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管裴青原的反应, 兀自转过身绕了一大圈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那两个书生已经醉倒,横七竖八地直接躺在院子的地上,而舒清晚的脸在院内的灯光中, 只微微透红, 实际应该没喝多少。

  两人叫来农家夫妇, 一起把那两个书生抬进了屋,道了谢后, 就返回了她们的房间。

  连衣关了门,刚转过身就被身后的舒清晚抱了个满怀,舒清晚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大力扯开领子, 去吸吮那块浅色伤疤。

  那力道有些发狠, 好似在寻求安慰般地拼命吸吮, 吸地连衣感觉那块皮肤都要被她吸掉了。

  连衣咬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小声解释道:“晚......晚晚,你......你轻点, 我有点疼,我没有跟他怎么样,真的。”

  听了这句话, 舒清晚才松了力道, 埋着脸,把连衣抱地更紧些。

  连衣伸手顺了顺舒青晚的后背,轻声道:“你刚刚怎么刚好出现了, 你是出去找我的吗?”

  舒清晚紧了紧手臂, 闷闷地应了个“嗯”字。

  连衣笑了笑, 想缓和下气氛,打趣道:“怎么啦, 吃醋啦?还好你......”

  “嗯。”舒清晚截了她的话,小声地应了一声。

  连衣愣了下,也伸手抱紧舒清晚。

  她刚刚说吃醋的事情,其实只是想捉弄下舒清晚,她没想到舒清晚平时风轻云淡的,对于这个问题却应地这么干脆,丝毫没有羞涩。

  这么优秀的她,却一直缺乏安全感,许是当年阮连衣的突然消失,让她心有余悸,所以才如此患得患失。

  连衣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将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她轻声安慰道:“还好你刚才突然出现了,不然我好尴尬啊,我又不喜欢他,我呀只喜欢我们家晚晚。”

  她说完,又调皮地加了一句:“我最喜欢晚晚了。”

  这下轮到舒清晚愣住,她没想到连衣今晚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喜欢她,而且是说只喜欢她,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抬起头来,傻愣愣地看着连衣,好像脑袋断了片。

  连衣好心疼她这副落寞失神的模样,她捋过舒清晚鬓边的碎发,凑过去亲了下:“今日,你是不是有些醉了,那......如果你想要,轻点好吗?”

  “好。”舒清晚低声应了一声,就朝那刚刚才离开的嘴唇,奋力压了上去。

  因为连衣的身子还没好全,白天又奔波一天,所以尽管舒清晚轻则又轻,连衣还是没多久就已经脱力,连抓她衣角的力气都没有。

  连衣这样的迁就,让舒清晚的心里又软又疼,她也舍不得过多折腾她,帮她把里衣穿戴好后,两人就抱着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连衣的身子照例快散了架,那腰肢里的酸疼,吓地连衣躺在床上都不敢挪动。

  舒清晚心疼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替她做,要不是外面还有三个书生,她都能直接抱着连衣出门。

  当连衣适应酸疼感,和舒清晚从房间里出来时,刚好遇到从另外一个房间里出来的三个人。

  裴青原走在最前面,面色忧郁地低着头,撞见她们后,有些微微拘谨地顿了一下,然后紧张地走上前来,弯腰作揖道:“阮兄,舒兄,昨晚......昨晚是在下失礼,在这给两位赔礼道歉了。”

  连衣看了一眼舒清晚,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伸手扶起裴青原道:“无事无事,我知道的,你喝醉了嘛,这不是你的本意,我知道的。”

  这确实不能怪裴青原,她原本急于见裴青松,所以这几天和裴青原相处亲近了些,没有把握分寸,伪装地太过完美,让裴青原一时迷了眼,从而会错了意。

  这件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她也是有责任的。

  裴青原低着头恹恹地应道:“是了,我喝醉了,多谢阮兄的体谅。”

  他说完,抬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站在连衣身后面色平淡的舒清晚,然后又看了一眼连衣,接着有些赌气般地率先抬脚出门而去,剩下后面两个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问。

  连衣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和舒清晚一起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裴青松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结果兜了这么一遭,估计又得花时间做裴青原的心里工作。

  回来的路上,五个人的气氛远没有去的时候松快,特别是裴青原,一路上都郁郁寡欢,从头到尾说的话屈指可数,与那日去时那热心明朗的心情截然不同。

  裴青原的话少了,那两书生自然察觉出氛围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而连衣本身就觉得愧对裴青原,所以更不敢多开口。

  五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回到客栈门口,草草地说了几句分别时的客套话语,然后就各自回去了。

  连衣愁眉不展地在客栈渡过一夜,任舒清晚怎么哄,都开心不起来。

  第二天她们又忐忑地等了整整一天,裴青原果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找连衣。

  这让连衣急地不行。

  她们已经在小镇耗了七八天时间,再这么耗下去,城区家里就很容易露馅,特别是舒清晚,她虽说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可嫡出的舒清彦却不善经商,大半生意的事情一直都是舒清晚在管理操持。

  如若她长时间没有出现,就很容易引起怀疑。

  眼见时间越来越紧迫,连衣最后和舒清晚协商决定,隔天就去裴府递名帖,亲自上门拜访裴青原,实在不行,就绕过裴青原,直接拜访裴青松。

  清早,连衣穿戴正式,和舒清晚又到了裴府门前的茶水小摊上。

  那摊主老人看到她们这么久都没有成功,却还在坚持,说什么也不愿意收她们的茶水钱,非要免费为她们提供一次。

  最后推迟不过,也只好作罢。

  两人协商了拜访要说的内容,然后留下舒清晚在茶摊,连衣拿着名帖上门去了。

  她敲了门,递了名帖说明来意,没想到下人进去通报后,竟然是裴青原亲自出门来迎她。

  裴青原屏退下人后,有些焦急羞赧道:“阮兄,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不去寻你的,只是......只是暂时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没想到,你却先来寻我了,对不住。”

  看到裴青原这努力想解释的态度,连衣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看来裴青原也没有想象中的小气,并不会因为发生的那点小事而和她两不相见,这样看来,还是走裴青原这条道去见裴青松比较稳妥。

  连衣识趣地没有提起要见裴青松的事情,只为那天的事情道了歉,然后和裴青原说了些开解体己的话。

  她跟着裴青原往裴府的后院走去,两人绕着园林小道慢慢地散步,这里的裴府虽不及城区裴府的华丽宏伟,但亭台楼阁间也不失古朴雅致,可见确实是个养人的地方,裴家现在才会发展地如此迅猛。

  连衣斟酌片刻,劝解道:“我与贤弟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贤弟一时觉得欢喜,所以错了情感,也是正常的,贤弟不要放在心上,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

  裴青原魂不守舍道:“时间久了,是多久。”

  这事连衣也没经验,只能胡乱挑好的来说:“你可以好好调整一下心态,想开了,就会好很多。”

  裴青原抬头看着她,认真道:“如何调整?”

  “额......”连衣噎了一下,想了会,狠狠心道,“要不,以后我们少见面?这样你的新鲜感慢慢下去了,就不会这样了。”

  裴青原的目光渐渐黯然,他看了连衣须臾道:“那你与舒兄呢?日后也要这样吗?”

  这句话大大地刺中连衣的心病,除了担心被舒清晚发现她不是真的阮连衣,还有一个她一直不敢去想的事情,那就是她和舒清晚的未来。

  如若她金蝉脱壳成功了,那她和舒清晚又该何去何从?

  舒清晚现在也算是舒家的半个当家人,舒家的生意权利正在蒸蒸日上,她不日就能掌握舒家,成为舒家真正的掌权者。

  而自己脱离阮家后,却注定将来只能浪迹天涯、四海为家,那她是否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虽然裴青原以为她们都是男子,担忧的也是两个男子最后的结果,但她们的情况其实与都是男子的事情异曲同工,皆是没有真的未来可言。

  连衣苦笑了下:“......我与她,还不知道。”

  裴青原面色忧伤道:“那你,也喜欢他吗?”

  连衣点了点头,诚实地“嗯”了一声。

  她以为裴青原还会再说些什么,却只见裴青原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顿了顿,站定道:“阮兄,到了。”

  连衣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疑惑地抬起头来,发现她们已经走到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座小阁楼,里面依稀透出点郎朗读书的声音。

  裴青原见连衣有些茫然,仿佛释然般地主动解释道:“这里是我兄长读书的地方,我知道的,你今日其实是想来见我兄长的吧?”

  “那日我去客栈找你时,遇到了门口茶摊的老人家,我向他打听你,他说他知道,说你已经在那个茶摊喝了好几次茶了,说你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昨日又听你说,你十分钦佩我兄长,我猜想,你今日应当是来寻他的吧。”

  裴青原说地委婉,可连衣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原来裴青原知道自己接近他是为了裴青松,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却还是带着自己来找裴青松了。

  这痴情程度,要是阮林一没死,和这少年在一起,这少年定然可以让他过的很开心吧?

  虽说都是男子,可真心相待,真的远远比他苦心单恋舒清晚来的好得多。

  只是可惜,真的阮林一已经死了。

  事情都到这了,连衣想着索性就说了吧,反正裴青原知道了也无妨,她组织完语言道:“贤弟,不瞒你说,我今日确实是来找你兄长的,但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权贵想攀附他。”

  “我其实是为了......为了一段姻缘,城区梁家你知道吗?就是皇商梁家。”

  裴青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听说过。”

  连衣继续道:“她家有一个女儿梁三三,貌美纯良,是个心地极好的女子,可惜她误生了痴念,喜欢上我这个浪荡子。”

  “我家已有妻妾,然后又......你懂得,我根本无法和她厮守,且我这个身子骨,常年多病,也许将不久于人世,我怎可拖累她。”

  这些事情裴青原只要仔细打听,也是能知道的,所以她也不想隐瞒,只不过现在她又不小心把舒清晚也拖下水,好增加她不能娶梁三三的筹码。

  几句话让连衣说的情真意切,连裴青原也稍稍动容。

  他原本也爱而不得,此时就更能体会梁三三的心意,为连衣的真挚所打动。

  连衣顿了顿,观察裴青原的表情,看出他没有怒意后,继续道:“我为这事所困,请求高人指点,好不伤了梁小姐的里子和颜面,高人指出拂烟城以东,当地望族有一男子年方二十,好读书且眉骨有微小红痣,是为她的良人。”

  “我多番寻找,终于找到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你的兄长裴青松。”

  “你说,是也不是?”

  当然,后面这些内容都是连衣胡诌的,裴青松的年龄、习性、长相都是她在之前网剧里看到过的。

  古人最信缘分和天注定,这一招下来,若是能成,也可以成为一段佳话流传,还可以把梁三三前段时间闹地沸沸扬扬的自杀事件给冲淡不少。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就是不知道这裴青原和裴青松好不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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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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