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月无法和言素素解释自己压根就没有生病,只是想要尽可能的多贴近她。

  但是心中的疑问却半点都没有解开,光是那本日记本就绝对不可能是在魔界会出现的产物。

  所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换了一个问题,那自己究竟是谁?

  秦松月被言素素拥抱在怀里,本能地知道书南不叫书南,应该会有另外一个极容易从唇齿间吐露出来的名字。

  但是想不起来。

  言素素用手掌心碰碰秦松月的额头,关心疼爱道:“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秦松月眼神迷茫,下意识的使劲蹭身边人的脸颊,企图从她温热的体温中汲取的更加强大有力的热度。

  言素素把人抱紧,啧了一声说,“仙君大人,你今天怎么那么会撒娇呀。”

  秦松月眼中扫过一抹暗色,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提醒着这两个人,房间内还有一具尸体有待处理。

  秦松月在言素素耳边耳鬓厮磨,“宝贝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言素素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嘴角泄露出一抹笑意说,“你不喜欢我家?”

  秦松月下意识便回答,手指与言素素的手指互相交织纠缠,声音也沙哑的不像话。

  “你的家不在这里。”

  言素素扑哧一声笑,“回家不在这里?那在哪里?”

  伴秦松月脑海中突然之间浮现出了雪白的房间,和全身都是奇怪管状物体的上面,那也不是她的家。

  “我的家在哪里,你的家便在哪里。”

  言素素原以为秦松月会说家在抱一派,乍一听她的回答愕然在原地。

  眼中闪过不解和困惑,更多的则是惊喜与欣慰,她一口咬住秦松月的脸颊,不轻不重,如同小兽平生第一次捕猎,用幼嫩的牙齿啃食坚韧的皮毛。

  “要是你有一日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把你打碎骨头混合在水泥浆里,糊在墙上,让你生生世世都不可能轮回。”

  秦松月无奈的笑了,“好”

  可真是太残暴了,真不愧是她。

  系统在角落里暗搓搓地冒出一个脑袋,“素素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婆有地方不对劲?”

  言素素摇头,“我老婆每个世界都不对劲,你突然一说我甚至不知她什么时候对劲过。”

  系统:“……”那你真的是好棒棒哦。

  师书南正在门外等待魔尊前来,师元独自一人生活在宽阔的大殿中,背影无端有些萧索,见到女儿来后,眼前一亮。

  “书南。”

  师书南弯腰行礼,“女儿前来辞行,再一次见面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师元心里一紧,舔一舔干涩的嘴唇,半晌都冒不出一句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师书南。

  他咽了口唾沫,把女儿拉进了,轻声说道:“仙君对你如何?”

  师书南笑着撩起额前的碎发说,“她很好,可比你认识的那个金卷发的畜生要好多了。”

  我村现在已经知道那个男人死在了女儿面前,头被直接削掉,圆滚滚的脑袋上沾满了血迹,已经分不清活着的时候的风流倜傥。

  师元嘴里发苦,道:“不论何时何地,父亲都希望你能幸福健康,至于喜欢什么人,全看你的意思。”

  “不喜欢的人你尽管杀掉,有父亲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欺负你。”

  师书南莞尔一笑。

  师元笨拙的继续说,“就算是仙君要欺负你也不行,魔界虽然不像以前那般辉煌,但不管何时都有一战之力。”

  边说着师元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胡子,一个大男人哭成了一个泪人。

  师书南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待女儿回门派了,给您写信。”

  师元的心情更加沉重了,颇有一种为了安稳卖女儿的罪恶感。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这并非是完全没有感情,倒不是迫在眉睫,箭在弦上不得不做的无奈行径。

  师元能做的只有把所有的天才地宝全部送给师书南当做傍身财物,这样就算是仙君不喜欢了,也不至于在门派中过得很惨。

  虽然魔界的大部分财产几乎都被师书南给带走了,但是作为父亲仍然觉得不管是给再多的钱都不够。

  他唉声叹气的,拉过师书南说,“上回那个老嬷嬷教你的方法用的如何?”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言素素突然之间回想起了那一晚的奋笔疾书。

  可以说是屁用没有。

  而且言素素渐渐发现秦松月也并非是老老嬷嬷讲的那样傻不愣登,只能皱起眉毛勉强说道:

  “老嬷嬷不愧是过来人,手里确实有两把刷子。”

  听女儿这样一说,师元的心情才逐渐放松下来。

  聊了两句后,言素素赶紧溜走了。

  要不是系统提醒,言素素真以为在床上大喊大叫哭着说不要,秦松月就真的会生起怜悯之心。

  要不是看了具体时长变化的折线统计图,言素素一直被老嬷嬷忽悠着。

  果然是在有些事上不能太争强好胜,要清楚认知到自我的短处。

  言素素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很丧,在快穿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想要去反攻,结果每一次尝试都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最后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秦松月站在外头,一看到言素素出来,立刻笑盈盈地迎上去,“舍不得娘家?”

  言素素一想到每天都被折腾的要死要活,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不想理会这只大狗狗了。

  “笑死,你刚刚还说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现在又变成思乡情切,真是好话都被你一个人给说完了。”

  秦松月愣在原地,不明就里,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说,“我只是想安慰你。”

  言素素才不理会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把注意力全部聚集在等待着和车队一起去抱一派的弟子身上。

  这些弟子都算是魔界首屈一指的优秀之人,一个个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杀气,是一把把锋利的刀锋。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何孤河抬头望了一眼公主,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言素素坐在马车上,晃荡着双腿说,“你们可悠着点,咱们是去友好交流,可别真的把人家金尊玉贵的弟子给打折了。”

  这句话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秦松月悠悠地说了一句,“你真当我派弟子弱不禁风,全是假把式?”

  言素素弯了弯嘴角,扫了一眼她身上穿的翠翠的衣裳,揶揄道:“主子之间说话,你这个小丫鬟乱插什么嘴?”

  “放肆,不准你上车了。”

  随着说话声音一同响起,还是有悦耳的铃铛声音,秦松月听的意乱情迷。

  她身上被笼罩着一层障眼法,寻常人并不能透过这层法术看到真面目。

  这些弟子早就知道公主身边有个很得宠的丫鬟,原来只以为是公主礼贤下人,但是今日一见,二人关系果然亲密无间。

  这哪里是主子和下人之间的关系,这明明是两个闺中密友。

  何孤河戒备地看了一眼“翠翠”,小声对身边人说,“依我所见,公主身边的下人可真是心思各异,个个都想削尖脑袋往上面爬。”

  身边的那个弟子疑惑地看着何孤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孤河摊开手,只觉得有一些荒唐,“翠翠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要上殿下的床呢。”

  车队缓缓行驶,这些弟子有的骑在马上,有的坐在马车里面,细细碎碎的聊天声接连不断。

  那你就只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一句。

  她身骑白马,速度故意放缓,白马打着响鼻和何孤河并肩走在一起。

  这匹白马虽然在言素素在骷髅马面前抬不起头,活像一只舔狗,但是在别的马面前可就趾高气扬很多,活活像个狗篮子。

  白马把何孤河骑着的棕色小马,吓的差点把人从马上摔下来,鼻子里哼哼唧唧,惧怕地看了一眼这白色的大家伙。

  何孤河不服输地又说了一句,“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公主殿下的味道,殿下身边不需要你这种人伺候。”

  就算需要人伺候,也应该是我去伺候。

  系统在上帝视角看的龇牙咧嘴,可以的,一个个争着去当舔。狗。

  秦松月当然是知道何孤河看不到自己的真实长相,心里只好对不起翠翠,在外面损伤了这姑娘的名誉。

  秦松月轻巧地笑了一声,这一时间冰雪消融,风华绝代,“你说的对,公主殿下谁都不喜欢,只喜欢我一个人,你可尽吃醋吧。”

  何孤河:!!!!!

  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能把以色侍人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秦松月好像是还没有玩够,继续说道:“殿下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你知道每日把我叫去马车里干什么吗?”

  何孤河瞳孔地震,一路上简直不能好了,眼睛甚至不敢直视她。

  何孤河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干,干什么?”



  秦松月用几乎试用挑衅到极致的得瑟眼光说,“当然是我以色惑君,躺在殿下腿上吃葡萄,殿下只爱吃我剥的葡萄。”

  何孤河:!!!!!

  这一路上,言素素都没有让那只大狗子进车厢内休息,本想小城大见一下,让这家伙好好在外头冷静冷静反省一下。

  结果……

  言素素暗搓搓地掀开帘子一脚偷听这些人的聊天,

  秦松月极其富有辨识度的声音传来,“嗯对,你们有所不知,公主晚上睡觉不安生,喜欢乱踢被子,每天晚上我都要给她盖好几次。”

  “对呀,努努力,三年抱俩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可喜欢我了,没有我饭都吃不下,这离开我了,该怎么生活呀。”

  言素素咬牙切齿,低声道:“哪来的乱传谣言的小奴才,给本宫滚过来。”

  秦松月对身边的弟子笑眯眯说,“你看,我就说吧,公主殿下害羞了。”

  弟子众人:“……!”

  秦松月在言素素的灼灼目光之下,不得不调转马头,噔噔噔的跑过来,熟练地钻进了车厢之中。

  秦松月的笑意不减,更加不当人了。

  言素素恶狠狠地看着她,“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有没有一点名门正派之首的样子。”

  秦松月摇头说当然不幼稚,“我又不是仙君,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我在外面口出狂言,关仙君什么事?”

  言素素骂了一句脏话,就很气。

  因为满载弟子而归的关系,车队行驶的速度放慢了很多,但再怎么慢摇摇晃晃到了抱一派。

  门派中的弟子早就听说会有远方来客过来长期学习,但是内心中始终没有做好真实的准备,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看到浩浩荡荡的一队人才知道事情不妙。

  翠翠在门派大门口站立,等待着主子回来。

  结果那群魔界弟子的眼神像突然看到那鬼一般,惊恐望着翠翠,又看看坐在马车外面的秦松月。

  突然之间眼前一花,和小公主坐在一起的,哪里是一个丫鬟,突然之间变成了一身白银璀璨衣裳的仙君。

  眼神里是亘古不化的寒冰,腰间扣着寒霜剑,气势逼人,不可直视。

  只有在弯腰看像一抹火红色身影时才会流淌出温润的笑意。

  一路来都会被二人事迹的弟子瞬间就麻了。

  翠翠:?

  言素素从马车上下来,歉意地拍拍翠翠的肩膀,流露出复杂的叹息声。

  翠翠被那些目光看的都快要哭了,慌里慌张问,“究竟怎么了?”

  秦松月在路过这个小丫头时,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弧度。

  翠翠:“……”

  随之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凡间的修炼弟子对待魔界人态度整体温和的很多,原先就很喜欢言素素在山下开个小铺子,现在那里更是人满为患。

  加上店铺的面积增加了,每天都能有白银万两,数钱数到手抽筋不再是一句空话。

  有了钱,腰杆自然就挺直了,言素素在揽月楼里的罗汉床上勾勾手指,秦松月立刻走来,乖巧地把下把放在少女的手指尖上。

  言素素媚眼如丝,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足足有手掌大小的红宝石,笑道:

  “你这几日伺候的不错,赏你了。”

  秦松月的笑意更浓,欲加脉力卖力的去伺候这位娇妻的少女,“是如此珍贵的宝贝,小女子可承担不起。”

  言素素也不惯着这个人的坏脾气,“承担不起那就别要了,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

  说着又把那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给收走了,哼哼唧唧说:“我刚刚不过是心情好说些好听的,你也别当真。”

  “其实你的活烂了一批,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克扣你的伙食。”

  秦松月的瞳孔忽然一个晃动,里面闪过一丝暗色,似像非像意味深长说:

  “这可是你说的。”

  ……

  阿月被关在门外,明明有听妈妈的求救声,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用粉红色的小肉垫拍开坚硬的大门只能在外面发出,急切的哦呜叫声。

  小小的酷似猫咪和狐狸的白色小毛球,并不能理解人类之间的感情,只知道母亲还是被欺负的存在。

  小家伙碧绿色的眼眸中全是泪水,身体中流淌过一缕一缕的热流,逐渐难受的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在这毛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一个没人的房间躲起来。

  事实上小毛球也是这样做的,她骨子里流淌着和秦松月一样的血脉,自然和其他的灵兽不一样。

  这个小家伙钻进了没有人睡的床榻上,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被火给融化了。

  言素素次日一推秦松月的书房,在乱糟糟的小床上看到了一个裹着毯子惊慌失措的白毛少女。

  说是少女也不过是十岁不到的年纪,甚至比看上去的长相更小一点。

  全下意识对房间里的狗东西喊道,“秦松月,你在外面有私生女?”

  秦松月昨天晚上感知到阿月进入到自己的书房中,并没有在意,放下梳子,披上一件外衣,缓缓走来,也被面前的女孩子吓了一跳。

  言素素质问得看着她,又看了一看床榻上的白毛小朋友,嘴角泻出一身冷笑。

  “果然是亲生的,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头发是白的,眼神更加纯真,脸上有一点婴儿肥之外,简直和秦松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母亲……”

  床上的白猫小棚,又裹着毯子飞奔着往言素素的怀里钻。

  系统在宿主的脑子里面撒开一朵烟花,“恭喜恭喜,你又当了妈。”

  这小家伙的牙齿还没长出来,只有零零散散几颗乳牙,眼巴巴的咬住母亲的外衣,却不施舍给秦松月一个眼神。

  秦松月硬着头皮解释,“是阿月化形了,你大约听过我师兄或是掌门说过此事,仔细说来,这小家伙和我之间存在着一些血缘关系。”

  当时秦松月在魔戒中差点濒临死亡,虽然事后被救了出来,但是那一块地方仍然被异化改造了,果子格外香甜,草木格外丰盛,诞生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也就很正常了。

  虽然是和秦松月有着血脉关系根本就不喜欢她,一个静的只抱着言素素不撒手。

  言素素揶揄道:“你看看,我们家仙君又成了一个没人爱的小朋友了。”

  秦松月瞬间就能表演一个,什么叫做面目全非。

  不尴不尬地说道:“有你喜欢就可以了。”

  言素素摸摸阿月的脑袋,浅笑着说:“要是哪一个我不喜欢你了,你可真成了没人爱的孩子。”

  阿月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秦松月可真是听懂了,一张脸瞬间就苦了下来,道:

  “阿月乖,让我来抱抱你。”

  小家伙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秦松月,结果哇地哭出声,撕心裂肺抓住母亲的肩膀,鼻涕眼泪全部都擦在言素素的领口上。

  秦松月:……

  很好,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

  不只是言素素这边兵荒马乱,上早课的地址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魔界来的人的实力可都是从真刀真枪里面杀出来的,现在面对直是不停上课,对着后山靶子门派弟子,简直是超刚考试。

  言素素眼看着任务条,马上就要走到了尽头,放心不下这里的情况,让秦松月把阿月安置好之后,独自一人小跑下去。

  季棠坐在树梢上啃着一个硕大的桃子说,“小公主,这群人把狗脑子都给打出来了,看看你干的好事。”

  言素素一跃而起,跳到这位大师兄旁边,轻飘飘地落在了树梢上,连一片叶子都没有被惊动。

  一黑一白两派的弟子刚刚还打得沸沸扬扬,现在已经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了。

  季棠道:“刚刚一个魔界弟子,好像叫何孤河吧,一个人打了六个内门弟子,最后还是输了。”

  言素素好奇地从大师兄指着的方向望过去,那是个脸上带着伤疤的内门弟子,一下一下的用白布擦拭刀刃。

  脸上全是不屑。

  “就这点水平?”

  季棠介绍道:“别看这群从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弟子,一个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其实根本就不经打,过来也只不过是想混个名声。”

  “脸上有刀疤的那小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三级弟子,距离第四级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全权负责藏书阁的日常管理工作。”

  言素素立刻就明白了大师兄的意思,“也就是说真正能选拔上来的弟子都是有真本事,这些人才是门派的中流砥柱。”

  季棠点点头说当然是这样,“不然咱们门派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言素素本以为这群弟子在休息过后会继续打一架,结果只见一个个一边扇扇子一边喝着水,聊天说。

  “我说你们下手可轻一点,万一把我们这些兄弟们打出问题了,仙君可要找你们公主的麻烦。”

  何孤河堪称是所有弟子当中战斗力最强,立刻就回怼过去:

  “你们这群不明真相的人可闭嘴吧,仙君和我们公主的感情可好了,天天给我家公主剥葡萄吃。”

  另外一边的弟子不淡定了,“你把我们堂堂仙君当成小丫鬟么,那么风清朗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剥葡萄去讨好别人?”

  何孤河道;“别说是剥葡萄了,就是两位大人就寝,也必须是仙君先去暖一暖冰凉的被褥,我们家公主才会屈尊降贵地躺进去。”

  季棠用疑惑且吃瓜的目光看这言素素,那眼神里几乎在说:你一定是给我家师妹下蛊了对不对。

  言素素心说不只是下蛊,你家师妹还喜当妈了。

  季棠的注意力瞬间被两个即将要打起来的人给吸引去。

  坐在何孤河对面的弟子道:“明明是你们家公主喜欢我家仙君,不和仙君在一起就每日以泪洗面,没有仙君在,连饭都吃不下。”

  何孤河从前对小公主和仙君之间的感情没有概念,一路过来天天被念叨,也已经可以把来龙去脉全部给说一遍。

  立刻反驳道:“你可算了吧,你把仙君一个人丢到门派里试试看?人家悄悄地跟在车队里,根本就是离开了我们公主完全不能独立生活的样子。”

  对面人反驳道;“不对啊,那闭关大半年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很很绝情的事情啊。”

  何孤河冷笑道;“仙君悄悄变成了一只大猫猫,天天和公主黏在一起,仗着长得好看胡作为非。”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他妈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仙君会是这个样子啊。

  季棠笑着看着言素素,似乎还想要打探其中多少是真的,多少是那家伙胡编乱造的,刚要开口,言素素就已经从树枝上跳下去了。

  季棠遗憾地撇撇嘴,继续津津有味地听弟子们说。

  言素素脸上通红,原先还不觉得,现在从别人之口中听到自己和老婆的那档子事,就很窒息。

  系统道:“不是吧,不是吧,素素子居然会害羞呀?”

  系统的欠揍刻在骨子里,言素素一个眼刀过去,系统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只好呐呐道:“别呀,任务快完成了,你对仙君大人就没点留念吗?”

  言素素心想我留念个鬼啊,是喜欢她的不当人,还是喜欢她变成小孩子和猫咪来撒娇呀。

  言素素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道;“在魔界中,秦松月看到的日记本究竟是怎么回事?”

  言素素原以为是个普通的本子,但是看秦松月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最近虽然人类的含量急剧降低,狗子的含量增加,但是……她的行为中多了很多的小心翼翼。

  生怕伤害到她,就连言素素看了都觉得有些心疼。

  系统心虚地吹口哨道:“不知道呀,我只是一个小系统,怎么会知道你们之间的那档子事。”

  言素素在空气中闻到了可疑的味道。

  在言素素不在揽月楼的时候,秦松月便坐在罗汉床上翻阅日记本,反复用手指摩挲那张画。

  其还原程度不是秦松月认知范围内任何一种技法,更像是切切实实把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暂停下来。

  画中的少女明媚可人,眼睛中是闪闪的亮光,半点阴霾都看不到,正是在最耀眼的年纪中。

  身上套着几乎是麻袋一般的衣裳,却丝毫都不遮掩住她身材的纤瘦,没有丝毫臃肿,是很好看的人。

  阿月躺在她的腿上已经变成了个毛团子,呼呼大睡,一个透明的鼻涕泡停留在粉红色的鼻尖上。

  秦松月将手指插在软软的白毛上,一下一下的按|摩,这个小家伙脊背。

  她能够感受到有一种东西即将改变,但是记忆中有关于画中人的部分被牢靠地锁住。

  言素素悄悄地从窗户上冒出一个脑袋,道:“你在看什么?”

  秦松月一瞬间瞳孔颤抖,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言素素只见这个人满眼都是怀念,里面流淌着她从前从未看过的缥缈的又深情的情绪,叫人分不清究竟是遗憾还是喜悦。

  言素素不自在道:“你手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没有惊动正在睡觉的小阿月。

  秦松月合上本子,放入袖子中,把人从窗子下面给抱出来,道:“没有什么……”

  言素素可疑道:“你不敢直视我的眼神,像极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秦松月被一吓,紧接着脸色直接变成了诱人的绯红色,磕磕巴巴地往后退,耳朵也鲜红欲滴,脖子也变红了。

  全身都快要因为害羞,而颤抖,敢看又不敢地望着言素素,小声道:“真的没有什么……”

  言素素显然是不相信的,抓住她的手腕,欺身上前,道:“不行,你让我看看,你别突然间冒出来个什么青梅竹马吧?”

  秦松月全身一颤,眼中情绪堪称是恐怖,道:“不是,不是……”

  按照日记里写的,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一直都比写日记的人大一岁,说是青梅竹马也很合适。

  秦松月不说话了,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道:“书南,别问了。”

  秦松月越看眼前少女的眼神和画中的女子越相似,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可现在不是说出的时候。

  秦松月手指试探地放在言素素的衣袖上,用很小心的力道拉一拉,“书南,书南。”

  以表示和解。

  ……

  在揽月楼外面,何孤河对身后从魔界一起来的师兄妹道:“自从来了抱一派后,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去拜访殿下。”

  几个弟子连声说是,“和咱们刚刚一起打架的几个人,根本就是仙君的舔狗,半点都看不到咱们公主的好。”

  “对啊,我特意带了魔界的特产来,仙君也一定会喜欢呢。”

  “那可算了吧,咱们的特产,只有魔界的人才会喜欢,仙君才不会碰呢。”

  “不对,仙君在魔界待过一段时间,听说呀,在百年前就和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快闭嘴,仙君要出来了。”

  何孤河带着几个弟子把礼物大大小小全部放在揽月楼门前,担心公主殿下不收,特意放下就跑。

  何孤河快速道:“把包装都拆开,一定要给殿下一个惊喜。”

  家乡的味道,可不就是惊喜么。

  这群人在片刻之内就做好的所有的布置,小声道:“现在这个点,仙君和殿下一定在午睡,快要睡醒了,一定也是相拥着起床。”

  “说的我都羡慕了。”

  每个魔界的人内心都是喜欢公主殿下的,但更多的想法是希望殿下能幸福。

  他们成群结队离开了揽月楼,站在人工湖边,眯起眼睛看当空的红日,和广阔无垠的湖水,道:“在魔界从未看到过如此广袤的天地。”

  原先这群人心中也有也傲慢,想要好好看看抱一派究竟有什么好,现在光是看到了大湖和天上流淌的河流,就已经屈服了。

  怪不得公主不愿意回去,要是换做是他们,也不愿意回去。

  ……

  和玉仙人一听说了弟子们吵闹之事,在路过揽月楼时,正准备进去看看。

  还没走近,就看到了翠翠在门口哭。

  和玉仙人眼熟她,摸摸胡子道:“你不是公主身边的人么,公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翠翠哭哭啼啼道:“不是公主,是仙君,仙君她……”

  翠翠把仙君假装她的样子和公主一起去魔界的消息告诉了和玉仙人,哭泣道:“现在别人都来打听我和公主的那档子,这可真是羞死了了!”

  和玉仙人:“……”

  翠翠哭泣道:“仙君为了弥补奴婢,送了奴婢一块丹药,但是奴婢不要,奴婢只想要坐实那谣言一次。”

  和玉仙人:?

  秦松月和师书南身边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和玉仙人踏入院子,结果入眼就看到了一个硕大逼真的骷髅倒在门口,骨骼巨大,眼洞黑黢黢,白骨森森。

  和玉仙人骇然,他从未感知到有危险降临在门派中,也绝不可能有外部势力攻上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和玉仙人依照对徒弟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更别说是把还挂着血肉的白骨放在院子里。

  就在这时,言素素推开门,看到掌门一怔,莞尔道:“您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和玉仙人:“公主言重了,门口这吓人的玩意究竟是……”

  秦松月站在门口往外看,半点都不欢迎师父现在来,目光也被骷髅抓住。

  她奇怪道:“东西虽然大,但半点阴气都没有,这……”

  二人正在疑惑之时,言素素掰断骷髅的一根肋骨,在可以算是惊恐的目光下嚼吧嚼吧道:“是鲜花饼的口味。”

  外面一层雪白的糖霜脆脆,白骨里面是层层叠叠的鲜花瓣,用料很足。

  言素素鼓起腮帮子道:“魔界特产,二位尝尝?”

  和玉仙人:???

  是为师太久没有下山了吗?这都是啥玩意?

  心里嘀咕着,嘴上一点不含糊,把骷髅敲碎了分给秦松月一半。

  言素素缓缓道:“仙君别光看着,吃吧,每一个骷髅鲜花饼,都是用负心汉的骨头做成的。”

  秦松月:“……”我错了。

  阿月光着脚从房间里跑出来,裹住个毯子,小毛耳朵在头顶晃来晃去,“母亲母亲,你在吃什么?我也要!”

  和玉仙人用堪称惊恐的眼神看秦松月,手指微微颤抖,道:“在为师不知道的地方,你究竟干了多少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狗勾:我不当人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知道师父说的哪一件。

  素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