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女捕>第98章

  钟鼓楼上。

  酒已经过了三巡,柳易枝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迎合起刘福通来也是让人心花怒放,十分讨喜。刘福通摸着柳易枝的手说什么看手相,嘴里说得头头是道,实则就是在占柳易枝便宜,逗得朱洪彦哈哈大笑。

  这边正兴起,薛丁的心腹登登登上了楼给薛丁说了什么,薛丁脸色一变也在刘福通耳边低语了几句。刘福通神情顿时一垮,低声呵斥道:“都是些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看了一眼朱洪彦,朱洪彦便笑着端起了酒杯,那眉毛向刘福通一挑。刘福通便心领神会,瞬间收拾了心情,“没关系,让你的人在钟楼下埋伏也一样,反正她早晚也会回来。”

  薛丁会意,酒席间就恢复了调笑。刘福通敬起了朱洪彦酒,数落起他手底下这些吃得比干得多的干儿子,还顺带捧了一把沈义和杨鹤平。薛丁也随声奉承,他二人没有注意到柳易枝和韩业暗中交汇的眼神。

  韩业今晚异常沉默,刘福通全当他是风寒嗓子伤了不想说话。

  朱洪彦笑着受了推捧,“你别说我还真的离不开沈义和平儿,他们相当于我的左膀右臂。”

  “那南宫碧落呢?王爷与南宫碧落私交可是相当不错啊。”刘福通还是借着酒劲又试探了一下朱洪彦。

  “呵呵,她呀,是件衣服,防身的衣服,和左膀右臂还是不一样的。爷就是对她家那个流觞有些念念不忘罢了,唉~我呀吃亏就吃亏在这多情闲散的性子上了,不然你看我老朱家的王爷谁像我这么没用。”

  “哈哈哈,王爷谦虚了谦虚了,走一个。”刘福通又和朱洪彦碰了一杯,朱洪彦到底是皇家人,御下之术修得不错,水也深着。各取所需,利益当头。

  朱洪彦一饮而尽。

  又是一番酒肉过,酒都上了头。

  朱洪彦满脸通红,他看了看楼下聚集得越来越多的人,笑道:“皇恩浩荡与民同欢,今年这花灯会圣上交给我来办,就应当办漂亮啰,我看也差不多该进入灯会高潮了,公公你说是不是。”

  “啊?啊。”刘福通早就喝趴在桌子上,听见朱洪彦的话抬起头迷迷糊糊应了声,就瘫在椅子上靠着,夺过了柳易枝那花枝招展的手帕擦了擦脸,半眯着眼道:“王爷、王爷说了算。”

  “哈哈哈,公公你是海量啊,一会儿还得接着乐呢。来人啊,叫人送点醒酒茶来。”

  “不用麻烦王爷的人了,我去吧。”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韩业这时说了话。他看了眼刘福通,刘福通对他点头,他便离席。

  朱洪彦也在此时向杨鹤平吩咐道:“平儿,叫他们点灯。”

  “是。”杨鹤平便退下了,剩下沈义留下来保护。

  不一会儿,就看见钟楼下升起了一盏盏华美的天灯,人们的欢呼声从下方传来,韩业也在此时将醒酒汤拿来,在为刘福通盛上的时候,低语:“干爹,消息放出去了。”

  刘福通轻轻嗯了一声,就半睁着醉眼喝了醒酒汤,看向夜空的天灯,“王爷,你这天灯放得和往年也没什么区别嘛。”

  “呵呵,公公你接着看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朱洪彦展开扇子去了去上头的热意,“韩业,醒酒汤也给我来一点。”

  韩业很细微地拧了拧眉,还是为朱洪彦盛了一碗,朱洪彦端起就喝了干净,“啧,味儿真不怎么样。”

  “哈哈哈。”刘福通大笑起来。

  此时,天上传来巨响,天灯绽放成了烟花,灯会也瞬间达到了高潮,伴随着民众的欢呼声。刘福通赞道:“王爷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一出来得漂亮,咱家就喜欢这金光闪闪的东西,贵气!柳老板扶咱家起来。”

  柳易枝依言扶起了刘福通笨重的身子,刘福通半靠半抱地拥着柳易枝走到了围墙边,欣赏这漫天飞舞的金光和花火。

  看了一会儿,柳易枝撑着刘福通有些吃力,韩业提议道:“干爹,这楼上风大,吹着酒意上头,还是进去坐着看吧。”

  “嗯~”刘福通就点头转身往里走,被柳易枝扶着还没走几步。

  就听到薛丁喊道:“天上那是什么!”

  他回过身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乘着风筝在漫天金雪中登上了钟鼓楼,二话不说就杀了边角的两名守备,那身形分明和之前逃跑的刺客一样。

  “啊!刺客,有刺客!”柳易枝尖叫起来,她手底下的姑娘受惊全部就往楼下逃。

  “你喊什么!”刘福通推开魔音穿耳的柳易枝,身子晃了晃,看样子酒意还没退。

  薛丁和几名火器营的校尉已经和刺客打了起来,而楼下的护卫也在往上面赶。

  秦致远和曹雨安正在钟楼半中央,明明好好欣赏着天灯和烟花,没成想就被楼上的尖叫给吓到,随即被楼上逃下来的姑娘和冲上楼的卫兵推搡着退下了钟鼓楼。

  楼下也是一片混乱,人群拥堵,稍有不慎就会被踩死的样子,曹雨安反应极快拖着秦致远就往人相对少的地方去,她的随从也跟上来护住了他们。

  “小姐,不能去前面。”

  “为什么?”

  “南宫捕头正被一拨人堵在那里,打得正激烈。”

  “什么!”曹雨安眼一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柔弱小姐,愣是一脚踹倒了路边的旗杆子。杆倒人散,她也站上了石墩子,看到了南宫碧落。

  女捕剑不出鞘,以一当十,已经打趴下了四五人,想要往钟楼方向来。曹雨安一看便知道那些人不是南宫碧落对手,而南宫碧落还有保护刘福通的责任,她担心刘福通出事,南宫碧落会受责罚,于是高呼道:“南宫捕头,楼上有刺客!刘公公和王爷还在上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倒让所有人都知道上面有了刺客。

  南宫碧落一脚踹开一名黑衣人,看见高出人群一截的曹雨安勾起了嘴角,这曹家小姐无意中的举动倒正合了她心意,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那么想要上去保护刘公公呢!

  又是两把刀从身后横劈而来,南宫碧落弯腰躲过,身子顺势凌空一个前翻,给那黑衣人背上一人又来了一脚,就又踹飞两个,可是黑衣人数量又猛地增加,始终不让南宫碧落有机会上楼去。

  曹雨安站得高,看见了四周疏散百姓的官差,她跳下了石墩子,就对随从道:“快去叫他们来帮忙!”

  而楼上,那名黑衣刺客已经将几名校尉踢到了围墙边,薛丁也被一脚踹进了屋内,撞碎了桌子,倒在了地上。刺客杀进了屋子里,沈义将朱洪彦挡在身后,刺客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目光落在韩业、柳易枝,以及那满脸红润油光的刘福通身上,剑的寒芒在火光中闪烁。

  “刘福通,取尔狗命!”刺客低沉的嗓音自黑巾后响起,剑气往身后一荡,把那又扑来的火器营校尉又打飞回原地,武功相当慓悍。

  “哼哼哼,还就怕你不来呢!”刘福通笑得身子都晃了晃,“我看你这次插翅难逃,王爷动手!”

  刺客目光一厉,手中长剑一抬就挡住了突如其来的钢刀。沈义绰号追魂刀,刀刀夺命,死也追魂,那刀气霸道无比,刀身很细,重如千钧。刺客眼神一变,专心对付起沈义来。

  此时楼下的护卫也冲上来,围住了钟楼四周。刘福通本来是笑着,但是身子又是一晃,这酒让他眼有些模糊,他皱了眉。只不过他心思都在刺客身上,晃了下脑袋就呵斥道:“薛丁、韩业你们看什么看,上去帮忙!”

  薛丁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的剑压了压,没有急着上去。此时刺客已经不敌沈义,被沈义一刀砍伤了手,剑脱了手。他当即摸出了烟雾弹,往地上一砸,整个房间里立刻烟雾弥漫。

  朱洪彦大喊:“守住四周,不能让刺客跑了!啊!”他却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胸口。

  “王爷!”沈义不得不退回到他身边,扶住了朱洪彦。

  “毒,我中毒了。”朱洪彦指着醒酒汤,嘴角渗出了鲜血,倒在了沈义怀里。

  烟雾中,薛丁看准了机会就刺向了刺客,可是那提刀的韩业与他同时跃起,劈向的却不是刺客,而是薛丁手中的剑。薛丁一怔,手中的剑被韩业缴去不说,人也被一掌打飞,黑衣刺客立马一掌劈向薛丁,薛丁就地一滚,捡起了地上的剑与刺客纠缠在了一起。

  韩业一手拿刀一手握剑,杀向的不是刺客,而是烟雾中那个笨重的身影!

  刘福通正挥开眼前的烟雾,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他两指本能地一夹,夹住了一柄刀。可那刀的主人却让刘福通惊愕不已,他熟悉的干儿子韩业那双眼里不再是恭敬,而是充满了戾气,分明是想要杀了他!

  “嘿——”刘福通瞪大了眼,浑身真气上涌,厚重的钢刀就被他一下折断,他一掌打在了韩业的肩膀上。

  韩业退了几步,蹬住地下,扔了刀手中剑花一挽又刺向了刘福通,一剑封喉!

  刘福通双手抡了个大圈,运起了十成功力。他丝毫不惧,可是突然一股热浪自丹田涌上喉咙,刘福通脸色一变,双颊鼓起,他硬是生生咽了下去,一掌推出,直接就震断了刺来的剑,断刃被气劲反冲向韩业的脸。

  韩业伸手握住断刃,惊愕地看着手中断剑,他不甘心地握紧了剑柄,又刺向刘福通。

  刘福通咬着牙,双手成爪,运于身前,专心迎击。

  “公公小心!”

  偏偏柳易枝不顾性命挡了上来,整个人抱住刘福通,看似要为刘福通挡剑,实则正好限制了刘福通的动作。刘福通还出不了声,额上青筋凸起,眼见着韩业杀到眼前,他尚有一只手可以动作,用掌心就抵住了韩业手中的断剑。

  韩业目光一狠,手里还紧紧握着一片断刃,断刃早就把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淋,可是也能要了刘福通的命!

  刘福通眼神一变,身上的气劲忽然如同漩涡一样吸附住韩业的手,那断刃不偏不倚刺中了柳易枝的背部,柔弱的女人立马口露鲜血,却死死抓着刘福通不放,双眼里是同归于尽的凄厉,看得刘福通心里发毛。他用力震开了柳易枝,可是却再也拦不住韩业,韩业手中的那柄断剑,不偏不倚刺入了他的胸膛。

  老太监双目瞪大,一掌打飞了韩业,手握住胸口的剑柄,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

  薛丁被刺客打掉了剑,刺客也被薛丁一掌打开,刺客转身就跑,此时守在外面的火器营校尉一下用刀架住了刺客,阻止了刺客,并未要刺客性命。

  此时烟雾也被卫兵驱散,当人们看清了屋内的情形,薛丁已经破音高呼:“干爹!!”

  刘福通双眼不甘地瞪着前方,下巴上都是口中流出来的鲜血,人还是站着,韩业和柳易枝都倒在地上。侧躺的柳易枝背上还有断刃,已经不省人事。

  “薛丁,你忘恩负义,我要你的命!”

  这时韩业大叫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掌打向了薛丁,薛丁还不及说什么,就立马和他打了起来。此时卫兵和火器营校尉都一头雾水,呆滞地看着他们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公!”此时一道女声传来,南宫碧落已经从钟楼下脱困,带着一队人马冲了上来。那里面还有几名顺天府的差役,差役手中还压着一个刚才困住她的黑衣人。

  南宫碧落一来就扶住了刘福通,将他扶到了一张椅子上,手也搭在刘福通握着剑柄的手背上,“公公!”

  刘福通似乎还没有完全断气,他的眼珠动了动,看见了南宫碧落,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手背上一紧,他就感觉断剑像是又深了几分,“呃!”

  他瞪着南宫碧落,手却被南宫碧落拿着松开了剑柄,随后瞳孔一缩,不甘地咽了气。

  “公公!刘公公!”南宫碧落大喊了几声,随后一脸沉痛地低了头。

  她看向刘福通的胸口,薛丁的佩剑在场人都认识!

  南宫碧落看见薛丁和韩业还在打斗,她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她不说,那名黑衣刺客也趁机打开了校尉,飞下了钟鼓楼,沈义大喊:“刺客跑了!”

  南宫碧落当即向随她上来的护卫道:“保护好王爷,看住这里一个都不许放走!”随后她也纵身从钟鼓楼上跳了下去,追逐刺客而去。

  剩下的人将薛丁和韩业重重包围,连之前在场的校尉和护卫也没放过被围住了,沈义大喊:“快叫大夫,先叫大夫,王爷中毒了!是韩业的醒酒汤,韩业、薛丁你们好狠毒啊!把他们都拿下!”

  薛丁心里一急被韩业打中了肩膀,韩业发狂大叫:“是你杀了干爹!”

  他夺过围上来的护卫的刀,就扑向了薛丁。

  “你血口喷人!你是和刺客一伙的!”薛丁顿时牙呲目裂,运起浑身的劲双掌合十夹住了薛丁劈来的刀刃,一脚蹬住韩业胸口,用力之猛直接将韩业从窗子踢了出去。

  他立马又察觉到不对,紧跟了上去,两人一下子都飞下了钟鼓楼,没入了人群。

  “混蛋!追啊!”沈义骂了一声,将朱洪彦扶到了椅子上,禁卫军的人追了下去。

  南宫碧落一路追着黑衣刺客远离了灯会街道,来到偏僻的小巷,将他堵在了死胡同里。

  刺客瞪着一双冷目回身,就看到女捕脸上的微笑。

  南宫碧落瞥了一眼刺客手臂上的刀伤,“伤得不重吧。”

  “你也太小看我和沈义了。”刺客将面巾摘下来那冷峻的脸分明是朱洪彦的护卫杨鹤平。

  南宫碧落摇头一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还是快回去吧。”

  杨鹤平冷哼一声,就将穿在外面的夜行衣脱了下来,他随手将撕烂的衣裤一扔,蹬地一纵就从深巷子里飞了出去,轻功卓绝一会儿就没了影。

  南宫碧落摸出了火折子扔到了那衣服上,看着火光燃烧,她的脸上也渐渐没了笑意。

  一阵过后她耳朵动了动,回过身就看到一个人走进了这里。那人手掌滴着血,目有凶光,正是韩业。韩业看着南宫碧落,抬起手拉住了耳后,用力一扯,就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哪里是韩业,分明是龙继!

  “多谢南宫捕头。”龙继谢道,脸上表情倒一如既往的冷。

  “你别谢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你明白之后你该做什么吧?”女捕脸上的神情也同杀手一样的冷。

  “龙继明白,不过有一个请求。”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龙继却一下子冲上前,拔出了南宫碧落的佩剑,斜举着寒霜。南宫碧落一动不动,只皱眉看着他。

  “呵呵。”龙继看着女捕稳如泰山般的模样竟然笑了,“你一定会答应的,饶过刘大夫和柳老板。”

  “他们是良民,与你这杀手何干?”女捕淡淡回了一句。

  “哈哈哈。”龙继大笑起来,“我杀人无数,没有想过伏法认诛,王法办不了我,但落在南宫碧落手上不亏!”

  南宫碧落平静地看着龙继。

  龙继笑着笑着,就没了声儿,他仰头看了看巷子的星空,又看向手中的剑。

  “好一把锐利的剑,细而韧,正气凛然,配得上你。呵,我也该去找他了,来世再做个盖世英雄吧。”

  龙继挽了剑花,剑啸龙吟,他手一松,剑就围绕着他凌空旋转起来。寒光刺目,随即一腔热血喷涌,墙上那个清瘦的人影,头和身体就分成了两半。

  那飞舞的剑带着血,飞向了女捕。女捕手中剑鞘一抬,剑归鞘,头落地,一抹鲜血染上了面。女捕冷若冰霜地看着无头的尸体双膝跪倒在她面前。

  那身子纵然下跪,仍是挺直着腰杆。

  这无头尸的一跪,也许是还留存的魂魄对污染了女捕手中宝剑最后的歉意吧。

  南宫碧落看向了地上的人头,血滚着灰,却是安详地闭着双眼。南宫碧落拿出早就准备的白布盖在了人头上。

  此时又有人进了巷子,来人是秋刀客。

  “人跑了?”南宫碧落问。

  “按计划他已经逃出来了,正往钟鼓楼去。”

  “好,你通知花和尚看住刘府,顺便通知护卫来。”

  秋刀客看了一眼龙继的尸体,“好。”人便离开了。

  这时杨鹤平已经赶回了钟鼓楼上,大夫已经在为朱洪彦诊治。

  “王爷!”杨鹤平立即上前呼唤了一声,朱洪彦虚弱地睁了一下眼又闭上了,没有力气说话。

  “你怎么才来!”沈义故意大声怪责道。

  “我被人群堵住了,好不容易才将人群驱散。”

  “现在下面是什么情况?”

  “钟鼓楼附近已经清空,其他街道也在慢慢叫人驱散,不过——”杨鹤平看了一眼座椅上断气的刘福通,“刘福通遇刺的事很快就会流传出去,而且他死亡的事很快也会被宫里的人知道。”

  “那我们也管不了,天知道刘福通还有他两个义子是什么情况,王爷还受了伤呢!南宫碧落也有责任,一定会查出来!”

  “但愿吧。都知道她被赶走了,现在我还没看到她人呢,她本事再大,不在场要查悬。刘福通死了,她的命也悬!”

  “唉!她已经去抓刺客了,能抓到也许还能将功补过。”

  “哼,就怕有人不放过她。”杨鹤平意有所指,不再谈论,他扫了扫四周,看见柳易枝还躺在地上,他就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柳易枝还有气,便让大夫也过去看一看。

  四名火器营校尉和刘福通护卫一起被禁卫军围着,他们看着死不瞑目的刘福通,一颗心也是悬着。

  此时钟鼓楼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冲撞开了守卫,冲上了楼。

  他一进去就大喊:“干爹!”并扑到了刘福通尸体旁,满脸不敢相信。

  “韩大人!”校尉里有人教了他一声。

  韩业立刻冲过去,抓住他的领口,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业,我们还要问你呢!为何你要在醒酒汤里下毒!”沈义当即将韩业的领口也抓住质问。

  韩业挣开沈义,“什么醒酒汤!我中了埋伏,被人关押了两天,才逃出来!”

  “放屁,你编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的,难道我们那么多双眼睛是瞎的!你明明就一直和我们在楼上守着刘公公和王爷喝酒。该死的,就不该让王爷帮着你们设计抓刺客,反倒让你们利用了!”

  “韩大人,薛丁呢?你们究竟计划了什么!公公死了,该怎么办啊!”校尉也反过来质问韩业。

  “老子也想知道!”韩业吼了回去,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眼里惊恐,脑里混乱。

  “南宫碧落呢?薛丁呢?他们不是也该保护公公吗?”

  “这话我还想问韩大人!”南宫碧落的声音传来,她手中提着沾满血的白绸,包裹成了一个球状。

  “你们故意气走我,又派人堵住我不让我上钟楼保护公公。现在公公死了,这个罪责谁担得起!凭借公公的武功,刺客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该不会是你和薛丁与刺客合谋害了公公吧!你和薛丁为什么要打起来?他人呢?”

  “我不知道啊!”韩业扑过去,抓住南宫碧落胳膊,“南宫碧落,公公死了,我们都得陪葬!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为什么!”

  “陪葬?为什么?我早就劝你们加强守卫,可你们总不听,还偷偷瞒着我不知道在计划什么。”南宫碧落抬起拿剑的手就推开韩业,“我看有必要好好审问一下你们。来人啊,拿下韩业,通缉薛丁!”

  “谁敢!”韩业大吼。

  “几位将军,今晚这事蹊跷,王公公怪罪下来,死也要死得明白吧。”南宫碧落向火器营的人说道。

  火器营校尉立刻将韩业擒住,韩业大声挣扎,其中一人揍了韩业一拳,韩业吃痛就闭了嘴。

  “给我闭嘴,南宫捕头说得对,死也要死得明白。南宫捕头,我们该怎么弄清楚真相?”

  “事发时我被人堵在了楼下,那些人他们手上有波浪纹身,我已经擒住了他们,审问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韩业一听,也顾不上痛了,他抬头道:“波浪纹身,那是薛丁手下的印记。对了,一定是他,那拨挟持走我的人手上也有波浪纹身。薛丁!整件事一定是薛丁搞的鬼,他一直不满意我专宠于义父,一定是他趁着我们这次和王爷合伙抓刺客之际与刺客合谋,除掉义父,再想办法嫁祸于我!你们看,干爹胸口的剑是薛丁的!”

  南宫碧落一脸惊疑,“韩大人你说这话要讲证据,那些人真的是薛丁手下?”

  “哎呀,我还能认错吗?那是干爹嘱咐他要他的人在今晚好好看住你,不让你破坏我们诱捕刺客的计划,就连诱捕这事也瞒着你,不信你问问王爷,王爷也知道我们今晚要抓刺客。”

  “王爷中了毒,你下的毒。”沈义道。

  “不是!一定也是薛丁!南宫碧落,你只要抓到薛丁和刺客,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

  “刺客已经伏诛,薛丁也跑了。”南宫碧落将手中人头举到韩业面前,一抖人头就落了地,龙继那张脸一出来就知道他便是行刺刘福通的刺客,然后她对校尉说道:“先把韩业收监。”

  “好。”

  “南宫碧落!南宫碧落……”韩业被带走仍然不停喊着南宫碧落。

  南宫碧落叹了气,看了看周围,然后道:“先把公公送回去吧,有劳这位军爷去给王公公报个信吧,今晚我会带人继续抓捕薛丁,之后会亲自去向王公公请罪。沈义,王爷和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说完就将人头捡起给了顺天府衙的人,就离开了钟鼓楼。

  街上,早就人去街空,只有零星的花灯还亮着微光,离天亮也快了。

  南宫碧落回头看着钟鼓楼,叹息着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她要把薛丁也抓住。

  网已经撒出去,谁也跑不了。

  “南宫捕头!”清冷的夜竟然还有人没走。

  南宫碧落一看,竟然是瑶红她们,瑶红疾步走到南宫碧落面前,问道:“老板娘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南宫碧落看了下天色,“按理说风老板现在也该被送回风月楼了。”

  “小姐,不好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种情况时常发生早该习惯,但南宫碧落心里却突然不安起来,她看向跑来的曲水和凝烟,皱眉问道:“怎么了?”

  “虎子和樊二受伤了,被人扔在暗巷。”

  凝烟此时也一脸严肃道:“我们是从风月楼又出来的,姐姐并没有回去,那个捕快手里拿着曲水送给姐姐的发钗!”

  “快带我去看看!”南宫碧落当即让曲水带路。

  曲水带着南宫碧落等人一起去那条发现陈虎二人的巷子,边走还边说:“张扬找到他们的,两人都昏迷了,虎子还伤得不轻!”

  不一会儿就来到那条暗巷,已经有几个衙役准备将人抬回去,南宫碧落过去看了一下担架上的两个人。樊二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只是被人掌力震晕,并没有外伤,但是陈虎却是又受了内伤,胸口直腹部还被人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简单缠绕的纱布已经红透。

  南宫碧落揭开红布检查了一下伤口,当看到伤口那奇怪的齿痕印时,女捕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恐。

  “水儿立马让流觞救醒他们,张扬去衙门调来所有人,必须赶快找到风老板!”

  此时,风飘絮正从一片黑暗里幽幽转醒,她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手脚也被绑着,她挪动了一**子,就碰到旁边的人。

  一听就是吕三娘那惊慌的吸气声,除此之外还有磨刀的声音。

  风飘絮的心顿时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