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静悄悄地走了, 挂在墙上的日历一翻再翻，最终迎来了节气白露。
九月初是开学季，左仟浔进入忙碌阶段, 但余牧在医院还是需要照顾，她总是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去照顾余牧。
通常是余建军守白天, 左仟浔下班后会守晚上。
余牧的听力在渐渐恢复, 身体上的伤愈合得也很快，伤口上结的痂慢慢掉落，露出粉色的细肉，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华子说他不结婚了。”余牧半躺在病床上，左仟浔坐在她身边正在削苹果。
“不结了？”长长的苹果皮断了, 刚好掉在了左仟浔小腿旁的垃圾桶里。
“嗯, 他说他不想结了。”
“那小英呢？”
“她愿意, 但华子不愿意了。”余牧侧目去看窗外, 外面是秋天的世界, 树叶开始转黄, 几片绿叶夹在淡黄色的叶片中，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左仟浔垂眸, 没说话。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这些天她带着余牧去看了华子，病床上那个憔悴的男人变得沉默寡言。
几乎每次他都是坐在床上发呆，他常常盯着自己失去的那条腿, 一盯就是一天。
“打击够大的。”
余牧颔首, “他需要时间。”
经过了华子这件事, 余牧更懂得生命的珍贵。她很清楚，有时死亡也只是一瞬的事，也许是1秒的事, 或者0.01秒，死亡一瞬，活着便显得很是稀贵。
“他腿没了，肯定会难过很一阵子的。”
余牧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还是希望华子好好活着吧。
*
余牧从医院走出来那天是阴天，她是白天出的院，届时左仟浔要上课，没法来陪她。
与她并肩行走的是余建军。
余建军手里提了挺多东西，两人走到医院门口，拦下一辆计程车，目的地是余牧的公寓，上车后，余建军问她：
“以后怎么打算？”
这问题有些奇怪，还能怎么打算？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没听懂。”
余建军眉头皱了一下，心想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当然是你和左仟浔，你们怎么打算？”
“噢。”余牧别过头去，花了两秒钟在脑袋里思考一个问题，余建军知不知道她和左仟浔的关系？该是知道的吧？这些天已经很明显了，算了，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是时候摊牌了。
“她是我女朋友。”
“废话，老子要听的是这个？”余建军有点生气，这娃是不是当他傻，他当然知道她们的关系。
“以后我们会一起住，我这边租的公寓，我还要和房东商量一下，可能之后会搬出去。”
余建军若有所思，三秒过后，蓦地来了一句：“你们生娃不？”
“噗！！！”余牧被他逗乐了。
原来拐弯抹角问来问去就想知道这个啊......
但她是理解的，老一辈嘛，关心的不就是这个？况且她是独生，余建军这年纪大了，虽然有薛阿姨陪着，可应该还是想要一个孙女孙子陪着吧？
不过，还是要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应该不会生，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怎么呢？你们就算领养一个让我抱抱也行啊。”余建军还做了一个抱小孩儿的动作，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想当外公。
“我和仟浔都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余牧实话实说，“一旦有了孩子，要保障的东西太多，责任也太大，我害怕自己没法当一个好妈妈，还有就是，我自己也很忙。”
余建军露出一个‘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表情。
余牧只是笑笑，“老余，你这么喜欢小孩，自己生一个吧？”
“去你爷爷的！”余建军在余牧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我懒得和你说，真的是，你们现在年轻人啊，唉，不为我们老一辈的着想。”
要换作从前，余牧肯定要和余建军长篇大论，会觉得余建军有点“大家长”主义。生不生孩子是她的权利，她完全可以选择不生。
虽然她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懒得和余建军理论，有时候年龄和代沟，那种长期形成的思想和性格，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通的。
她作为余建军的女儿，有时候也只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老余，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养老的。要真的想要小孩儿，要么你和薛阿姨生一个，不行的话，我建议你养条狗。”
余建军摆摆手，表示不想和余牧继续交谈下去了，他迟早得被这些年轻人的新潮思想哽死。
*
左仟浔下班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余牧发消息给她，说是在公寓等她。
“左老师，下雨了，带伞了吗？”
说话的是董老师，很早之前追过她的那位，不过六年过去了，董老师已经结婚生子。
“带了。”左仟浔从包里拿出一把雨伞。
“那个，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周五教师聚会，您去吗？江老师戴老师他们都去的。”董老师把手里的单册递给左仟浔，其实就是学校每年会有一次的聚会，大家AA一起吃个饭，自愿制，但大多数老师都会去。
“嗯.....都去吗？”
“对的，我负责邀请每个老师。”似乎因为以前追求过左仟浔的关系，他有些尴尬，所以特意要解释一下。
“好的。”左仟浔接过那张单子，应了下来。
紧接着，雨下大了。刚才的毛毛雨已经转为猛势，从天空斜斜密密往下倒，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先走了。”左仟浔归心似箭，余牧还在公寓等她，她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
余牧在厨房做饭，裙带豆腐汤是她的最爱，而油焖虾是左仟浔的最爱。厨艺有限，加上一个简单的青菜，一共就这三样菜。
六点过后，外面的雨下大了。
菜已经做好，余牧拨打给电话给左仟浔，没接。
她站在阳台往下看，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小区都是雾蒙蒙的，雨声啪嗒啪嗒拍打着铁皮雨棚。
当即就决定出门去接她，余牧捎上一把黑色大伞，匆匆忙忙准备出门，结果一开门，看到左仟浔就在门口。
“诶？你回来了？”
左仟浔身上还带着冷气，虽然打了伞，还是湿了。
“快进来，洗个澡换身衣服。”余牧伸手去拉她，手掌冰冷。
“外面的雨太大了呀~”手上的伞还滴着水，左仟浔有点犹豫把它放在哪。
“扔地上，快，洗个澡。”
左仟浔把伞放在门边上，跟着余牧进门。
进入余牧的公寓，也就是左仟浔自己的公寓，其实还挺好奇，余牧把它布置成什么样了。
大体上没什么变化，当初左仟浔装修它的时候就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客厅添置了两盏灯，都是橘色暖系的，光晕洒在沙发和茶几上，顿时屋子里温暖不少。
“等会儿再看，先来洗澡。”余牧现在特害怕她感冒，“快快，到浴室来。”
她已经开始给浴缸放水，手探了探水温。
左仟浔站在厕所门口，有点无所适从。
嗯……当初她选这个浴缸选了很久，买的比较贵的，还有按摩功能，当时是想为租客提供方便，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用上。
“我这房东可好了，刚开始租房给我的时候就很热情，而且房租便宜，我当时还有点不安。住进来之后更是有这种感觉，我发现她什么东西都买的最好的。都想让她给我涨房租了……”余牧一边说一边笑，水放满浴缸的时候，发现左仟浔还站在原地。
“愣着干嘛？脱啊！”
左仟浔还在想要不要告诉她陈东东的事，漫不经心道：“在你面前脱？？”
“对！快！赶紧的，不然得感冒了。”
左仟浔穿的一件浅色衬衣，下身一条宽松低腰牛仔裤。因为雨水飘到她身上的缘故，裤子几乎是打湿了，衣服湿了一大半，所以此刻余牧能看到她的身体曲线，紧实的腰腹若隐若现……
左仟浔扣子解到一半，露出两根平直的锁骨。手又顿了一下，抬眼去看余牧时，发现她眼神放光。
“你……站在这里干嘛？”
言外之意是你还不走，难道要看我洗澡？
“我帮你搓搓背？”余牧试探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我帮你洗！这样洗起来快一点！”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左仟浔很害怕翻车，万一洗着洗着就……
毕竟因为余牧之前住院，她们几乎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了。
说不想是假的。
咳咳。
所以现在余牧看她的眼神就像……
那种饿了的小猫要吃猫罐头一样。
左仟浔懒懒得抬了一下眼皮，觑了她一眼，一眼洞悉余牧所想。
“算了吧，我冲一下就好。你先出去，把饭准备好。”
不然这饭肯定吃不成。
“好吧。”余牧不情不愿，但还是走了，毕竟现在左仟浔洗澡比较重要。
她从浴室出来，准备把饭添好，却发现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来电显示是黄婷婷。
“干嘛？”余牧接起电话，同时浴室传来花洒的声音，所以她有些心不在焉。
“听说你今天出院，什么时候约一下啊？”黄婷婷语气轻快，可能谈了恋爱的人都这样吧。
“随便。”余牧最近都有时间，队里让执行任务的警官都休息一段时间。
“那就明天吧，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就在电话里问。”
“不行，这事很重要。”
黄婷婷神神秘秘，可余牧没那么多心思去猜，“有屁快放！！！”
那边黄婷婷有些扭捏，哼哼唧唧半天。
“能……能教我怎么反攻吗？”
“哈哈哈哈，枕头公主，得了吧你。”
黄婷婷还在电话里说什么，但余牧顾不得听她说了什么。因为此刻左仟浔打开门，伸出一个脑袋问她：
“宝贝，热水器是不是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九点，不见不散。(懂我意思吧？)
完结倒计时……
【小剧场】
左仟浔：热水器是不是坏了？
余牧：嗯嗯嗯？还有这好事？
热水器：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感谢在2021-08-28 23:52:06~2021-08-29 23:0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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