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东方的天空微微变白。
温暖不停地看向紧闭的房间，有些焦虑，也不知道这六阳丹对女主有没有不良反应。
“整整一夜, 你看了不下百余次, 这么宝贝你那没良心的小徒弟啊？”
谈临拿着两瓶酒走过来, 坐在庭院的亭子里。
他拍了拍石凳, “过来坐会儿，喝点小酒，你那没良心的小徒弟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呢。”
毕竟坎冰剑的寒气不是那么容易祛除的。
“别老说她没良心。”
温暖接过谈临递过来的酒杯。
“呵, 你就护着吧, 等哪天被你这小徒弟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就开心了。”谈临喝了口酒, 意有所指道。
玉晚昭每每看向温暖的时候, 那眼睛里的欲望和深情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若只是师徒之情, 不可能会有如此深沉的感情。
除非——
玉晚昭这人心思不正, 想对她的师尊意图不轨。
想到这儿，谈临越发觉得魔族中人果然没个好东西。
温暖撩起眼皮，“她这人心肠不坏，小孩子心性, 你别老和一个孩子置气。”
“她心肠不坏？她小孩子心性？”谈临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 无语道，“她要是心肠不坏，当年涂炭人间的魁元魔君就是感天动地的大善人了。”
温暖纳闷了，“.....你们第一次见面, 为何互相看不对眼？”
“可能因为我们是情敌，自然看不顺眼。”谈临冲温暖抛了媚眼。
“嗯？”温暖语调上扬，透着一点意外。
“我又不瞎, 你那小徒弟对你藏着什么祸心，你不知道吗？”谈临看着温暖，双眸清明，“你啊，世人常说你沉默寡言，薄情冷意，但事实却相反，你这人古道热肠，心思细腻，生了一个玲珑心。”
他喝了口酒，坦言道：“我猜，你应该早就知道她对你的感情是什么了吧？”
温暖笑了笑，喝酒不语。
默认。
谈临长叹了口气，“怪不得我这等美人对你痴心相付，你却无动于衷，原来竟是性别错了。”
“我喜欢她并非她是女子。”温暖纠正他。
“那你喜欢她什么？”
谈临对待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从温暖第一次拒绝他后，他便收起了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
虽然时常愿意和温暖开几段黄色玩笑，但两人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温暖嫣然一笑：“只是因为...我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去凭一份莫须有的感觉去爱。
若是真要与旁人说几句喜欢是什么，那温暖可以坦然自若的回答。
“她”是她的责任和尊重，“她”是她的炙热与归属。
“....”谈临哑口无言。
他沉默片刻，无语骂了一声：“艹！”
温暖执杯，与谈临碰了碰，“过两天将玉衡丹吃了吧，我留下给你护法。”
谈临神色动容，“温暖，要不...你试试和我在一起吧？”
温暖白了他一眼，“找打？”
“.....”
他拿出玉衡丹，问：“你这个玉衡丹是特地给我寻的吗？”
“...不是。”
温暖那时候入浮屠塔，只是偶然发现了这个玉衡丹，秉持着是好东西就不能放过的想法。
她便把这个丹药收到灵戒中，等闯完浮屠塔，震慑世人后，她就离开了任务世界，那时候哪能想到给谈临玉衡丹呢？
要不是这次玉晚昭体内的寒气让她想起谈临可以医治，她都要忘记自己还有玉衡丹这等几乎可以媲美神品丹药的灵丹了？
谈临自当温暖口是心非，特别娇羞的打了温暖一下，“你呀，就是做了好事不愿意说出来，当初放走你的小徒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自愿承受四十九道法则鞭和刺骨钉，还有入浮屠塔。”
“如今你为了给我玉衡丹，故意假借医治玉晚昭体内的寒气，换取六阳丹，让我承你了的好，玉温暖啊，你这样的人若是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那人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温暖：“......”
所谓误会，就是这么诞生的。
“行了，别贫了，尽快把玉衡丹吃了，不然你的元婴就受不住了。”温暖无语道。
“好，”谈临把玉衡丹收了起来，真心实意的跟温暖说，“谢了。”
温暖笑了笑：“无事。”
*
玉晚昭吞服下六阳丹，丹药生效，仿佛在她体内涌出了一汪温泉，热浪滚滚来袭，将她体内的寒气逼的溃不成军，一击消散。
刹那间，她像是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水流包裹着她每一条经脉，每一处肌肤都像是被热浪浸染包裹。
水流湍湍，细致入微。
玉晚昭意识渐渐放松，感受着这股热流对她身体的洗华，恍若肌骨置换。
突然，一道白光在脑海中闪过。
玉晚昭眉头一蹙，立马去查探那道白光，白光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了。
结果她一转身，就被这白光撞了满怀。
刹那间，光阴如梭，曾经与温暖在一起的时光在她脑海中流淌出来，一帧一帧地在她眼中闪过，好似这些场景只是昨日才发生过的。
百家招新大会，温暖一袭白衣飘飘，落尽眼眸，刻入心间
清古峰上，桃林修炼，石桌饮茶，她与师尊，两人携手坐看朝阳初升，日影西斜
宗门历练时，师尊贴心告知她要处处小心，不要逞强，不要受伤，更不要哭，不然师尊没办法立即到你身边替你拭泪
修为晋升时，师尊哪怕是闭关修行也会强行出关为她护法，替她引渡雷劫，为了保护她，不管什么法宝灵药都给她，生怕她苦着累着疼着
......
过往一切，在眼前纷飞闪过。
玉晚昭宛如一个局外人，看着水月镜花中的两人，相依相伴，就像是隐居世外桃源的一对夫妻，相濡以沫，白首偕老。
玉晚昭不禁想到，若是能回到从前，她和师尊两人待在清古峰，无人来打扰她们，她为师尊泡茶做饭，师尊指导她修炼灵法，一切都是那么祥和美好。
她痴心妄想着哪怕一辈子都以师徒相称，玉晚昭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可如今，她怕是没有机会再踏入清古峰半步了。
若是当年，她不答应师尊跟着乾元上宫弟子一同去神泽秘境历练，会不会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呢？
师尊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去秘境增加阅历，强化修为，可谁也没想过到，这一去，她们之间的距离却是天各一方了。
脑海中的片段仍在闪现，玉晚昭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委屈、不甘、愧疚和懊恼继续看下去，在魔域的五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和师尊的过往，怀念深入骨髓，成了欲罢不能的执念和魔障。
谁也救不了她。
“为何她身上有你的元神？”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玉晚昭，她闻声看过去，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之前与师尊相处的过往消失，替换成了一个她从未看过的画面。
画面中，她见到了师尊的身影，还有一个漂浮于虚空之上的阴影，两人之间的交谈一字不落的传到玉晚昭的耳朵里。
尤其是温暖那句，“为所爱之人死上一回，又如何？”
玉晚昭目光一凝，紧紧盯着那画面里的温暖。
仙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们同为女子？！”
“自然。”
“如何相爱？”
“有心便能爱。”温暖看着仙人，“无关性别，无关风月，只关乎于心之所在。”
画面停止了。
玉晚昭脑海中不停地轮放温暖的那句“为所爱之人死上一回，又如何？”。
为所爱之人？
所爱之人！
玉晚昭基本可以确定与师尊对话之人怕是那南海未央秘境的仙人，所以眼前这一场景是发生在师尊接受仙人传承时，而两人之间的交谈竟然留在了她的灵识里？！
那么，师尊说的所爱之人是...她？
不是师徒之情，没有厌弃憎恶。
玉晚昭激动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头晕目眩。
师尊是喜欢她的。
*
温暖看着面前喝的伶仃大醉的谈临，因为兴奋，非要给她来段舞蹈，然后就抱着柱子扭来扭去，最后整个人栽倒在草丛中呼呼大睡。
“这酒量也好意思跟我喝？”
谈临只喝了两壶就已经醉的迷迷糊糊，蒙头大睡，温暖都喝了六七壶，啥事也没有。
【咦，女主黑化值降低了，此时黑化值已经0.9了！】系统道。
温暖点了一根烟抽，吞云吐雾道：“看来六阳丹起效了。”
如今女主身上的寒气彻底消除了，从此她都不用再受坎冰剑的寒气折磨，那么女主的黑化值自然会降低。
【还差0.9，差在哪里呢？】系统不解道。
温暖吐出一口烟，看着从房间走出来的女主，晨光余晖落在她身上，闪闪发光。
她看着女主向她走来，笑声双靥，温然道：“是差一句...”
——我爱你。
“师尊，”玉晚昭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头贴在她放在膝上的手，眉眼柔和。
她柔声又叫了一遍，“师尊。”
温暖掐灭手中的烟，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些了？”
“六阳丹很有效，弟子好了很多。”玉晚昭抬起头，握着温暖的手，“师尊你摸摸，是不是暖暖的？”
温暖摩挲着她的手，确实温热了许多，不似之前宛如寒冰一般冷冽。
“嗯，是暖的。”
“师尊，你对弟子这么好，弟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玉晚昭睫毛微颤，低声喃喃。
温暖轻笑：“无事，为师不求回报，你是为师的弟子，对你好是应该的。”
“不行，弟子不想让师尊单方面付出，所以弟子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来报答师尊。”
“嗯？”温暖疑惑道。
玉晚昭眼眸透着狡黠，“人间话本中，常常写着这么一句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仰起头，露出洁白修长的脖子。
脆弱又娇媚，就这么坦白的将自己弱点暴露在温暖面前。
温暖刚好垂下眼眸，可以看见她衣衫领口微开，露出形状姣好的锁骨以及胸口处那道疤痕。
玉晚昭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吞了吞喉咙，紧张道：“所以，师尊，弟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她拿起温暖的手放在玉峰之上，轻轻按压，眼中泛起了些许水光，“弟子愿意一生一世侍奉师尊，好吗？”
“你...你是认真的吗？”
温暖惊讶不已，掌心下的柔软让她身子微颤。
玉晚昭见温暖并没有表现出讨厌或者憎恶的情绪，便更加笃定刚才脑海中的画面。
她得寸进尺，直起身，吻住温暖的唇，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弟子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
“求师尊，让弟子侍奉您，伴您左右，好吗？”她眸光潋滟多情，哑声诱哄着。
温暖故作羞涩，羽睫轻颤，眼底深处却是志在必得，“...好。”
玉晚昭看温暖害羞的模样，内心激荡不已，她猛地抱住温暖，近乎渴求似的唤了一声：“温暖？”
温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不似刚才那般羞涩。
她嘴角挑起，应道：“嗯，为师在呢。”
秋日的晨光依旧耀眼夺目，谈临迷迷糊糊看着亭中两人相拥以及温暖那一脸春风得意的荡漾神情。
一瞬间，谈临觉得自己可能酒还没醒。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玉温暖不是那种会露出风情中带着点得意，自豪中带着点浪荡的神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