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一直在留意顾悦玥的动静, 直到身侧被子微微塌陷下去，很快便近距离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许意身体渐渐紧绷起来, 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以往, 她练功悟道之时，保持一个动作几年乃至十几年都是没问题的。
但今天她躺下没一会儿便觉得不太舒服, 很想换个姿势。
许意在床上慢慢调整身体, 侧躺一会，平躺一会，再慢慢趴一会。
“小许。”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仿佛走在路边，脚边的哑炮突然炸响了，吓得许意一个哆嗦后便不敢动弹了。
“顾老师。”
漆黑的房间里原本寂静无声, 现在却多了许意富有存在感的呼吸声。
顾悦玥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突然轻笑起来, 问她：“小许是认床了吗？”
“不，不是。”许意跟着笑了起来, 有些透着傻气。
“睡不着吗？”顾悦玥突然打开一盏小灯, 侧过身看着身边的许意。
许意这会刚好也是侧躺着, 碰巧对视上了顾悦玥的双眸，她总是能在这算眼睛里看见细腻的温柔。
“我也有点睡不着，要不我们来聊聊天吧。”
许意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繁星偶像计划, 明天就要进组了。不出意外的话，小许会成功出道, 会紧张吗？”
许意稍作思考, 故意问她：“顾老师, 你觉得我成功出道的途中, 会出意外吗？”
明知道她是故意这样问，顾悦玥也还是回答了。
“作为朋友，我希望不会有任何意外。”顾悦玥藏在被子下的手轻轻握成拳，又道，“作为导师，我认为不会有任何意外。”
“谢谢顾老师的祝福。”许意以朋友的身份，听了第一个回答。
顾悦玥紧握住的拳头缓缓松开，身体也跟着放柔软了一些，之后的谈话也轻松了不少。
顾悦玥问了许意的家乡。
许意脑海中关于原主的短暂十八年记忆渐渐模糊，她能和顾悦玥聊的是她自己的家乡，在苍云门的家。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不在了，奶奶送我到师父那里习武，我是大弟子，师父把我教会以后，便打算闭关。”
许意说起师门的事，才有了一些少女心性，语气都活泼了不少。
“那后来呢？还有其他弟子吗？”顾悦玥听她说自己是大弟子，便猜测还有师弟师妹，又听她说师父打算闭关，那说不定其他师弟师妹都是小许拉扯大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许意：“师父闭关之前，山下有个地方发生了，嗯……传染病。师父带我下山，师父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自学医术救人。”
顾悦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许意：“顾老师，你想说什么？”
“没事。你继续说。”
“嗯，好。”许意继续往下说，语气里透着庆幸，“回去的路上，我捡到了一个孩子。很小很小……”许意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比划了一下，“这么点。”
“那是刚出生的小孩吧。”顾悦玥借着光，视线最先落在了许意的双手上，又一次体会到书上写过的十指尖尖手如玉笋的美感，而后才瞧见那双手比划出来的大小，不由得将心都揪了起来，“那么小的孩子，后来呢？”
“我和师父把她带回家了。师父也打消了闭关的念头，一直将二师妹抚养长大，二师妹体质特殊，不能习武，不过她天赋异禀不管学什么都能厉害，师父便将医术传授给她。”
顾悦玥再次欲言又止。
“顾老师，你要说什么？”
顾悦玥再次摇头，“没什么，你继续说。”
“后来二师妹长大了，师父便有打算去闭关，这次二师妹带回来两个孩子。唔……”许意比划了一下，“这么大。”
“怎么更小了？”顾悦玥很吃惊，又想到，“是双胞胎吗？”
“是啊。不过……可惜只有妹妹活下来长大了。”许意之前了解到这些的时候并不难过，但现在说起往事，却有些心疼师妹，她的无情道心怕是要破碎了。
顾悦玥的心思敏感细腻，深夜听到这些反而有些把控不住了，眼睛一下子泛红了。
“师父没办法，只好又暂缓闭关计划。”许意轻叹一口气，若不是被他们这些弟子拖累，师尊早已飞升前往上界。
“后来师尊干脆放弃了闭关的念头，一直在陪着我们。”
两人聊了很久，纵使是以无情道叩问仙门的许意，也伤感起来。
聊到最后，顾悦玥问她，“你老家在哪啊？”
“苍山。”
“苍山？”顾悦玥的语气突然变了，“我们海滨市的苍山？”
“嗯。”
提起苍山，许意又想到上次回苍山得知的消息，她轻叹一口气道：“苍山以后修建成旅游景区了。”
“那你们要搬迁吗？如果要搬迁，应该会有赔款和安置费这些吧？”顾悦玥为许意感到开心，小姑娘不用担心会没钱读书了，虽然即将出道，以后也不会缺钱用，但提前拿到，和未知的等待，这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一如当初她卖了房子拿到一笔钱，和她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练习生，将来会赚更多的钱，这是不一样的。
许意听了她的话沉默下来，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是苍山人，连苍山的户口都没有，就算有赔款，她也拿不到一分钱。
许意岔开话题，问顾悦玥，“等我在繁星偶像计划里出道以后，我会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还真有。有一档综艺节目想要让你去，不过节目性质有点特殊。所以我没有提前应下来，想先问问你的决定。”
许意侧目注视着她。
顾悦玥对上那双清澈纯净的星眸，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是一档恋爱综艺。”顾悦玥说完，有些心虚，毕竟小许才满十八岁不久，还是个刚长大的孩子。
许意却听到恋爱两个字后欢悦起来，语调轻快上扬，显得非常迫不及待。
许意问她：“是和顾老师一起吗？”
顾悦玥迟疑着，才回答轻轻回应了一声。
“如果是和顾老师，那我自然是要去的。”
顾悦玥不敢细琢磨她这话的意思，默默将灯关了，和她详细说一说关于这档综艺的事。
“和繁星偶像计划一样是全程直播吗？”许意问她。
关于这点顾悦玥还没接到通知，毕竟这档全新的综艺节目还在筹备中，可能连殷虞本人都还不清楚具体内容。
“你想好了吗？”顾悦玥怕她不懂，又温吞地和她细细说了捆绑恋情炒作的利弊。
顾悦玥：“虽然能很快火起来，但后续解绑会很麻烦，而且女明星恋爱绯闻过多的话，并不是一件好事。”
男人可以犯全天下男人都可以犯下的错误，女人不被允许在感情里有任何错误。
或许黑夜会吓退一些胆小的人，但也会鼓励一些缺少勇气的人。
至少许意在这时候，她悄悄伸出手勾住了顾悦玥的指尖，在感觉到对方有一丝惊慌想要逃离时，她直接握了上去。
“那如果只选择一个人呢？”
顾悦玥默默收回手，翻身背对着她，闷声道：“我不清楚。”
实际上，顾悦玥已经通过殷虞得知了一些内幕，这档恋爱综艺节目会打破以往的一对一捆绑炒作，这一次给了观众们只有发挥的空间，大家的设定都比较模糊化，剧组不会刻意营造几对cp，而是把所有人聚在一起，任由嘉宾之间自主选择。
好处有许多，首先cp不单一化时，吸引到的流量会更多，毕竟各种cp粉都会有。
但坏处也有，各家cp粉吵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后期解绑也比较困难。
顾悦玥不自觉蜷缩起来，手按压在心脏处，那里跳动得有些慌乱。
如果是一对一的恋爱综艺，她完全可以找殷虞暗箱操作，将许意留在她身边，但是现在内容更改了，小许在节目里的cp还未可知。
“顾老师，你不开心吗？”许意稍稍向她靠近一点，却让顾悦玥更加紧张起来，无奈许意只好又退回原位。
许意想到了小小刚刚来找她时说过的话，顾小姐因为母亲的事在感到难过。
“顾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许意轻声说着，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为顾小姐多赚一点钱。
而这话落在顾悦玥的耳里，便成了‘我一定会好好搞cp谈恋爱’，她在许意看不见的地方，咬住了拇指，眉头紧皱起来，心里好像更堵了。
许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笨拙的想要和她说说话，却只是得到几声轻轻地回应。
许意不觉有些挫败起来，她情绪低落地与顾悦玥道了声晚安。
“嗯，小许晚安。”顾悦玥松了口气，她怕许意再说下去，她那颗心脏会被堵得无力跳动了。
许意放任自己睡着，就想昨夜喝醉了那般，在顾小姐身边，总是能感到莫名的安心，这种安心的感觉是哪怕修为增长也得不到的。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一夜，她久违的做了一场梦，她梦到自己在月下练剑，累了在树下休息，顾小姐偷偷亲了她一口。
作者有话说：
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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