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李沫爬起来,她把乱七八糟的头发从前面撩到后面,头发铺在背后, 长及腰臀。
“嘿。”
“哈!”
“哈。”
“嘿!”
楼底下传来哼哼声,一个稚嫩充满无力感, 一个微哑但中气十足。
李沫穿着睡衣拉开门,就看到一大一小在门口打拳。
“……”
听见开门声, 林谷儿停下动作转过头来, 林梦双手有力的在空中一笔划,立正稍息,手握成拳放在腰边,利落收势, 长长吐出一口气。
李沫:“……”
“噗。”下一秒,李沫掩着唇角噗呲发笑。
林梦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旧睡衣, “起来了?”
李沫点头, 她精神好了很多, 一点宿醉的痕迹都没有。
“小娃娃不上学吗?”李沫问。
林谷儿:“大人不上班吗?”
林梦:“今天周末。”
“真难相处。”李沫和林谷儿异口同声。
林谷儿头上挨了一下, “妈妈!”
李沫勾唇,很是得意, 她跟在林梦的身后走进屋,很自然的问:“早餐呢?”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林谷儿叹气摇头, 一副拿李沫没办法的样子,“唉,这就是米虫吧。”
李沫老脸一红,她还是有记忆的,知道自己该回去工作了, 她找林梦要自己的手机。
林梦翻腾出来给她,“充满电了。”
李沫说了声谢谢,然后看着手机,“奇怪……”
林梦点头:“我给打过电话了,请了一周的假。”
“今天周末。”林梦随即提醒到。
李沫巡视早餐,餐桌上一堆吃的,只有一碗清淡的小米粥适合下肚,她嘴挑,就是换了个身体,有些东西也难一时间改变。
“去洗碗。”早饭后,林梦拍了一下林谷儿。
林谷儿瘪嘴,“按照顺序,该哭包洗了。”
李沫:“……”
她相信林谷儿口中的哭包一定说的自己!
林梦站起来收拾走碗筷,李沫眨眨眼,她被伺候惯了,看到林梦顺从的样子,心被熨帖极为舒适,浑身上下都冒出一出懒洋洋的倦怠和矜贵气质。
“你洗吗?”李沫懒洋洋的,礼貌性质的一问。
林梦一言不发,抬眸觑了一眼惬意感十足的李沫,低头迅速清理了所有碗筷。
那一瞥,看得李沫心里怪怪的,她有些不适,推开椅子。
“我要回去了。”
林梦淡淡嗯了一声,动作依旧流畅,毫无破绽。
林谷儿跳下椅子,很兴奋的拖出一只塑料口袋,替李沫把她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包。
一串钥匙、一副耳机、一只笔、一个速写本。
还有一本小说,林谷儿拿起来,看了一眼封面偷偷往身后藏。
林梦从林谷儿身后把书夺过来,连同纸笔一起装在口袋里递给李沫,她掌心攥了一把汗,等着李沫接过袋子。
“拜拜咯。”林谷儿挥着小手,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我去换衣服!”李沫蹭蹭跑上楼,她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下楼再磨磨蹭蹭的捡起那个塑料袋。
“没有好,好看一点的包吗?”李沫觉得自己的品味受到了侮辱。她以前可是除了稀有皮不背的名媛!
给她一个塑料袋……李沫脸色苍白。
林谷儿替她拉开门,嫩胖乎乎的手往前一送,“您慢走。”
李沫:“无情无义的小东西。”
“砰!”
李沫摔上门,走了。
事后,林谷儿挨了顿揍,林梦面无表情,巴掌一下一下的往下落,林谷儿哭的不怎么专心,尽量憋出两滴眼泪,然后控诉道:“我是个小孩子,嫉妒很正常!你是我的妈妈,不能再要一个女儿了!”
林梦颇为无奈,把林谷儿从膝盖上翻起来。
林谷儿拍了拍不痛不痒的屁股,问:“妈妈,你喜欢哭包吗?”
林梦不言语。
林谷儿自顾自的说:“姬佬竟在我身边。”
林梦嗓子微哑:“下午收废品的要过来,你的那些书记得处理了。”
林谷儿一愣,然后瘪嘴,没一会她开始抽抽噎噎,继而嚎啕大哭。
半大的小孩成熟的不像话,“我的快乐源泉——呜呜呜呜——”
林梦难得抵着眉心,她起身,一双眸子居高临下一扫,林谷儿顿时竭力的压制自己的哭声,她有点怕,目光躲闪。
林梦:“去写作业。”
林谷儿忙不迭的跑了。
*
*
李沫按照记忆找到了回家的路,她在市二环区有一套房子,是个九十平的套二。
李沫依稀记得这些,直到她拧锁开门,屋子里灰败的色调引得她连连皱眉,她这才对这个记忆中的房子有了真切的认知。
“看样子,你过的很不开心。”李沫自言自语。
她仔细打量整个屋子,每一间房子都仔细瞧过。
“没有衣帽间。”李沫对着主卧的衣柜发了会呆,看着看着,她鼻子又开始酸涩起来。
“太欺负人了。”
“我还需要时间消化。”李沫自我安慰,栽倒在床,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睡到晚上,李沫爬起来,她肚子饿了,去冰箱里找吃的,上面一层几乎是空的,只有孤零零的两颗鸡蛋。
下面一层全是速冻食品,挤得冰箱满满当当。
李沫:“……”
开火,烧水,把饺子倒进锅里,热水溅起来差点烫到李沫,幸好她躲的快。
李沫心不在焉的想,她是学过厨的,不过都是学的烘焙一类的,淑女之道,拿手的菜品总要有一两个。
可惜了,点心又不能当饭吃。
李沫把速冻饺子端上锅,再把屋子的灯全拉亮,她看着这碗饺子,仔细夹起来一个放到嘴里。
第一个味道还可以,第二个勉强接受,第三个只能嚼两口就咽了,第四个……
她吐了出来,李沫怔怔的,“真难吃。”
她把饺子倒进垃圾桶,垃圾桶满了装不下,一个饺子骨碌碌滚到地上。
李沫:“……”
她认命捡起来,手上一点薄薄的油星,李沫很快转去厨房洗手。
她第一次吃速冻饺子,食不知味,。
屋子那么小,还比不上她一个衣帽间,却连个人气都没有,空寂的骇人。
李沫洗漱,浴室的水哗啦啦从头浇到尾,她清醒了一些,坐到梳妆台擦脸,面前摆着两排护肤品,但在她眼里,可供挑选的样式太少了。
还有镜子里那张妖艳贱货的一样的脸,一颦一蹙都是风情,却和原本的她相差太大。
李沫吸吸鼻子,拉开抽屉,里面躺着张身份证。
李沫,女,24岁。
“……”
她才二十岁!怎么一遭穿越就二十四了!
嗒嗒的泪珠砸在手背上,李沫抹了一把脸,把脸埋在臂弯里,“妈……”
静静哭了一会,李沫重新振作,她一抹水淋淋的脸,示意自己振作,名媛的一滴泪抵一颗钻,不能再哭了,不能再哭了。
*
*
“妈妈,舌头打架舒服吗?”
一大早,林梦和林谷儿坐着公交去市区图书话。
周一,两人特地早起出门,公交不挤,多是起来赶集的老大爷老大妈去早市。
林梦埋头教辅材料,淡淡道:“林谷儿,未成年不可以看这种书。”
“这个是童话书呀。”林谷儿竖起书本,封皮上,圆滚胖乎的童话公主正望着林梦。
林梦唔了一声,林谷儿笑笑,翘着二郎腿去看窗外,一会,她直起身扒着窗户:“哭包……”
与此同时,站台播报的图书馆到了。
林梦牵着林谷儿下车,林谷儿频频回头,左右张望,被林梦拍了一下后脑勺。
“走路看路。”
林谷儿:“妈妈,我刚才看到哭包了!”
林梦一愣,然后左顾右盼,没看到人,她低头想训斥林谷儿,结果对上小孩颇为鄙夷的目光。
林梦:“……走了。”
李沫脚步匆匆,她腋下夹着整个衣橱里看起来最为高档的包包,穿了一件颜色最为艳丽的天蓝色棉质裙,头发松垮垮的盘在脑袋后,捏着手机和工牌匆匆步入集团大门。
公司在十二楼,做游戏的,她肩但原画部门总监一职,是为身居要职。
一大早,她睡的正香就接到助理的电话。
“总监,您不在的一周,部门快要毁灭了……”
“建模又来找事了,趁你不在,已经要挟我们改过不少设计了。”
李沫一听不得了,有人敢动她的东西?
于是风风火火起床,收拾一通,她发现眼睛已经消肿了,只还剩些红色的,看起来是哭狠了的痕迹。
挑拣着化妆品用了,李沫没什么心情折腾,妆容步骤少得她差点又要掉眼泪,但十万火急,她只能立马收拾了出门。
冲进公司,李沫踩着那双八公分的高跟鞋,路人一眼捕捉到她,最先看到的,要数李沫的蜂腰。
“噗!”
“雾草!”
李沫蹙眉,她脚下生风一刻不停转进了原画部。
“总监!”小助理扑过来,又在几步开外刹车,两条短腿反复倒腾,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雾草!”
“……”
李沫拨了一下头发,她的长发盘低在脑后,耳边散了两缕,看起来像个人间妖孽一样。
“干什么?”李沫皱眉。
小助理嗫嚅:“您今天,真好看。”
李沫只当她在放屁,“建模师呢?”
小助理领着李沫去会议室:“您不在,部门没人坐镇,前两天公司团建聚餐,建模和原画的员工喝醉了,口角发展成了拳脚,我们搞原画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打得过……”
小助理像个小太监,说两句就开始唱段子,李沫哼哼两声,听的入神,弄了半天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李沫怒上心头,平时古井无波的脸,顿时染上熊熊怒意。
小助理听到自己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怎么感觉,几天不见,她们总监变得好看许多?
还有这身衣服,蓝裙点缀了一根腰带,简简单单的衣服,勾得李沫是前凸后翘,好比一个蛇精女!
还有眼角的三分怒意惹的桃红……
李沫一把拽开会议室门,里面唾沫横飞丝毫不停歇,她咳了咳,几个人才把目光转向她。
“你谁啊?”
“嘘——”
有人认出来李沫来了,“是李沫。”
“李沫?穿这样?”说这话的只怕是个高度近视,她瞅着李沫,视野里,女人的身材和气场都顶好。
和映像里,古板保守到只会穿婆婆衫的李沫简直是两个人。
“……”
“这是李沫?你当我瞎了。”
李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