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快醒醒！”
宋许意是被系统的呼唤声唤醒的。
手脚冰凉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宋许意打了个寒颤，吃力地抬起身看向身上的沉甸甸的‘物体’：
——顾如昱眉头紧锁原本寡淡的唇完全失去了血色，浑身冰冷如若不是能探知到她微弱的呼吸宋许意几乎以为顾如昱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看着顾如昱鲜血淋漓的后半边肩膀，宋许意神情复杂咬紧了唇：她仍然记得炸.药爆炸时头顶传来的那一声闷哼从没想过顾如昱会在那样危急的关头过来救自己……
宋许意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受什么外伤，顾如昱的情况看起来却有些不妙。此时也不知道被水流冲刷到了什么地方周围是一条极深的峡谷，并没有什么人烟，而更让宋许意感觉到不妙的是：天空阴沉沉的，空中已经开始飘荡着雨滴，似乎即将下起大雨——
“那边的山崖下有一个山洞。”系统不甘不愿的声音在宋许意脑海里响起。
系统还是不喜欢顾如昱然而如若没有顾如昱，宋许意估计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系统自认是个恩怨分明的系统因此纵然心中不愿，系统还是尽快帮宋许意找到了暂避的场所。
宋许意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吃力地直起腰来抱起了顾如昱。
纵然宋许意并没有受伤但顾如昱毕竟是一个男子宋许意已经做好了扛不起顾如昱的准备然而出乎宋许意意料顾如昱的体重极轻宋许意没用多大力气就将顾如昱半搂了起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想起顾如昱往日里消瘦得宛若一阵风就能被吹倒的模样，宋许意心情有些复杂，忍不住就偏头望了顾如昱一眼：“整日里殚精竭虑，瘦成了这个样子，过得也不开心——”
虚弱至极的顾如昱自然不会回复宋许意的话，眼皮却悄无声息地颤了颤。
宋许意并没有发现顾如昱的这个小动作，她心中还是有些忌惮顾如昱，也只有趁着顾如昱昏迷的时候才敢说出心里话，说完这番话之后宋许意也觉得自己管得好像有些多，便也不再言语，专心地半搀扶着顾如昱进了系统找好的山洞。
天空中飘着的雨点越落越大，眼见着即将降下暴雨，宋许意无比庆幸自己还有系统这个作弊神器，在系统的指导下，宋许意在周围找到了一些干柴，又找了一些果腹的野菜野果，等到将所有东西堆进洞里，外头雷声震天，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宋许意利用钻木取火的原理，废了好大劲生起了火，阴冷的洞穴看起来终于温暖了一些。
宋许意又用石板烧了一些水，小心地擦干净了顾如昱伤口旁边的污秽。
顾如昱的脸色仍旧极差，因着虚弱，他整个人带上了一种纤弱的美，一眼望去惹得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谁能想到这个病美人平日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戾大魔王？
宋许意心中感慨，取下了顾如昱腰间挂着的锦囊：大概是经常遇刺的原因，顾如昱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这正好方便了宋许意。
宋许意掏出锦囊里装着的金疮药，正打算给顾如昱上药，手刚碰到顾如昱的衣襟打算将昏迷的人却突然暴起，一个手肘扣住了宋许意的脖颈，将宋许意压在了身下……
猝不及防被扣到了地上，脖子上的力道彰显着浓烈的杀意，宋许意不由得瞪眼望向顾如昱：顾如昱眉头紧皱，一双眼却仍旧紧紧闭起并没有醒来，显然这动作只是潜意识的反应——
“不识好人心！”系统愤愤地在宋许意脑海里嘟囔出声：“许意你就不该管他！”
“顾如昱，是我，我是宋许意。”宋许意也吓了一大跳，回过神之后试探地握住顾如昱掐着自己脖颈的手，放柔了声音缓声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给你上药……”
也不知道是力竭还是认出了宋许意，顾如昱掐住宋许意脖颈的手慢慢松了一些。
怕再生出枝节，趁着这个机会，宋许意暗中蓄力，一个翻身将顾如昱压在了身下，担心顾如昱上药的时候会挣扎挣裂伤口，宋许意索性用顾如昱脱下的外袍捆住了顾如昱的双手——
“许意，你……”系统显然没料到宋许意会这般动作，声音听起来无比惊愕。
宋许意垂眸看着地上被自己捆住、看起来显得异常乖巧的病美人，原本心无旁骛，听到系统的声音之后心中却莫名地生出了几分心虚，干咳一声轻声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方便上药。”
原本宋许意只打算给从后方给顾如昱包扎，然而顾如昱这一挣扎，宋许意怕后面包扎并不牢靠，想了想，宋许意打算脱下顾如昱的衣服绑住他整个胳膊，这样能绑得更牢靠一些。
宋许意干脆利落地扒起了顾如昱的衣裳，平时没有留意，此时宋许意才发现顾如昱的衣物穿得极为繁复。仔细想想，似乎顾如昱一向如此，即便是前段时间温度不低的情况下，顾如昱都里三层外三层穿得严严严实……
“他的皮肤看起来比姑娘家还要好！”宋许意忍不住跟系统感慨。
衣物一层一层脱下，露出了顾如昱如玉一般白皙嫩滑的肌肤，大概是整日裹着不见太阳的原因，宋许意觉得顾如昱的皮肤比大部分女子看起来都要细腻白嫩。
解开里衣，宋许意也没想到会在顾如昱胸膛看到一片特殊金属打造的薄片，那片薄片用布条裹着，紧紧缠着顾如昱的胸膛。
难怪顾如昱的胸膛碰起来硬得硌人！
宋许意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多，以为这是顾如昱为了防止别人暗算的防护装置，感慨顾如昱心思缜密、防护到位的同时，又觉得这布条勒得实在太紧不方便呼吸，顾如昱嫩白的肌肤上明显勒出了一道红痕……
为了让病患得到充分的休息，宋许意废了好大力气解开了缠住薄片的那些布条，想着这些布条正好可以用来包裹伤口，宋许意将布条放到火边烤干，一手拿起金疮药，一手拿起薄片准备上药——
这是……
？！！
刚开始的时候宋许意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揉着眼睛又看了几眼，意识到板上钉钉的事实之后，热意直冲脸颊，宋许意几乎是下意识捂住了眼，手忙脚乱地给顾如昱盖上了衣服——
除了当事人和眼前自动打码的系统，谁也不知道这个山洞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呢？
宋许意心头无比崩溃，然而之前看到的旖旎风光却像是镌刻进了宋许意的脑子里怎么也消散不去：被自己绑住双手，衣襟散乱，就像是被自己狠狠欺负了的女人……
“系、系统，”宋许意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用手捂住发烫的脸，只觉自己几乎要哭出来：“顾如昱，她是个女人——”
系统也有点想哭。
顾如昱是个女人的事实对系统而言宛若晴天霹雳，宋许意的反应更是让它察觉到了某些不祥的预感，但系统早就有过多个世界的历练，自觉已经是个成熟的统子，纵然心中崩溃，系统仍旧努力平复心情告诉宋许意：“你知道了大反派的这个秘密，说不定醒来之后她会秋后算账，甚至可能会杀人灭口，我们还是赶紧收拾好现场，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系统的话成功让宋许意清醒了过来。
纵然心中仍旧感觉无比羞耻，但想起顾如昱阴晴不定的个性，宋许意还是坚强地再次拿起了药瓶，坐在了顾如昱身旁颤抖着手给顾如昱上了药。
宋许意此时也不敢再动顾如昱缠胸的布条，自己撕碎了裙子给顾如昱缠了伤口，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新将薄片缠在了顾如昱的胸口，随后刻意装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抱着顾如昱到火堆旁烤干被江水浸湿的衣裙——
外面雨声连绵，系统不知道因为什么变得无比沉默，宋许意盯着山洞的石头顶，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眼前涌动着许多画面，一会是顾如昱往日里心机深沉的模样，一会又是坠入江水前顾如昱搂着自己的坚定怀抱……
宋许意忍不住又垂头望向顾如昱的肩膀：顾如昱肩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很可能会留疤，一想起会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出现在顾如昱白玉一般的肩头，宋许意便觉得无比愧疚……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宋许意原本以为自己是无法入眠的，然而大抵是这一日太过劳累的原因，宋许意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
宋许意是被热醒的。
近在咫尺的是双颊砣红、呼吸急促的顾如昱。
即便是隔得这么近，顾如昱漂亮的脸蛋仍旧看不出半分瑕疵，她紧紧搂着宋许意，牙齿打颤，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顾如昱紧闭着的眼眸里不断淌着泪，嘴里嗫嚅着一些称呼，神情看起来无比伤心——
顾如昱的神智显然出现了错乱，听着顾如昱嘴里喊出的那些称呼，宋许意愣了一瞬，对于顾如昱的身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朦胧的猜测。
然而眼下宋许意已经顾不上细想：宋许意最担心的情况还是来了——顾如昱发起了热。
纵然顾如昱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烫得吓人，四肢却冷得如若冰块一般，身体不住发抖。
“没事了，没事的……”平素冷硬强大的人突然露出了这番脆弱的模样，想起顾如昱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自己，宋许意无比愧疚，轻拍着顾如昱的肩膀小声安抚，吃力地抱着顾如昱离火堆更近了一些。
睡梦中的顾如昱依据本能，几乎是下意识朝着火堆靠拢了过去，怕顾如昱被火烫伤，宋许意只能紧紧抱住顾如昱，一边轻声安抚着顾如昱，一边又一次烧起热水温暖顾如昱的手脚……
纵然不知道昏迷的顾如昱能不能听进自己的声音，宋许意仍是不断地轻拍着顾如昱的手臂，出声安抚陷在了梦魇中的顾如昱，而大概是常年练武身体素质好的原因，顾如昱的哭泣声越来越小，睡颜逐渐变得安宁，第二天早上，顾如昱额上的热意也终于消散了下去——
宋许意松了口气，小心地帮顾如昱擦干净了脸：顾如昱极好干净，若是醒来后看到她自己满身脏污的样子肯定会觉得难受，更何况，顾如昱肯定不想她这幅样子被她的属下们看到。
而顾如昱的手下比宋许意预料中还来得更早一些，天亮后不久，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几个顾如昱的死忠便寻了过来——
*
看到那几个眼熟的面孔，宋许意一直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陪着那几个手下将顾如昱抬上了垫满了软垫的马车里。
宋许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医者为顾如昱诊脉的时候顾如昱的眼皮似乎动了动……
但宋许意并没有仔细去看：宋许意也在江水中浸了良久，之前因为要照顾顾如昱一直强撑着，此时脱离了危险，宋许意脑袋一阵昏沉，眼见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宋许意忍不住便靠着车壁睡了过去……
有熟悉的嗓音嘶哑着开口说了一句话，周围突然间变得无比安静，恍惚中被人灌下了一碗姜汤，宋许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驿站。宋许意泡了个澡换了衣服，喝了医官开过来的加了安眠药草的汤药，又一次睡了过去。
等到宋许意再次醒来，浑身的不适已经消失殆尽，整个人只觉神清气爽。
而几乎是宋许意刚醒的刹那，婢女们便鱼贯走进了房间，为宋许意端进来了洗漱用具和早膳。
宋许意三两口用完了饭正要询问顾如昱的情况，便有一个婢女低眉顺眼地走到宋许意面前：“顾总管想要见您。”
既然顾如昱已经能开口说话，想必已经没了大碍。宋许意心中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思索自己当前的处境——
顾如昱一醒来便要见自己，是她察觉到了什么吗？
“顾如昱杀人不眨眨眼，你千万不能表露出异样，总之你一口咬定没有脱她的衣服只是和衣帮她包扎了一下，绝对不能承认你把她看光了的事情！”系统在宋许意脑海里殷勤支招：“总之，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现，继续把她当成是一个死太监！”
宋许意抿起了唇。她原本也是这般打算的——想要装作没有发现顾如昱的秘密，然而系统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奇怪，宋许意听着系统的话，甚至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占了顾如昱便宜死不认账的渣男，心中莫名地便生出了几分心虚愧疚。
而在见到顾如昱的时候，宋许意心中的愧疚更是抵达了巅峰。
许是为了不触碰到伤口，顾如昱换了一声纯白的宽松衣裳，衣裳料子垂落，露出了顾如昱形状精致的锁骨，她看起来有些虚弱，平素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看起来也松散了一些，带上了几分闲散慵懒的美感，当她抬起眼望过来的时候，眼尾的红痣又为她整个人添了三分明显的媚态。
顾如昱正在喝药，马车里萦绕着草药的苦味，宋许意闻着车内药材的味道，认出了几款极苦的草药，然而即便是喝着闻起来就觉得苦的药材，顾如昱的动作看起来却仍然不慌不乱，充满了从容的美感——
如果不是自己，顾如昱根本不必喝这些苦药，然而自己还要对着她撒谎……
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浓，宋许意根本不敢对上顾如昱望过来的视线，红着脸低下头拘谨地缩在了马车的角落里。
虽然没有抬头，宋许意却能感觉到顾如昱打量着自己的视线，属于顾如昱的压迫感迎面袭来，宋许意咬紧下唇，明明来之前已经组织好了腹稿，此时被顾如昱这般看着，宋许意发现自己无比紧张，根本说不出话来——
车内一片寂静。
宋许意知道顾如昱是在等自己开口说话，然而所有的心理建设在见到顾如昱的刹那全然崩溃，越是慌乱，宋许意越是说不出话来——
顾如昱的视线越来越冷。
宋许意低垂着头，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明明只是一瞬，却觉得过了极长的时间，直到前方传来药碗放在小几上的声音，头顶传来两声低低的咳嗽——
——顾如昱喝完了药。
“许意！别慌——”系统看着宋许意的模样，知道宋许意一向老实，让她睁眼说瞎话实在是太难为她了一些，只能下了猛药：“你别忘了你的任务！顾如昱未来会害死无数的人，你们未来注定是仇敌——”
宋许意身体一颤，咬紧下唇，想起原著剧情梗概里山河沦陷的惨状，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了眼。
许是药实在太苦了的原因，顾如昱的神情有些怏怏，见到宋许意终于抬起了头，顾如昱浑身迫人的气势终于收敛了一些，她微微昂高了下巴，眯着眼看着宋许意，神情之中不辨喜怒。
“如昱，”明明是已经习惯了的称呼，此时唤起来宋许意却觉得无比古怪，但既然已经开了口，宋许意也不想半途而废，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继续往下说：“昨日多谢你救了我，你、你现在好受一些了吗？”
“好一些了。”
过了一瞬，顾如昱才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和缓，然而宋许意听到顾如昱的声音背后却是一个激灵：顾如昱的声线语调听起来无比熟悉，声音却是明显的女子声音！
“她是在试探你，许意你不要慌，一定要稳住！”系统连忙出声提醒。
“这……这实在是太好了！”宋许意呼吸一窒，觉得系统说的很有道理，咬紧下唇，装作没有听出顾如昱声音的异样，继续干巴巴开口：“我心中一直担忧得紧，我……我不擅处理外伤，昨日将你从江水里捞出来之后也不敢触碰你的伤口，只草草在外上了一层药，幸好你的属下来得及时——”
“对、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
迎着顾如昱逐渐变冷似是含了冰碴的视线，宋许意的声音一点点越来越小，她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顾如昱又是一个多智近乎妖的人，自己拙劣的演技不一定能骗过她，被顾如昱那双眼睛冰冷冷地望着，宋许意只觉得浑身绷紧，止不住地紧张，紧张之余又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明明不想哭的，然而泪水还是不由得浸湿了眼眶，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哭腔……
顾如昱忽然移开了视线。
她深吸了几口气，大概是吸气的速度太快呛到了，顾如昱又咳嗽了两声，眉心越皱越紧。
“我知道了。”出乎宋许意的预料，顾如昱似乎并没有发现宋许意在说谎，她低低地咳了几声，用手遮住眼，似是困倦一般轻声开口：“你也奔波了一日，先回去歇着吧！”
？！
宋许意一愣，没想到顾如昱就这般放过了自己，忍不住看了顾如昱一眼，顾如昱半遮着眼，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极为平静：如若她知道自己看光了她，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般一想，宋许意也放下了心来。
宋许意是想要立即离开的，然而大概是之前身体太过紧绷，此时宋许意才发现自己双腿发麻，一时间根本走不动路：宋许意只能一点点挪动着双腿，双眼紧盯着顾如昱的神情，唯恐被顾如昱发现异样……
然而顾如昱似乎极为困倦，一直没有睁开眼。
也是这时候，宋许意才发现顾如昱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又想起顾如昱是为自己受的伤，自己还在试图欺骗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歉疚感又一次冒出了头——
*
顾如昱听着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只觉得内心如坠冰窟。
她其实记得前一天发生的一切，顾如昱自己也没想过自己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救宋许意，这种情谊远远超出了对宠物该有的情谊……
更何况，宋许意又发现了自己竭力掩藏的秘密。
这对顾如昱而言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似乎有什么超出了控制，顾如昱心中明白最稳妥的做法是杀了宋许意，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然而顾如昱发现自己怎么也下不了手，脑子里不断想起山洞里宋许意照顾自己的温柔模样，心中莫名地便有些甜。
宋许意这条命是自己救下来的，只要宋许意愿意以后一直这般温柔待自己，或许可以留她一条生路……
因此顾如昱唤来了宋许意，原本是想和宋许意摊牌挑明自己的打算，顾如昱却没想到宋许意这个小骗子会妄图抵赖，甚至无耻地想要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有那么一刹那，顾如昱恨得牙痒痒，是真的想要掐死这个搅乱了自己心绪还在装无辜的小骗子。
然而许意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看到宋许意眼睛里的畏惧泪意，顾如昱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泛起了绵绵密密的疼痛——
顾如昱从没想过宋许意会这般害怕自己。
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如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看宋许意的眼神，怕看到里面的排斥畏惧，只能装作倦怠一般闭上了眼，就像是昏了头一般装作相信了宋许意漏洞百出的谎言，让宋许意离开自己身边……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顾如昱咬紧下唇，心中阵阵苦涩，似乎比刚喝下去的苦药还要苦：
自己是彻底完了——不仅下不了决心杀了宋许意，甚至看不得宋许意露出一点难过的神情……
顾如昱无比厌弃这个被宋许意牵动着所有情绪的自己……
而就在这一刹那，顾如昱耳边响起了那个让她变得无比奇怪的小骗子期期艾艾的声音：“如昱，药那么苦，你要不要吃一颗糖？”
*
用早饭的时候婢女给宋许意端了一碟当地特产的松子糖，宋许意觉得很好吃，顺手装了两颗在兜里。
此时看到顾如昱苍白的脸色，想起顾如昱喝的苦的要命的草药，歉疚心作祟的宋许意忍不住便拿出了糖——
宋许意心中有些忐忑：她知道顾如昱听到了自己的话，苍白的唇似乎抿紧了一些，却没有任何反应。
想到顾如昱性子一向坚忍，或许并不怕草药的苦味，宋许意也不想再打扰顾如昱休息，柔声开口：“那你好好歇息，我晚饭时候再来看你——”
宋许意正要缩回手，冷不防却被顾如昱按住了手背——
顾如昱睁开了眼。
她的眼眸黢黑深沉，充满了宋许意看不清的情绪，一只手握住宋许意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慢地捏起松子糖，放入了唇中——
“我改变主意了！”宋许意听见顾如昱轻声开口，还来不及反应消化顾如昱话里的意思，下一刹手上传来一阵巨力，宋许意跌入了顾如昱的怀抱！
“我是个心胸狭隘的阉人，”因着使力的原因，顾如昱肩上的伤口再一次渗出了血，然而看着宋许意担忧慌乱的眼神，顾如昱唇边的笑容却变得极为愉悦：“奴才豁出命来救了公主，公主是否也该有所表示？”
“奴才身负重伤，也不方便让其余人照顾，便只能劳烦公主了——”
是你自己再次凑过来的！
你多关心我一些，多给我一些糖让我高兴一些，我便不杀你，也对你好——
好不好？
……
让我们一起来嘲笑她！！！
我的flag没有倒！超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