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李岁末揉揉眼睛,无精打采的跟在付燕晓身后,“晓晓, 你不困吗?”
付燕晓哼着小调,提着裙子在自己面前左右比划, “我不困啊,你不挑裙子吗?”
李岁末懒洋洋的打了哈欠, 她近日都在忙, 忙着工作室的事,秦卿也在忙,公司要年末总结,会议多得要死, 甚至还要出差,去视察酒店和其他产业。
两个人已经一、二、三……
李岁末掰着指头, 正细数两人有多久没见面。
“喏!”付燕晓把一件雪白的小衣举到李岁末面前。
李岁末:“……”
她头皮一炸, “你干什么?”
李岁末瞌睡顿时清醒,蹭蹭蹭退出老远, 只是她的目光始终凝聚在一点, 挪不开,脸色绯红,出声质问。
“反应这么大?”付燕晓坏笑着从后面露出脑袋, 她的反应不比李岁末小,轻咳了咳, 把三点带蕾丝的小衣往李岁末面前一送, “给你的,就当新年礼物了。”
“……咳。”
李岁末走过来,劈手夺过, 挂回墙上,脸扑扑没好气的说:“付燕晓你学坏了!”
付燕晓:“是我学坏了吗?曾经在秀展撞见野鸳鸯寻欢也面不改色的可是你,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害羞?”
女孩调侃她,李岁末红着脸,她记得自己还没把秦卿和她的事告诉付燕晓。
可一定要守住了,不然,付燕晓只怕会疯。
李岁末:“……没,没什么。”
因为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李岁末抿着唇,视线从雪白性感的内衣上剥离。
她口干舌燥不已,刚才那一瞬间,她无端想起自己穿着它走到秦卿面前的样子,或者是秦卿穿着它,颓散的倒在床上……
“……”
李岁末猛的把衣服挂了回去,拽着付燕晓离开内衣区域。
要命!
女孩回头张望了一眼。
或许她可以偷偷买下来。
李岁末舔唇,走到柜台跟服务员要一杯水。
“是你。”
李岁末抬眸,微眯着眼打量面前的女生,“喔,柳家的。”
女孩怒意上头:“什么柳家的?我没有名字吗?”
李岁末轻呲:“叫什么呢?抱歉我忘了。”
“李岁末!”柳语涵厉声,直呼她的名字。
李岁末捧着热水杯:“小妹妹,淑女的涵养可没教你大喊大叫。”
“林语涵?”付燕晓从更衣间里走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付燕晓问。
柳语涵从付燕晓一笑,这下她的笑容变得无懈可击了,很淑女,然后翘着小指头拎着包包往旁边一站,说:“我来看衣服。”
付燕晓这才向李岁末解释,这家品牌店,也向秦家服务。
李岁末点头,柳语涵身边跟着几个朋友,一群人装模做样的在店里转来转去。
看起来就不像善茬。
付燕晓小声问:“你和她有过节?”
李岁末:“我和秦柳两家,除了秦卿之外的人,都——”
“懂了。”付燕晓说。
“要不要离开?”付燕晓问,然后就看到一个姑娘被柳语涵搡了两把,然后便拿着一件裙子,一步三回头的望李岁末这边走来。
林语涵很激动,攥着拳,在一堆衣服后面偷看李岁末,她一眼对上李岁末的了然的眼神,一顿,那个本来该带着裙子和李岁末滚作一团的女孩就被李岁末稳稳扶住了!
柳语涵恨铁不成钢,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对,对不起!”
李岁末笑,把半跌在怀里的女孩扶正,“勇敢一点。”
她意有所指,女孩目光闪烁,红着脸一把推开李岁末,并把裙子留在了李岁末怀里。
“嘶——”
李岁末揉了一下肚子。
付燕晓:“谁叫你逞英雄。”
“没办法视而不见。”李岁末笑笑。
“快点,挑好了我们得走了。”
付燕晓:“你不挑一件试试吗?”
李岁末转头,目露迷茫,“不用啊,这些新款,早半个月以前,已经有人送到我家了。”
“咳!”付燕晓呛了一口气。
门外,柳语涵躲在门口,她看着玻璃墙后,即便是素颜加一脸疲态也鲜亮得如同雨后嫩尖芽一样的女孩。
她咬牙切齿,嫉妒,真是让人发狂。
*
*
“秦氏的年会,为什么会叫你去?”
季雯静问,然后站在镜子后面,替李岁末整理裙摆。
李岁末想卖个关子,她咧嘴一笑,“唔,谁知道呢?先试试裙子吧。”
二月初,很随意的一天,秦氏集团的年会将至。
当天,一则重磅消息传开来,秦氏亟待公布新董事。
这是一条尚未公开的内部信息。
“淮言?”柳若通过秦耀华得知了消息,第一时间拨通了秦卿的电话。
“新股东,是谁?”
秦卿语气平淡:“妈,你知道的。”
“你就是非她不可吗?”柳若。
秦卿嗯了一声。
柳若:“那你弟弟,可怎么办啊?”
那边沉默了一秒,秦卿道:“妈,其实我对秦战早就不愧疚了,我保护了秦家这么多年,现在想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
冷漠的挂断电话。
柳若怔然,她都快忘了,秦卿再强大,到底是她的女儿。
秦氏年会那天下起了雨,经历了几天暖阳高照的海市气温又突降至零度以下。
海市的夜景绚丽夺目,在雨幕的拉扯下,突增了几分迷离的梦幻感。
李岁末坐在暖气十足的豪车里,捧着电话跟秦卿小声嘀咕。
“会不会太突兀了?”
“我是不是要先藏起来,然后在宴会某个高潮点从天而降,然后一鸣惊人!”
“你爸会来吗?你妈会来吗?其他所有人,都会来吗?”
“我有点怕。”突然,李岁末停止絮叨,更小声的轻叹了一句。
秦卿捏着蓝牙耳机,端坐在会议桌,手里是摊开的文件,面前是几十个公司高管和董事。
突然,秦卿张口:“别怕。”
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会议室一静。
“……”
捏着节目报告单的人直接一口气噎得上下难济。
“咳。”沈秋旁若无人的咳了一下。
顷刻,报道声又断断续续的响起来。
会议很快恢复正常。
李岁末隐约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她在后座上笑得打跌。
秦卿也勾起嘴角。
满座董事纷纷抹汗,如果时间回溯到半个月以前,有人告诉他们,秦卿这样冷若冰霜的女人,会在年会议事上一边开会一边接情人的电话。
并且旁若无人哄着什么?
“别怕。”
这种酸掉牙的话,是秦卿说出口的?
他们一定笑掉大牙。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说,秦总啊,比起跟别人你侬我侬,想象她单身一辈子,独自美丽终老要简单得多。
探究的目光,秦卿抬眸斜睨一眼,所有暗中观察全都收回了目光。
“秦总,汇报单都在这里了。”
秦卿点头,抬起手腕看表,须臾她起身,“各位,入座吧。”
人成群结队的离开会议室,他们将陆续赶往秦家在海市规模最大的一家酒店。
这场年会仅限内部高层人员和一些政商要人参加,大年会的安排推迟了几天。
听付燕晓说,秦氏豪掷千金,请了不少明星,到时候会在海市的体育广场表演。
要知道,能参加秦氏的年会,也是不小的殊荣了。许多明星配图发文已经在期待几天后的盛宴。那是秦氏上下几万员工的狂欢。
但显然,今晚这个不足百人的答谢股东的年度会,分量更重。
李岁末这个破产集团的千金要过来,还不知道要跌破多少人的眼镜。
七点五十分。
柳若一身神色长裙,挽着秦耀华的臂弯步入会场。
“夫人,老爷。”有人迎过来。
秦耀华面上风度翩翩,其实并不爱这类应酬。
两人一出现,就是数不尽的问候寒暄。
柳若应付自如,很快抽身和其他股东贵妇去聊天了。
秦耀华负责应付男宾,这是他每年,唯一能帮衬秦卿一二的事。
寒暄间,柳若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大门,她心不在焉的,自然也忽略了其他人怪异的眼光。
“姨母。”一声甜腻腻的嗓音传过来,林语涵提着裙摆走过来。
柳若回神:“语涵,怎么哭了?”
“姨母,你没有看消息吗?网上……网上……”
柳语涵面露难色,哭哭啼啼的跟柳若说了来龙去脉。
——时间迫近八点时,一则短视频在网上传播开来。
视频像是从某家店铺的监控录像截取的,周围的环境打了码,因此画质不高。
李岁末怀里蜷着一个女孩,女孩脸色绯红,两人对话了两句,旋即她飞快推开李岁末跑远。
跟着,一段人声插进来。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试穿那条裙子……”
女孩的声音未做变声处理,她断断续续,哭着说:“然,然后,小姐突然搂住了我!”
随后,这段不够清晰的视频后还紧跟着其他爆料。
李岁末以前读书时期,偕同其他男男女女不断进出酒店的监控视频。
全网哗然!
网友疯了。
“雾草!这事真的假的?”
“意料之中,不过不会真有人以为她是好女孩?李岁末是出了名的爱和演员明星玩,你以为玩什么?玩过家家吗?”
“豪门诚不欺我!太刺激了吧!”
“楼上有病!这不是恶心是什么?”
“说真的,长成这个样子的,根本不可能有多安分吧……”
“抨击长相过分了?”
“李家没落了,所以有人暗中算计李岁末吧……”
“回楼上,事实摆在眼前,什么算计不算计的,李岁末还有人洗?和未婚夫的姐姐有一腿,秦家啊,百年好声誉都被这个狐狸精败坏了!”
柳若闻言脸色难看起来,柳语涵哭哭啼啼,说:“我刚才去了趟厕所,她们都在说,说……”
说什么,自然是些不好听的话传进了柳语涵的耳朵里。
柳若侧目,她身边的贵太太目露嫌恶,看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有人给柳若递了一杯酒:“你们家那个啊,就是被勾着了。”
“李家的女儿我见过一回,确实惊为天人……”
絮絮叨叨,柳若太阳穴胀痛不已。
“哎哟,所以说,这找孙媳,还是不能只看脸!”说风凉话的,许多都是曾经想和秦家联姻被拒的。
也有人拉着柳若劝慰,“你也放宽心,这网上的事,大家都忘得快!”
“我们这样家庭的人,谁家没几个密幸啊,你看那个谁家,不是还和义子……”
“胡说八道!”柳若皱眉,一把甩开圈着她小臂的手。
“那种丑闻!怎么!怎么可以和淮言的事相提并论!”
众人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又去安抚柳若,转而只骂李岁末一个人。
谁知,柳若的脸色还是不见好,还更难看了。
秦耀华转头看过来,男人常年忙于研究,工作性质严肃,人也是一丝不苟的学究,因此几乎是天生自带了一股威压。
他看过来,周围嚼舌根子的自然静下声来。
柳若很快冷静下来,攥着手机快速离开了人群。
“姨母——”
“语涵!”
柳语涵被人一拽,趔趄差点摔倒,她站稳,一脸愤怒的看向这个人。
“顾林夕?你发什么疯?”
“是你疯了!网上的事,是你做的吗?”顾林夕质问。
柳语涵讥讽一笑,旋即,她注意到顾林夕背后更为纤长的身影。
“秦战哥哥……”
“语涵,林夕说是你做的?”
秦耀华跟谁说了几句话,那人是柳语涵的父亲,男人面如黑炭,气急败坏的大跨步而来!
“语涵!”她的母亲,也很快闻讯赶过来。中年女人几乎站不稳,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
顾林夕抿唇:“语涵,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但是我想,你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女孩的笑容僵硬,“你说,你什么意思?”
突然,沈秋现身,她一身黑色毛呢大衣,站在柳语涵身边,躬身说:“柳语涵小姐,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去,去哪?”小姑娘仿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周围的眼神并不和善,也没人夸她干了一件揭穿坏人的好事。
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是来,来给姨母说话的,我是好心……”
“秦总的意思。”沈秋淡淡道。
“语涵,秦家,始终是站在自己人这边的。”秦战无奈的看着柳语涵。
柳语涵如坠冰窖!
八点整,会场大门徐徐拉开。
一个身量纤薄的身影踱步而来,瘦弱但伶俐有致,像翩若惊鸿的蝴蝶,没人舍得折断她那怕一只小小的触角。
顾林夕:“今天的事,只要秦卿愿意,她甚至都不会知道。”
柳语涵涕泗横流,嘴唇颤动,她被沈秋拽着手臂拖走。
顾林夕苦笑。
“林夕,”秦战安抚着顾林夕,“走吧。”
“好。”
*
*
“真的没关系吗?”李岁末游移不定。
“没关系。”秦卿理所当然的说。
李岁末抿唇,然后裹着白色蕾丝的纤长手臂,轻轻的,轻盈的,放在了秦卿的臂弯里。
秦卿莞尔,然后,她伸手姿态万千的扶了一把耳发。
耳机里,沈秋的声音传来。
“秦总,网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夫人刚才来电话,她似乎,想替林语涵求情。”
秦卿:“不用理会。”
“还有工作吗?”李岁末注意到秦卿摘掉耳机。
“没有。”秦卿道,然后伸手圈住了李岁末的腰。
李岁末惊呼,白丝手套攥紧秦卿的衣摆,她微微提了一口气,胸膛起伏,有些无措的看向周围,小声提醒秦卿:“会不会太亲密了?”
“秦总。”
“李总。”
李岁末:“呃。”
“你们好。”秦卿莞尔,放在她侧腰的手改为扶住她的脖颈,摸了一下,示意李岁末招呼人。
于是,小姑娘就矜贵的点了点头。
是了,她现在是秦氏的董事了。
这个消息,还有很多人不知呢。
李岁末微扬起下巴,像高傲的孔雀,但她的骄傲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或自大。
她本来就该这么夺目。
李岁末看到了顾林夕,秦战正搂着她,两人一起走过来。
“姐,末末。”顾林夕冲她一笑。
秦战紧抿薄唇:“姐,末末。”
这是几个人从订婚仪式之后,第一次正面交锋。
周围人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纷纷藏在暗处看热闹。
有人拿出了手机,偷拍了照片,点开微博,准备给今晚的热搜再添一把火,谁知一点进微博。
刚才还高高挂在热搜榜首的词条已经不见踪影。
“不是吧……”
再翻,所以有关李岁末的消息都被清空,一丝不留!
并且很快,就有人刷到秦氏官方微博发出的一条最新消息。
#秦氏集团新任董事#
众人哗然。
许多合作商惊诧,不过几分钟,微博热搜词条就变了?
没人有心思再去关注李岁末的花边新闻。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个未来会在秦氏有一席之地的新董事所吸引。
“新董事?谁啊?”
众人左右张望。
有人问:“是秦战吗?听说,秦家已经默认她和秦战的关系了?”
“秦战居然没进董事会?”
“如果是秦战就没什么新奇了,这位公子哥,早该学着怎么管理集团了。”
外人紧张好奇兼一脸八卦,集团内部的董事则一脸轻松。
顾林夕听了一耳朵,忙拽着秦战的衣袖求证。
秦战无奈摇头,顾林夕笑容变浅,最后只能强撑着笑意。
李岁末嘻嘻哈哈的送走秦卿,秦卿作为集团总裁,再这样的晚会上,需要上台致辞。
然后,她顺势宣布新董事的名字。
贺喜和质疑都在意料之中。
*
*
当晚,年会结束。
秦卿的无疑是把自己和李岁末关系昭告天下。
众人猜疑,但也有人注意到,李岁末的右手中指,空空如也。
恰好,年会结束,柳若让人截住了秦卿的车。
李岁末便顺势跟着秦卿坐上了回秦湾的车。
夜里风大,温度零度以下,李岁末下车时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从头到尾,她像个胖乎乎的圆球。秦卿则仅在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三辆车先后抵达秦湾。从下车到门口,没人说话。
气氛压抑到秦湾的仆人都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众人拉响警报,这警报声,在李岁末摘掉帽子冲他们甜甜一笑时,更是高亢到极点。
“末,末末小姐?!”
“好久不见呀。”李岁末把声音压到最小,她要尽量低调。
突然,客厅传来花瓶碎裂声打破了这小声的寒暄。
顾林夕走进玄门,被吓的一个瑟缩,步子往后一退。
秦耀华皱眉:“若儿!”
“别叫我!”柳若大哭。
秦卿:“妈。”
柳若情绪发泄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哭。
秦战走过去安慰母亲,“妈。”
柳若一把甩开秦战放在她肩侧的手,“我没你这个儿子。”
李岁末暗暗松口气,她原以为,柳若是气她登堂入室。
气氛恰如其分的缓和下来,直到柳若重新注意到李岁末和杵在她身边的顾林夕。
“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岁末:“……”
顾林夕:“……伯母。”
秦卿:“妈,我和末末……”
柳若拧开脸。
秦卿点头:“您在怪我责备语涵的事?”
柳若气急败坏:“你上次在家里就把她撵走,这次又在董事年会上当众让你的助理把她带走?那么多人!淮言你有没有考虑你妈妈的感受?”
秦卿:“妈,语涵对末末做的事,不值得原谅。”
柳若踉跄:“不值得原谅?不值得原谅,那你是不是还要搞垮柳家!”
她气疯了!柳语涵是她亲姐姐的女儿,两家人本来就不够和睦,柳若又是个恋家的人,极其看重亲人,秦卿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她亲姐姐的女儿下不来台……
李岁末一脸茫然。
秦卿淡淡道:“还有下次,就不是单单撤掉柳虹在秦氏的董事席位这么简单了。”
这下,连秦耀华都诧异,秦耀华斥责:“淮言!”
“你,你怎么能——”
柳若气疯了,她捡到了手边的一只玻璃杯,随手一把砸向地面!
玻璃磕在了茶几边缘!碎裂时,四分五裂的玻璃迸射开来!
李岁末条件反射的闭上眼!
顾林夕:“啊!”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客厅安静的可怕。
李岁末睁开眼,秦卿站在她面前,一只手举在身前。
女人的大衣从肩上滑落,掉在地上,与此同时,秦卿松开手,一块沾着血的玻璃片掉在地上。
血嗒嗒往下滴,秦卿的表情难看的吓人。
“淮言!”柳若遮住嘴惊呼。
李岁末被血晃花了眼,她走过去,一把捧住秦卿的手。
抵着的眉心在目光触及到女孩的眼神时,才松展开了一些,秦卿把手移开,不想让女孩碰脏手。
她柔声说:“别碰了,脏。”
水汽顿时充盈在眼眶,一声不吭的顺着李岁末的脸颊流下来。
“叫医生!”秦耀华大声吼道打破僵局。
“不用了,爸,”秦卿淡淡道,然后,她拿完好的那只手牵住李岁末,“我和末末先离开了。”
两人往楼上走去。
一切目光,好的不好的,一切声音,好的不好的。都被丢在了身后。
“你犯什么傻,以后别这样了!”李岁末骂骂咧咧,语气还带着哭腔。
秦卿:“如果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末末,我会自责一辈子。”
李岁末说不出话,她吸吸鼻子摇头,不停地拿带着手套的手擦拭眼泪,她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急切的想替秦卿做点什么。
就算,就算是替她疼她也愿意。
突然,身后追过来一阵脚步声。
“姐!”秦战叫住秦卿。
秦卿眉目间,是还没散去的揾怒,饶是秦战看了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生气的秦卿了,记忆里,还是秦卿刚接手秦氏,不善于遮掩心性时,才会撞见她满脸怒容的处理公司杂事。
后来,秦卿愈发老道,那些驭下方式,对付敌人的怖人手段就渐渐沦为传言了。
她这样,是因为柳若差点伤到李岁末。
秦战往后一退步,斟酌着,说:“姐,我有话想对末末说。”
秦卿凝视而来,秦战又说:“只是说句话。”
李岁末一抹眼泪,“你要先包扎。”
她的妆哭的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整个人柔软的不可思议,秦卿眼神软下来,松开了她,“去吧。”
李岁末一愣,马上,又想跟上秦卿,她往前蹿了几步。被秦战喊住。
秦战:“你跟我来。”
秦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李岁末才极为不情愿的跟着秦战走到走廊尽头。
秦战低着头,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孩,女孩虽然站在他面前,但明显,她心思跟着秦卿早就飞远了。
“末末。”秦战叹息,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
*
*
秦卿坐在床沿边,屋里大灯没开,只有床头一盏台灯,泛着暖黄的光,
灯光给秦卿阴戾的气压镀上一圈浮光,她看起来像画里走出来的女修罗。
她脱掉了西装外套,衬衣的袖口往上翻折了几次,领口也大敞开着,秦卿冬天穿衣服也很随意,常常是一件恒温衬衣和定制的外套,至多出门时会加一件外套大衣,仿佛不怕冻一样,手指经常都是冰凉的。
被褥上凌乱的倒着医药箱,酒精、棉签、纱布乱七八糟的横着。
而秦卿,她正拿着一卷绷带,一头捏着手里,一头咬在嘴里,包扎她鲜血淋漓的左手。
乌发垂在身侧,发尾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包扎时,她心不在焉的,目光不停去瞥床头的钟。
等到她的耐心告罄,包扎进行到最后,门口传来响动,秦卿一眼睨过去,那眼神几乎要吓死人。
“怎,怎么了?”
那一眼锋锐,冷意刺骨。
李岁末现在门口,大半的身子都藏在暗处,扶着门框,她的声音不住的发抖发颤,她是后知后觉,被秦卿吓坏了,几乎忘了,这个女人是原书里那个睚眦必报的狠毒女人!
秦战告诉她,“末末,如果你决定好了,一旦答应她,就不要背叛。”
“你必须百分百的忠诚。”
毕竟这是个狠决起来,不分敌我的女人。
“说了些什么?”秦卿问,目光透着狠戾决绝的光。
李岁末紧张到吞咽,隔了会,她慢吞吞举起右手,亮光一闪而过。
“我去拿戒指了。”
*
*
“医生呢?医生呢?”柳若把发丝揉乱了,“耀华,是我不好,我……”
“别急,医生在路上了。”秦耀华搂住柳若,轻声安慰。
柳若浑身颤抖:“淮言,淮言的手会不会出事?”
那种程度的伤,还不足以废掉一只手,但毕竟是亲女儿,秦耀华叹气:“别太担心了,她自己会做急救。”
一楼很乱,佣人举着湿淋淋的拖把清理地上的鲜血,管家绷紧着神经在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家庭医生休假了,从市区赶过来需要时间,幸好,秦卿自己就会一些简单的应急处理。
柳若的情绪被逐渐安抚下来。
几个人,或站或立的垂首站在客厅中,鲜血被清水稀释,拖把扫过,顷刻,就不见了踪影。
柳若心悸的厉害,那一刻,当初差点失去秦战的绝望又涌上了心头。
她伏在秦耀华的肩头哭泣,男人叹气,搂紧了她,说:“若儿,就随她去吧。”
“戒指拿回来了,所以,我想说,秦卿我喜欢你!”
李岁末把戒指戴在中指,很合适,她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然后走到秦卿面前,对面前的女人说:“虽然迟到了,但是我想说,我愿意。”
秦卿看着她:“你想好了?”
李岁末嘴唇翕动:“想好了,我们在一起吧。”
秦卿沉默着,她的眼神变得放肆,但始终抿唇不语。
李岁末有点慌,“秦卿。”
秦卿低头,光洁细腻的脖颈弓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一截清泠椎骨,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显示出女性的柔美。
秦卿像个天生的矛盾体,她那么美,又那么危险,如果能征服她……
李岁末漫无边际的想象着,她看着秦卿不紧不慢的包扎伤口,做到最后一步,血已经止住了。
女人吞了两颗止痛药,然后把床上一堆东西横扫在地上。
就是这个动作,暴露了秦卿隐秘的内心,李岁末几乎下意识的恐惧,挪着步子往后一退。
只是,来不及了!
她被一把掼到柔软的床上,床榻往下轻陷落,李岁末先是头摔在被褥里,继而臀高高翘起。
“我!”李岁末骤而惊呼,回身去按裙摆。
秦卿欺上来,拉住她按在裙摆处的手,一把高举过头顶。
连带着,裙摆上翻,露出一点白边。
李岁末被摆成了一个极其xiu耻的姿势。
“秦、秦老师!”
一个吻落到侧脸。
她就发出呜咽的哭声。
女人直起身体,舔了舔干涸的唇瓣,她心里山火蔓延,只能勉强、竭尽全力的尽量温柔对待。
但其实,秦卿不过才碰了她一下。
“末末,只是一个吻。”
“换,换个姿势。”李岁末说,抖擞的腰身被按住。
秦卿把她翻过来,“就一个吻,怎么这么激动?”
她还有余力调侃李岁末,但其实,自己的眼尾也赤红一片。
被□□沾染的秦卿像盛开的罂粟,她的左手还缠着带血的绷带,李岁末看一眼,就深陷而无法自拔。
“只是一个吻吗?”她意识不清的重复。
秦卿静默,须臾她接着说:“接下来,就不是了。”
炙密的吻劈头盖脸朝她涌来。
李岁末像软趴趴的烂叶子一样倾倒在秦卿怀里。
微弱的床头灯不住摇晃,晃动时,被映照在昏暗墙壁上交缠的影子也不停晃动。
风骤急。
下大雨了。
雨声延绵不绝,遮盖住什么。
楼下,柳若迟迟等不到消息,派钟姨上楼察看。
“笃笃!”
“大小姐?”钟姨问。
李岁末扬起脖颈,往床尾爬过去,“有,有人——”
一只细长冷白的手蒙住她的嘴,把人扯了回来。
“门,门没锁。”李岁末呼吸短促,嘴边溢出屈辱的喘息,她的挣扎只会诱敌深入。
“你忘了,没人会进来。”秦卿低声诱哄。
“可是,唔——”
是了,秦卿的规矩,房间外人不可以随便进。而她忘了这规矩,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汗湿的手在被褥上留下湿淋淋的痕迹。
“笃笃笃!”
“笃笃笃笃!”
“淮言?”
敲门声愈急。
风也突然变急,一下掀开窗户,窗帘被骤然吹起,在空中被风吹乱,绞成一根长长的,紧迫的皮鞭!
“钟姨?”
楼下传开呼喊,柳若走上来,一并的还有秦战、顾林夕、秦耀华。
步子纷繁,根本不像一个人能拥有的。
李岁末压被子,压抑着哭声。
秦卿难以克制,她只能在女孩一声又一声细细的央求下,慢慢停止动作。
“啪哒!”
她关掉床头灯。
一并消失的还有墙体上被夜灯切割凌乱的斑驳树影。
风把树刮得呼呼作响,它们从左边扫到右边,窗帘也被一阵阵劲风,猛的吹进阳台,猛的,又吸出窗外。
“夫人,大小姐可能不在。”
“有人看见她出去吗?”柳若关切的问,“她的手……”
顾林夕一手摸上门把手:“门没锁,我们……”
“林夕!”秦战厉声道。
秦战:“爸,妈,姐姐或许刚离开。”
“是吗?”柳若疑惑道。
秦战:“嗯,走的侧门。”
声音渐远,柳若大呼小叫,下楼招呼管家和佣人去园区找人。
一时间,秦湾乱作一团。
纷扰和骚乱,想被隔绝在了卧室这方小天地之外。
“人走了,放松一点,末末。”
“……”
深色的被褥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啼声,“秦,秦淮言,疼!”
“大姑姐,大姑姐!”风声紧凑,李岁末开始胡言乱语。
“啊——”
“慢,慢点!”游鱼从妄想从海里逃窜,很快,又被新的海浪掀翻!
李岁末应激,腰肢拱起,脖颈后仰。
脚趾蜷缩紧紧抓住床单,留下湿洇洇一片。
她胆子真大,都敢教训秦卿了。
不过很快,小白兔就为她的逞强好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久,李岁末脱力之前,两脚无意识的蹬乱了床单。
皱巴巴的,衣服也被她蹬掉了一地。
秦卿赤脚下床,冷白的躯体不着寸缕。
老天啊,李岁末对天发誓,秦淮言的衣服,可不是她脱掉的。
门口,传来了落锁声。
李岁末的头发被□□的乱糟糟,她支起上身,很快,颈侧撑过来一只手,她无可反驳,只能胆怯的吞咽口水。
温柔的施暴者,将带她赴往极乐。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因为想把这点写完,没想到差点就日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