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仅有四个字——大快人心。

  这么想的确有幸灾乐祸之嫌,但谁让往日联名上书,以及递弹劾折子最多的就是这群古板守旧的院士呢。

  往常池瑜可没少受他们的折磨,如今难得见他们比田间耕地的老牛还要累,不高兴简直有愧于自己,没落井下石地说一句“活该”都算是好的了。

  她强忍着笑意,将一份封好的双鲤推至案沿,吩咐道:“该如何去做,朕一并写了放在其中,按照指示做好便是,切莫让人发现了。”

  顾妧早就交代过要全然听命于池瑜,独活自是未曾犹豫便应下了:“是。”

  在他将事情办好之前,上元节先在忙忙碌碌、鸡飞狗跳的日子里到来了。

  依照惯例,本也是要设宫宴的,但池瑜为了让众臣们阖家团圆,便下令取消了。

  至少,她是以此为借口宣布下去的。

  事实则是上元节和乞巧节是一年之中,唯二会取消宵禁的节日,百姓们都会借机举办花灯会,或是焰火大会。

  此般可以凑热闹又难得一遇的机会,池瑜怎么可能让自己错过。

  这次顾妧倒是欣然答应了她,宫门还未下钥前便到了太和宫寻她。

  “阿妧怎地来得这么晚?”池瑜瘪了瘪嘴,向顾妧伸开了手臂,“我还当阿妧要食言了呢。”

  顾妧会意地抱起了她,亲了下她的眉眼回应道:“傻瑜儿,姐姐怎会食言呢,只是有些事耽搁了罢了。”

  “阿妧总是有那么多事要忙。”池瑜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唇瓣都快能挂一个油壶了,“此时酒楼怕是都满座了。”

  “不会的,姐姐定当替瑜儿寻个好位子,好不好?”顾妧轻柔地抚着她的头,温声软语地保证道。

  池瑜显然不太相信地说:“那若是没有呢?”

  “怎么会呢?姐姐何时不曾践诺过。”顾妧含笑刮了下她的鼻尖,吓唬道,“不过瑜儿再不去换衣衫,恐怕就当真寻不到了。”

  池瑜轻咬着下唇,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忽地遮住了顾妧的双眸,低声道:“阿妧不许偷看。”

  “换身衣衫罢了,瑜儿怎地还神神秘秘的。”顾妧感到好笑地说。

  “不管,反正阿妧不许看。”池瑜将手捂得更严实了些,耍赖般地说。

  顾妧无法,只得顺着她的意答应道:“好,姐姐不看。”

  池瑜这才满意地松了手,握着顾妧的肩头将人背过身去,而后又小跑着取了藏在被褥底下的衣物,蹿至了屏风后,一面速度飞快地更衣,一面不太放心地喊道:“阿妧千万不可以回头偷看,也不许睁开眼睛。”

  听着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妧自然会有点好奇,可还是耐着性子应了:“好,姐姐不会的。”

  不多时殿内响起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旋即一双温热的手再次覆上她的眸子,贴着她的耳际小声道:“待我数完三个数,阿妧才可以转过来。”

  那嗓音略微颤抖,似乎是有些紧张。

  顾妧稍感奇怪地颔首道:“好。”

  “三……二……”

  等了好一会始终没等到那个“一”,顾妧的眉心微微拢起,正想出声唤池瑜,眼前忽而多了点点光亮,唇间也覆上一抹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瞧见身着缕银祥云浅粉窄袄的池瑜,正含羞带笑地望着自己,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中,像是落满了世间最动人的春色,而那张清隽的容颜被瑰丽的色彩衬得柔和了许多,比她想象中要更明媚娇艳,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顾盼迷人。

  顾妧的喉头不自禁地耸动了一下,惯常平稳的心跳渐渐过速,伴随着无法克制的冲动,用力地将人扣紧在了怀中,微仰起头把那声惊呼的余音封住了,仅剩下稍显紊乱得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直至怀中的人呜咽着抵住她的肩膀,她才松开了禁锢住纤细脖颈的手,眸色深深地抚着那张殷红略肿的唇瓣,神情中似迷恋又带着危险,还参杂着不加掩饰的欲望。

  池瑜被她打量得有些心慌,想要垂下头避开那灼热的目光,却又被擒住了下颌无法动弹,只得拉着她的衣袍晃了晃,低低地唤道:“阿妧……”

  “瑜儿是打算这般同姐姐出宫么?”顾妧微哑的嗓音里含着淡淡的不悦,盯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搭在腰间的手又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池瑜偷偷咽了口口水,细声道:“阿妧不喜欢么……”

  “瑜儿觉着呢?”顾妧沉着眉眼不答反问道。

  见状池瑜可不敢说实话,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软声软调地回道:“我怎会穿成这般出宫呢,不过是想让阿妧瞧瞧喜不喜欢罢了,这般……只让阿妧一个人看好不好?”

  “是么?”

  顾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池瑜还没来得及点头称是,忽然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了,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她下意识地圈紧了顾妧的脖子,见自己离床榻越来越近,忙讨饶道:“阿妧晚些好不好?若我们再不出宫,就当真赶不上灯会了。”

  顾妧脚步未停,垂眸注视着她问道:“瑜儿想要逗姐姐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后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