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想当皇帝啊,明里暗里她也跟顾妧说过可以将皇位给她,但顾妧怎么说的?

  顾妧眼含怒意地呵斥了她,想让她闭嘴。

  如果顾妧当真想要,早就可以夺去了,没必要骂她罚她,更没必要在宫中蹉跎年华。

  池瑜盯着手中的酒壶,眼底心间皆是茫然无措。

  她留了银子在桌上,出了酒楼本想找个车夫送她去宫门口,可她满身酒气又是要去皇宫,吓得好几个车夫都以为她喝醉了想去闹事,怕殃及了自己个个都赶着她走,她便只能自己慢慢往皇宫的方向走。

  半道上她隐约听见有哭声和叫骂声,本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中央莫名空了一块,像是有什么将人群隔绝开来。

  她凑近了才发现是几个恶霸在对一个衣衫破旧的女子拳打脚踢。

  池瑜本就心情不好,见有人欺辱她的子民更是气得牙关发颤,下意识就呵住了那些恶霸。

  “住!住手!青天白日的,尔等在做什么!”

  她周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尽管说话有点囫囵,说完还打了个酒嗝,可恶霸们还是停了手,警惕地打量着她。

  池瑜出宫前怕出什么意外,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她都没挂但都带上了,刚才出声前她也摸了块顾妧送她的佩玉别在了腰间,没有字号,不过材质上乘,能得到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只要眼前这群人中有识货的,就不怕他们会乱来。

  也难为她醉得都快神智不清了,见义勇为前还能记挂这些。

  不过认出来的并非那群恶霸,而是在旁围观的人,有人惊呼一声后,周围的人便交头接耳起来,声音不大但重在多,也让恶霸们听了个清楚。

  “嘿,你瞧见他身上那块玉了吗?顶级的和田玉啊,一丝杂质都没有,要多殷实的家底才能弄来一块这么上乘的玉啊?”

  “这你都认识?”

  “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我在玉器阁打杂呢,见多了不就会分辨了吗?”

  那群恶霸悄然咽了口口水,他们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可不想惹怒京中的王公贵戚或者高腴子弟,待会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

  其中一人便厚着脸皮站出来陪笑:“这位小公子,我们也是替人办事,实在是没办法,您身份尊贵就别为难我们这些混口饭吃的了,您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算了?”

  算了?

  池瑜在心底冷笑。

  若不是她及时出声阻止,眼前这小姑娘怕是早就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

  他们挣的银子难不成比一条人命更重要?

  池瑜咬紧了后槽牙,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她早就让人去报官了。

  不过愤怒归愤怒,池瑜还是清楚双拳难敌四脚的道理,更何况这里还远远不止,若是把人逼急了动手,几个她加起来都不会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醉意让她眯起了眼睛,盯着那群人问道:“这小姑娘做什么了?尔等要如此对她?!”

  为首的恶霸似有些为难,但还是如实说了:“这小……丫头老……父亲欠了我们主子一笔债,半载有余了还未还,所以才让我们……”

  池瑜蹙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快要奄奄一息的小姑娘,向她证实道:“姑娘,他们说得可是真的?”

  那姑娘蜷缩着身子,一头长发被半干的血渍分粘成了好几缕贴在脸上看不清容貌,她费力地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不过池瑜还是勉强从她的口型中分辨出了一个“是”字。

  本来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只是那钱是如何欠的还未可知,外加上如此暴力的要债实在有违晋国律法,但池瑜担心小姑娘的安危,更何况她还是偷溜出来的,有心想替人家主持公道又顾及容易暴露身份,是以最终池瑜快速思忖之后,只是问那恶霸首领道:“她欠了尔等多少银钱?z……本公子替她还了。”

  几名恶霸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欣喜,几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皆从同伴眼底看出了同样的意味——

  哪冒出来的冤大头。

  要知道这种老子跑了只剩下个姑娘的,多半是要不回本的,就算把人卖到青楼去也贴不了太多的银子。

  其中一人舔了舔下唇,眸间闪烁着贪婪的光,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也不多,就这个数。”

  “一百两?!这群人怎么不干脆去抢?!”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

  听见这话恶霸们沉了脸色,狠狠地瞪了眼那个最先说话的人,吓得那人赶忙闭上了嘴,躲到了人群后方。

  而那个姑娘也惊了,嘴唇翕动着,显然是想说什么,同时还努力地向池瑜那方伸出了手。

  池瑜自然注意到了,快步走至她身旁蹲下,也不嫌弃,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低声道:“无事。”

  而后站起身,攥紧拳头试图让越来越晕的脑袋清醒一点,又朝着恶霸们点点头,答应道:“可以,但欠条你得还给这位姑娘,若是没有便就地签字画押,如何?”

  其实她之所以如此爽快,倒不是她身为皇帝多有钱,不过是一来不太了解民生,正常的百姓花销多大她并不清楚;二来她急着送小姑娘去求医;最重要的是她得在完全醉了之前赶回宫去,不然后果可不是一百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了。

  两相比较下,她虽有点肉痛,但尚还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