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喃拿了一瓶红酒, 坐到地毯上,一封一封看信。
尽管隔了一个海岸,那边的天气应该也和这儿十分相像。宋音池的生活, 大概也是和她一样的吧?
拼命地尝试忘记, 实际却是在复习那些美好的日子,以致记忆根深蒂固。
“xxxx年7月24日,星期三, 天气晴
来纽约快一个月了, 我却始终没习惯。天气很热,比国内要再热上很多。
早上有时候醒来, 会怀疑自己仍在家里, 再过一个小时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你, 直至我看见阳光透过百叶帘的缝隙照进来时, 我才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今天的早饭是一份三明治,配上寡淡的牛奶。我猜你吃的肯定是豆腐花配油条吧,学校门口的那家……”
“xxxx年9月3日,天气阴
今天下雨了, 你那边呢?我不敢看国内的天气,是因为怕下一秒, 会发条短信到你的手机上, 提醒你记得带伞。
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可我已经写了这么多不能寄出的信。够多了,我想。我的喜欢也是,再多就会淹没自己。”
“xxxx年9月4日
大学的生活好枯燥乏味。微信群里谈论到你去了一直想要去的大学,真好。
可惜那个群里你不在, 也幸好你不在,我才能放肆大胆地说话,旁敲侧击问你的生活。”
“xxxx年2月6日
听说你在聚会上喝醉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喝醉的, 因为什么事呢?是她们说到我的名字惹你不快了么。我很怕是我在自作多情,可我又多疯狂地期望你有恨我。
我好卑劣,宁愿没有爱,也期望在你那剩点刻骨铭心的记忆。”
最后一句话被划掉了,横线乱七八糟的,几乎能飞出纸外边。佟喃仔细凑到灯前,勉强看清楚。
她轻摇了摇杯子,喝下一大口酒,望着杯中红色的酒液,笑了笑,狐狸眼潋滟,眼角勾出流丹。
确实喝不醉啊…
拆开的信散了满地,压在佟喃腿下,她蜷起身子,侧过脸看窗外。宋音池房间的窗帘是白色的,很薄,橙红的霞光穿透玻璃的织物透进来,落在她瓷白细腻的背部肌肤上。
两条细带勒住的蝴蝶骨闪着蜂蜜般的光泽,佟喃将脸埋在双膝间。
就当是醉了吧。
-
宋音池柔顺的长发搭在肩后,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外面是一件烟灰色的西装外套,同色长裤。
她照着纸条给的地址走,找到了咖啡馆。
醇香苦涩的咖啡豆味一经推开门便闻见了。
宋音池低声询问:“你好,预约的这一位置在哪边?”
店员一指角落,宋音池顺手看去,佟沁涣便坐在那。
她轻点了点头,朝店员道谢,尔后,走过去,拉开椅子在佟沁涣的对面坐下。
“抱歉,佟阿姨。我来晚了。”
“约好的四点半,你提前了二十分钟。”佟沁涣手指点了点表盘,她蹙起眉,“坐。喝浓缩,不介意吧?”
终于没忍住,“你的衣摆,没掖平。”
宋音池看了眼被穿着的那件奶酪色短袖T恤,下摆上卷,她将它翻平,轻舒一口气。佟沁涣看着她一系列动作,轻笑了声,拿过放在一边的糖和牛奶替宋音池加入浓缩的咖啡中。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她放松地坐着,眉眼染上倦意,“小喃和杨征鸣的订婚已经取消了。她长大了,不需要我管了。”
“我以前习惯把风筝的线拽紧,但线太紧是会崩断的。”
“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她。我给她的关怀太少了,一直以来把我的期望来强加给她,要求她达到我的标准。”
佟沁涣抿了口苦咖啡,细眉微展,“但人不是由模具捏出来的。要说我不理解她吗?可能吧。以前太忙,连家长会都是让助理去参加。即便她求过我很多回,甚至故意考差吸引我的注意。”
“我本来以为,给她富足的生活就是足够的爱了。”
仗着母亲的身份,虚无的权利,等佟喃野蛮生长,直到成型了,她要去强硬地扭正,把人扳成她需要的模样。
一切都按她的想法来,很自私。
“后来才逐渐明白,是我错了。但我们之间积攒的隔阂太深,我也习惯了树立冷脸的形象,很多话不知道从何开口。她被污蔑抄袭时,我训她,是怪她太马虎,稿子也不知道备份一下。”
“可你们真以为没有我在后面操纵舆论,事情的扭转能那么简单?还有赛方,先前就因为佟喃Omega的身份对她冷嘲热讽,哪会因为佟喃的一封邮件,而轻易松口。”
宋音池指腹摩挲着小勺子,“您也不喜欢喝苦的吧。”
“其实有时候坦诚讲自己的想法蛮容易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和佟喃兜兜转转那么久,幸亏她们各退一步的同时也愿意各进两步,直至能够拥抱在一块。
“宋音池,我也有看着你长大。”
佟沁涣说完这么一句后,便沉默地喝咖啡。
夕阳在天际下沉,金色的光芒泼到橘色的木质地板上,勺子磕碰过搪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动。
宋音池诚恳地说:“谢谢您。”
要说佟沁涣对佟喃很差劲吗?
倒也没有,不然按照佟喃作天作地、频繁惹事的性子,没有佟沁涣在后面兜着,她也不能一直平安顺遂到现在。
只是佟沁涣缺少的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理解和爱护。
佟喃需要的也很简单。
希望她快乐,不止是希望她因为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而快乐,更希望有你陪着她一起快乐。
“谢谢您给我机会。”
杨家和佟家联姻,其中利益牵扯不少。
“不是我给你机会,因为你们的契约的程度很高,做这个决定,对佟喃更好。等订婚的日子选好了,告诉我一声。”
佟沁涣也不再避讳,捏起一块方糖塞进口中,“多照顾着点佟喃。”
她扶了下侧颈,幽幽地说,“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
牙印在此刻有了灼痛感,绯色以它为中心,遍布至宋音池的脸颊和后背。
宋音池突然庆幸外面夕阳正好,严实地伪装住了她的赧然。
-
路灯错落地亮着几盏,地上的影子斜长。
深秋的树叶变得足够干燥,宋音池很幼稚地踩了两脚,唇边不自觉翘起一小点弧。
七点半回到家。
她打包了佟喃爱吃的海苔金枪鱼拌饭和芒果雪媚娘。
眉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忭,她推开门,钥匙叮当碰撞的声音都分外悦耳,她唇角挽起的弧度更大。
但是甜筒先扑进了她的怀里。
宋音池轻轻揉着猫毛,心底跃上几分失落,却又期待对方是不是正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呢?
她放轻脚步,两指捏着甜筒的后颈皮,不让这只小馋猫靠近她手里拎着的袋子。
客厅的小灯亮着,但没有人。
卧室里传出风筒“嗡嗡”的声响,宋音池将甜筒关在笼子里,倒好猫粮和羊奶,确定这只馋猫不会打扰她们之后,才扭动门把。
佟喃穿着白色的睡裙,蝴蝶骨撑起细细的吊带,她头发凌乱地铺在脸前,只隐约露出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
靠过来,环住了宋音池的腰,她没有说话,只是把脑袋搁在宋音池的肩上。
温热的呼吸很轻,扫过宋音池侧颈,宋音池颤栗了一下,她垂下眼眸,捧起佟喃的脸,“怎么了?”
佟喃脸上飘着被酒精泡过的绯红,她举高手里的空酒瓶,撒娇一般晃了晃,“晕。”
“要抱。”
佟喃的身上全是沐浴后的甜香。
宋音池也分不清这人是喝醉了再洗的澡,还是洗完了澡再喝的酒。她没有思考太多,将袋子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托住佟喃的臀,抱着她坐到床上。
“我是不是很乖?”
佟喃窝在宋音池怀里,用柔软的发顶蹭了蹭宋音池的下巴和颈窝。
“很乖。”
宋音池眼眸弯了弯,亲了口佟喃的侧颊。
“你亲错位置了。”
佟喃双眼微睁,含着水色,她指头点点自己的唇,“亲这儿。”
宋音池依言贴上去,温柔地含住佟喃的下唇,没有深入。
她亲了会儿,用明亮又柔和的眼眸望着佟喃。
“你喜欢我吗?”
佟喃和她面对面坐着,双腿曲起,勾住她的腰,脸上媚态横生,“为什么不抱我呢?”
“喜欢。”
宋音池鼻尖摩挲着佟喃,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碾磨眼前这人丰润的下唇,“小猫咪,你喝醉了吗?”
她把佟喃的微信备注改成小猫咪了。
这个缠人、傲娇,又爱撒娇的女朋友太符合猫咪的形象。
佟喃眼睛弯起,细碎的吻悉数落到宋音池的唇边。
不答反问:“你在国外时,有没有梦见过我?”
宋音池认真看她,好半会儿后才点点头:“有。”
佟喃把她缠得更紧了,她温热的呼吸,带着薄荷牙膏味,似有若无碰触着她,她们贴得这么紧,每一寸每一分都不容余裕,窗外吹进的夜风也没能驱散她心底的燥热。
“你都梦见我什么了?”
“我们在梦里有做么?”
佟喃笑得狡黠,眼尾缀着的泪痣好似要着火,直接烧尽宋音池心底的理智。
宋音池沉沉地看着佟喃,没有说话。
她当然有疯了一般地渴望过佟喃,渴望把她压在柔软的被子里索吻,渴望她的浑身上下全部沾染她的信息素味,渴望她这个人里里外外都是属于她的,从灵魂到肉.体。
渴望她汗津津的,要在她掌心化开。
佟喃冰凉的手贴到宋音池后背滚烫的肌肤上,食指顶到了后面的纽扣。
她贴着宋音池的耳朵说话,声音很轻,可每个字又是那么重,那么烫,“宋音池,你想要吗?”
她拉着宋音池倒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发车。
不过我是新手司机,还是靠你们想象居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