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我们这座山(GL)>第90章 你输了

  我师姐对青磐说,浮空术真的非常容易,之后的御剑飞行与凭空飞行都是建立在浮空术的基础上。

  青磐的确是对实践更感兴趣,老实说,这应该是个炼体的好苗子,师姐让他直接感受天地灵气,用十分不太过得去的灵根开发度来学习吐纳的确是困难,但是青磐的确学得不错,灵根的开发度也在一次次练习中稍微拓展了那么几个百分点,虽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仍然是可喜可贺的进步。

  因为陆绍然前几天也刚好过来,落日废墟那里,锦华集团似乎发现了重大项目,所以陆绍然隔三岔五被喊回去。纵然如此,他小时候混迹街头的打架手法也传授了相当一部分给青磐,青磐一看这对味儿,进步神速,现在已经可以学习浮空术了。

  师姐其余五个学生也还不错,因为平时还有工作,勤奋程度比不上青磐,但也各自让师姐没那么忧愁。

  我师姐站在青磐面前阐述浮空术的要义,浮空术的要求就是能够让一小块石头凭空飘起,别管快慢,熟能生巧,最主要的就是能移动的这一下。

  但是青磐在这件事上又卡壳了,如果不和师姐或者陆绍然打架,他的悟性就毫无用武之地,但是浮空术也不是打架能学会的,这就是青磐必须迈过去的名为理论与实践的关卡,他费劲地咬牙切齿地琢磨着怎么先让轻盈的东西飘起来,扎马站好,小脸通红,憋得脸蛋肿大,屁都迸出来了,也没让被他摸了好几遍早已掌握清属性的这一小团纸飘起来。

  如果希夷在这里,可能会促狭地斜嘴吹口气,让纸团飘落在地。

  但希夷一直没回来,师姐总觉得希夷在自己往地狱蹦跶,用自己的权限调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动静说抓到了妖狐,也没人联络她,只有陆绍然常规的询问。她对陆绍然说实话,说希夷去上央城溜达了,如果活着就会回来,陆绍然咬牙切齿,说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直接喊来前辈们绞杀妖狐。

  从高权限中,我师姐看见落日废墟有一个挖掘废墟的项目,那里作为旅游景点的价值似乎比不上地底埋藏什么东西的价值,现在还在商议细节的阶段,今年就会落地执行。

  要是陆绍然想要喊几个前辈,那可就太容易了,这个项目的重要程度在许多文件中都排得上号,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老家伙过来。

  我师姐忽然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不希望希夷被抓到,脑子里充斥着怎么拖延时间带希夷跑路的可怕念头,这件事让我师姐的心湖泛起阵阵波涛,简直要淹没道心这艘小船。

  所以她告诉青磐今天的补课就到这里吧,她抱着胳膊离开,没注意到自己走得太匆匆,男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在她走后,青磐不断练习,思索着我师姐说的浮空术要义,但是同学们都不学浮空术,和婶婶说也不懂,他只好去找阿豪,但是阿豪最近又在激情澎湃地缝制着一批小旗子打算分发给凝霜城民众,说等到明年要庆祝试练塔落成一周年……看他的样子也知道学不到什么了,青磐恨铁不成钢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恨自己不能聪明一点,直接听懂我师姐教诲的一切。

  这下可好,仙师干脆不理他了,肯定是觉得他笨得没药可救了。

  然而他纯粹是少年心事乱七八糟,我师姐压根儿不嫌弃他笨,我师姐见过更笨的,青磐那点儿算什么呀。

  希夷临走之时拽着我师姐险些给强行交/配,我师姐的伤虽然好得挺快没有留下什么罪证,但断掉的辅助项链可是在乾坤戒中时刻提醒师姐那天发生的事。

  我师姐困扰的地方不计其数,最重要的有两件事:第一,她从来不知道狐狸动不动就骚来骚去扭着腰要发//情的样子的罪魁祸首是她守诫,是她自己稍微纵容自己贪恋了一点毛茸茸,谁能知道这种九尾狐摸尾巴根儿就会嘤嘤发//情,所以我师姐竟然还是自掘坟墓;第二,虽然我师姐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不错,出身外貌实力齐头并进,都是修真界顶尖的水平。但我师姐的确没有什么被女人爱慕的经验,以至于她搜索到狐狸的资料之后非常困扰,为什么同样是雌性,希夷却默认她是弱势一方,就要用狐狸尾巴钳住她以免她疼得跑掉呢?

  但师姐认真地想了想,她也不是妖族,没有尾巴,这样也算合情合理……个屁啊!

  我师姐困扰地抱着头思索自己到底出了什么毛病,而这时候剑灵雪上加霜,跟她说现在她的思虑太多了已经没有纯粹的剑意了,他想要跟随陆绍然。

  我师姐抓周时被剑灵选择,现在我师姐二十岁,剑灵决定离她而去。

  我师姐的成长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抑或是我师姐的迷茫期现在才到来,导致她不能再无所顾忌地斩出那开天辟地的一剑。

  虽然现在修真界重组,但旧侠士联盟的《非自然生物独立宣言》中明确记载的剑灵可自主认主的权利并没有废除,我师姐也没有哭哭啼啼,只是对剑灵道歉说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剑士,对不住前辈。

  但是剑灵对我师姐的情谊还在,他宽慰说:“从前我还年轻的时候也迷茫过很久,迷茫了十多年,最终找到自己的道。你还年轻,只是我形体快要散去,实在需要更纯粹的剑意淬炼,迷茫并非错误,错误也并非错误,希望你最后找到自己可坚守一生的道,前途远大,未来可期,这不到二十年的光阴,能与小友共走修真之道,我也心满意足。”

  师姐收拾情绪,收起神剑,擦去自己的灵能烙印,这把剑从此不再叫守诫了,它摆放在那里,等待陆绍然的出现。

  守诫……守诫……

  守是身心遵从,诫是天地格律。我纳天地之灵,我修人世本真……

  淬灵正途,绝不堕入修魔邪道;卫道根本,道心如水中之舟……

  《修真守则》记,绝不背叛人族,绝不以任何形式勾结妖族。

  《联邦宪法》记,协助妖族逃脱联邦追捕者,视同叛国,以妖族论处。

  ……

  我师姐的脑海中翻过一切她需要遵守的戒律,白纸黑字,每个字都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伤痕,师姐正视自己不可告人的想法,她的确打算帮希夷开脱——

  我师姐这时候还是残留着剑士的想法,如果找不到自己的敌人,就去寻找,揪出来,然后斩了。

  现在她分析清楚自己的问题,心中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守诫剑狠狠斩去自己的念头,然后她感觉轻松,摊开几个学生留下的垃圾论文批改,外头忽然传来剧烈的砸门声。

  “仙师!仙师!是我!”

  青磐的声音。

  “怎么了?”

  “我去甜甜家,她爸把她卖给二十七了!”

  门外男孩声音急切,扑进来,鞋带拖泥带水,脸颊通红。

  师姐起身,行在路上,得知修魔者二十七长期未出来作祟,终于在凝霜城找到突破口,他找到甜甜的父亲说要吃他,而那个男人把女儿卖了出去,说让修魔者二十七吃她,放过自己。

  青磐话音刚落,师姐仿佛轻风突变骤雨,灵能环绕周身,仿佛牵动四周杂乱的灵能妖能裹挟四周,空中弥漫着危险的雷声般的劈啪声,风仿佛被师姐攥在手中,青磐还没看清,师姐已然消失在视野中,空中留下淡淡的灵能振荡。

  我师姐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甜甜的音容笑貌映在眼前,修魔者二十七的脸恍惚闪过,最后剩下自己,她唯一还能确定的事便是修魔者二十七在她眼皮子底下吃人了!

  纷乱的废弃厂区被从天而降的琥珀色光团砸裂一半,在角落奋力吸食白色粉末的两个人被气浪掀翻在地,埋在废墟之下,他们仍旧沉溺虚拟的幻梦中,早已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丑陋的独角兽人立而起,奋力嘶鸣,拽脱牵绳的细木杆,奋力奔向安全之处,然而气浪掀起,它也摔了个趔趄,这时,肉瘤堆积下露出的小眼睛终于闪了闪,撒开四蹄,奔往厂区中央。

  爆炸中心,砖石铁板被愤怒的灵能压为齑粉,四周一片断壁残垣,就是有人在垃圾堆上踩了一脚那样——但中央留着半间还完好的破旧车间。

  修魔者二十七赤膊站立,左手提一把破旧的斩骨刀,长长的头发随意地飘散在风中。

  师姐下意识地拔剑,但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剑灵离开了。

  而修魔者二十七已然来临:“剑士没有剑,你这股力量是什么?”

  “二十七,你——”

  “你太慢了!”斩骨刀横斩,轻松写意的一刀,却斩在师姐无论如何都躲闪不开的地方,她第一次在没有剑的情况下战斗,她周岁时就拿着剑了,此时没有剑,她吃了极大的亏,被一刀砍翻在地,踉跄几步,抬手掐诀,一道灵引火蛇吞吐着炽热的蛇信盘旋在师姐身畔。

  在现代,剑士与术士隔行如隔山,师姐只能通过往日在自己手底下挨打的术士的经验尝试放出自己仅有的那几个有点儿威力的法术,然而快不过修魔者二十七的刀。

  火蛇被斩成数段,犹如落叶一般散落在地,斩骨刀第二次斩破师姐柔软的腹部,伤□□叉,师姐再次倒飞出去。

  地面忽然轰轰巨响,大地张开巨口,将修魔者二十七吞入。

  师姐收手,下一个法诀还没施展,地底伸出一双手,将师姐半截身子拽入地下,地底仿佛有一头土龙咬着她的脚踝,倒拖师姐犁地五十多米,板结的土壤被师姐的血染成红色,修魔者二十七的刀从身下直撞过来——

  打空了!

  我师姐半截身子在地底,然而她毕竟是金丹退下来的,灵能敏感度非比寻常,她闪身躲开之后,从半空的地底捞出了昏睡的小女孩兜在怀中。

  然而她毕竟受了伤,也不太习惯术士的施展办法,所以,抱起甜甜时,背后仍然被斩骨刀的刀锋擦伤,怀抱甜甜,蜷缩着摔落在地。

  甜甜呼吸平稳,但只是昏睡,身上没有伤口,看来只是用术法稍微护着,让她不容易醒来。

  师姐暗自松了一口气,回过脸时,修魔者二十七的刀犹如凛冽的光刺痛师姐的眼睛。

  “松开她!”

  一块小石头扔了过来,然而谁也没打中,轻飘飘地落在师姐和修魔者二十七面前。

  师姐回头望,青磐气喘吁吁,甚至还维持着扔出小石头的姿势,怒容满面。

  她原本该拖着重伤的身躯跌在地上,但是青磐的出现让师姐挤出了仅剩的力气,犹如飞花般起落,拽起还没反应过来的青磐拉在手边,几个起落已经飞出这片废墟,甜甜仍然昏睡,师姐摘去她身上的术法,女孩悠悠转醒,师姐跌在地上,奋力撑起身子。



  师姐再次摔倒了,被拽在土里的时候修魔者二十七的攻击并未间断,有的躲过了,有的并没有躲过,所以双腿鲜血淋漓,浑身上下只剩她的脸被恶趣味地留着,更加看出容易摧折的美丽。

  师姐摔倒的时候把青磐压在身下了,青磐为我师姐当了肉垫也并没有不满,只是起身时就被染成了血人,吓得脸色苍白,但师姐面色更白。

  “仙师——仙师你的剑呢……”

  师姐没说什么,奋力起身,被两个孩子拖拽着走,青磐一抹脸,撒开步子跑在前头喊:“阿豪哥哥!”

  修魔者二十七并没有追上来,师姐从乾坤戒中取出止血的伤药和临时补充灵能的针剂,手握灵石补充着……然而补给少,损失多,等她挪到阿豪过来时,嘴唇已经发白了…… 修魔者二十七的刀有古怪,伤口极难愈合,还带着丝丝缕缕破坏的灵能。

  阿豪抱起师姐钻入自己的屋子,翻箱倒柜地寻找伤药。

  甜甜趴在师姐床边,想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哭,只好撑着脸看阿豪忙碌,她看见阿豪哥哥的绿色头发都软趴趴地被汗水粘在身上,那箱子从不动用的晶石就像不要钱一样被师姐徒然消耗着。

  师姐的血滴滴答答落在街道上,因为孩子的呼喊和师姐的血,师姐回来这件事,城里的人都知道了。

  修魔者二十七的独角兽的踢踏声踩过师姐的血,他说:“从上央城来的那个修真者躲在谁家?谁告诉我,今年赏煤八十吨。”

  “那边。”有人说。

  墙外,修魔者二十七在独角兽背上往院内望,隔着低矮的院墙与窗户看见面色苍白的师姐。

  “你输了。”他一勒缰绳,轻盈落地,双手背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作为赢家,仍然感到浑身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