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量离开的时候, 许意依旧没想清楚。
她想回去看看，不管是顾景珺还是顾悦玥，都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感到难过。
但是现在回去了, 她的计划便达不到效果了。
她必须让顾小姐知道, 随便在爱人面前放弃自己的生命，到底会给另一个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我不回去！除非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否则我就永远长眠此地, 就算是天塌了我也不会出去的。”
许量撇撇嘴，“不出去就不出去，冲我凶什么。”
许量仔细打量着她已经服用易容丹变幻出来的面容，嘴上说着不会去，身体都做好一切准备了。
“那师姐你在此地休息。我先下山了。”许量最近忙着呢。
苍山变故，不仅是他们部门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 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同样察觉到了这里的邪气, 他们更想前来一探究竟, 若是能将邪气转化成自己的助力，想必离一步登天也不远了。
当然这些的确是妄想, 可那些人不知道, 只是对着邪恶力量的渴望, 让他们不死心地往这里跑。
许量要做的就是去拦下那些人，顺便清理其中的邪修杂碎。
许意静默一会，在许量下山的时候, 许意道：“顺路去看看顾小姐，你……你安慰安慰她。”
“……”
许量转过身, 静静地盯着师姐瞧, 看得许意脸上燥热起来, 她梗着脖子解释着：“别乱想, 我只是不想她因为我太难过，我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是是是。”许量连连点头，“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看的。”
“嗯，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许意轻叹一口气，继续抱膝坐在石玉床上。
许量总算是松了口气，可以好好的离开了。
这一走便是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她回来了。
刚进洞府，许意迫不及待的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如何了？”
“三天前就醒了，不吃不喝过了三天。今天一大早找到了我，顾家主好像已经知道你诈死的事了。”许量埋怨地看着许意，“师姐，我就说你那一招不行，她大悲过后就能反应过来。”
“废话。我又不是真的要去找死。我只是借着这件事让她明白我的感受。若不让她知道我没死，她岂不是真的要很难过？”许意当初就是故意投身入阵，因为她那具身体是这一世的转世，就算没了，她本体还在这里，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她是想刺激顾景珺，又不是真的要闹得两人生死相隔。
许量不明白这种事情，只觉得感情弯弯绕绕太麻烦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抓几个厉鬼赚钱，多研究几帖新药救人。
“那你到底是想让她难过，还是不想让她难过啊。”
“我想让她难过，又不想让她太难过。”
不懂，太费解了。
“师姐，顾家主跟我来苍山了。你要见她吗？”
“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许意松开她的手腕，差点被这个师妹给气到。
许量抠抠手指不敢发言。
她就是个打工赚钱的，她何其无辜，怎么都想着找她的茬？
“那她来都来了，你见不见？”
许意有些心动，朝洞府入口处看了一眼，“不见！她都来苍山了，若真是有心想见我，区区护灵阵能拦得住她？想必她也不是真的想见我。”
“哦。我懂了。”许量恍然大悟，从洞府里跑了出去。
苍山脚下，顾景珺面色苍白，站在一棵树下双目微微阖着，神识留意苍山的动静。
她怕她来得仓促，会逼得许意离开这里。
许量匆匆而来，顾景珺朝着灵力波动的地方看去，便见许量御空而来。
“许量师妹，她……还好吗？”
“好着呢。面色红润，气色不错。骂您的时候吐字清楚，逻辑缜密，用词抑扬顿挫。”
“……”顾景珺忍俊不禁，“可能见我了？”
“师姐心里还有脾气。好像是不想见你……吧。”
“嗯？”顾景珺知道这位师妹某些方面异于常人，便问道，“小许原话怎么说的？”
许量有样学样，把许意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顾景珺忽得松下一口气，笑意渐渐浮起。
“多谢二师妹了。”顾景珺道了谢，便要往苍山洞府赶去。
许量赶紧拦住她，“你就这样上去啊？师姐还没说要见你呢。”
“她确实没说，但她在等我上去。”顾景珺心情好了些，也就和她解释了两句，“区区护灵阵拦不住我，我若是真的想见她，就该闯了阵进去见她。”
许量挠了挠头，“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要是师姐不想见你，我却把你放进去了，那师姐肯定饶不了我的。”
“不会。”顾景珺哭笑不得，又耐着性子道，“让我过去吧。”
许意在洞府内转走动了几步，拨了拨头发，又理了理衣摆。
结果半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护灵阵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不会被我气走了吧？”许意心里有些忐忑，她诈死这件事做得的确很过分。
许意放出神识，就看到二师妹在山脚下拼命的拦着顾景珺。
顾景珺本身受了伤，灵力也有些供应不上，秘法也不能动用，那玩意一旦开始非死即伤，对待自己人犯不上用这些，所以顾景珺和她打得颇有些费力。
许量振振有词，“师姐说了不见！我不能让你上去！”
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人山上的许意：“……”
许量突然收到来自师姐的隔空传音，师姐让她赶紧下山忙自己的事。
“没事，师姐。我最近不忙，再说了不管我有多忙，也不能不管你。”
“……”
“师姐，你放心，有我在，哪怕是顾家主，今日也别见到你！”
“……”
“师姐！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会把她拦住的，师姐你快走吧。”
“许量。”
“嗯？师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走！”
许量一哆嗦，手里的法器差点脱手而出，难以置信的呆滞在原地，“师姐，你是让我离开吗？”
“你觉得呢？”
“是让我自己离开，还是让我带着顾家主一块离开？”许量看了看天，好像苍山又要下雨了。
许意让她自己赶紧走，一个人，要多远走多远。
许量带着委屈离开，下山的路上，三步一回头，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就遭到了师姐的嫌弃。
顾景珺破开了洞府外的护灵阵，破阵的过程异常迅速简单，看得出布置此阵的人刻意抽调了其中运转的灵力，以至于她破解起来并不费力。
顾景珺轻笑，心里一阵酸涩。
洞府内，许意终于等来了她想见的人。
“许意。”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以及身后那温暖的令她感到熟悉的怀抱。
许意鼻尖泛酸，眼眶微红，“你，知道错了吗？”
“嗯。”
顾景珺的怀抱逐渐从温暖变得滚烫炙热起来，她的力道很大，将许意禁锢在怀里，生怕这人气性再大一些，又跑得不见踪影了。
“顾老师说，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你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我罚你，你认吗？”
“认的认的。我顾悦玥说话算话。”
“你才不是顾老师。”许意明知道这是同一个人，却偏偏要杠她一句。
结果便是被抱得更紧了，耳边传来湿热的气息，“我不是？那你说说，你更喜欢谁？”
许意说不出来，因为这就是同一个人。
顾景珺轻笑着，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是顾悦玥惯有的温柔。
“小许？你怎么不说话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许意怔愣住，被顾景珺抱在怀里的身体都僵硬起来了。
“你，你干嘛用顾老师的声音和我说话。”许意有些不适应。
顾景珺和顾悦玥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两世性格多少还是有些变化的。
顾悦玥在她面前总是比较害羞，情绪基本都是内敛的。
哪像顾景珺这样，恨不能让人知道她就是花花世界里最花的那一只花蝴蝶。
“因为你好像更喜欢这个声音。”
许意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危险的感觉，她挣扎着想要离开这个怀抱，却被束缚得更紧了。
“别动。让我抱抱你。”
顾景珺的声音有些哑，说话的方式又变回了她最初的样子，许意也因为这迟来的熟悉感而顿住了。
柔软白嫩的耳朵被身后人轻轻咬住，许意忍不住战栗着，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湿热的气息在耳边洒下，一路缓缓向下，撩拨着许意的每一根神经。
“你要抱就好好抱，被动手动脚。”
许意有些恼怒，这会甚至开始怀念起了小白花似的顾悦玥，没有记忆的顾景珺是多么可爱啊。
顾景珺轻笑，因为唇齿都在劳累，她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许意几万年前听习惯这种话调，这会字字句句听得明明白白。
“唔，我还没动手呢。”
“把易容丹的药效去掉好不好？让我看看原本的你，我很想你。”
“几万年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许意倔强着，“不想。顾老师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才不想你。”
“小许，你的嘴巴变得越来越厉害了呢。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话。”
许意愣了一瞬，她挣扎着转过身来，直视着顾景珺的眼睛。
和顾悦玥相同的眸子，满含情意的一双冷眸，许意依旧能在那里看清自己的模样。
她尝试着像欺负顾老师那样，想要对顾景珺欺负过去。
“还有更厉害的，你要试试吗？”
顾景珺稍有恍惚，她的记忆里小剑修从来没有这般主动过，还真是难得啊。
“好啊。”顾景珺笑着应下，一只手扣住许意的后腰，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摸到了后颈，稍稍用力便将许意的唇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许意被吻住，脑子有些空白。
她设想的并非如此，应该是顾景珺红着脸不搭理她，然后她强势的吻上去。
丢了主动权的许意，再次怀念顾老师。
“乖，专心一点。这种时候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我要吃自己的醋了。”
罢了。
许意认命的抱住她，开始顺着她的节奏回应她。
终归顾景珺还是会陷入沉睡，她等顾老师醒了，再好好讨回来就是了。
欺负不过顾景珺，她总能欺负没了记忆的顾老师。
作者有话说：