？”
余牧摇头，“没，该吃午饭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抱歉。”左千寻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地面上。
她自醒的那一刻，昨晚的感觉就袭上心头。逃避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崔勋在楼下等你。”余牧木讷道。
“喔, 那我得起了。”左千寻快速下床，她身量纤瘦，睡衣穿在她身上很宽松。
余牧目光追着她走，直到衣柜处，见左千寻挑了一条裙子，那道身影很快又到卫生间去了，消失得很快，可见左千寻心情有多么的急迫。
余牧眼神黯淡，无力后仰，躺在了床上。看到崔勋时的心酸算什么？左千寻的积极回应才是在她心脏扎刀子。
才一天而已，变化就这么大？原来在姐姐眼里她不如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
余牧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二十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左千寻一袭淡色长裙，相较于昨天那身，今天这身明显少了一种距离感，化的淡妆，浑身上下散发着温婉。
那男人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吧。
“小牧，姐姐今天要去吃饭，你在家先和文阿姨玩一会儿，晚上我回来就陪你玩。”
余牧保持躺姿，没抬头，只是问道：“和崔勋么？”
“嗯。”
“好。”余牧没再说什么，只是想起了昨天，左千寻明明说好今天要陪她玩的。她应该忘了吧，此刻她脑袋里应该全都是约会的事。
“午饭在家好好和阿姨吃，听到没？”
“嗯。”
左千寻临走前，还是没忍住看了余牧一眼。
见她躺在床上，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人本来就瘦，像是薄薄的一张纸似的。
左千寻蓦地有点心疼，可转念还是说：
“那姐姐先走了。”
*
余牧站在窗台，躲在窗帘后，眼睁睁看着左千寻上了崔勋的车，车子绝尘而去，心里百味杂陈。
难过，心塞。
试图释放情绪，却找不到出口。眼见崔勋的车子走了，余牧站在窗边久久未动，目光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心头蓦地觉得什么地方空空的。
她想，左千寻应该是对崔勋有好感的吧？像崔勋这样的人，不论在谁的眼里，都是一位优秀的男士吧。
心里更堵了，在这之前，左千寻明明说好不谈恋爱的。原来成年人是这样善变的吗？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应该把她随口说的话当真了。
*
车子驰骋在柏油马路上，车内放着轻快的音乐。
崔勋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笑容，他在试图开启话题。
“小寻，等会儿准备吃点儿什么？”
“随便。”左千寻随口敷衍，一只手支撑着耳朵，目光始终落在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上。一棵又一棵的树滑过视线，那种落寞的情感不免袭上心头。
余牧。
她又在想余牧了。
想起出门时余牧的眼神，那目光无意识透露出的忧伤，左千寻想起就心疼，心情不免有些闷闷的。
“那天你妹妹肚子疼，不然我都带你们去吃那家餐厅了，名字叫鱼巷，不知道你吃过没？”崔勋并未察觉到左千寻的心不在焉，明显兴致很高，连说话的语调都不免扬了些。
“嗯，吃过。”之前就吃过，网红店，没什么特别的，也没崔勋嘴里说的那么好吃。
“吃过？那我们换一家？”
“不用，就吃那家。”左千寻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睛。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和崔勋一起吃饭了，她又不喜欢他。即使这人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可左千寻完全无感。完美归完美，有没有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余牧相处而已，甚至连和余牧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从昨天晚上开始，心思便是乱的。试图不去想余牧，可闭上眼睛时，余牧的模样还是会闪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目光、她的言语以及动作和表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余牧的情感不再是单纯的姐姐和妹妹之间的喜欢。这种悄然无息变化的情感，会让她们的关系变僵吗？
左千寻想了很久，依旧找不到答案。
她害怕了，无数的情绪涌向她，左右拉扯，仿佛化身成千百个恶魔，在她耳边指责着她，是她给余牧带去了不好的影响。
“到了~”崔勋拉了手刹，侧目去看左千寻，却发现她双目失神，“怎么了？不舒服吗？”
左千寻回过神来，看向崔勋时牵强地笑了下，“没有。”
她开门下车，试图通过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下一秒却没忍住拿出手机看了眼，想知道余牧有没有给她发信息。
结果没有一条余牧的消息。
左千寻把手机揣进兜里，心想小牧该是生气了吧？明明说好了今天要陪她玩的。
现在却和崔勋......
可是除了暂时逃避，还能怎么办呢？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虽然已经二十几岁，可恋爱经验不足，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更不知道被同性喜欢该怎么办，更何况是这么一个让她喜欢的妹妹。
从前有人告白的时候，也是直接拒绝了之。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毫无头绪。
*
“吃什么？”崔勋已经把菜单递给左千寻。
左千寻没接，只是说：“你随便点几个菜吧。”
“你好像很喜欢说随便。”崔勋把菜单收了回来，点了几个特色菜，菜单递给服务员。
左千寻没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以后要来A市发展了？”
“对，在A市开拓了新的市场，我爷爷让我去当总监。”
“哦~挺好的。”知道崔勋家大业大，到处开公司。可左千寻对这种话题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一时之间不知道聊什么了。
很奇怪，余牧在身边的时候，左千寻会觉得很安心，也静得下心来和崔勋聊天。现在余牧不在，总有点心不在焉的，老是会想余牧在干什么。
崔勋兴致只增不减，问她：“到时候我到A市，我还可以经常约你吃饭吗？”
他说话时眉飞色舞，英俊的脸庞带着雄性的魅力，该是多少女生看了心跳不免都要加速一下。
可左千寻内心毫无波澜，她觉得崔勋的帅气，像是冰冷的雕像一般，是精致的，好看的，但也是没有温度的，完全触碰不到她的灵魂。
“吃饭的事，再说吧。”左千寻看着崔勋，莫名烦躁，有点后悔这个决定。虽然和崔勋出来吃饭，暂且缓解了她和余牧相处的尴尬境地，可也很无聊，相当无聊。
一切都在礼貌和绅士中进行着，却少了点真诚的舒适感，完全不能像和余牧相处时那样放松。
“没事，到时候再约都行。”崔勋喝了一口茶，又说：“听文阿姨说，你对交响管乐感兴趣，最近这边——”
“晚上我要回家。”左千寻打断了他，她知道崔勋吃完饭或许还想约晚上看剧，完全没这个兴致。她答应了余牧的，晚上要回家。
崔勋悻悻笑了下，“哦哦，那没事~空了再约都行。”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崔勋其实试图活跃气氛，可明显对面这位女士不怎么接他的话，也对他的话题不太感兴趣。感觉有点懊恼，往常这么做，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他，觉得他风趣又幽默。
但是左千寻......完完全全就是冰冷的木头，一块美丽的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这样的木头燃烧起来。
“抱歉，崔先生。”左千寻双手握住玻璃杯，指尖在杯沿轻轻点了几下。她以为她可以勉强一下，结果多一秒的相处都是煎熬，“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不应该约你出来吃饭的。”
崔勋愣了一下，旋即立马明白了左千寻的意思。“别说对不起，是我约你出来的。”
“有件事必须和你坦白，我最近几年都没有恋爱的意向。”
崔勋露出苦笑，心想左千寻这拒绝方式虽然很委婉，但也挺让人挫败的。
他颔首，“好的，我懂了。”
“我应该是不婚主义，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左千寻语气坚定，没给崔勋留下希望。
崔勋听了这话，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完美掩饰了自己的微表情。
这么漂亮，竟然不想结婚？实在可惜。
“好的，我明白了，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说开也好。”
左千寻松了口气，“谢谢理解。”顿了顿，又说：“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你说。”
“等会儿吃完饭把我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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